首页 > 《情到深处自然撩[快穿]》作者:分九 > ☆、第26章 地狱黄泉(十)

☆、第26章 地狱黄泉(十)

2025-03-26 00:08:08

那一抹红色跌入水中后,很快就被奔涌的江水卷走,像是落入了巨兽的口舌。

前一秒,她还好好地倚着石桥,后一秒,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鸢儿!!隔着浮生镜,即使知道两人阴阳相隔,赵阿四还是难以接受他所看到的情景,当下便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

戴鸢跌入水中的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被推入水中的那天。

身边的水流汹涌沉重地撕扯着他的身躯,他本不会水,挣扎之下越沉越深。

河底暗流交织,礁石众多。

那河水又湍急,推得他的身体不断地往前,然后便是被困于水下无尽的绝望。

而此时,戴鸢的处境与他当时并无两样。

几乎要痛哭出声,赵阿四双眼血红地转身,紧紧拽住谢书的衣袍:大人——能不能救她?她还年轻啊,她还年轻啊!他慌不择言,吐字不清,双手将谢书的衣袖扯得出了褶皱。

章栗连忙扶住他,略一用力,想将他脱离开谢书。

赵阿四一向恭顺,现下却抵死不肯从,他用尽力气拉着谢书的衣服不肯=放手,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隐隐发白。

谢书并没拍开他,视线盯着镜面,丝毫没有动弹。

看得出来,他也有几分震惊,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浅浅地盖了一层凝重。

镜子那边,周围的家丁经过短暂的震惊后,立即乱作一团。

李大人脸色极为难看。

他呆愣两秒,立即震怒,大手一挥道:楞着做什么,赶紧下去找人啊!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命令,但无人动弹。

面面相觑片刻,领头的家丁才斗胆上前一步,瑟缩地说:大人,这水流太急,又汹涌,恐怕……恐怕是捞不到了。

李大人闻言,脸上一黑,望了望那湍急的江水,也陡然沉默下来。

以这水的速度,想要救回戴鸢,几乎与天方夜谭无异。

若真的能把人救起来,那天赵阿四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是失掉了性命。

低声咒骂一声,李大人还是分了一些人去沿河打捞,然后带着剩余的人转身回府。

随着他们远去,浮生镜的画面也渐渐模糊。

最后,它化为原本的古铜色,只能映照出三人的表情,再无其他。

没画面了。

章栗凝声道。

……谢书沉默一会儿才说,浮生镜只能放映出活人的事迹。

寥寥数语,已经点出了当前的情景。

赵阿四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章栗大为痛心。

原本只是想让赵阿四看看最近的戴鸢,让他稍微减轻一些心中牵挂,从而更快地心甘情愿去投胎。

而现在可好,不看不要紧,这么一看,直接把人姑娘看去世了。

她张了张嘴,搜肠刮肚地,才找出来一句适合在现在说的话:赵阿四,……节哀。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安慰实在过于苍白。

有什么比亲眼目睹心爱的人殒命更难受的呢?左右说什么都是错,章栗索性闭嘴,免得说了什么刺激人的话。

谢书仍然如往常一样默着,只是,与他平时的沉默寡言还是有些区别。

不发一言好一阵子,谢书才沉声道:或许,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赵阿四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谢书的声音一般。

谢书也不管他那么多,继续说,现在看来,戴鸢如果真的阳寿已尽,一定会有人去接她。

他又继续道,她若下来的快,你们兴许还能在地府见一面。

听到这话,赵阿四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缓缓地抬头,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坚决和隐忍。

大人,若能让她不死,我宁愿永远不再见她。

他的眼泪在框内打转,脸色纠结而痛苦。

顿了片刻,他又说,都怪我。

自从见过我,她就厄运缠身。

原本,以她的资质,哪里需要经受这样多的折磨,又哪里会是投河自尽这个结局!……虽与你有关,但并不是你造成的,你大可不必自怨自艾。

谢书难得地语气温软,竟是在出口安慰赵阿四。

只是,他说话的内容仍然生硬,各人命有定数,若不到她死的时候,她自然会获救。

顿一顿,谢书又冷然道:若她阳寿已尽,那便也只能认命。

赵阿四伤心之下,原本是存了求谢书救戴鸢一命的荒诞想法的。

但命数这种事,谢书也无能为力。

此时一番话,把赵阿四说得清醒了几分。

意识到事情无可挽回,赵阿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章栗满心不忍,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心情沉重地看着赵阿四,说不出一句话。

一时间,三人静听风声,空气寂静,气氛沉重得有些可怕。

而接下来,竟然是谢书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

他经过一番思考,才慎重地说,如果她真的溺水而死,我去看看,能否由我将她带回来。

语毕,他又转头看向赵阿四:如果可以,我带她来见你。

不知不觉间,赵阿四已是泪流满面。

他心里五味杂陈,情绪很是复杂。

听谢书这样说,也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谢书见他点头,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说什么。

嘱咐章栗照看好他,再口中念咒,飘然消失了。

见谢书离开,章栗看看空气,又看看瘫坐在地上的赵阿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挨着赵阿四坐了下来。

斟酌一会儿,她才试探性地开口:事情会这样,我也没想到。

赵阿四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眼神空洞。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转向章栗,脸上带着凉薄而绝望的笑容。

那笑与泪痕交织,看得人鼻尖一酸。

他说,姑娘,我虽然想见她,却不想以这种方式啊。

我只想她……只想她好好活着。

章栗哑然,良久才伸出手,苍白地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现在还未有定数,章栗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若她真的来了地府……你们也算是团聚。

不置可否,赵阿四仿佛已经失去了力气,只惨然地点了点头。

这种氛围下,章栗也不知道要继续说点什么,便沉默地陪着赵阿四坐在地上,眺望着远处。

眼前还是那片一望无际的红,鲜艳如血。

这红色扎眼,恰如方才在沉寂黑夜间飘扬的那袭红衣。

坐着坐着,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困意向章栗涌来。

忙碌一天,几乎没得停顿,换在现实世界,现在也已经是凌晨了。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一个不注意,她竟歪头睡了过去。

谢书再次归来时,看到的就是章栗躺着,而赵阿四坐在一旁的场景。

本来这事让人心情沉重,可看到章栗竟然睡着了,谢书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睡过去多久了?谢书问他。

回大人,大概半个时辰。

姑娘大概是太累了,阖上眼皮就没醒,我也不敢叫她。

赵阿四的情绪已经平缓了许多,此时听得谢书问他,也能好好回答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谢书低声说,又转过话题,我去查了,戴鸢……的确死了。

现下已有无常去接她,大概还要几个时辰,我打过招呼,到了地府,就把她带来见你。

不做停顿,谢书又说,逝者已逝,你与她现在已俱在地府,便不要再惋惜生前之事。

现在的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赵阿四听得懂他语中意思,是要他别再因为戴鸢跳水而伤神。

缓过这一会儿,他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当下便抿着嘴,点点头应了。

谢书见状,微一颔首,又道:这个人,你就不必管了,我来带她回去。

赵阿四正疑惑不解,就见谢书俯下身子,将章栗拦腰抱了起来。

他动作极轻,章栗虽然突地腾空,却毫无察觉。

她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均匀。

……鬼差还睡得这样沉,多少年没见过了。

谢书看着她的脸,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