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这一走,一直到中午吃饭时还没有回来, 没有他在身边, 宁越有些提不起精神,她收好课本正要走,高烁来了:走, 请你吃小炒!宁越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高烁是个爱说话的人, 一路上嘴就没停过:路哥保送的应该是P大, 不过听说好几个学校都在抢他,全国竞赛一等奖还是很抢手的。
你猜路哥他们这会儿在哪儿浪?配楼有个多媒体教室,他们竞赛前就在那儿集训,这会儿肯定还在那儿,那儿还能唱K呢。
还好那儿隔音好咱们听不见,要不然全楼都得暴走,啧啧,可以想象那个场面。
不过这样也挺气人的, 咱们苦哈哈地一上午做三套卷子, 他们倒浪的飞起,唉,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我也参加了物理竞赛,才拿了个市三等奖。
宁越笑着说道:三等奖也很厉害了,高烁, 今天中午还是我请你好不好?高烁笑得意味深长:昨天你请,今天你还请,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宁越深吸一口气,厚着脸皮说道,高烁,我先请路星河吃饭,然后再请你好不好?高烁放声大笑:我就猜你要说这个!宁越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还是坚持问他:行不行?什么行不行?路星河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宁越回头一看,路星河刚下台阶,正快步向她走过来,宁越生怕他听见,飞快地向高烁说:别告诉他!高烁伸出两个指头:那得请我吃两次小炒才行。
行!宁越不假思索地说。
话音刚落,路星河已经走近了,问:你们在说什么行不行?她觉得我太帅了非要请我吃饭,问我今天行不行?高烁笑得意洋洋地搭上了路星河的肩膀,话说你们明天是不是不用来学校了?也许吧。
路星河说着话看向宁越,他们在商量明天一起包车去海边。
宁越蓦地一阵失落。
他保送了,那就意味着他以后可以不用像他们一样坐在教室里上课,可她才刚跟他待了一天,还暗自盼着以后有更多的时候跟他相处呢。
高烁夸张地摇头:你们真会玩!不过我也赞成你们早点滚蛋,不然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又不用上课做卷子,早晚得把我气死。
宁越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两个轻松地开着玩笑,心里纠结极了。
要不要跟他说多留几天?可是用什么理由呢?向他请教问题,还是请他帮忙复习,或者还有别的更好的理由?她这一想,一直想到下午放学时还没想起来,不过好在电话号码已经拿到了,她想,等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发消息给她或者也可以?也免得当面说会太紧张。
她叹口气,觉得有些好笑。
原本她以为自己经历了几世已经不会再紧张,然而一旦面对他,看着他那张让她刻骨铭心的脸,竟然还是会犹豫胆怯,不知所措。
下课铃响后很久,她还在座位上磨蹭着没走,她想等路星河出现,再看他一眼。
然而路星河始终没有回来,看看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怏怏地收拾了书包,无精打采地走了出去。
今天爸爸没来接,她背着书包正往公交车站走,旁边突然钻出来一个人,一把拖住她往巷子里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几个少年包围了。
他们的年纪看起来比她还小几岁,一个个穿的奇奇怪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们,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白头发少年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地站着,看见她时吐了一个烟圈,问:你是新转来十一中的,宁越?怎么了?宁越慢慢取下书包抱在怀里,淡淡说道。
都说你很有钱,那你得多交点保护费。
白头发又吐了一个烟圈,这学校是我的地盘,别人一个月五十,你交一百。
我没钱,有也不给你们这些垃圾。
宁越笑了下。
白头发怒了,拽下烟扔在地上踩了几脚,面目狰狞:欠收拾是吧?给她长点教训!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准备开打,宁越比他们都快,瞬间掏出书包里的防狼喷雾对着他们的眼睛喷了一圈,跟着拉响了防狼警报器。
混混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混合在警报器尖利的声音中久久地响着,白头发因为站的靠后没有被喷到,他骂了一句正想向前动手,宁越又对着他的眼睛噗噗噗喷了几下,白头发没能躲开,刺激得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嗷嗷大叫起来。
宁越从容地报了警。
自从上次在楼道里被群殴后她就买了这些工具防身,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警车赶来之前路星河先到了,他一路小跑着来的,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没事。
宁越笑着举起了防狼喷雾,这东西挺好用。
路星河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牛,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头脑中有点晕眩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这么热情地夸她,她看着眼前挺拔的少年,一时竟有点痴了,不知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有点害怕眨眨眼睛就会回到那个前世无能无力的前世。
民警来的时候围观的人们正忙着围堵试图逃跑的小混混们,民警们毕竟是专业人士,三下两下就把那些混混们全逮了起来,跟着问道:谁报的警?我。
宁越走上前去,解释了之前的情形,混混们很快被带走,不过她也需要跟着去派出所做笔录,路星河跟了上来,轻声说:别怕,我跟你一起去。
宁越没有说话,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晕晕乎乎地坐进警车里,身边挨着路星河,民警们有时候回头问她现场的情形,但她恍恍惚惚地也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
她脑中反反复复只是想着,他要她别怕,他还主动陪着她呢,这算他们之间的重大进展对不对?虽然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行竟然坐着警车,这情形想起来实在有点好笑。
笔录的过程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很长的,但有路星河陪着,宁越又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等她从笔录室走出来时手机响了,是宁爸爸打过来的,他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却没接到女儿的电话,所以打过来确认她有没有事。
宁越这才想起来,只顾着翻来覆去想着路星河,竟然忘记打电话通知爸爸,这下可糗大了。
她红着脸在路星河边上坐下,轻声说:挺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家?我跟家里说了晚回去一会儿。
路星河神色从容。
我爸马上就过来。
宁越说完才觉得这话说的很奇怪,就好像她专门通知爸爸来看他似的,脸上顿时更红了,慌里慌张地解释说:那个,警察说咱们这个年龄必须有监护人在场。
路星河无声地笑着,长长的眼尾翘了起来,像弯弓的弦:那我先回去吧,你小心些,有事打电话。
那一瞬间,宁越突然觉得,他肯定是看懂了她的小心思。
路星河前脚离开,宁爸爸后脚来了,那些小混混们的家长只来了一两个,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的父母要么离了婚,要么常年在外,他们早已经辍学,十三四岁就成了派出所的常客,只因为还是未成年人,所以民警能做的也只是批评教育。
但宁越总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他们知道她叫什么,还知道她是转学来的。
是不是有人叫你们来堵我?她突然问白头发。
白头发耷拉着脑袋说:昨天吃麻辣烫的时候有人跟我们说你特有钱,还说你特怂,吓吓就给了。
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宁越追问。
女的,带着口罩,谁知道长什么样。
白头发讪讪地说。
谁会在吃麻辣烫的时候戴口罩?除非是夏明萱。
看来她还是不死心,千方百计想报复她,居然学会了利用小混混。
回家的路上宁越拨通了夏明萱的电话:我知道是你。
夏明萱冷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来:你又发什么疯?你就是吃麻辣烫时戴口罩的女人,宁越平静地说,虽然这次有可能被你逃掉,不过你放心,等到了法庭上我总会连本带利全讨回来。
听筒里传来明显粗了许多的呼吸声,那个总摆出一副高傲脸的女人在害怕,宁越笑着挂断了电话。
隔天上午,宁越惊诧地在教室里看见了路星河,他正坐在座位上看书,一脸悠闲。
宁越强压着满心的兴奋,快步走过去坐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他:你们不是要包车去海边吗?他们去了。
路星河放下书,眼中又闪烁出笑意,你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我留下,到时候送你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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