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林冉终于解禁。
闻人冢很早就等在他旁边,要搀他起来。
林冉不想他帮忙,挥手推开他, 要自己站起来。
但他接连跪了三天, 腿几乎没了知觉, 勉强起到一半,脚一麻忽然向前倒去。
闻人冢一直在旁盯着, 见状连忙将他扶住。
一扶之下才发现,林冉竟比他想象中轻上许多。
一边扶他往外走,一边道:怎地这么轻?都怪你平日吃得太少。
林冉反驳道:你天天与我一起, 什么时候看到我吃的少了?若非如此, 怎么这么瘦?说着,还上去捏了捏林冉的腰腹。
本是无心之举,但发现那触感比预期的好很多后, 忍不住又戳了一戳。
林冉挥开他作乱的手, 道:大抵是忙的。
是的,林冉很忙, 忙到焦头烂额, 忙到即使跪祠堂, 每天依旧有大堆文书账本送来。
闻人冢原本不打算日日陪他,但看他在祠堂内翻阅账本,便改了主意, 天天在祠堂陪着他, 从早到晚不间断。
林冉知道他是要借机看账本,也没避着他, 反正这些迟早要交给闻人冢处理,让他看看也没什么。
三天下来, 闻人冢不得不佩服起林冉来。
早先听闻,林冉十岁起就接触商号运作,多年下来,所营商号无一亏损,还将林家家底翻了近五倍,是难得的经商奇才。
闻人冢自负,自认自己已是世间少有的聪明,却也不敢说十岁起就能做到林冉这般。
尤其林冉所持账本内容他完全看不懂的时候,这种佩服感更加强烈了。
他忍不住想,若留下这人,会不会更有帮助?又想,如果能习得他的经商手段,也就不需要这人。
但经商手段也算各家秘密,不会轻易得知,看来还是要今早打好关系。
这么想着,他搀的更用心了。
走了一段,手却被林冉挥开,他道:多谢,我已经恢复,不需要再帮忙了。
他向前走了一段,见闻人冢没跟上来,回头道:怎么不跟上?闻人冢几部上前,叹道:可惜我学的都是些之乎者也,不然也想替你分忧。
林冉心道,好啊,终于来了。
便欣慰笑道:我怕你辛苦,便没教你。
闻人冢佯怒:你不要我以妾自居,自己却将我当成女人般照顾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怕那些辛苦?林冉告饶:好,是我疏忽。
你如今官是难做,若想学经商,往后可与我一起批账。
若收租查商号也有兴趣,我亦可带你前去。
闻人冢没想到林冉答应的如此轻易,以为有诈,你不再考虑考虑?况且爹也未必会同意,毕竟我才进林家不久。
林冉摇头:不必,我爹早已将商铺决策权全权交给我,我有这个权利决定。
你就不怕我骗你么?林家家大业大,不知道多少人觊觎。
你好歹林家少主人,总不能轻易将商铺信息泄露于我,好歹等相处这个日子,看清我这人如何再做决定。
林冉却混不在意道:如若连我欲携手一生的人都不能信任,这世间又有谁人还能信任?一生……么?好话谁都会说,到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闻人冢看着林冉轮廓美好的侧脸,期待从他面上看出些玩笑成分,却只看到一脸风轻云淡。
你对每个喜欢的人都如此么?未免太容易被骗。
我知道。
因为已经被骗过很多次了。
既然知道,怎么还不改?原因?林冉眯眼,因为无关紧要。
毕竟我不缺钱,她们骗我,最多得些钱财,可失去的,却是我的信任。
权当分手费了。
这样,相互分开后,我便会断了所有的情谊,何乐而不为。
总归,最后后悔的,总是她们。
我的确被骗过许多次,有时明知被骗,还是会顺了对方的意。
他已经看了太多,分手后求着复合的,只是每每看到,都觉得好笑。
有时也会从里面得出些变态的快感。
当日你既然选择分开,就该知道,我这样的人,从不会回头。
虽然林旭总说林冉蠢,其实不然。
林冉并非无法分辨对方所言是真是假。
但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愿意给对方机会,如果对方在劈腿前改过认错,或在骗他时能够及时收手,将所得全数还他,他便还会对他好。
但是,事后马后炮的前来忏悔,他却不会再原谅了。
他停下,望着院门,转头望着闻人冢黑漆的眼,道:闻人,信任这东西,我只给一次。
闻人冢不知为何,忽而有些心悸,道:即使是我?林冉点头:即使是你,也只有一次。
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便到这里吧,我乏了,晚饭不必叫我。
说罢,正欲转身,却叫闻人冢拉住了手。
他深色有些寒,不知想些什么。
林冉道:怎么了?闻人冢却忽然温和了面容,眉眼里暖暖的,你现在很信任我?林冉点头。
有多信任?林冉歪头,似乎在思考如何形容。
闻人冢先他一步,道:如果,我说,我想要林家印信,你会给我么?林家印信,可调动林家全数商号,有了他,他不必刻意接近林冉,反正他已经是林冉明媒正娶的男妻。
到时只需制造两场意外,让林家父子魂归西天,他这个‘妻’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接手林家。
林冉定定看着他,闻人冢半点不避他的目光。
良久,林冉摇头。
印信,他会给,只是不到时候。
闻人冢早知是这个结果,却不知为何没有半点失望,反而十分的好笑。
瞧,你所谓的信任,也不过如此。
他嘴角笑意加深,道:我说笑的。
说罢,转身走了。
林冉知他想的什么,也觉得好笑。
放到现在,这个问题就相当于问他要整个林家的操控权。
他再蠢,也不会不知轻重到给恋人整个林家。
从对方提出这个问题开始,就足以叫他心生警惕了。
传闻闻人冢聪慧,他不该问这种问题才是,怎么还要做一副委屈的样子?但是,若是爱到极致,会允许的吧?比如,问这个问题的是林旭的话?不,不对。
林冉失笑,如果是他,他不会问,自己更不会考虑这种问题。
所以,这回的渣攻贱受,他真的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