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登时去了。
史官不明白萧懿为何失态, 看着他的样子很是胆怯, 但他尽职尽责,哪怕是胆怯也忍着, 战战兢兢的又问道:陛下, 微臣还有一事想问。
问。
萧懿不自觉哑了嗓子。
镇北王的西夫人和卯妃娘娘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 卯妃娘娘又是什么来历, 是否红颜祸水, 促成了这一场玄德门之变呢?萧懿瞬间抬眸,目光如炬, 冷冽至极:你是要记载玄德门之变, 还是要记朕和镇北王的艳史?!史官缩了下脖子, 垂首不敢再问了,他再敬业也不想掉了脑袋。
王公公很快就回来了,跑得额汗密布,气喘吁吁:陛下,念逃狱了。
轰——宛如一道巨雷劈下。
萧懿瞬间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英俊的面庞于刹那间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地高喊道:来人!陛下。
王公公心思慧敏, 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 道:您别急, 卯大人一定还没被押出王都。
充入军营为奴,是要跟其他罪奴一起押送到边关的,男奴干尽苦活累活,女奴么……哪怕不情愿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必须为妓, 却是逃不过那些长年没沾荤腥的男人的魔爪,恨不得全军营都一起脱裤子享用。
萧懿充耳不闻,在一名小太监匆匆步入殿中后,果断下了命令:速去罪奴营将卯妃娘娘带回来,若是徐统领已将人押送出王都,快马加鞭立刻追回!小太监听得出萧懿语气中的急切,连忙退下。
史官还杵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被王公公使了个眼色,悄然离开。
萧懿沉痛的浸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切外物不予理会,王公公轻声道:陛下,您是觉得卯大人没有背叛您?如果她没有……萧懿喉咙干涩,朕该怎么办?如果从始至终是一场误会,那么这个事实未免太残酷了些,樱九忠心耿耿一心向着他,他没有给予她半分信任也就罢了,还酷刑加身、利语伤人、挟之作筹码……最后价值榨尽,充营为妓,如斯薄情,连他自己都觉得该死。
心头如被针刺,泛起成片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不敢深想,因为无比恐惧,这种恐惧只有八、九岁那年被一群皇子围堵在宫墙下才产生过,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恶意。
光是想想他就这么恐惧了,那被他残忍对待的樱九呢,她有多绝望。
陛下。
王公公不忍萧懿伤怀,替他开脱道:您是君主,卯大人为您效命是应该的,别说是误会,就算是为您丢掉性命也是应该的,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再说了,未必卯大人就没有背叛您,或许是卯大人知道错了,想得到您的谅解,所做之事只为功过相抵,也是说得过去的。
您不如放宽心些,心里若是过意不去,接回宫来好好补偿,不就是了?萧懿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看到了沙漠中海市蜃楼的希望,眼里的痛苦逐渐被抚慰消失。
是。
樱九爱慕他。
他可以补偿她,给她想要的自由,给她独一无二的盛宠,什么,他都给得起。
不用慌。
不用这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