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被这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跳, 一屋子的鬼魂也都转过头看向来人,无声无表情的将头歪向一侧, 在光线阴暗的房间里,此时的画面多多少少有些恐怖,不过,恐怖的是他们这一屋子的鬼还是屋外的手?——这个倒是个问题。
李升本想去叫姜越,嗓子里的尖叫声差点发出, 还好手臂的主人动作快速,撑着窗框进来的动作很快,用她的身形样貌打断了李升即将发出的尖叫。
嗯?李升歪着头,瞪圆了眼睛暂时没了声音, 一双眼里满满都是对对方的探究, 情绪到不是很紧张了。
其实姜越警惕性很高,身手也算不错。
可他的这份身手和警惕性,在现代动动拳脚倒是可行, 但放在古代, 放在古时候从小习武,武功高强的人面前就不够看了。
所以他并没能在白筱筝出现的时候察觉到, 依然沉睡着。
京中对于白筱筝的传言很多, 说什么的都有, 但就是没有一个说过笨拙到走路都会绊脚的白筱筝会武功。
李升不知道这夫妻俩是不是又闹了别扭,好好的正门不走, 半夜翻窗进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虽是不懂, 但也觉得白筱筝不会害姜越, 也就没有出声,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白筱筝有一双鬼眼,能看得见屋内的情况也不知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被这一屋子的鬼魂吓到,又会不会在这么多双眼睛的住视下感到害羞。
不像现在,她看不到,也就没感觉,只是在房间里俯视着床上的姜越,脸色表情是从未出现过的可怕,一双眼里也没有平日的笑意。
她用目光描绘着姜越的脸,脑海中全是徐朔的那句,——你还跟以前一样。
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响起,让她在意的不行,也介意的要死。
以前?他还跟以前一样?白筱筝自嘲一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姜越伸出了手。
他还跟以前一样?不。
不一样了。
很久以前就不一样了。
在她骗了他,在她离开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她想到这里,在手指即将碰到姜越的时候停下了动作,最终还是忍耐下来,收回了手,转身离去。
李升奇怪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毛病。
白筱筝顺着原路返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你去哪里了?在她关上门的时候,从内室中走出一位少年,这人正是当时跟姜越在河边有过接触,长夜的那位少年,梁云。
白筱筝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你是不是去大夫那边了?梁云站了起来,魏主都跟你说过了,要你忍耐,要你不要招惹他,你为什么不听?你明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你还把药老带过去,你让他怎么想?又让我们怎么办?白筱筝如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然是没有什么反应。
梁云苦口婆心的继续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主要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是要让你平安登基,在那之前你需要躲避着,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马脚。
你要让他以为你会是个很好的傀儡,这样才是对你有利的,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你明不明白。
白筱筝忍耐的情绪终于在对方一次次质疑中爆发,她转过身,大声嘶吼道:他站在府门前……对他笑了。
什么?对方一时间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她五指弯起放在脸庞,一张脸有些扭曲,语气也是充满了怨毒。
他以前原来从来不对他那么笑的,也不会这么和颜悦色的对待其他人。
那人算是听明白他说什么了,他叹了口气:公子,你知道你现在应该放在心中最主要的是什么吗?——不是这些儿女情长,不是他怎么样了,而是那个皇位之后会不会落在你身上,你这次将自己暴露出来,他会怎么对你,这才是主要的。
要是魏主知道你现在这番言论,恐怕都能气……他说到这里没有说出下半句,话也很奇怪,白筱筝明明是个女人,他却唤着白筱筝为公子。
他看着白筱筝还是那个样子,只好耐心给他分析着其中利弊,想要说通他。
公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句一句的告诉着对方。
白筱筝却只觉得他吵闹的让她越发心烦,她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闭嘴。
这人还没有闭嘴,喋喋不休的继续说:公子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让你闭嘴。
放在一旁的手五指张开。
魏主这次……唔……白筱筝在他再次张嘴的瞬间,用极快的速度一把掐住了那人的喉咙,将他/按/到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接下来五指并拢攻向他的肩膀,手掌如利刃一般,毫不费力气的直接插/入进/去。
梁云闷哼一声,血腥味在两人之间扩散着,她的半个手掌插在梁云的身体里,终于感到了一丝愉快。
白筱筝眯起眼睛,拔出手掌,用沾满血的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接着一下一下的扎进那人的肩膀手臂。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少来命令我,也少来指使我该怎么做!我让你闭嘴你是不是听不见!她阴狠地说:我明不明白?我明白什么?你又明白什么!她抓起梁云的头发,他是我的,江山也会是我的,谁抢都不行,谁说什么我都不让。
而你,你给我记得,你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下人,在我面前收起你那种可笑的做派。
给我滚!她站起身体,手指向门口,这次梁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扶着肩膀离开了。
白筱筝在梁云走后看似平静下来,她整理着头发,手上的血随着动作沾到脸上,画出一条条的痕迹,她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手掌,赶忙走到镜子前仔细地擦掉。
明明此时是深夜,她的房间也没有人,更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仪容,她也不知道在在意什么,到底是将头发梳上,又拿起绢帕将发簪上的血擦掉,却随着擦拭的动作想起了一些过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现在身上剩的钱只够给你买条发带了。
】她握紧了发簪。
【你要不要?】随着话音落在,她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到了眼前飘下一条红色的发带,她伸出手想要接住,发带却在落在她掌中的时候消失不见。
她有几分恍惚,也在恍惚间看到了姜越坐在小院中等她。
她问他愿不愿意陪着她,姜越没有回答,但房间里的包袱从此没在被拿起过,直到……她先走了,发带也就不见了……白筱筝轻笑一声,心中酸楚无人可说,她抬起手,想重新想把发簪戴在头上,可抬起的手总是发抖的插/不好位置。
啊——!她无法忍受的将发簪往地上用力一摔,一挥手将面前的镜子一把推倒。
————————我从打回宫起就睡不好。
懒洋洋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沾着红色颜料的毛笔在画纸上轻轻一点、一勾,将画中男人的脸遮挡住,鲜红的颜料落下的时候,一副极好的画毁了一半,浓重的用量让笔尖的颜色如同跳动的火焰,舔上易燃的纸张,吞噬掉其中的人物,毫不留情的侵占了原本的美丽。
细长的的眼眸半眯着,藏于长睫下一半,挡住了主人以往的狠厉,多了两分安静的优雅淡然。
柏成君将大殿门窗大开,自己端坐在窗口前看着屋外的景色,提笔继续将画上的人全部涂上红色。
他动作很轻柔,也很小心,此刻认真的像是正在做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每下一笔都带着慎重的感觉,好似自己此刻正在创作一幅世间罕有的画像,而不是在乱涂乱画。
他涂画了一阵子,提着笔直起腰,转着头来回看了几眼,一边寻找着哪块不足,一边开口问:你睡得还好吗?他看也不看后方,就这么随口问了一句。
宫殿内的宫人半跪着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回答他,当然,他问的也不是他们。
药老脸色苍白,眼底下有着很重的青黑,他强忍住难受,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说:托君殿的福,草民睡得还算不错。
睡得不错?柏成君听他这么说,身子没有过大的动作,只是侧过脸斜了他一眼,不悦道:我因为你寝食难安,你倒是睡得很不错是吗?君殿的寝食难安怎可能是因为草民?怎么不可能。
柏成君转过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幽幽道:因为我怕啊……君殿怕什么?我怕……柏成君起身一把按住药老的肩膀,甩动的衣摆如同轻盈的飞鸟。
我怕你治不好我的儿子,我怕他一辈子痴傻,我怕你跟别人骗我!他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用的力气越大,声音就越轻柔,所以我害怕,怕的不得了,你说我怎么才能不怕。
药老的头上流出不少的汗水,他的嘴唇越来越白,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痛苦,但依旧还是极其克制没有痛呼惨叫。
君殿,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治好小殿下的。
真的吗?柏成君问他。
药老闭上眼睛,脑海中那些药材一闪而过,他给白子容的药中,从来都没有加过最需要的可草……白子容也不会好。
……真的。
他点头。
柏成君半信半疑,你最好给我说到做到,如果你治不好我的儿子,我就要你的命。
是……君殿。
药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别人打断。
一位穿着深红色衣袍的宫人快步走了进来,柏成君松开了手,问道:什么事?那宫人没有直接当着这群人的面直接说,反而是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柏成君听到他的话后厌烦的皱起眉头,又重新的坐回到画桌前提起笔。
吴罗。
他唤了一声。
身后跪着的宫人上前一步。
老奴在。
这几天会很乱。
他沾着颜料的动作大了起来,明显是烦躁到了极点,让下边的人把眼睛都给我擦亮了点。
他下了一笔,原本流畅的笔锋在说完这句话时一顿,停了很久。
他头疼的又放下笔,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殿下?身后的宫人担忧地问了一句。
柏成君为难地问他:你说,我在动乱的时候把他送出京城,他会老实离开吗?他说完这句话自己想了想,扶住额头,越想越气,干脆把笔一摔,怒道:跟他娘一样,天生就是来要账的!你!他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吴罗的头,口气严厉,让人给我看好了宁王府,若发现有人企图对大夫不利,一切都要以大夫为优先,可先杀,后通禀懂吗?老奴遵命。
吴罗朝柏成君行了个礼,又小步的赶紧离开,将他吩咐的全部做好。
——————————姜越在府中刚用过早饭,长夜的人就到了。
来人是上次的那位黑衣少年,名叫梁云,他因为京中进来动向而不安,特意一些礼物出现在了姜越面前,态度依旧是恭敬有礼。
他与姜越简单的客气了两句,就说出了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一是知道了白子容恐怕会被治好,二是白筱筝的事情。
他说着白子容的时候说法倒是很正常,但说完了白子容之后,却开始话里话外点着姜越,说白筱筝还是忍忍不动的好,不然会乱了计划。
并举例说为什么不动比较好。
他骗姜越,说他们之前与宁王有约定,让宁王上位,由宁王开始改变现状,哪成想现在宁王不见了,所以长夜思来想去,觉得就让白筱筝上位,之后由姜越架空她,指示她将地位放平,将朝廷掌控住这样比较好。
姜越本来就怀疑着白筱筝与长夜的关系,他这么一说,姜越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而某种意思上,他们的说法与姜越之前的想法吻合了。
宁王与长夜有交易,这个交易应该是宁王上位之后会帮助长夜做出什么事情。
比如说,宁王要皇位,长夜要宁王的传位。
与重权宁王不同,长夜想要追求男女平等,但大端大多数掌权的都是女子,贸然反了,或者强硬的提出男女平等的意见,现在的上位者应该都不会同意,民间女子也未必会答应,到时候只会引起更大的动荡和反对,反而不如让本就是长夜的人登基,能控制,也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立场,可以做到在漫长的时间中,慢慢一步步徐徐图之,一开始的动作太小,也不会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好的,伤亡也是最小的,最有利的。
在长夜与宁王的商议中,长夜可能担心他们支持宁王,但宁王登基之后不会按照他们所说的做,所以他们需要自己的人去完成这个想法,与求支持的宁王商量,送给了宁王一个便宜女儿,日后由这个女儿登基改革。
在之前姜越发现白筱筝不是宁王女,却能得到宁王的认可,顶着宁王嫡女的名号活着。
加上她对白子容柏成君□□事件的知情,姜越有大胆的进行猜测,她可能是长夜的人。
清湛说过,宁王曾经说过暂时不能动她,如果白筱筝是宁王喜爱才养着的,或者是因为过去的旧情,那她就不会说暂时不能动,而是不可以动这才对。
还有,就算是宁王真的有旧情,姜越也不觉得她那样的人会将嫡女的位置让给旧情的产物。
宁王之所以会这么说,应是顾忌着长夜那边,才会说暂时不能动。
而这句暂时不能动,也代表着她不是没想过要动白筱筝,而是不可以动。
她不能动一个不是她的孩子,还被当成她的孩子的人。
也因为这一点,姜越觉得白筱筝跟渠荷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宁王与渠荷并无关系,渠荷也不可能将白筱筝安插进来,宁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动白筱筝。
所以,白筱筝的出现只可能指向唯一与宁王有关系,宁王想动但暂时不能动的长夜。
还有长夜的人会在姜越打了白筱筝一巴掌之后替白筱筝说话,这就更加落实了白筱筝与长夜关系匪浅,他们怕他动白筱筝,才会特意来了这一次。
而白筱筝的真实身份,原主应该是不知道的,他知道白筱筝非宁王所出,但白筱筝是长夜的人这一块可能对于他来说是不知的,不然白筱筝平日对原主不会是那个反应,也不敢这么害原主,长夜的人也就不用绕着弯子来替她说话。
宁王答应了长夜,长夜答应了宁王,当然两边的人都有着几分真心并不好说,宁王可能在上位之后换下白筱筝,长夜也可能在宁王上位之后立刻杀了宁王。
从种种迹象上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算牢固。
但说来说去,在这其中关系最不牢靠的就是原主了。
他与长夜,于宁王,都是互相防备,甚至两方更加不信任他一些。
虽然话说到这,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药老会出现在白筱筝的手中,但是白筱筝与长夜的关系明了,现在暂时可以扔到一边了。
姜越拿起梁云带来的礼物,那是一个有着香味的木盒子,里面是上好的墨。
姜越打开后闻着盒子上的味道倒觉得挺喜欢,总有一种想要再闻闻的喜爱感,身体背叛了谨慎的思维,就是不想拿开这个盒子,也就将盒子放在手边,听着梁云的话,期间他没有答应这个人不动白筱筝,只是避开这个话题。
梁云说完转身就走了,姜越在他走后问着清湛,常归何时到?大概明日。
姜越抱着木盒子,拿起有关渠荷的记录,妙事楼有下落了吗?清湛摇了一下头,没有,目前还在查。
姜越嗯了一声:明日想办法,分开两段时间,用意外取到白筱筝的血,和二姑娘(白筱筝庶妹)的血,放在吉源石给我送过来。
他口中的吉源石是这里的一种奇石,如果是亲人将血滴在这块石头上,那这块石头上的血就会融到一起,也是后宅中分出孩子生父的办法,之前的徐朔就给他用过,之后才相信了他就是原主。
是。
对了,渠荷里我们的内线最近有传来什么消息吗?没有。
姜越说到这里,正好去翻了一下那个内线所有发来的消息记录。
其中最新的一句是告诉他们渠荷要抓药老,其他的都是很久以前的。
他看来看去,翻到了最后,一张画像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看着画像上的人物瞪大眼睛,手中其他纸都掉了出去,唯有那一张紧握在手中。
清湛见他专注的看着那画像还以为是哪里画得不好,就开口道:这画师已经是我们信得过去的画师中,画得最好的了。
姜越的视线在画中人的五官上来回,脑内疯狂的出现与这个人有关的画面。
【姜越,梁上有个人,他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你。
】【他不下来,他为什么躲着我们?】【朋友,下来聊聊。
】【白子容……】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荒郊野岭中响起,一脸傻气的阿长慌张地晃着白子容,将他叫醒,有鬼!子容!有好多鬼!他神情惊恐的在周围的鬼魂中看了一遍,其中有个鬼魂见他这样松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傻了?傻了挺好的。
说这话的人五官平凡,单眼皮,眼角下有着一道疤,一道与画中人一模一样的疤,与一模一样的脸。
姜越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立刻变了,他最新的传话是什么时候?清湛回忆了一下,半个月前,平安报。
我问你,你们之间联系的方式可有变过?还是中途的时候有变过?清湛坚定地说:从没有变过。
从没有变过?姜越往后一靠。
可这个人都死了许久了,那现在联系他们的人是谁?一直给他们报信的人又是谁?他眨了眨眼睛,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个看起来像是他这边的人,说是他在渠荷中安插的细作,好像……一开始似乎心就不是向着他的,跟他压根就不是一条心。
这个人如果是自己这边的人,那他应该在他死后告诉姜越,说我已经死了,如果渠荷中有人继续给你传消息不要信。
这才是他这边的人会做的事情。
而他呢?他没有这么做,他反而是躲起来了,一副很怕姜越看到他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要躲起来?他会躲着姜越不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是不是说明这个人他已经背叛了姜越,并不是他的人。
要知道,死人是没有生前记忆的,他们只记得死之前的事情,所以说,死人的观点性格都是停留在他死亡之前,看事做事的角度也依旧是站在死亡之前的角度。
他若是有着这样的动作,说明他害怕姜越知道他死了,这样似乎对某些事情有危害?而是什么事情呢?——比如说渠荷不能骗姜越了。
姜越的细作的身份在死亡的一瞬间就会废掉了,他不能再用这个身份给姜越传递任何信息。
这可能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他跟现在利用他身份骗姜越的人是一伙的。
这人还保留着生前需要欺骗姜越的思维,不下来不现身,是不想让姜越知道他已经死了,好让那个奸细继续接着他的身份给姜越泄密,泄露出他们想让姜越知道的消息。
姜越想了一下,当时一巴掌将画拍在桌子上。
暴露了。
被骗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处在下风了。
他们以为的精密算计,其实一开始就暴露在了所以人的眼中,这个人跟渠荷才是一条心,渠荷知道他安插进去人,并借着这个人反骗了他。
仔细想想,柏成君知道,他下了药,却没在追究他。
白筱筝知道他与长夜的关系并在暗害他。
而这一切的一切原主都不知道,原主于他们的眼中就像是舞台上的猴子,被人牵着绳子,给他人耍戏,供人赏乐。
姜越闭上眼睛,从头到尾的整理了一番。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其他的他不用管,他需要追寻的是渠荷的主人是谁,那么就要顺着渠荷跟原主有关的信息开始想。
首先是原主之前中过半醉生,半醉生现在的下落只有两处是不知道的,一是宁家,一是陈家。
宁家通过徐朔所讲,姜越觉得他们会是长夜的人,无论从江湖资历来看,还是这些年的动作来看都是他们比较有可能。
宁家以前是打造兵器起家的,说是家中没有些兵器库姜越是不信的,而以他们的家底确实也支撑的起来长夜的运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白子容被长夜带走,被下了半醉生,那么长夜的人要不是宁家,要不就是陈家。
可根据之前清湛和徐朔的话,姜越能够清楚的知道,后院的陈宣与原州应该原主的人,他们与原主的关系应该是原主知道他们,他们却不知道原主。
这件事情从清湛的不满就换了他们,和徐朔的疑人不用他,用人不疑,你需要不够聪明却够忠心的下仆。
可以听出来,所以姜越主要怀疑长夜是宁家。
那么长夜要是宁家,陈家又是原主的人,那他中的半醉生就不可能出自这两家之手,长夜需要原主当刀,替白筱筝铲除障碍,原主选择白筱筝在一起,在所有人看来多半是存了与姜妍将儿子嫁给三皇子一样的心,所以长夜不太可能动他,再加上姜越从回京之后就很高调,他中毒的时间绝对不是在回京之后,而是在之前。
那么,通过他与徐朔过往来看,徐朔与他相识在民间,那个时候的原主被姜家放弃,宁王不顾,后来被下了毒。
中毒的时间是在放弃的那一段,乐成求药也就在那一段,那时的姜越是毫不出名,父母都弃了的无名小卒,长夜是吃饱了撑的,能将半醉生下给他不成?而陈家更不可能了,陈家与原主是跟随者,那他跟随的肯定不是年少时期一无所有的原主,那段时间也不可能给原主下药。
如果是因为曾经起过冲突,那也没有必要下半醉生,更何况原主也不会收下一群害自己的人。
这样一想,唯一剩下的只有渠荷手中的□□可以解释了。
原主一直都在密切注意着渠荷,甚至往渠荷中安插人,要与渠荷主人见面。
这一系列的动作强调了他对渠荷的在意。
而渠荷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个杀人组织,他一个弄权的,就是想要□□,也不用这么费心。
他会这么在意渠荷,就说明渠荷之中有什么让他格外在意的情况,或者是人。
现在所有人的半醉生都去向明了,唯有渠荷不知道,而且渠荷还去抢过江北沈家的半醉生。
他们会去抢,也就是说药他们用了,并且还觉得不错才会生出还想拥有的心,就去抢了。
那他们要是用了,是给谁用了?除了原主,姜越不做其他所想。
渠荷应是用了药效特别的半醉生,毒了当年还什么不是的少年原主。
不过,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如果想姜越不好,大可以杀了他,他们本就是杀人的组织,何必去绕圈子对付少年时期原主?又要毒他,又不杀他。
还有,渠荷有为了什么要去找药老?是白筱筝的收买吗?如果不是白筱筝收买的,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姜越想了一下,深宫中柏成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心里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因为,宫中有一个需要药老医治的傻子,所以渠荷不得不去找药老。
柏成君。
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一个知道原主给他下毒还什么都不问,明显是知道药老说得是假话,也不点破,还顺着他们演戏的男人。
他不去问药老,不去质问药效,这个小动作说明了他知道真正的药效是什么,他知道半醉生是什么。
这也就是说,他是这几个掌握着半醉生的人物的其中之一,那么他是谁?——排除一下就能够大概算得出来了。
……柏成君。
一个坐在宫中大权在握的男子。
一个与原主的关系感情都很复杂,却也是最有可能给少年的原主下毒的人。
不想动你性命,只要你不是那么清醒反应迟钝,不能妄动的做法与原主对他手段多么相像。
姜越想着。
渠荷的主人是个男人。
被攻略者每一次都会出现在他身边。
姜越心中有了一定的大概,但没有十成把握之前他不会回答。
因为如果这次回答错了,那么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了,下次的回答没有可以选错的机会,只会是失败了,所以他要的是确定,或者是找出除了他之外的嫌疑人。
他冷静下来,重新翻了一下他们与这人的来信,在一些信件里看到了如下的信息。
【找出药老的下落,公子在江湖上听闻了半醉生。
】【公子要半醉生。
】【问他加入丹药中可能察觉?】……这是我什么时候传给他的话?姜越拿着信纸问了一句。
清湛说:在他动身往南边去的时候,公子正好吩咐了他一声。
后来他传信说,他没找到药老。
姜越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这下彻底也就能说得通柏成君的为什么清楚的知道一切了。
姜越收下信,对着清湛说:从今日起,这人无论传来什么信息你都不要轻易做出决定,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交给我。
他收起信件,不知怎么的,开始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上不来气。
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还有。
去问问陈宣,他家的半醉生,用在了何处。
是。
清湛转身离去。
姜越坐在房间里揉了一下胸口的位置,总觉得有些气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跳的速度也快了很多,有什么东西从眼睛耳朵嘴巴鼻孔中流出,他伸出手在脸上一摸,低头看见了手掌上的血。
当时他就意识到不好了。
怎么会平白无故流血了?心为什么这么难受?他今天有做了什么跟平日不一样的吗?姜越眯起眼睛,当时立刻将身旁的木头盒子扔出去,往屋外走,嘴唇抖了又抖,想要喊人却没能喊出声音。
他走到门旁的位置,脚还未来得及踏出门槛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直接躺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渐渐感到身体没了力气。
黑色的猫从门口悠闲地走过来,围着他叫了两声,脚步声在猫出现后传来,姜越半眯着眼睛,上方的视线中忽然多出一道黑影,一个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戳了戳他的头。
我这刚来,你就躺下了,讹人也不带讹的这么快的。
他闻了闻屋子里的味道,轻轻松松拉起姜越,你这是不想活了啊……他说完这句话,姜越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心脏疼得像被一只手捏住,一直不肯松手。
他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清湛常归跪在床前,对面坐着一位抱着黑猫是男人。
他穿着穿着一身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服装,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皮肤白皙,一双浅湖蓝色的眼睛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汪洋,美得让人收不回视线。
他是差点死了,不过还没死呢,你哭的是不是太早了。
这人对着眼睛通红的清湛,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姜越敲不准他是谁,也就没有理他,他倒是不觉紧,起身来到姜越的面前,直接上来一把拉住姜越的衣领,看着姜越胸口出现的蓝线,被姜越挥手打了一下。
他被姜越打了也不恼,只是甩了甩发红的手,嬉皮笑脸地说:子母蛊躁动,你确定不让我看看你身体里的盘秽蛊是不是醒了?你可想清楚,当年是你说我帮你后期压制,你就想办法将我从宫中弄出来,之后放我离去的。
我等了这么久了,终于等到蛊毒发作了。
怎么,你现在要是不想要这个承诺了,那我也就转身离开了。
身体里的……蛊?姜越看了他一眼,他坐在了姜越的床边,重新抱着猫,不过这可真是突然,要不是我今天醒得早发现蛊母动了,你也就死了,仔细想想我也真是的,你要是死了我直接就能走了,哎呀呀!不划算了。
他摇了摇头,在清湛怒瞪他的时候对着他说:收起你那无用的眼泪吧!你一直哭在刺激到他,他的情绪要是不稳,死得更快,我就是在努力为他续命,也拖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