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完, 林寻无动于衷站在原地。
【系统:不跑路?】林寻:身正不怕影子斜。
说归说, 考虑的倒还算全面。
一来以万鬼王的身份同千江月交手时戴着面具,声线也做了调整,二来以他现在的实力, 能奈何他的少之又少, 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
抱着这种想法, 林寻在院子里晃了半天, 没见到半个人影,能嗅到的薄荷味却是原来越少。
环视一圈,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字画除了放在房间,也有可能拿出去单独售卖。
他加快脚步往前堂走, 店铺内名贵的东西都在,几乎每面墙上都挂着好几副字画,只有靠近门的墙空荡荡的,上面能看出曾经装裱过的痕迹, 可见之前挂着什么东西,已经被人取走。
来迟了一步。
他摇了摇头。
地上散落着几片叶子, 林寻拉开上方的几个抽屉,浓郁的薄荷香飘出, 细看各层内均是装满大量风干的叶片。
轻轻拈起一片夹在指腹间摩擦,中间的叶脉纹路掐断后居然呈红褐色。
【系统:野螺草,形如薄荷,能提神醒脑,有抵御瘴气的功效。
】林寻眼前一亮:是个好东西。
简直可以说是为了盗墓量身打造。
他仰头想了想:对了, 我记得黄冉是个倒卖古董的,刚才那个老奶奶提过他是死在墓旁边。
古董,野螺草……林寻也不忌讳,盘腿坐在一把桃木椅上碎碎念,没过多久,他忽然一拍手:差点忘了有一个绝好的资源没有用。
……煎饼,云片糕,灯影牛肉……各色小吃罗列在面前,南珩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巫雀倒抽了一口凉气,睁大乌黑的双目:你这是要准备送我师兄上路?林寻:有件事想要拜托他。
闻言南珩一何巫雀双双松了口气。
南珩一将食物原推送到他面前,下次有话直说就行。
林寻:不曾想你跟我这么不见外。
南珩一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巫雀悄悄伸出一只爪子,拿了个煎饼就开始啃,吃到一半,见南珩一和林寻双双盯着自己看,咬字不清道:怎么了?林寻看着他想也不想就吃的举动,觉得吃一堑长一智在有些人身上可能不太适用。
南珩一则是冷冷注视着巫雀。
咽下一大口巫雀陡然像明白了什么,看着林寻发怔:该不会有毒?林寻淡声道:你想多了。
他面上的表情很正经,巫雀却是一直盯着他看,林寻装作看不见,一直在观望窗外的景色。
南珩一拿走巫雀只剩一半的煎饼放在一边,用眼神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吃别人随手递的东西……我明白,巫雀是真的长教训了,认真做出承诺:毕竟我是师门未来的希望,下次行事前会三思。
南珩一静静看他半晌,转而对林寻道:还是谈谈你需要帮忙的事。
巫雀诡异地感觉到自己被排除在外,也不争辩,安静退到一边研读《妖百典》。
我去了你介绍的古董店,掌柜已经死了。
南珩一惊讶:死了?林寻:听说是死在墓地旁,我想让你帮忙查下更具体的细节。
这个不难。
南家在安阳一带的势力很大,做生意的都有自己的情报网,打探这种消息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南珩一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应允后当下就迈步出去开始行动。
他走后,巫雀目光从书上移开,你刚看我师兄的眼神很诡异。
林寻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千江月收的这三个弟子用个性迥异都无法完全形容,如果说巫雀是一湖清澈的水,那南珩一就是十足的水太深。
明明以他的手腕和家世,有不少能够从他眼皮下逃走的机会,偏偏要装作受制于人的假象,不知他是真的太在乎这个小师弟的生死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巫雀忽然放下书凑近他:从刚才起我就想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与同龄人比较,巫雀算是高的,不过再高也是十来岁的孩子,他跟林寻说话都要仰起头,这个角度,反而容易观察到一些不起眼的细节。
伸手从林寻的袖子上取下一片沾着的叶子:这是什么?闻了闻,感觉有些刺鼻。
林寻拿出一个帕子,里面裹着很多这样的东西:野螺草。
做什么用?花花草草的又都不能吃。
林寻将野螺草的特性告知与他,以备不时之需。
巫雀听后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用它的时候别带上我。
林寻笑笑不说话,却是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早上一步,不但不会与那副画失之交臂,兴许还能会一会千江月。
而此刻,距离田府没多远的地方,一个身影正伫立在山下。
山坡上能依稀看见不少墓,而站着的人,身着一身十分简单的黑衫。
很少能有人将黑衣穿的如此完美,布料几乎完美勾勒出肌肉的线条,宽肩窄臀十分迷人。
然而再看他的脸,不免有些失望,说是相貌平平也不为过。
此人正是才来安阳不久,和林寻擦身而过的千江月。
原本是要找到其他几幅画,然而一到安阳便感觉到半个城笼罩在黑气中,为了寻找源头,只得将到手的一副画寄存在隐秘的地方,自己只身来寻找原因。
千江月几乎完全改变了音容相貌,就算是南珩一站在面前,怕是也很难认出这是自己的师父。
这样的好处在于不会有包藏祸心的小人趁他不在去落灯观惹事,更重要的是当今天下千江月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走到哪里都容易引起轰动,他又向来低调惯了,讨厌应对不必要的麻烦。
半山坡上有一个黑影来回晃动,千江月眼神闪烁了一下,追了上去。
……翻着本草药书,林寻对比手上的野螺草,做进一步了解。
门外传来脚步声,南珩一走进来,手里拿着些包好的零散小吃递给巫雀。
林寻看了下日头,才过去不到半柱香,挑眉道:这么快?安阳算不上多大,又是这种涉及人命的,费不了多大功夫。
南珩一故作神秘道:不妨猜猜,我打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林寻:你这么问,说明肯定是我已经知道的某些线索,已知黄冉死在一个墓地前,而我们目前去过的墓地只有一个……南珩一摇头,示意他再别说了,本来还想炫耀一番,果然面前这个看着人模人样,实则和修炼千年的狐狸精没什么两样,老奸巨猾。
他清清嗓子:是不是听来很有戏剧性,一个和田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古董商人,居然死在田家的祖坟地里。
林寻:谁最先发现的尸体?那还用问。
南珩一道:自然是我们在坟地里碰到的男人。
林寻一眯眼:看来有必要再去会会。
另一边巫雀听到后转过头:现在么?林寻颔首,看了下天色,估摸着一会儿会下雨,提醒南珩一带伞,顺便帮他拿件披风。
难得没有选择翻墙,他们是从后门走出,当时看门的大伯正跟两个门卫谈论赵禾,语气很是羡慕,说要是自己的儿子也能拜入落灯观,做梦都会笑醒。
林寻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大伯还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走到门口林寻又回头看了一眼:短短一夜,府中的戒备好像松了不少。
巫雀虽然有时不太靠谱,但看问题还是挺准,谁知道是外松内紧还是自己心里有鬼。
他往前走了几步,边吃着东西边道:我看田广原一家一个比一个可疑。
春雨来的往往是毫无预兆,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刻绵绵的小雨直下,好在早有准备,不至于淋雨。
巫雀的声音被雨水浇散,后面还说了几句,也渐渐几不可闻。
得亏这场雨,山色都显得秀丽。
林寻懒洋洋地以一种散步的姿态走着,南珩一在一旁帮他撑着伞,一阵风刮过,有些冷,南珩一又将披风递给他,林寻披上后目光时不时瞄下巫雀,后者将自己的吃食分他一半。
见林寻接过后毫不犹豫地吃了,赶忙对自家师兄道:事实证明,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不止是我一个。
南珩一也是被这个小师弟磨得没了脾性,帮他拢了拢衣领,防止冷风钻进去。
这一幕被对面的山头人尽收眼底。
一身黑衫的千江月站在漫山遍野的坟墓中,眼睁睁看着山下几人有说有笑,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低声喃喃:当真是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