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谌对这个虚拟世界是毫无兴趣的, 他自然也不会搭理时艺媛,今天只是陪自己老婆过来玩的而已。
时艺媛说完,时谌在聂嘉身边坐下, 握着他手啧地不悦道:手怎么这么凉, 十里去倒杯热水来。
十里应声而去,时艺媛眼睑抽动,不知时谌是什么路数, 曾经一直被瞧不起的人今天忽然踩到了自己头上来, 时艺媛生气,可是如今只能竭力隐忍, 不敢发作。
时谌,你想做什么?时艺媛看着浪矢一郎的殷勤模样,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谌手里有如此滔天权势,却能忍气吞声蛰伏这么多年, 他对时家做过什么?时家有多少是他的人?爸爸的死……他又知道多少!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时艺媛的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她面不改色,后颈却早就起了一层白毛汗。
她不想像林羡一样,到了关键时刻,忽然间什么都没了。
对了,林羡!时艺媛猛地大睁双眼, 指着林羡厉声质问:是你,你就是时谌放在时家的那枚棋子!你果然很聪明嘛。
聂嘉缓缓勾唇冷笑,一瞬间就想明白并且踩中了最关键的一点, 时艺媛能从小就得时老的青睐,果然不是没理由的。
我早该料到才对,就凭你林羡这种没用的废物,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改头换面,不仅得到爸爸的青睐,还能让秦老爷子刮目相看……说到此处时艺媛已经是有些心灰意冷。
秦老爷子秦云虎……恐怕也是时谌的棋子吧,否则林羡当初又怎么可能拿得到这位的签名,在爸爸面前狠狠羞辱了林昊然一顿。
就连秦家都是时谌手中的枪,那她所作的这些还有意义吗?你究竟想做什么?时艺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漆黑的双眸重新看着时谌。
她和时谌向来不睦,但也没有交恶过,一来她在夏城,时谌在法国,亲姐弟犹如陌生人一样,二来那时的她也根本瞧不上时谌更不屑刁难他。
时谌没理由要这么针对她。
什么能让我的嘉嘉开心,我就做什么。
时谌接过十里端来的热水塞到聂嘉手中,让他捧着暖手,一副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样。
时艺媛这才看向聂嘉,和他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聂嘉的眼神很平静,看着时艺媛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
早在上次时老的寿宴上,时艺媛就隐隐觉得聂嘉似乎和从前大不一样了,随时都有着一种让人莫名惊惧的恶意扑面而来。
你想怎么样?我们谈条件。
时艺媛和时谌没有交恶,和聂嘉之间的恩恩怨怨可就多了去了。
时老的遗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从今往后你是林夫人,不再是时家的大小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聂嘉漠然冷笑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动时谌,管好你的儿子别来烦我,否则就剁了你们母子。
你没有听我的,甚至还威胁我公司的艺人去勾引时谌。
那是林昊然做的,和我无关。
时艺媛恶狠狠道。
在场的宗室大气都不敢喘,心里直呼这时艺媛是不要命了,时谌究竟是什么身份尚且还知道,还在这跟他的爱人针锋相对,服个软说点好听的兴许还能保住在时家的地位呢。
时义龙和自己孙子对这一幕倒是喜闻乐见,时艺媛从小就目无尊长,嚣张跋扈,现在终于吃大亏了!林昊然被点了名,呼吸急促地看着聂嘉。
然而聂嘉根本懒得理会他,还望着时艺媛,杀伐决断道:我不管究竟是谁的手笔,从一开始我传达给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想在秦城混就要乖乖听话,听我的话。
可惜你没有听,林昊然飞扬跋扈你也难辞其咎。
他的命你要是想要就拿走,至于我,我不管时谌究竟是谁,想扳倒我,也没那么容易。
现在可是在时家的老宅,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任你是谁,得不到她的允许就别想活着出去!时艺媛冷着脸一挥手,身后十余名下属倏地拔枪指着聂嘉和时谌。
叶樱和十里立刻挡在两人身前,抽刀在手,只要对面敢有动静,第一刀杀的就是时艺媛!浪矢一郎也早已拔枪,准星瞄着时艺媛的眉心。
他带来的人都在外面,不知道里面的动静,灵堂静悄悄的,时老的遗像看起来阴沉又诡异。
其他人已经是有些慌乱了,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么一出。
林羡也立刻冲了下来,将自己的妻女护在身后。
林昊然想去挡在聂嘉身前,如果时艺媛真的下令开枪,为聂嘉而死他反而是期待的。
可惜腿早已经瘸了,没走两步就不知绊到了什么摔了下去。
此时只有聂嘉和时谌面色如常,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聂嘉偏头望向门外,四五名穿着制服的刑警走了进来,外面还闪着一片眼花缭乱的警灯,想必在外头的刑警更多。
警察一出现,时艺媛的下属们率先收了枪,一屋子的人都赶紧把自己凶器藏好。
时艺媛皱眉道:苏警长,您来这儿有事吗?这毕竟是在灵堂,苏城率着警员们给时老鞠过躬后才道:时女士,你涉嫌谋杀时一鸣,这是逮捕令,请你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席下一片哗然,随后宗室的人就彻底炸了。
谋杀?我说老爷子怎么白天好好的晚上突然就没了!时艺媛,你简直丧心病狂!宗室们破口大骂起来,时艺媛却似乎早就在几分钟前就料到了这事儿被捅到了刑警队,她看了聂嘉一眼,面对逮捕令也毫不慌乱,只是冷笑道:果然这事儿也在你的掌握之中啊。
不过可惜,我是清白的,我的手干干净净,杀人的可不是我。
弑父这罪名,时艺媛从一开始就不想担。
人是徐医生下手杀的,即便人人都知道是她的命令,那又怎样,谁有证据?!真当她这么蠢,会给自己留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吗!时老的书房里有监控,你怎么吩咐徐医生的,都录着呢。
聂嘉忽然冷不丁说了一句。
时艺媛神色徒变,不可能!是我安装的。
沉静温柔的女声响起,路朵挽着林羡的胳膊轻轻说:您忘了吗妈妈,是您跟我说外公腿脚不好让我多注意,外公又不怎么让人进他的书房,我担心万一出什么事都没人发现,就擅自在外公的书房装了微型摄像头。
你!!时艺媛平静的面具被击碎,恨不得撕了路朵。
林羡赶紧把路朵往后护了护。
时艺媛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喘了好久,才对聂嘉恶狠狠道:即便证据确凿,可人不是我杀的,顶多是教唆杀人,死了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头,你以为我会判死刑吗?等我出来,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出不来的,我不会让你出来的。
温远风扶着温老太太从席间起身,一步一步走来,温老太太声色沧桑悲怆道:你还这么年轻,死了也是可惜,更便宜了你,我会让你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过。
就算你骨头硬,我也有的是办法敲断你的脊梁骨。
市长。
苏城跟警员们恭敬地向温远风问候。
温远风摆摆手,示意暂且不急着把人带走。
苏城便跟警员们往后退了退了。
时艺媛咬着牙拼命压抑着呼吸看向温老太太,老太太,我跟您可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温老太太眼睛有些湿润了,你还记得温晴吗?时艺媛顿时枪杀了般没了声音,脸色煞白地僵站在原地。
她死的时候,比你还要年轻,才二十多岁,人生都还没开始就被你给杀了。
提起自己的女儿,温老太太就忍不住心痛落泪,这份痛楚即便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每每回想起来都没有减轻分毫。
放你的屁!时艺媛再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女儿是抑郁症自己跳楼死的,关我屁事!二十多年前的事你都敢往我身上赖!温晴的确是自己跳楼的,可真的跟你没关系吗?聂嘉不怀好意地笑着,清朗的声音传遍灵堂,二十七年前温晴生下了时老的私生子,以你的性格,在未继承时家之前你能容得下自己父亲有私生子吗?所以你刚得到消息就去了医院,当着温晴的面把刚出的婴儿枪杀。
温晴跳楼不是因为抑郁症,而是被你吓得,吓得精神失常了。
温老太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时艺媛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聂嘉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这件事,明明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仇恨地瞪着聂嘉,被冰凉的手铐拷住让警员带走的时候,都一路转这头怒瞪着他,恨得心头滴血!聂嘉仍旧笑着,嚣张地冲时艺媛眨了一下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