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泰京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百叶窗,回头去看安睡着的七月。
见她一脸满足的模样,他原本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皎洁的月光透进来,与屋里姜黄的壁灯打成一片,极尽温柔。
适才打了好几通电话,那两个家伙实力装死,愣是不接,到最后,竟然双双关了机。
你们——黄泰京捏着手机壳的指尖,抵在冰凉的金属上,一阵阵的细微疼痛传进心里。
他后来考虑了一会儿,做了个决定。
既然,你明天就做回Aurora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一晚上,在你还是高美男的时候。
一番自我催眠后,黄泰京大方地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浴袍。
好在酒店这些东西都不缺。
他从柜子里抱了一床适合这个季节盖的被子过来,然后有些不情愿地躺在了沙发上。
算了。
黄泰京努了努嘴,屏蔽掉心里面所有的想法,闭上了眼睛。
晚安,笨蛋。
-七月做了一个梦。
神奇而又简单的梦。
在梦里面,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和黄泰京扭打在了一起。
起初,他出手不知轻重,动不动就踢她的腿,推她的胳膊。
她不甘示弱,统统还了回去。
她梦见自己双手叉腰,笑得阴险,指着在跪地求饶的黄泰京,狂傲地说:怕了吧,我告诉过你,我睡觉磨牙哈哈哈………………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怎么可能做这么傻的梦呢?而且,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内心。
像黄泰京这样的人,不适合出现在她的梦里。
七月是呵呵笑醒的。
醒来的时候,阳光恰好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进了屋子里,不偏不倚地照亮了她的整张脸。
空气里散着淡淡的花香。
清风拂面,吹动了她的发丝。
这似乎符合每一个美好早晨开始的场景。
然而,当她懒洋洋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却猛然发现——画面颇为诡异。
那张天使般的面孔,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咫尺之间。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当对方抬了抬眼皮,恰好也看到她的时候,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昨晚的梦,不会是真的吧?黄泰京想拿手揉揉眼睛,怕自己是看错了,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好一阵酥麻,手指动弹不得。
他的胳膊被七月的头压着。
这是什么诡异的画风?!当两人几乎同步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响起的时候,正在客厅里忙活早饭的姜信宇和Jeremy,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厨具,趴在厨房的案台边,笑得直不起腰。
镜头回到七月的卧室里。
黄泰京坐在沙发上,盯着头发散乱、衣服皱巴巴的七月看了好久,这才堪堪从嘴里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昨天晚上,你把我怎么了?七月:……要真的说受害人,也应该是她好不好?黄泰京指着自己脸上的黑眼圈,恨恨地咬牙,道:没想到你这家伙,晚上还喜欢磨牙!七月:……磨牙是病,得治。
七月嘟着嘴巴,不满地说: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还有,怎么睡到地上去了?!黄泰京:……他也不知道。
还有什么比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安然地躺在地毯上,身边多了一个妖孽更令人背后发凉的么?七月气呼呼地看着黄泰京,抓紧了抱在怀中的白色软枕。
我不管,你得给我个解释。
七月说。
还好的衣服没乱,和昨晚睡着时的一样。
不然她就不止尖叫那么简单了。
我昨天明明是在沙发上睡觉的……黄泰京的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看到七月写满了不信的眼神,微微慌了神,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门被那两个家伙锁起来了,他被困在了房间里,后来没办法,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是,后来是怎么到地上的,他一无所知,脑海里也没有其他的印象。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黄泰京穿着浴袍,慵懒得半躺在沙发上,双腿自然地交叠。
他的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当中,全然没有注意到七月渐渐变得火辣辣的小眼神。
想到昨晚在沙发上睡着的七月,滚到地上的情景,黄泰京忽然抖了一下,好一个激灵。
回过神来的他,对上她的眼眸,越看越觉得那丫头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视线稳稳地落在他的胸口……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黄泰京拉了拉敞开的领口,换了个更保守的坐姿。
他用微怒的语气说的话,没想过得到什么回应。
然而——七月的大脑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她竟然脱口而出道:想你啊——黄泰京:……他太过惊讶,颤抖的牙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疼。
舌头上的痛感密密麻麻的,像是针扎一样。
他强忍着痛,准备起身出门去,但被七月叫住拉了。
大哥!等等!她的语气很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睡觉磨牙的事情,你不可以说出去。
七月语速飞快,你放心,我也不会把你睡觉滚到地上的事儿说出去!黄泰京腾在半空中的腿一僵。
他收回脚步,又退至沙发边缘,端坐了下来。
他想,自己有必要说明一些事情,不然以这丫头的脑回路,很简单的事会变得无法收场。
好。
黄泰京抽了抽嘴角,看向她,继续道,我给你一个解释。
昨晚……他将故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甚至把他抱她的事也说了。
被七月抱着的枕头,褶皱四起,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如果这房间里有个地洞的话,她真的想要马上钻进去。
太丢人了。
昨晚的梦,居然不是幻觉,反而都是真的。
她大概能脑补自己奇怪肆意的睡姿了。
可能,大哥才是受害者……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讲完故事的黄泰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人想要打破僵局。
过了半晌,正当黄泰京准备从沙发上起身,回自己房间换衣服洗漱的时候,这间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从门外探出两个头来,一个黄毛,一个亚麻色。
姜信宇和Jeremy面带微笑,看着表情凝固的七月和动作僵硬的黄泰京,淡淡地说道:可以出来吃早饭了哟。
温暖的阳光轻轻地洒进房里,被笼罩在光芒里的七月,不好意思地深埋下了头,像是沙漠里的鸵鸟。
-比起昨天的乌龙,七月觉得这天早上最好笑的画面,应该是身高一米八的男神们,穿着卡哇伊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场景。
她从房间里出来后,就一直发笑,直到喝完最后一口热牛奶,称赞完早餐真好吃以后,依旧没办法直视姜信宇和Jeremy。
没想到你们居然喜欢这种款式。
七月的嘴角憋着笑,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
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酒店只有这种款式我有什么办法。
Jeremy咕哝道,泰京哥可是穿过更……他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被塞了一大块火腿。
一直埋头吃饭不说话的黄泰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Jeremy面上没发作,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看泰京哥吃瘪的样子,真的是有趣。
他要是知道,他和七月睡姿诡异地躺在一起的画面,被他俩正好撞见,而且被拍了下来的话,脸色大概会更差。
哼,他偏不说。
就和私藏大哥当年啃萝卜的壮举一样,他会偷偷藏着,然后心情不好就拿出来看。
饭桌上的气氛还OK,七月反正是没感觉出什么不对劲。
吃完早饭,他们就准备收拾行李,回韩国。
东京,下次我会好好感受一下你的魅力的。
临走时,看着被缓缓关上的电梯,七月小声地说。
出了酒店,坐上了熟悉的保姆车,四人心情都放松了。
东京之行,居然就这样结束了。
还好任务顺利完成了,有惊无险。
当黑色的保姆车缓缓驶离,停在路边的红色奥迪,又开始缓缓跟随。
副驾驶上,安放着的单反里,刚拍的照片还是热气腾腾。
-回到韩国首尔,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七月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她甚至来不及好好地跟他们说一声再见。
临走时,Jeremy大方地笑着说:下次见面,就光明正大地见吧。
以高美女的身份。
他们好像表现得没那么不舍。
黄泰京直接要了她的电话号码,冷冰冰地说了一串地址,正如第一次见的那天一样。
我会教你唱歌的。
地点我定。
他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会有期。
姜信宇给她的话。
既然后会有期,那么不用说再见。
直到深夜,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七月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才想明白了这些。
她拿出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打开信息,输了一串数字密码,然后找到了那个名字。
思前想后,出于礼貌,她还是回了一句明天见,晚安。
半个小时前,黄泰京给她发了个消息。
【明天上午九点,XX洞XX号,音乐练习。
】如果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我知道了,会不会太高冷了?七月否定了这个答案,于是发了上面那条。
加了个晚安,应该显得她很懂礼貌吧。
她想着。
没过多久,手机发出了震动声。
黄泰京回复:要是敢迟到,你就死定了。
七月:……她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同一个城市的某间别墅里,某人坐在灯光熠熠的客厅里,删掉了刚刚打好的一行字。
他本来想告诉她:不见不散。
哥,你拿着手机傻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玩的事儿?Jeremy像个兔子似地靠近,好奇地问。
黄泰京关了手机,把头蒙进了枕头里,嗡嗡地说:没什么。
你今晚睡在这儿么?姜信宇走过来,问。
最近发现沙发挺好的。
黄泰京面不改色地说。
姜信宇:……Jeremy:……大哥的世界,他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点之前,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