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见到来人一愣, 来人见到他们也吓了一跳,根本不敢相信这二人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他指着阿长,伺成大夫怎么在这?他震惊的又注意到了阿长身旁的白子容,一双眼睛瞪得更大,里面满是不可思议的情绪。
他发出了短促的这声,引起了屋内的同伙的注意。
怎么了?一道轻柔的女音响起, 从门后走出一位同他一样装扮的女子,她见到对面这两个人也很惊讶,但照比男子的反应她要镇定上很多。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二人问的也是阿长他们想问的。
蒙面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二人对阿长和白子容的出现充满了疑惑, 也不明白为何远在京城的白子容会跟失踪的伺成大夫在一起。
看来, 这其中一定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给了对方一个暗号,一同朝阿长伸出手。
白子容反应极快,见他们动起立刻挥掌迎击, 三人缠斗在一起, 很快那二人落了下风,两掌下去一个被白子容打中胸口, 一个被白子容打断了腿。
白子容下手不重, 他想要留活口好去审问这二人, 所以在打伤了他们之后就收了手。
不过在他停手的时候,这二人见情况不好直接咬破了口中的毒, 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白子容见他们死了也不多纠结这点, 他跑进屋内到处检查了一圈, 原本在家中的药老不见了踪影,除了这二人家里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黑衣、红荷——渠荷。
这是渠荷的标志。
阿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眼睛装的是尸/体衣袖上的荷花,那句伺成大夫怎么会在这里一直在他脑中挑动着他的神经,他对着这二人想到了老人曾经说过的——我曾经诊治过渠荷的主人。
他来我这里求医,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毒,留下了一块顶替诊金腰牌……他想到这里有些神情恍惚。
白子容回到他的身边,说:人被带走了,屋内没有其他人,估计走了有一段时间,这二人之所以留在这应该是在收尾。
收什么尾?药老一直都是一个人。
白子容瞧了一眼身后他们的房间,而现在多出来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估计想收的是我们这个尾。
阿长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们不想让我们活着。
白子容嗯了一声:不过这也说明了药老暂时没有危险。
他们之所以会想要杀掉与药老在一起的人,就是怕我们去找药老。
黑衣红荷这是渠荷的代表标志,天下之大,以渠荷的手段,他们要是想藏起来一位医者不算问题,也用不着怕我们寻找。
在我们回来之前他们要是走了,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带走的药老。
他们会留下人选择灭口,这种举动也就是说,他们会在近期将药老摆在一个明显的位置上,才会不想让这个家里未知的人找过去,给他们添麻烦。
阿长很赞同对方的猜想,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沉吟片刻,刚想要对白子容说些什么就见白子容眉头一皱,从怀中掏出一枚暗器朝他身后的树上射去,动作快到对面的阿长没怎么看清。
树上那人躲了一下,扶住树干的手往旁边挪开,带动着几片树叶落下。
后来想着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躲了,直接就跳了下来。
来人穿着一身青衣,长相清俊身材高挑,被人发现也不慌不忙,很是从容的面对着对面的二人。
是你。
白子容收手,你怎么会在这?从树上跳下来的清湛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朝阿长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公子。
他的态度极为尊敬,闹得阿长一时不知怎么应他。
明明是白子容在问他,他看也不看对方面向阿长汇报着,属下是跟着渠荷的人过来的,本是在监视他们的行动,却意外找到了公子。
他说到这里瞪了白子容一眼,因情况尚未确准,就没敢贸然出现,只在他进房的时候发了信号,想等着人都到齐再出现。
阿长看了一眼白子容,很是困惑现在的情况。
白子容没有跟他解释,只是问:你们在渠荷那边有暗线?那不是你该问的。
清湛对白子容的态度一点也不客气,我们做什么也不用向你汇报。
你带走了公子把他藏起来,害得我们一直找不到公子,我还没质问你为何要藏起公子,为什么你不像在宁王面前表现的那样,为什么不是个哑巴?——哪轮得到你先发问?白子容被他这么说也依旧是脸色不变,他淡漠地说:我不是哑巴的事情你家公子知道,他都没有跟你说,我跟你又不熟更不用跟你说。
哦。
清湛对着白子容冷笑一声:这件事情且不说。
你还记得吗?当初是你自己跟宁王举荐自己的,这些年你也一直都在学习怎么做好‘白子容’,结果这么久下来,在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你安插进去的时候,你却偏偏又走了,害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说到这里看了阿长一眼,也不知为何阿长会任由白子容将自己带走。
他不知阿长之前的情况,一心以为阿长吃下的药量很小没有问题,所以把一切都当做是阿长的刻意为之,也就先是抢白的指责对方,做足了样子。
京中现在都乱成了一锅粥,因为你的离去我们不得已放出来了真的白子容,将他毒傻送回柏成君的身边,又费了好多心思将此事遮掩。
现在的情况变化很大,我们都在等公子的下一步指示。
可找了公子许久也没有一点消息。
你带着公子为何不将公子送回来,反而坏了公子的好事?清湛说完朝阿长靠去,公子,您还是先跟属下离开,属下不放心您在这个人身边。
白子容挡了他一下,你不放心我,难道我就放心你吗?清湛冷冷一笑,拿出来怀中的令牌放在白子容的面前,底气十足道:我不用你放不放心,比起你,我只要得到公子的信任就可以了,不是吗?白子容见到他手中的令牌动作一顿,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茫然的男人,隐忍的收住了所有的情绪。
清湛继续道:你不用阻拦我,你现在也看到了,药老被渠荷的人带走,你会带公子来药老这的理由我知道,现在药老不在了,公子身上的毒只有常归能够解开。
所以眼下公子当然要跟我回去解毒,而不是被你带在身边继续耽误。
清湛说到这里往前走去,这次他并没有遭到白子容的阻拦。
如果那天不是突然出现暗杀者,如果那天不是你将公子带走,想必公子在常归的治疗下早就好了。
他在温山那么着急的离去,其实就是想要躲起来治好自己,没想到……却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他这么说白子容连想一下,当时的脸色就不对了。
阿长的断指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如果按照清湛那么说……他的眼神一暗,许久都没有说话了。
在他失神的时候阿长被清湛带进了屋内,他四处看了一圈,房内一片狼藉。
经常用的药壶掉在地上,深棕色的药汁、草药、碎片一同跌落在地,小簸箕被人弄翻,里面的药草洒的哪都是,桌子也歪到了一边。
明明没有离去多久,这里却发生了这些不好的变化。
阿长踩着药草,坐在了椅子上,微微歪着头看向院内的大树。
清湛立于身侧,先是试探着叫了一声:公子?阿长听他这么叫抬起了手,左手摸向右手的断指处,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张开嘴巴——你说。
清湛与姜越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除了在意姜越的断指,他将剩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白子容的身上。
之前姜越对他说过这次是为了试探什么,之后他被人暗杀,他就离开了,许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清湛不知其中曲折,不知他有过一段浑浑噩噩的时期,只当姜越在骗白子容。
姜越在这并没有跟他说太多,只是吩咐着对方依旧假装他尚未全部好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白子容站在大门外,高挑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一尊石像,沉重的没有任何生机。
眼前的清湛依旧说着话,可姜越的注意力却被门口的身影带走。
姜越望着白子容,每一次有人要对他说什么话,白子容都会识趣的离开。
他不听,也不问,只是一个人离开躲起来,修长的身影带着说不出的落寞,让人看着只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公子,你要离开吗?姜越一开始没有反应,直到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点了点一下头。
清湛朝白子容比划了一下,无声的询问着姜越,带他走吗?姜越这次回答的很快,他坚定地摇了一下头。
清湛会意,也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他站了起来直接走出去对白子容说:既然找到公子了我就要带公子回去。
京中现在的局势不好,公子也需要人救治,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而且我跟公子说了他在京中的地位,公子也很愿意同我离开。
白子容垂下眼帘,他衣袖下的手掌用力握紧,放他跟你走我不放心,我也会跟去。
你放不放心是你的事情。
公子放心我还是放心你,你心里清楚,不然我不会知道这么多,也不会拿着那块令牌。
而你带走公子要是说一点私心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吧?清湛道:因为你的这点私心打乱了公子的布局,公子好了以后愿不愿意看到你,看到你会不会生气你应该也想过。
我们不会带你走。
现在京中已经有了一位白子容,不需要第二位的出现,你现在没有用处了,带着也是让公子看着闹心,你要是识趣就自己离去。
白子容闭上眼睛,……他怎么说?公子说了很多,关于你的只有一句。
什么?他会给你一座宅院,和一屋子的烟火。
……你也只能有这些了。
清湛转过身,明白了吗?他这么说完白子容彻底没了声音,他站在原地看向脚下,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也像是在单纯的发呆。
姜越坐在屋内,清湛叫来的人很快找来了一辆马车,白子容看向即将上车的姜越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想要拉他,可手伸出一半最后还是收回。
他问他:你要跟他走吗?姜越顿了顿,他跟我说了我的情况。
所以?……我是个俗人。
姜越说:比起齐阳山的小院子,我更喜欢我在京中的大院子。
我喜欢那份权力,也喜欢京中的那种生活,那是在齐阳山拥有不了的,也不是一两块糖果能够比得了。
更何况,你不是都说了,等我给你换大宅子吗?我的真话你听不出来,粗浅的谎言你却当真是吗?白子容往后退了一步不在挡住车子,我从来都不想要大房子,也不想一个人在夜里放烟花。
姜越移开目光,可我想要大房子,也想要放不完的烟火。
而这两样齐阳山都没有……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我记在心里,也很感激你。
可是,如这个人所言,我在京中能够解开毒,在这里却不行了。
……还有,齐阳山的家不是我的家。
他说完就上了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驾,简朴的小马车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在停留的选择了前行。
白子容握着长剑,仰着脖子留在原地,想起了千机到来的那日他们的对话。
【何必呢!】男人翘着二郎腿,一副痞子做派。
【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把他办了,然后让他一直好不起来,让他一辈子只能依附我,哪也去不了。
】白子容听了只是笑了笑。
千机心烦的往他面前拍了两张面具,气愤地说【你对他这么好他未必领情,你还不如顺了自己的心,求个一时的欢愉,何必这么隐忍的可怜兮兮,弄得一点也不像你。
】白子容转过身体看着前方的马车。
【我也知道现在的我不像我。
】白子容拿起面具,【你想过的事情我也想过。
】他说到这里想起了抱着姜越的夜里,对方了无心事的睡着,不知他抱着他的时候都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抱着怀中的人,无数次的想着就这么撕/裂他,他离他这么近,近的他的手一拉下对方的裤/子,就可以挺/身/进/入。
他神智不清的,一定很好骗,到时候想怎么样都可以,想想就让他的心热到难耐。
他也曾有过一次按耐不住的时候,哄骗着傻乎乎的男人含了一口,可在之后又舍不得在这么对他,将所有的心思一压再压。
【可我不想那么做。
】【我喜欢他,不是想要折辱他。
】他对着千机这么说着,气不过他这副做派的男人转头就走,一口茶水都没有喝下。
他在对方走后举起杯子轻抿一口,咽下了还未来得及说出的后话。
他想要一时的欢愉很简单,他想要弄了对方也很简单。
他可以侵/占,也可以不喂对方药让他傻一辈子。
可是啊……那都是一时的舒/爽,而比起一时的快/意,他更希望得到长久的感情。
只有将自己塞进对方的心里才行。
他想要的不止是一时爽/快的身体和不情不愿的灵魂。
他要的是姜越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他一直看着姜越也就一直很了解这个男人,也知道强势和过火的举动只会将同样硬气的男人推离,只有不着急柔和的动作,和不求回报的付出才能让男人不再那么冷硬。
男人只是看似铁石心肠,其实心中还是有着一片柔软的、旁人可以进入的地方。
他只要抓住那点,一点点的侵/占就可以。
不管最开始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其它情绪,他都要借着这份情绪冲进对方心里。
大房子?白子容握住剑的手动了动,漆黑无光的双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情绪。
——他可以住着,只不过那个房子里必须要有自己,烟火也需要是两个人放才行。
他下意思地用大拇指顶开了宝剑,让其从剑鞘中露出一点点的锋利。
这个心思多的骗子,说来说去都是不信我。
他忍了又忍才将宝剑收回,压制住不好的情绪从怀中掏出一缕长发,放在鼻子下方轻嗅。
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做……他的手动了动,将头发放到嘴唇上轻轻一吻。
无比珍惜,又带着一些疯狂。
姜越向来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不容易心软不代表他不会心软。
如果白子容没有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对他那么好;如果白子容没有不嫌弃他痴傻的时候的表现;如果白子容不是那么苦情却又不说的克制委屈,他也许还会能对对方少了几分的同情,一如既往的只当对方是个过客,就是可怜也只是在心中感叹一声,不会真的放在心里。
如果没有之前的相处,如果不是在路上才恢复清醒,他也就不会在意对方的心情。
这份在意无关爱情,只是可怜对方的那份感情,也无法无视对方的好意。
他很清楚的知道白子容喜欢原主,这种事情其实一开始是让他不耐烦的反感,如果白子容是沈橝那般强势的不容他呼吸,他就是在苦情姜越也不会有感触。
可偏偏白子容爱的卑微,爱的小心,无论怎么喜欢都不会不尊重他的选择,很克制的最多也就嘴上占占便宜,从没有过分的表现,和暗示你该回应我的动作。
就像那日,无论乐成对他怎么说,他最后也只是叹息的送他离去。
说一句话那不是原主想要的,那没有意义。
他这样的人是姜越从未遇见的类型,又清醒的知道不可能,又纠结的不肯放手。
姜越突然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只觉得与他相处还不如刀子和威胁来得好对付。
感情这种事情还是处理的太麻烦了……他在那晚雨夜男人心疼的睡不好,失望的转身时越发的愧疚不安。
他到底是占据了他人的身体,还伤害了珍惜原主,也可能是原主珍惜的人。
他第一次的在这个世界中因伤害他人而不安,也对着断指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狠了些。
他在那夜中看着白子容的背影,微微发热的头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再怎么原主都是不可能回来的。
再怎么说他最后都会消失离开的。
他可以潇洒的离开这个世界上。
对方行吗?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沈橝,那个爱的很深的男人,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新想法,一个不想放任的想法,违背了他之前的一些观点,纠结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白子容喜欢上原主的过程也许很简单,忘掉的过程也许会很难,不过无论多么喜欢,失望的多了,感到痛了就会放手了。
时间总会修复一切的。
白子容要是不爱原主了,那对方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这也算是他唯一能够还给对方这段时间照顾的感情。
他深深吸了口气。
一个人要是有心要让另一个人失望,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姜越在马车中紧闭着眼睛。
既然对方说他重权,那他就重到极点,用这个理由像是刚才那样推开对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