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岳清文来接郑溪溪。
他对这次的见面有些迫不及待。
很想知道小丫头到底喜欢不喜欢他送的礼物。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送女孩儿东西呢。
他们兄弟俩都是大男人,再加上爸爸,家里是三个大男人, 对小女孩儿的喜好都没什么研究。
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喜欢。
刚一在林子边停下车子, 岳清文就打算叫她一声。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发声, 他就听到了小鞋子踩在地上哒哒哒的跑步声。
不一会儿,一个粉嫩嫩的小丫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很显然,小丫头一直在等他,所以看到他车子到来, 就忙不迭过来了。
这让岳清文松了口气。
今天郑溪溪戴了那套粉色的保暖用品。
那种嫩嫩的颜色衬着她白皙漂亮的小脸蛋,整个的看上去,仿佛春天里的粉色桃花似的, 又好看又娇艳。
郑溪溪小小声:谢谢你。
哟,和我还客气开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乐意给你弄这些。
岳清文看她很喜欢这些,便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小孩儿几眼:不错啊。
怎么挑的这一套?没戴红色的?说着把她抱上了车。
郑溪溪等到车子行驶开来,离开了小树林的地界,方才小声慢吞吞说:红色,新年。
就是说,红色的留在了新年用。
岳清文忍俊不禁:你这都考虑到了。
没想到小孩儿想得还挺全面。
在车上,郑溪溪不时地侧过眼睛去看岳清文的手套。
真好。
她有了新的围巾和手套后,他就能戴着他自己的那一套了,不至于冻着。
可是……郑溪溪斜着眼睛看看自己挂在了车把上的小布包。
可是, 她给他织的那些, 就真的用不到了吧。
她低着头, 看着车轮下快速飞驰的地面, 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沮丧。
早知道她该准备一些别的。
一些对他来说更有用的东西才好。
到了目的地后, 岳清文把车子停下,带着小丫头进了屋。
他刚把帽子放到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带着的手套和围巾,冷不防的,小丫头把自己的小布包递过来,搁在了他的跟前。
岳清文摸着小包,边打开边问:咦?送我的吗?郑溪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本来在小树林里等他的时候,她也想过无数遍,是不是不该拿了这个东西过来。
毕竟对他来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可她一时间没有机会再去准备新的新年礼物送给他。
她觉得,比起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来说,她还是把这个没有用的、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他比较好。
她想让他知道,她是很感激他的,也很想为他多做点事情。
……只不过她用心的方向不对了而已。
这时候岳清文已经把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毛线编织的白色的帽子和手套。
帽子还好,算是比较圆了。
只是手套,五根手指头的比例怎么看都有点奇怪,挤巴在一起,五指好像并拢状态似的,没有分开。
郑溪溪很沮丧。
她已经非常努力地去想象这个手套的样子了,却还是把手套织成了这个鬼样子。
也正是因为手套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去构思和编织,直接导致她没有时间再去织围巾。
郑溪溪抬眼,飞快地睃了眼岳清文还没来得及摘下来的、原本属于他的那一套围巾和手套。
版型工整,做工漂亮。
比她做的这些丑兮兮的东西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郑溪溪愈发沮丧起来,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岳清文看到小丫头的模样,不由莞尔。
他蹲下来,和小丫头对视着:怎么?给我拿来了好东西,也不听我夸赞夸赞,自己先难过起来了。
为什么不高兴啊?他一眼就瞅出来,这东西可能是小丫头自己为他织起来的。
那歪歪扭扭的走线和忽大忽小的眼儿,那不成比例的手指和手掌,无一不昭显着编织人的不熟练。
应该是第一次。
而第一次编织,就肯为了他,费心费力弄手套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东西,除了小丫头外,他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岳清文的眼神愈发柔和:说说看,为什么不高兴呢。
太、难看。
郑溪溪一字一字慢吞吞说。
她现在说话还不熟练,没办法说快了。
但也正是因为说得很慢,那种沮丧的情绪更加表露无疑。
岳清文抬手揉了揉他脑袋:谁说难看了?我们溪溪给我做的,是最好看的!郑溪溪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显然不信。
岳清文拿过她织的手套,戴上:你瞧瞧,真的不难看。
郑溪溪偷眼睇他。
因为是毛线织起来的,所以这东西能够拉伸,可以扯开。
这样一来,虽然织好之后它五个指头并拢在了一起。
可是戴上后,它被手指的形状撑开,倒是显得和手指很贴合,没有那种挤在一起的违和感。
郑溪溪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刚刚做好的时候,她自己试了下,依然非常难看,所以觉得没办法用了。
没想到被岳清文一戴上,又好看了许多。
想来,这个手套的手指和手掌长度,是按照岳清文的手大小来做的,她手太小撑不开。
而他能撑开,所以看上去倒是比原本的样子顺眼了不少。
郑溪溪拉过岳清文戴着手套的手,上下正反地反复打量着。
岳清文温柔地笑着:这下你信了吧?看看,帽子也不错。
说着也把帽子套在了脑袋上。
这个倒是真合适。
郑溪溪抬头望过去。
白色的帽子和白色的手套,和少年温暖的笑容。
都是那么好看。
她想,这恐怕是她这个暖冬里,最治愈的场景了。
·郑四河没想到今天居然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跑到大房这边溜达一番。
上午的时候,郑山和郑大江郑二海父子三人,都去做工了。
即将过年,郭翠兰觉得身体好了许多,打算到外头走走,周淑玉便跟着一起去。
而郑溪溪,则跑出去玩还没回来。
大房这边完全没了人。
屋门都敞开着,好似在邀请着不速之客——比如,他,的到来似的。
郑四河把二房绕了一圈。
说来也巧。
今天早上他爸去做工后,郑五波和郑六洋去了刘家做活儿,而他妈闲着无事,带着郑三湖也跑到隔壁刘家玩了。
也都不在家。
偌大的一个老郑家的宅院,统共就他一个人待着。
郑四河那颗心顿时不安分起来。
他觉得这种大好条件下,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天赐良机。
今天天气不错,烈日当空。
一走出门,便能看到满院子的温暖阳光。
郑四河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晴天预示着一切都很顺利,挺不错的。
他在院子里闲逛了两三分钟,探头往院子外瞅了眼。
确认院门口确实没有人后,他便飞快地转回自家大院子,呲溜,钻进了大房的屋子。
大房的屋子小,家具不算多。
仔细想想,能够放钱的地方也很少。
郑四河快速地翻动着他们的柜子和抽屉。
过了挺长时间,都一无所获。
不死心之下,他又开始翻动他们的床单被褥,甚至连棉被的棉絮都没放过,隔着里子面子狠狠揉搓了一番,试试看里面有没有藏一些硬硬的东西。
还是没有。
郑四河再去看家具的夹缝,甚至是那些帘子的接口,依然没有找到好东西。
他顿时有些茫然。
难道饲养员的条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好?没存下钱和票?郑四河又翻动了阵,没有任何的收获。
就在他开始怀疑人生、走出东厢打算回到二房的时候。
眼睛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顿时看到了老太太住的正房。
郑四河:……总不会东西都在老太太那儿吧?也真难说。
他大伯和大伯母是个心眼儿直的,又傻。
老太太说什么,他们就跟着什么。
保不准老太太想把钱和票据为己有,他们就把东西给了老太太。
郑四河这般想着,去到正房又是一顿翻腾。
没多久。
果然!在老太太屋里的五斗橱下面数第二个抽屉的左上角,他发现了用手绢包着的钱和票!手绢有些年头了,已经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的花色。
可是里头包裹着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钱,和票。
郑四河大喜过望。
他赶紧把这些好东西收起来,又快速地把自己翻腾乱的其他东西一一归位。
他正蹑手蹑脚地做着这一切。
谁料忽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陡然心下一惊,猛地回头。
却见一个粉嫩嫩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是那个傻子。
郑四河放松地吁了口气。
他是不怕被郑溪溪看到的。
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写字的傻孩子,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她是没办法告诉别人她所看到的一切的。
即便是急了,她也只会双手挥动着乱比划而已。
所谓比划,就是怎么理解都行的。
有他那个十分能干的妈在,他是不怕被人揪住的。
无论那傻子怎么挥动双手,他妈都能把意思完美地曲解成另外一种模式。
一种对他十分有利的模式。
郑四河确认只有郑溪溪这一个小孩儿在的时候,顿时放下心来,也更加肆无忌惮,手里把东西归位的动作一刻不停。
只不过,身后那小傻子太安静了。
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当然了并不是说她这个哑巴能发出来什么声音,而是她那里丝毫都没有动静,连个不耐烦或者慌张挪动脚步的声音都未发出。
郑四河快速动作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
郑溪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仿佛在说,四哥,我真不会说话,你不用慌,慢慢来。
……然后郑四河就真的很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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