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六月初夏。
C城某地。
吵死了!吵死了!七月蹲在树荫下啃了一口菠萝面包,抬头瞪了眼歇在树干上的那只硕大的蝉。
那蝉扯开了嗓子在吼着,歇斯底里。
像是被囚禁了很久刚被放出去的寂寞鬼,急不可耐地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对面的蛋糕店里,好像正在拍摄一场戏。
她刚被赶过来,因为去买菠萝包而不小心入镜。
路边停着一辆大型面包车,车身写着青春狂想曲这几个字,那是剧名。
她前几天刷微博看到过的,这是由椰子电视台打造的一部青春偶像剧。
没想到,剧组居然会来这里拍摄,这儿不是民国影视基地吗?跟青春剧有关系?聒噪的蝉声在耳朵里闹革命,空气闷热蒸人。
七月站起来,拿手高频率地扇风,极不耐烦地跺了跺脚。
她是个急性子。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二十三分钟十八秒,可说好的集合的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要不是为了买Senior乐队中国首秀的门票,她也不会牺牲学习时间来接这个所谓高级龙套的活。
在C大化学系,不好好学习会被驱逐,字面意义上的。
混在学霸堆里,着实不容易。
对面的剧组都准备换下一场了,七月依旧在树荫下傻站着。
五分钟前,她打过电话问了,人家说让她别走,三分钟内肯定到。
她在路边张望,除了路两边的仿民国建筑,她压根没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人。
七月又咬了几口面包,眼睛被骄阳刺痛,热辣辣地疼,竟然不争气地流出了眼泪来。
喂,对面那位姑娘,能麻烦你移下位置吗?你让我们穿帮啦!一个胖小哥拿着扩音器朝七月喊。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往旁边挪了挪。
再往右边一点,对,再往右。
直到整个移出树荫,胖小哥才喊了停。
七月觉得自己快热化了,不撑伞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
突然,耳际的蝉声停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七月低头看着手里被砸得稀巴烂的面包,顿时没了脾气。
我靠!她有气无力地骂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脏话。
太阳雨来得突然,对面的剧组手忙脚乱地收拾器材,躲进了面包店。
七月捏着惨不忍睹的面包,抓好肩上的包,朝着面包店跑过去。
导演,说好的演员临时变卦不来了,这该怎么办啊!租好的的场地不能反悔,以后这里没戏份了,我们也不可能再来拍。
群演还敢这么嚣张,以后这人给我拉黑。
七月一进屋,就听见胖小哥和另外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在说话。
七月抖了抖身上的水,自觉地站在了店外的屋檐下。
手机忽然震动,是群头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你到哪儿了?没看见你人呀!我们这儿都要开拍了,你不来机会就让给别人了啊。
七月心一沉,开了语音,说:高阳北路43号对面的大树下,不是这里?我的姐姐,是430号,你少看了一个零。
算了,你别过来了,我们要拍了。
我找人替你。
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