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谷,薄雾缭绕,似纱衣环着山腰。
碧草茵茵的湖边,一群小鹿正眨着大大的眼睛跑来跑去。
数百年来,它们都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突然,碧绿的水中沁出一抹清晰的血红!浓稠的野兽气息涌来,天真的小鹿们无不停下嬉闹,惊慌失措地张望着,湿漉漉的眼睛划过惶恐!呜呜呜……不知是谁带起的头,抑不住恐惧的小鹿们开始狂奔,仿佛被天敌追杀般往山林深处奔去,惊起飞鸟无数!等到此间的主人也被惊动时,湖水已将不速之客送到了岸边。
男子走到湖边,打量着陷入昏迷的不速之客。
这是一只刚刚成年的狐族雌兽,火焰色的短发紧贴着脸颊,耳朵耷拉着,尾巴贴着腿,勾出青春的线条。
狐狸生得极美,只发间漏出的少许侧颜,便让自认阅尽万千风情的男子也忍不住地怦然心动。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撩开少年的头发看清雌兽的容颜,却在快要碰到狐狸如美玉般细腻的皮肤时骤然停住。
奇特的熟悉缓缓流出,似乎他们早就相识千年万年。
正当男人试图找到熟悉感的源头时,水中又冒出新的不速之客。
这次是一红一黑两只狐狸,红毛狐狸趴在黑毛狐狸的身上,显然已气力殆尽,黑毛狐狸倒是很清醒,刚从水中冒出就警惕地打量四周。
很快,他就发现小狐狸晕厥湖边、半截身体都浸在水里,身旁还蹲着个似乎不怀好意的男人!黑狐震怒,未干透的毛发根根倒立:离他远点!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东西,居然也敢冲他大吼?男人不屑地想着,依他往常的脾气,必定在黑狐说狠话的瞬间就把它撕成碎片。
但看到黑狐明知不敌却还竭力保护小狐狸的可怜模样,男人不觉地沁出微笑,温柔地说:放心,我对他没兴趣。
真的没兴趣!我不相信!黑狐大喊着,他才不管这只龙族雄兽会不会对小萌不利,凡是接近小萌的雄性,都必须戒备!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衣冠禽兽!想到这里,黑狐更加紧张了,越看男人越觉得他是个变态老色龙!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身后,说:前方有个山洞,我在山洞留下了一些干粮。
你可以带他们去那里面过夜。
晚上千万不要乱走,这里是龙帝的私有领地!说完,男人干脆地离开。
只是转身后,男人又忍不住地开始生气。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初次见到的小狐狸如此在意关心,连带对他的同伴也表现出难得的耐心十足!难道,那只小狐狸和他丢失的记忆有关系?…………傍晚时分,苏仁缓缓醒来。
他没想到通过瀑布潜入龙族的领地竟如此艰难,中途晕过去也就罢了,醒来后也是异常疲倦,只要呼吸就会带起肋骨一阵剧痛。
在几乎同一时间醒来的黛丝的帮助下,苏仁艰难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铺满干草的石台上,山洞干燥,空气新鲜,石台旁有一张大大的芭蕉叶,叶片上七零八落地放着干粮和草药。
爸,这是怎么回事……苏仁苦恼地看向苍黎,疲倦过度的他此刻正抱着长刀靠在洞壁上昏昏欲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苍黎一脸困惑地将上岸后发生的事向苏仁说了一遍,并在苏仁的强烈要求下把那只主动帮助他们的龙族雄兽的样貌形容了一遍。
苏仁呆滞了。
他没想到萧林真是龙族,而且明显又TMD失忆了!这货是不是得了间歇性失忆症,动不动就失忆!苏仁腹诽地想着,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苏仁抬头,瞪视着月光下缓步走来的青衫男子。
常言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再次出现面前的萧林脱下苏仁手工缝制的粗布衣服,换上飘逸随性的宽松大袍,竟是五官俊逸,风姿隽永,气度优雅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趁月色而来,衣袂随夜风微微划动,不经意间散发着内敛和孤寂。
苏仁不由看呆。
不愧是我的男人!帅得合不拢腿怎么破!萧林也在打量苏仁。
湖边初见时,他就对这只才成年的小狐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似乎他们早在前世就已相识,此刻再次见面,那份熟悉更是刺痛心肺,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萧林情不自禁地问苏仁。
苏仁虽然猜到他又一次失忆,但没想到男人居然彻底记不起自己,不觉苦笑,说:想不起就不要想了,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住处,天亮以后,我们会离开。
不能多留几天?萧林问。
不能,苏仁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们来龙族领地是为了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眼苏仁和他身后的两只狐狸,说:你们想救大广场上的那些狐狸?对不起,我们……这事绝对不可能,萧林说,谁都不能从龙帝的眼皮下面偷走这些狐狸。
可他们是我的同胞!我不能见死不救!苏仁态度坚决地说,虽然他们曾经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也就是说,非做不可?是的,非做不可!苏仁坚定地说着,转身回山洞深处。
男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他在洞口摘了片树叶,掀衣坐下,映着一轮孤月淡然吹奏,乐声萧瑟中带着数不尽的离愁别怨,更有痴心莫咛淡淡流曳。
苏仁不是个风雅人,但听到他的吹奏如此苦涩痛楚,也忍不住地眼眶微湿。
黛丝和苍黎这对几经波折才终于在一起的鸳鸯更是泣不成声。
一曲终,男人悠悠地吐了口气:你知道龙帝是什么样的存在吗?不知道。
苏仁盘腿坐下,看着月光下的萧林:即使又一次失忆,他也还是本能地维护着我。
萧林显然也猜到苏仁会这样回答自己,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与人对谈般,喃喃地说下去。
一直以来,龙族都是四分五裂的,有至少二十个分部落,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王,享受势力范围内的诸多小兽族的进贡,直到三个月前,龙帝突然出现。
所有的龙族部落都被统一,所有抗拒统一的王都被杀死。
最后一个被吞并的龙族部落的王当时正筹划娶狐族圣子做新后宫,没想到狐族圣子还没有娶回家,自己就先疯了!龙王发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做梦都没想到,即将统一龙族的龙帝是他二十年前抛弃的残疾儿子……龙帝居然是被抛弃的残疾龙?这是怎么回事?苏仁被萧林的述说勾起兴趣,主动凑上去。
萧林的嘴角沁出不经意的微笑,继续说下去:事情要从二十年前开始说。
那时候,龙帝还是个刚刚破壳的小龙,爪子和鳞片都很柔软,而且他的身体有一处与生俱来的严重畸形,他的脸上长了三只眼睛。
三只眼算什么畸形,撑死就是不美观!苏仁不服气地说着,龙王真是有毛病。
三只眼对你而言或许不是畸形,但在凡事讲究规矩和传统的龙族,这种畸形怪物是绝对不允许活下去的!萧林自嘲地说着,看苏仁的眼神带着几分宠溺:预言说,三眼龙会招来灾祸,会给龙族带来灭顶之灾。
于是他们抛弃年幼的龙帝,以为这样可以消除灾祸,却反而导致灭顶之灾?苏仁撑起脑袋,兴致勃勃的说着: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预言和未来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预言的事情必定会实现,那是否意味着预言被人知道本身也是实现预言的必要条件?预言是不是实现预言的一部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龙帝统一了龙族,三眼龙从此不再是畸形是灾祸……萧林看着天边的月亮,长舒一口气:故事已经讲完,我也该走了。
你们好自为之。
等一下!苏仁下意识地喊住萧林,单纯而认真地问:成为龙帝以后,你快乐吗?闭嘴!你只是一只狐狸,最弱小最无用的狐狸!萧林厉声说着,如寒夜孤星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苏仁,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某些熟悉的印记。
我知道。
我只是一只狐狸,一只没用的狐狸,但是我……我……苏仁无畏地看着萧林:我还是想问龙帝,你快乐吗!你——男人大怒,单手卡住苏仁的脖子,手指收紧,准备格杀当场!住手!苍黎大急,拔出长刀,威胁说:你敢杀他,我就——就怎么样?萧林嘲讽的看着苍黎,如此不堪一击,如此不值一提!黛丝见状,连滚带爬地扑倒萧林身旁,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龙帝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小萌!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萧林眯起眼,再次打量这只让他本该静如止水的心泛起波澜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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