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听急得出了汗, 大夫。
他直接从板凳上跳了下来,惶惶不安道:我、我只是……只是被那蛮族欺负的惨了所以才……大夫, 要不然我哪敢啊!我从进门起哪有一次敢在大夫面前放肆,只是那蛮族实在太过分了,逼得我没了办法。
姜越上一世见惯了精明的人物,偶尔遇见这样的男人,心中其实是有几分喜欢, 这可比那些太聪明的人瞧着顺眼多了。
他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喜爱,似乎那张有些刻薄的尖酸脸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脸,一点也不讨人厌。
不过,先不说他喜不喜欢的问题。
进来之后他一眼资料也没有看到, 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人。
这人对他之前的态度确实可以说是冒犯, 再加上他怕成这个样子,原主平时对胆敢冒犯的人肯定不会很宽容。
从这群人的表现中可以看得出来,原主在这个家中应该是很有地位的。
不过, 这人为什么说进了门?听他的意思他应该是这个家里的外来人, 可如果他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只是投奔或暂住进来的亲戚应该说是入了府、投奔以来、而不是进了门, 进了门用于外嫁来的人比较适合, 多数是——女人在用。
姜越疑惑的想着, 如果是投奔的亲戚也不会有底气在外家这般放肆。
难不成……他是这个家里某个女眷的夫君?是入赘进来的,所以才会说进了门?姜越一时不知拿他怎么办, 所幸后边还有在动刀的人, 干脆拿着动刀的更急一些, 先去后院瞧瞧,在趁机看上一眼资料,用这样的理由离去听着倒也不会显得奇怪。
他冷眼瞧了那人片刻,对着身后的清湛说:先去后院看看。
是。
黑衣男——清湛应了一声,带着他直接就往后院去,谁也没有多给那男人一眼,直接无视他走了。
那男人伸着脖子扯着袖子,瞧姜越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擦了一把汗。
姜越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从长廊中看着廊外雅致的园林,小桥上瞧着桥下游过的锦鲤。
他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这里的房屋构造是斗拱硕大、屋顶平缓,柱子较粗、房屋屋脊两端有着造型简单的鸱吻,在加上色彩与其他的细节,显得整个建筑风格气魄宏伟、华美而庄重大方,与唐代的建筑风格别无两样。
也不知这是个什么世界什么朝代。
姜越走了一段时间才到了那院子,他同清湛他们来到了院内,瞧见了前方两个年轻男子正被一群下仆围着,其中一个手中高举着菜刀,一个插着腰指着对面的鼻子。
原州!我今天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陈宣原来是什么人!拿着刀叫陈宣的怒红了脸,在一群仆人的拉拦下,朝着对面叫原州的喊到。
跟气红了脸的陈宣不同,对面的原州比他淡定多了,他心想左右这里人这么多,陈宣也砍不到他,也就不怕他,面对着比划着刀的陈宣,他毫不畏惧的讥讽道:呦,哪的话啊!一起这么久了,你陈郎君做什么的我怎么会不清楚。
我啊不止清楚你陈郎君,还知道你陈郎君你奶奶是做什么的。
他甩了一下袖子,一个杀猪卖肉的痞老,教出来的孙子也就是这样了。
你!陈宣听他这么一说,当时火气便压不住了,他气极反笑:是,我奶奶是个杀猪卖肉的痞子流氓,哪比得上书香门第的原家,学识渊博,满肚子的大道理,什么又是南圣人北梁书的。
他放下了刀,像是冷静了下来,慢悠悠道:书读的多了,懂得多了,便有那气度和手腕,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
原州马上就听出他要说出什么,当时脸就冷了下来,陈宣!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嘴巴,咽下你不该说的话!我有什么不该说的,我家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家又没有那博学多才的读书人卖父求荣,我又不怕人说。
陈宣冷哼一声:原夫郞你说是不是。
原州听他提起这件事当时面上就挂不住了,指着陈宣道:你个出身卑贱的郎君,在这哪一个人不比你出身高贵,说话做事时可有想过自己是否……够了!清湛站在姜越的背后,老夫人现在下落不明,两位郎君有心在这里大声争吵,可有心如正夫一般忧愁老夫人下落尽力寻找?你们可曾把老夫人安危放在心中?——正夫来了许久,一个个的像是眼睛里看不见正夫!都跟谁借的胆子敢这般放肆!清湛扶起姜越的手,边说边扶着姜越往石凳那边走去。
无论是地痞流氓也好,书香门第也罢,夫道是为人的基本都没学过是吧!他将姜越扶坐到椅子上,头也不抬的朝着那二人道。
夫道???姜越不明所以,任由他去出面帮自己说话。
原州和陈宣见姜越来了,虽说不像之前那般争吵了,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依旧是瞪眼的瞪眼,拿刀的拿刀,似乎并不太将姜越放在眼里,也有些不服他。
姜越挑了挑眉,清湛再次替他开口:二位郎君现在是连礼都不行了是吗?陈宣想了想,不情不愿地握着刀朝姜越行了个礼,见过正夫。
你见到的有点晚。
姜越淡淡开口应了一句。
闻言原州冷笑一声,依旧不行礼,不动作。
原郎君这是什么意思?清湛直起了腰,眼带讥讽,人都说袁家书香世家,无论德才,还是礼仪,原家的儿郎都是极其出挑的。
我等本对原家儿郎十分敬仰,可惜原郎君之前身体不好,我们也鲜少能见到原郎君,也不知原郎君到底是什么样的德才出众,直到今日见了。
清湛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方才知原来原家的教养竟是这般,这还真是出息了。
原州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瞥了他一眼,说:我原家的儿郎自是好的,德才礼仪也不是草莽出生比得上的。
你也不用这么说。
他抬起手指着姜越,面对着手段毒辣、臭名昭著的人,我从不屑给予尊重,草芥人命的人也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这说的就过了,不管是真是假都很让人下不来台。
姜越缓慢地抬起眼帘,哦。
他拿起一旁的茶杯,用茶盖拨着茶,问对方:你这只手指的很开心吗?他本来是想故作深沉,加强他的气势,却不成想就这一句话,就让身旁跟着的三人以为是什么特别的意思,纷纷自领其意,多加揣测,按照他原来的手段来做出反应。
他这边话音刚落,身后的青衣少年就瞬间就冲了出去,起手就是一个漂亮的擒拿,立刻将原州按在地上,用膝盖顶住原州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姜越捧着茶杯往自己嘴边送的动作停了下来,只感觉身边一阵风经过,那个紫衣青年就来到原州的面前,他拉出原州的手,握住他的手指,从后方的束腰中摸出一根长针,直接插进了手指中。
啊——!随着原州的惨叫,姜越的杯抖了一下,茶杯里的水洒出去了些,弄湿了左腿上的布料。
紫衣青年用熟练的手法扎完他的食指,又抽了出去扎进他的中指。
原州扭着身体,极力想反抗,可怎么也挣脱不开身上消瘦的少年。
姜越!!你敢!!我母亲现门生遍天下,姐姐又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他扯着脖子大声地叫叫喊着。
怎么就动上手了?姜越不安地动了一下屁股,瞧这极其熟练的虐/待手法,肯定原来没少这么整治过别人。
不过,怎么原家都是女人都当官吗?他嘴里喊出来的都是女性。
姜越听见他喊出来的官职,想着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停手。
他心里嘀咕着,清湛听见原州的话冷笑一声:怪不得原郎君现在如此‘大气’了,原来是觉得有了底气,便忘了礼了。
不过,原郎君。
他拿出手帕给姜越擦了擦衣服上的水,你忘了礼的同时是不是也忘记了,在你母亲成为南贺书院的掌门人之前,我们姜家的家主便已经是统领三军的骑威大将军;在你姐姐成为礼部尚书之前,我们姜家的表公子便已经进了宫,成为了宠冠六宫的柏成君。
姜越:???姜越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的底气十足,说下手就下手。
他在这波炫家中被人喂了一颗定心丸,却也在心里越来越奇怪这听着像是反了的男女设定。
怎么进宫的是男的,当官的是女人。
我就说这边热闹你们还不信。
正当紫衣青年打算虐完原州的最后一根手指,就听见悦耳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姜越他们同时抬起头,一位身穿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带着三四个下仆走了过来。
姜越打量了对方两眼,那是一个五官俊秀清雅出尘的男子,年纪约在二十多岁左右。
见过正夫。
他一进院第一件事就是朝姜越行了个礼,柔声道:正夫今日的气色要比前两日好了许多。
陈宣见他来了就往他身边凑了凑,那是,气都撒出去了,脸色还有什么不好的。
唉!陈郎君怎么能这么对正夫说话,你这个说话不分人的毒法,也就是让你家惯得,这也就是正夫大度,不愿失了风度与你计较,不然挨一顿板子都是正常。
姜越闻言挑了挑眉,黑亮的眸子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那人迎着姜越的目光不慌不忙道:正夫,原郎君今日确实是有些失礼之处,正夫罚他也是应该,跪祠堂也好,仗责也罢,若是旁人问起都是原夫郞的不是。
可是这针刺的私刑怕是不妥。
后两天便是原家探亲的日子,原夫郞要是太难看了些,原大人要闹到时候可怎么办?——那群文人的嘴最是厉害了,他家门生皆是小有名气的读书人,要是动起嘴巴,大将军面子上也不好看,你说是不是?这威胁加敲打的,嘴倒是够厉害。
姜越在心里斟酌着想着怎么回答,这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就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子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满头大汗焦急道:大夫不好了!宸平县主让天御衙的人带走了!你说什么?能说会道的男子皱起眉头,怎么会被人抓走了?陈宣在旁边哼了一声:有些什么稀奇的,就她三天两头闹个笑话,被人抓走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指不定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让天御衙的都忍不下去了。
那男子不赞同的朝着陈宣说:陈郎君怎么能这么说妻主。
姜越没管那两个唱戏一样的红白脸,直接指着那个报信的女人,你说,她怎么进去的?那女人听他这么问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咬着牙道:县主去长合阁喝酒,与那景王女发生了争执,就、就、推了景王女一下,哪成想景王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伤了脑袋,天御衙就把人带走了。
呵。
陈宣抱着手臂,摇了摇头,狗改不了吃屎,娘亲下落不明还能跑去喝花酒,我们妻主的心啊!真不是一般大。
妻主?花酒?……正夫?姜越将这几个字嚼碎了,意识到一件比较荒唐的事情。
他在心中不确定之余,也有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有了暂时脱离这里、不去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闭上了眼睛,站起身甩一下袖子,头也不抬的走了出去,似乎被气到了。
清湛三人见他不悦什么也不说了,立刻也都跟上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院子里心怀鬼胎的人们。
姜越直接走回房间,转身将门一关,清湛他们被他关在屋外也就没有进来。
我穿了个什么!姜越一进屋撩开衣服便往内室冲,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古怪极了。
【你穿了件衣服,还挺好看的那种。
】系统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贫了一下。
姜越没有理他直接点开了信息栏,一双眼睛快速地来回看着上面的内容,严肃的表情在看见信息之后开始变得很微妙。
怪不得他感觉一切的事情都有点怪,原来这个世界是个女尊的世界,男女位置如同古X国时期反过来,以女子为尊,男子地位低下。
在这个世界中,从军为官皆是女子,男子在这个世界没什么地位,多半只能经商,还不能露面。
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在家老实给女人带孩子,如同封/建时期的女性地位。
怪不得,刚才听他们说话总有一种男女反了的感觉,这还真的反了……姜越抿了抿唇,仔细地观看着自己的人物介绍,从家庭背景到人物关系,最后来到了隐藏身份那里,在最后一栏的信息填写里看到两个红字——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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