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湛在车上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姜越听。
在姜越与白子容下落不明的这段时间, 京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先不提长夜迫不得已放回真的白子容的这件事,就拿姜家来说, 这段时间也够精彩的了。
他们似乎从温山之行开始就一点点的往下坡路走了。
向来独占盛宠的柏成君近来事事不顺。
他先是在温山行宫中被人刺杀,儿子误食毒/草被毒/哑了。
然后又在同一天内丢了儿子、外甥。
他前脚刚离开了温山,后脚白子容就失踪,伺成大夫也在祭祖的路上被人刺杀下落不明。
后期虽说是找回了儿子,不过那时的白子容已经又傻又哑的废了。
接二连三的意外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 而他闹心的不止是这些事。
在他离宫之际,女帝身边来了位年轻俊俏的男子,夺走了女帝的全部宠爱,女帝甚至还有几次为了他未曾早朝, 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一时间男子的风头大盛完全把柏成君压制住了。
女帝身旁的新人是由景王的牵线,跟姜家是对立的人,他在宫中没少给柏成君下绊子。
柏成君儿子傻了, 宠爱丢了, 因为姜大公子生死未卜连带着姜妍大将军也对他有几分埋怨,两人之间有了隔阂, 一时间他在宫中的日子很难过。
姜越听着这些消息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心中觉得听来的事情完全不是京中现在的真实情况。
别的不说, 单说因姜越柏成君与姜妍离心这就是最不可能的。
姜越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仔细的从柏成君出行开始想, 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全部重看一遍, 看出来了两件事情。
其一、姜家的造反。
姜越从之前柏成君与他的对话中可以得知, 姜家早就有了不安分的心思,只不过顾忌着名声等问题一直按耐住不动,等着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在去夺权。
其中,柏成君说过白寰以为自己能当几年帝君,也就是说姜家会在这几年内动手,而且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是名正言顺的机会?与筹谋已久的计划?以姜家现在的名声和地位怎么才能名正言顺?除非——女帝昏庸无道残暴不仁。
他之前就想过这点。
柏成君当时只说了白寰不能在位多久,可并没说姜家要自己立刻当皇,也没说等姜妍当女帝之后怎么怎么样等观点。
反而是说着自己的看法,对姜妍的做法多有不满。
而姜妍的观点是求稳,求正名。
比起柏成君的意见,显然是当家做主的大将军姜妍的意见重要。
所以不管柏成君怎么想,都需要按照姜妍的意思来。
姜家要名,就不可能不管不顾光明正大的反了。
姜家有不臣的心思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可做法应该不会很明显。
所以姜越当时将姜家的情况分析了一遍,将目光锁定了三皇女和他的弟弟身上。
三皇女在诸多皇女中算不得优秀,出生也不算高,姜家却偏偏将儿子嫁了过去。
当然,姜越嫁的妻主也不算好,不过姜越与原主的弟弟有所有不同,嫁了那样的一个人姜妍也不会管他。
可原主的弟弟就不同了,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
三皇女在娶了姜越的弟弟之后犯了错误,在姜妍的求情之下便被打发去了皇陵,任谁看都是不受宠爱的样子,而且不经常从皇陵回来。
皇陵的位置离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像个透明人似得,京中谁挣位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在皇陵每天写写画画的,过得很是安稳。
任谁看都觉得她这份安稳已经决定了她在皇位争夺上的失败。
可这份安稳和远离其实侧面的说明了一个问题,若是皇城中哪天出了事,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也绝对牵连不到她。
她所在的特殊的位置使她在京中出事的时候能够收到消息提前应对,赶回来不会很慢,逃离也是容易,而且皇陵外有兵队把守,刨除掉在京中无作为没出息这点,那其实是个安全的好去处。
姜妍将三皇女她们弄到皇陵应该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让他们在京中,想让他们从京中脱身,而这个举动也就说明了京中之后肯定不会太安全。
人都说父死子继。
仔细想想,三皇女身后并无势力支持,为人性格温吞,照比朝政她更加喜欢舞文弄墨,如果陛下有事,那姜家一定会大力扶持三皇女上位,而三皇女要是当了女帝,多半也就是傀儡,那后期姜家一家独大的事情不难想象,姜家之后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所以当时姜越猜测姜家一定是会让女帝出现什么意外,如今结合后期的情况,他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们要做的事情。
柏成君突然的温山之行,后期哪怕出了那些事情都未曾离去,似乎刻意的要前往温山。
如果不是温山有什么吸引他非去不可的理由,那也就是说他有什么暂时不能回京,需要离开某一段时间的理由。
在路上的期间,他对温山并无兴趣,当天到达时接到京中的信件就离去了,似乎好像一直都在等着这封信件,只要接到就是可以回京的信号。
姜越从他接到信的反应来看,京中发生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烦躁慌乱的情绪。
他走了,宫中就来了一位来自景王府的宠君,女帝向来贤明竟是为了他几次不早朝,那按照现在这个发展,之后会有什么走向是很好猜的事情。
估计这就是姜家算计的名正言顺,而柏成君的离开只是故意给对方制造机会和时间,让景王的人在女帝面前站稳脚跟,然后在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动手。
只不过,女帝向来贤明为何突然就着了一个男子的道?那男子可以蛊惑女帝,但也不会不晓得过分的蛊惑自己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景王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名声,他为何还要如此?在这其中似乎还有着其他未知的事情。
在这些事情中,原主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姜家又跟他透露了多少?他有些迷茫的想着第二个问题,原主的身世问题。
原主长得像宁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两个人长得相似也不是不可能。
可原主与宁王的像绝不是什么无关的相像。
就拿姜家对原主的态度来看,宁王与原主之间就有很大的问题。
宁王是女子,姜妍也是女子,宁王和姜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甚至后期的时候宁王夺位失败姜家也出了一点力,帮助了当今女帝。
按照道理来说姜家与宁王的关系并不算好,他也不可能无端端的就像宁王,姜家也不会在前期的时候无端端的一直藏着他,不怎么让他出去,之后还把他送走。
原主身为姜家嫡长子,又不是心智不全,身体有损为何姜家不容外人知道原主的一切?为什么他们不想让外人看见原主?——这个原因多半是因为原主的样貌像极了那位英姿飒爽的宁王。
而她们这么藏着掖着也就是说,原主长得像宁王的事情他们很忌讳,不想让外人发现。
那为什么忌讳?不想被人发现?——恐怕是因为原主与宁王相像不是无端的相像,而是有着血脉关系的像,一种可以被人查验出来的关系。
原主和宁王在京中的传闻绝不是不是空穴来风。
那么问题来了。
姜越是谁和宁王的孩子?是谁跟宁王在一起后弄出来了孩子,宁王不养送到了姜家,姜家还一声不吭,姜妍还把嫡长子的名号给了一个不是她的孩子,居然愿意替宁王养她的孩子?是谁有这个面子能让姜妍认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又为什么要在长大之后被送出京城?姜越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柏成君靠在美人榻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男人艳/丽的面孔在姜越的脑海中反复出现,他的答案早就放在了心中,也有了肯定。
宁王能把孩子扔到姜家,姜家能不啃声养下这个孩子就说明了原主是宁王和姜家的人所生。
那这个人是谁?谁在姜妍面前有这个面子,能让姜妍养下这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还让出嫡长位?——似乎只有那位柏成君能够有这个面子。
原主应该是柏成君与宁王的孩子,宁王生下后送回了姜家,按照柏成君进宫的年龄和姜越的年纪推算,柏成君当时并未婚嫁,与女帝还有婚约,所以这个孩子不能养在他的膝下,可让他丢弃,他初为人父应有不舍,所以去求了姜妍。
姜妍是个女子,不在意名声,也愿意买即将进宫的柏成君人情,让他记挂着她的相帮和对他儿的善意就把姜越收了,还给了嫡长子的名号。
只不过姜越长得太像宁王,他们怕被女帝发现就不让他出去,免得惹麻烦,哪知后期他与宁王越来越像,像到姜家容不下他了,也就把他送出去了。
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何原主这种身份还会流落在外,还会被姜家藏起来。
如果不是柏成君的孩子,而是另一个姜家公子与宁王的孩子,姜家不会如此忌讳,也就当做是一桩风流往事,宁王不养他们养了也就是了,不会有那么的纠结,也不会给他这样的位置。
所以姜越猜测他与柏成君应该是父子关系,与白子容应该是兄弟关系,所以柏成君看到白子容欺/辱他的画面怒不可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事太龌/蹉了,在对方的眼中还真是个可怕的事情……而更可怕的是,按照他所想的话,原主是宁王的孩子,那宁王府就是他的另一个家,他与他所嫁的白筱筝就是兄妹!他用单手扶住额头,有些头疼的纠结着这一家子的乱/关/系。
弟弟想/搞/哥哥,哥哥/嫁给了妹妹,这都是什么?他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随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玩笑的看法。
柏成君对原主不是没有感情,再看白子容压/在他身上时候的画面,柏成君一定不会接受原主乱/伦。
在大人们都清楚的知道原主与宁王的关系后,绝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闹出天大的笑话。
女帝后来应该能知道,她也许愿意恶心他们看热闹,还赐给了姜越一个称位。
但姜家和柏成君与宁王却不会愿意他们兄妹/乱/伦。
也不可能任凭他们只因为原主的喜欢就在一起。
而原主也不是个傻得,他不会看不出这个问题执意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综合以上,在与宁王有血脉的情况下,他还能嫁给白筱筝就说明了两个问题,要不是他想错了,他不是宁王的孩子;要不就是他与白筱筝不是血缘关系,他们在一起不会是乱/伦,所以宁王和柏成君都点头答应了。
而这也就是说,他和白筱筝之间肯定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从目前看来,白筱筝不是亲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到底是与不是,回京一验便知道了。
姜越心里有了主意,就不在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
在这个世界中,似乎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和秘密。
姜家有姜家的打算,宁王有宁王的打算,原主似乎有也原主的打算。
一件事情可能牵扯出来许多秘密的往事,让人如同置身于迷雾中,只能随着前进的步伐勉强看清脚下的情况。
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人似乎都拿着两个剧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明面上的剧本是浮夸的一目了然,掩藏的剧本是外人不清楚的危险。
在这其中原主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长夜和渠荷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刨除掉这些未知的,可以肯定的是宁王与长夜是有关系的,不然清湛不会对白子容说,你向宁王举荐自己,而白子容后期与长夜在一起,这也就是说,向宁王举荐也就是向长夜举荐,他才会在长夜那边。
长夜与宁王。
原主与渠荷。
姜越闭上眼睛。
被攻略者是渠荷的主人。
每一个世界被攻略者都会在他身边。
这个世界他身边的人太多了,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利益点,他急需一些有力的信息来缩小范围。
——比如说,那个见过渠荷主人的药老。
因白子容之前无时无刻的黏在他的身边,他也没有太细致的问过药老些什么,现在他恢复了自由,不用束手束脚,药老要如白子容所说的被人抬上明面,那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人不能放手。
至于现在……他睁开眼睛对着清湛说:我的情况出了点问题。
闻言清湛满眼担忧的看过来。
常归之前有给我看过脉吗?清湛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他摇了摇头,您身子骨向来很好。
姜越点了点头,我现在有时记不住事情,常归的药让我偶尔会有神志不清的时候,虽然只是很少数,时间也很短,但我还是很在意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回京的时候让他帮我看看。
他强调了时间与发作很少,一方面是想告诉对方他现在会糊涂,一方面是在敲打对方不要以为他糊涂就可以摆弄他。
他神志不清的时间很短,恢复正常后如果让他发现清湛在其中有什么问题,那清湛的下场就需要他自己掂量掂量了。
清湛皱眉,怎么会这样?我在中毒期间出现了意外,其中过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这也是我和那人出现在药老那里的原因。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干净的手指甲,药老本来再帮我配药,结果却被渠荷抓走了……我现在情况不稳定,希望在我糊涂的时候,你要告诉我该做的事情,别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这些人中,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你。
他这么说着,没有说全好了反而留了点余地,也就给自己增添了一些询问的机会。
比如说,原主要渠荷做什么?原主的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唯独这个清湛知道,看来原主最相信的只有他,所以无论是对着哪一方都没有瞒着他,而且他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让白子容信他绝不会去害原主的证明。
他对原主应该是很忠心的,这点姜越是清楚的,只不过他还是无法轻易相信他人,才会说之前的那番话,想要起到震慑性的效果。
清湛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姜越又问他:你为什么会跟渠荷的人在一起?清湛说:渠荷内部的暗线费力传来信息,说渠荷最近动作很大,一队人赶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要找什么,但您之前同我说过要注意他们的动向,我就带着人偷偷跟了过来。
这才遇见了您。
渠荷内部的暗线?原主在渠荷有安插人。
那在长夜呢?姜越思考了一下,渠荷找药老是为了治病这点是肯定的,可应该不是给渠荷内部看病。
渠荷是暗处的组织不可能存在过大的动作。
白子容之前说的是对的,药老要是给渠荷看病也就是偷偷看完就回去了,并不存在放在明面上被人注意。
所以他们抓他应该是给其他人看病,才会在意怕人找去。
那这个病人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个天下人都知道的位置,这个病人也是一个他们将药老推出去后,天下人会知道的存在。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人会这么有名,有名到天下皆知?那这个地方最近有谁病了?姜越的手指轻抬了一下,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姜越与清湛回到了宁王府,他在回来的路上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只在进了城的时候告诉了白筱筝,快到府时派人去姜家知会一声。
白筱筝站在门口等着他,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纱衣,像是暖阳中的垂柳,婀娜多姿的,秀美的让人舍不得眨眼睛。
她还是这般好看,柔弱娇美的让其他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白筱筝见他回来先是反射性地缩起肩膀,身旁的男仆在她耳边说了好几句话她才挺直了腰板,弄出了点不屈的气势。
姜越穿着一身黑衣外披深灰色袍子,由清湛扶着下了马车,气势与在白子容面前时候不同,从那个无害的阿长,他变回了那个端庄威严的伺成大夫。
两人气势相较白筱筝还是太弱势了些,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本来还在强撑着的人干脆放弃挣扎,就像个被扎了气的皮球干脆的瘪了下去,无视了身旁恨铁不成钢的男人的眼神,朝着姜越讨好一笑,大夫回来了。
姜越嗯了一声,不冷不热的一如之前。
他往前慢慢走去,想要进府洗去这一身的疲惫好好休息一下。
下人捅了白筱筝的胳膊两下,提醒着她一些事情,她傻气笑着的脸立刻一僵,终于想起来了要说什么,赶忙拦住姜越进府的步子,心虚的移开了眼睛,故作淡然道:大夫,宁王府的门你等一下再进,我先问问你,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姜越不动声色的看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道:我在祭祖的路上遭人刺杀,在侍卫的掩护下侥幸逃离却不幸滚落山崖,后期被一猎户所救,一直在猎户家养伤,直到前些日子才好了,清湛也找到我了。
哦哦。
白筱筝听他这么说回头捅了捅那女仆的腰,他是这么说的。
那男人咬着牙,无语的小声提醒了一句:大夫的遭遇真让人同情,大夫一个‘男子’在外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都遇到了什么,真让人在这段日子里担心死了大夫了。
白筱筝点了一下头,经他这么提醒才想起了该说的话。
她扭扭捏捏的朝着姜越说:那个大夫,你在外遇到意外至今未归、你、你一个男子、也、也不知道在外……所以。
姜越挥了一下手,直接打断了那套他听得越发觉得别扭的话。
那种男女换位的思考说法内容让他多少不适,也不能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我一个大男人贞/操问题不用你操心,我的鸡/儿在出门的时候一直在休息。
白筱筝看他不开心了立刻就怂了,卖队友倒是卖得很快,也很顺手,也忘了那个时候跟何铎说不想让他回来的嘴脸了,十分干脆的往院内一指,是何铎夫郞让我这么说的!她立刻急忙忙的吼了一声,先撇清自己,免得被人算账。
身旁的男人脸上立刻难看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向白筱筝,似乎不敢相信她会卖人卖的这么快。
姜越听到她的话眯着眼睛上了台阶,他走一步白筱筝后退一步,直到白筱筝贴在门上,他也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他停下了脚步,先是缓了几秒然后转过头眼睛却不看向他,伸出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那男人的嘴上。
男人叫了一声立刻捂住了流血的嘴,姜越甩了甩不太得用的左手,有些别捏。
这也就是左手不行,只发出了这点动静,不够响,听着不顺心。
他动了动手腕,清湛。
奴才在。
清湛上前一步。
这个下人竟然感辱骂讥讽我。
把他带下去,吊在正院,拿板子抽打他的嘴,直到我说停为止。
那人听他这么说立刻瞪圆了眼睛,既害怕又气愤的跪了下去,大夫!小人何时!他一边说一边想要去拽姜越的衣角。
清湛踩住他的手没有让他往前一步。
姜越睨了他一眼,我说你说了,你就是说了。
那人抖了一下,气愤渐渐被恐惧全部取代,跟白筱筝一样交底倒是交的很快。
大夫,小人、小人是……姜越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谁,你是谁的贴身下人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我是这个府中的男主人,我只需要记得住我的妻主是谁就行,其他的下人我没空一一认识。
而你,身为一个下人,你不需要记住你是谁,因为你是谁在这个家里都不重要。
在主子的面前,你就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没有存在感,你不需要说你是谁,你需要记住的是你的位置,还需要记住我是谁,又是什么位置。
他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男人:我问你,我是谁?清湛脚下用力,男人流着汗痛到不行还要忍耐的开口:大夫,您是伺成大夫,是郡主的正夫。
姜越又问:对,我是女帝御赐的大夫,是这个府中的正夫。
而你是个对我不敬顶撞我的下人,别说我今天打死你,我就是发罪了你全家。
他说到这里一字一顿道:你也得给我受着。
他说完这句转过脸,认不清该对谁说话,为谁说话,那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他这刚回来,有人就要闹事了,他要是不压住,不杀鸡给猴看都当他好欺负了是不是?连门都不想让他进,先堵他一波,恶心他一波,明知道这样的话对他无用,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无法回来还偏偏要说。
真不知道该说何铎幼稚,还是说他幼稚。
明明之前像是挺有手腕似的。
男人要不就别动手,要不就动死手,这样的动作怪让人看不起的,他也没心思陪对方宅斗。
姜越冷笑一声,可也因为挥手的动作导致残缺的手暴露在了白筱筝的眼前。
那张傻白甜的憨憨笑脸,在注意到他手的时候一点点僵硬起来,无法控制的拉下了嘴角。
大夫。
姜越抬起头,对面难得正经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一向不与他有任何接触的女人一反常态的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将那只残缺的手掌放在自己的眼前,声音低沉了许多,像是雷雨到来之前乌云密布的天,带着阴晦沉重的感觉。
你的手怎么了?她握得力气太大,大的姜越的手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