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0 章

2025-03-21 14:06:12

岳刚坐在书房, 即使穿着便装,依然是军人般身姿笔挺的模样。

他不苟言笑面容庄肃,看上去好似不太高兴的样子。

岳清文走到门口, 脚步略微一顿, 迟疑着进屋:爸, 你找我有事?那个女孩儿最近怎么样了?岳刚始终记得自己收到的可可爱爱的礼物,提到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严肃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你最近是不是也常惦记她,还给她写了信。

岳清文扭头到一旁:才没有。

一听就是在赌气,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

岳刚的笑容愈发大了点:怎么着?小姑娘不搭理你了?儿子刚回来的时候,说是要给那孩子写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提起这个事情来还挺兴奋。

后来就渐渐不那么说了, 想必是没有回音才这样。

岳清文被戳中心事,愈发不高兴, 继续扭头看着一边不说话。

岳刚忽然就想到了之前警卫兵小赵和他提过的一些事儿。

那时候他太忙,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小赵一时间记错了……现在想想看,许是小赵没记错,而是事情真的是出了点变故。

只是这些变故多少也和他现在的妻子有关系。

即便俩人没什么感情,可是看在她照顾孩子们的份上,他也不想和她多计较。

眼下,岳刚想到了儿子正在发愁的事儿,便宽慰他:你也别太和那孩子计较。

我知道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花心思给我做礼物了。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联系她一下才行。

那些信万一她没收到呢?不用了!岳清文拔高了声音:她如果想找我, 自然可以找到。

还不是不愿意搭理我。

一想到当时小丫头拒绝他的那副样子, 他就气得不行。

本来他想好了, 再不搭理她。

后来耐不住性子, 依然给她写了信,却一封封过去,半个字儿都不见回来的。

次数多了,他自然心灰意冷,不想再继续下去。

岳清文一想到这事儿就心里堵得慌,脸色不好脾气也上来了。

岳刚看着儿子这般生气的模样,反而有些高兴。

小文一直太优秀了,优秀到有些孤傲,有些淡漠,不像是十几岁少年本该有的样子。

现在他为了个小姑娘生气激动的模样,倒是添了些烟火气,有了年少气盛的模样。

如果是平时看到儿子这般的样子,岳刚可能不会压着脾气来安慰他。

身为军人,他做事素来干脆不拖泥带水,也很少会容许旁的男人这么扭扭捏捏不干不脆的。

可想到小赵提起的信件有关的事儿,岳刚心里存有愧疚。

是他那时候没在意,所以搞成了现在的状况。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东西也说不定被不小心当成垃圾给丢了。

岳刚笑着安慰岳清文:你平时聪明得很,怎么这个时候反而钻牛角尖了?如果你的信她没收到,那么,她是能知道你电话呢,还是能知道你地址呢?她怎么来联系你?岳清文彻底愣住。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这些。

岳刚宽慰他:小姑娘来这边不方便也不容易。

你去那边倒是简单些。

这样吧,过几天我不忙的时候,让司机送你过去一趟。

不管怎么样,看看她也好。

话到这儿本该结束了。

可岳清文站在屋子门口,却是欲言又止。

好半晌后,他磨磨蹭蹭地说:爸,我、我能不能……岳刚:嗯?我想,啊那个,我能不能,把溪溪接过来啊?岳清文好不容易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痛快了些,后面的话就说得顺溜许多:走之前我也问过她,她不肯。

后来我想,她当时可能顾忌着我还没跟你商量,就不敢答应我。

如果你愿意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她肯来京市上学。

清雅俊朗的少年,平时傲气十足谈笑风生,这时候却难得地说话磕巴起来,不过是因为心里的不确定而已。

岳刚其实早就猜出来了这小子的意思,只是,他在等。

他希望小文主动和他说,而不是他来提出来这个事儿。

现在岳清文直言了,岳刚高兴得很,点头答应下来: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儿,让她来就是。

再说……再说,你母亲以前一直想要个女儿,却没能来得及拥有,就去世了。

现在来个乖巧可爱懂事的女儿,她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了,肯定恨高兴。

想到亡妻,岳刚的心里涌上巨大的悲痛,摆摆手:我会安排好的,你到时候去接她就行。

岳清文开心起来,忙说:谢谢爸!又看父亲低头拿资料了,想必父亲有事要忙,他就退出了屋子关好门。

金井公社,青藤生产队郑家。

郑溪溪结束了上午的学习后,拿出饭盒打算吃午饭。

午饭是大伯母早起给她做好的,放到这个时候已经冰凉了,可是依然香香的。

旁边同学不住嗅着:哎呀郑溪溪,你这里头放了煸好的肉渣吗?那么香!郑溪溪正要自豪地说一声是,就见班主任跑了进来,急急地对她说:赶紧回家一趟!你大哥骑车来接你了!班主任的表情吓到了她,郑溪溪慌得差点打翻饭盒:我家出事了吗?班主任忙说:不是不是。

你哥说你家来了客人,需要你去见一见。

郑溪溪这才放下心来,收好饭盒和小书包,塞进桌洞里,跑出学校上了郑大江的自行车。

还没到家门口,她就远远地看到巷子旁边围了许多人。

看到郑家兄妹回来了,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缝。

有人高声喊着:来了来了!赶紧让开!郑溪溪坐在自行车上,看到一辆大大的汽车停在自家门口。

她没见过这种车,可她知道,认识的人里,应当只有那个人才有可能开着这种气派的汽车来到她家门口。

郑溪溪的心不由得砰砰跳起来,紧张万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激动才对,毕竟当时分别的时候,他说过想带她走,而她拒绝了,就等于拒绝了以后牵绊。

可她还是忍不住跳下车子,飞一般地冲进了院子。

那道身影依然那样高瘦挺拔,许久不见,好像又高了点。

可是,他的笑容依然那么温暖,仿佛秋日的暖阳,照亮了她的心。

郑溪溪扑到岳清文怀里,嚎啕大哭。

岳清文本来还想装一装清高的样子不搭理她,毕竟他写了那么多封信,而她只字未回。

现在看到她这样激动的模样,他也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睛发涩:怎么着?才几天不见啊,就变成爱哭鬼了。

现在的情况下,他决定先不提那些信件的事儿了,单刀直入说起自己的来意:这次我是带你去京市的。

你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跟我走。

不准质疑的语气。

岳清文很少这样命令式地让她做什么,一般两人都是有商有量的。

郑溪溪抹着眼泪抬头,泪汪汪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郑溪溪当先低下头:我不走。

郑溪溪想,她的书包还在桌洞。

她的饭盒里的饭还没来得及吃。

大伯母每天早晨要给她梳头发,哥哥们晚上都要听她讲在学校里一天的生活,奶奶还得给她偷偷塞糖吃,大伯父还要带她去田里看庄家……她在这儿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和那么多舍不得的人。

她怎么能走呢?岳清文狠狠盯了她一会儿,恼了,跑到郑家老宅的大门口,坐在地上生闷气。

虽然才十四五岁,他却已经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了,这么大喇喇门口,惹得经过的人不时地往郑家里头看。

郑溪溪跑到了他的跟前,站在他旁边。

后来想了想,又和他挨着坐了。

显然是陪他一起受旁人注目礼。

岳清文知道小丫头爱跟着他也爱陪着他,可这样的情形不是他想要的。

他赌气般别开脸:你走开。

我不想和你挨着坐。

郑溪溪觉得眼泪又要下来了,细声细气地有些委屈:……可我想挨着你呀。

岳清文就觉得心里那堵墙轰地下塌了。

可惜她不愿跟他揍。

一想到这儿,他就又硬下了心不搭理她。

两人在门口这样较着劲儿,后来还是老太太郭翠兰看不下去了,一步步来到了俩人的跟前。

岳小先生,这个家里,一向是我老太婆做主。

郭翠兰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个事儿,我就替孩子做主了!你带她走!让她去京市!岳清文猛地抬头,目光灼灼望着老太太。

郑溪溪一下子哭了起来:奶奶!郭翠兰眼里也有了泪,却还是坚持着:岳小先生,我知道我家孙女儿是个好孩子,很聪明,能做大事。

她不应该留在这个小地方。

你带她走!我老婆子替她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