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猎与被猎(11)

2025-03-26 01:02:41

这果然是一出好戏,谷原小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反派对谷原结衣的死只丢下了这么一句单薄的感慨,对于哭得撕心裂肺的金灯藤子也视而不见,反而有些开心地双手合十,说道:这样,竞争者就少了一人了,只要再淘汰掉一个人,解药的份额就足够了,不是一件好事吗?好事吗?所有人都看着抱着结衣的尸体哭得凄凉的金灯藤子,一股蜇人的郁怒如同燎原的星火一般涌上心头。

虽然经历了一晚上的生死逃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良知完全被泯灭,大部分人对法律和道德伦常还是心存畏惧的,而有畏惧则有良知,现在看到藤子的下场,难免带入到了自己的身上。

众人敢怒而不敢言,但是船舱里的气氛却如同被倒入了胶状物,变得粘稠而又压抑。

叶室青皱着眉头看着金灯藤子,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起来,但是藤子却死死地抱着结衣的尸体不肯松手,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她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拥抱自己死去的树,像是绝望挣扎而不肯死去的藤。

结衣白色的和服沾满了鲜血,白无垢,在霓虹国,这是代表痴恋与缱绻的爱情,但也代表着死者的葬衣,用以乞求灵魂安息永不彷徨之意。

结衣穿着这样的一件衣服来见藤子,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无法原谅她,却又无法杀死她。

于是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也报复她。

叶室青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弯弯道道,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让藤子变回林夕,但是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藤子的肩膀,反派就开口说话了。

青君,许久不见了,这个游戏玩得开心吗?反派的能面依旧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微笑,但是他此时一改口,所有人就顺着他的视线凝聚到了叶室青的身上。

叶室青眉头皱得更深,他放开了藤子,毫不避讳地回视了反派,语气淡淡地道:我并没有你的恶趣味,会以杀人为乐。

可是族兄我觉得你乐在其中啊。

反派依旧笑得开怀,似乎觉得叶室青皱眉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本来以为青君只是个酷爱写生的文艺青年,没想到青君居然藏着如此精湛的武艺,不管是领导才能还是分析能力都让兄长我大开眼界,能亲眼目睹弟弟的成长,不管如何我都觉得很开心呢。

挑拨离间。

纯子心中暗骂,对方显然是挑起了所有人的反骨,又刻意在这个时候戳穿叶室青的身份,稍有不慎,叶室青就会成为众人攻讦的对象。

青君从小就性格冷淡,出色而优秀,对女人……哦不,对所有人都不曾上过心,这一次为何就对金灯小姐如此刮目相看呢?这与你无关。

叶室青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漆黑的眼眸里已是寒凉一片。

作为兄长总是难免会关心感情史一片空白的弟弟的初恋的。

不管叶室青的态度如何冷淡,反派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金灯小姐真是神秘而又可爱的人呢,我原本以为金灯小姐爱的是谷原小姐,却没想到金灯小姐的另一个人格居然喜欢的是青君啊。

反派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轻轻地笑道:可惜谷原小姐死了,那位石川希美小姐也不在了,不然可真的是一场让我愉悦的好戏呢。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叶室青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几个后空翻闪过了子弹的攻击。

他落地之时单膝跪地,一只手的五指摁压着地板,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暴起反击的姿势。

猛然抬起头时露出了一双漆黑深邃几乎不可见底的眼睛,他看着刚刚开枪的人,沉默不语。

金灯藤子握着左轮手/枪的手在颤抖,她的神情喜怒不定,一双眼睛里却已经染上了疯意。

她瞠大了眼睛,泪如泉涌,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结衣就得死,你们却能活下去?!叶室青冰冷地吐字,问道:杀了她的人不是你吗?不是!不是我!是林夕!是林夕——!!!藤子破音的尖叫扎得人耳膜生疼,本就清脆悦耳的嗓音此时被绝望和痛苦逼成了破碎难听的嘶鸣,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凭什么结衣离开了我,你和她却能活下去?不——从我身边夺走了结衣,你们又凭什么能幸福下去?!闭嘴。

又是一声枪响,瞄准的目标却不是叶室青。

众人只看到那女孩神色挣扎不停,像是天人交战一般拿捏不定主意,最终定格在一个冰冷的表情之上。

藤子的大腿被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她刚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给了自己一枪。

林夕在树林里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藤子的确拥有对自己身体绝对的掌控权利,但是也不是没有漏洞可以钻的。

树林里为了躲避危险而扭了腰,那时的林夕就发现金灯藤子的耐痛能力以及意志力远远不如自己,一旦身体感到痛楚,她对这具驱壳的掌控力度就会下降,让林夕有机可乘。

亲眼目睹了这如同人格分裂般的戏剧性变化,所有人的神色都很精彩,却也很有默契地远离了林夕。

林夕抬头,看向了反派。

是不是在你心里,人类就是这样为了活下去而不折手段的生物?为了活下去而残害同胞的性命,哪怕做尽丧尽天良的坏事,也在所不惜?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的人都是你的玩/物,能随你高兴地被你玩/弄在手掌心,肆意改写我们的命运,我们的悲喜都是你眼里的小丑闹剧?女孩,我知道你很愤怒,也觉得我罪无可恕。

反派笑眯眯地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选择妥协,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金灯藤子小姐,你不必表现得这么愤慨,毕竟你也杀过人。

为了活下去,你也犯了罪,不折手段、残害同胞,你一个不差。

当然,金灯小姐可以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但是你杀了不止一个人,这是一个你无可否认的事实。

你哪里来的质问我的底气?因为你杀的人该死,所以就显得你比较正义比较有理?反派撕开了那张温文尔雅的表皮,露出了深藏其中猖狂恣雎的一面。

那份将人命视如草芥的傲慢,几乎是在蔑视所有人为了生存而付出的一切努力。

林夕抬起了头,看着船舱之外升起的太阳,几乎想要叹息。

其实你说得有道理,我的确杀了人,还杀了不少。

但是你要知道人类这种东西,能拼尽一切只为了活下去,也能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而选择放弃。

她话音未落,叶室青瞬间就动了。

他的速度快如疾风,出手动如雷霆,他一把卸掉了林夕手上的武/器,伸出手便将她抱起。

林夕躺在叶室青的怀里,眼睛却盯着显示屏,露出一个微笑,透着讽意:解药的份额不够,是吗?想看我们自相残杀不是吗?总不能事事都如你的意。

众目睽睽之下,眉眼娇弱的少女带着平和的微笑,吐出了半块模糊的血肉。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嘴唇和下颚,那刺眼的血红像噩梦里渗流而出的悲伤,淅淅沥沥地往下淌,让人心一点点地发凉,又一点点的滚烫。

叶室青伸手要去掰她的唇舌,却被林夕握住了手腕,她看着他,笑容里甚至透着一丝凄厉。

她丢了半截舌头,咽了一口血水,含糊不清地说道:藤子疯了,她要杀你。

我受够这样了,身体、命运,我都控制不了。

但是至少死亡可以。

粘稠的血液堵在喉咙口,伴随着窒息的痛苦,林夕最后只看见他动摇到连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都开始瓦解的眼睛。

人的理智在高强度的挤压和刺激之下,断裂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去/你/妈的混账东西!解药?解药算个屁!劳资还真就不打算活了!死都要拉你们这群龟孙垫背!去死!哈哈哈去死吧!凭什么你要劳资死劳资就得死,你让劳资杀人劳资就得杀人?!我/日/你/祖/宗的!活?活着窝囊!还不如死得痛快一点!一群大老爷们儿还没一个小姑娘有骨气——!!!一直做着困兽之斗的猎物开始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与反抗,拼着最后一口气都想咬断猎人的脖颈。

早已见事不好的纯子趁敌人不被,一个凌厉无比的下劈腿便直接踹飞了一个一米八的大块头,粗鲁地抢过他手上的武/器。

在众人选择反抗的瞬间,她架起轻机枪就是一通突突突地扫射。

不让老娘活,你们也别想好过!被围堵在此地的困兽露出了爪牙,咆哮着将镇守的猎人撕成了碎片。

当人走投无路时便有了这样的一往无前的勇气,悍不畏死,杀红了眼睛。

有人打碎了你的膝盖,逼得你不得不跪,可打碎了你的脊梁,又要拿什么来撑这一身的骨血?——总有一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叶室青抱着藤子的尸体,他将尸体平放到了地上,从紧紧攥着的掌心中挖出了一柄薄薄的美工刀片。

上面还绑着他为了保护她而特意绑出来的手柄。

喷洒的血雾和疯狂的杀戮中,叶室青踩着逐渐漫过他鞋底的血泊,无形的气场以他为原点而展开,瞬间横扫了整个岛屿。

他带着猎物杀了船上的所有的猎人,而这时活下来的猎物连原先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幸存的人翻找出了足够岛屿上所有人使用的解药,只觉得这场游戏荒唐而又可笑。

叶室青淡着眉眼,用注/射/器将药液推进了自己的血管,这才抬起头来,隔着屏幕看向了那终于开始错愕起来的魔鬼。

他把玩着薄薄的美工刀刀片,而他身后,幸存的人都纷纷拿起了武/器,立直了膝盖,挺直了脊梁骨。

那么兄长,现在,你开始逃吧,不然被我找到,你不会死得太好看的。

叶室青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抬了抬手,已经有人拿起了解药,朝着船舱外走去。

只要有解药,哪怕没有特殊的钥匙,他们也还能活下去,活下去——撕碎猎人的脖颈。

那人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他言语艰涩地道:一个女人?哈?一个女人就毁了我的游戏?不,怎么会?游戏才刚刚开始。

叶室青近乎心平气和地道,你也说了,这是一个猎与被猎的游戏。

诡异的能面还在微笑着,面具下的人却已经笑不出来了:你以为你们能杀了我?你不是第一个让我失去她的人。

叶室青微微抬手,他指尖的刀刃映入了晨曦的辉光,折射在他的脸上。

容貌清俊的少年瞳孔深深,神情冰冷,他的一字一句都透出了力度,一如刀凿:那些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被例外?作者有话要说:  【本世界结束】我勒个去哦——为什么写这一章会觉得这么累?!感觉身体被掏空——(跪地,jpg)严肃思考要不要给自己放个假……好的,这一次妹子依旧死得很出乎大佬的意料,美感值持续上涨……(被打死)明明越死越丑……(小声哔哔.jpg)下个世界是是森林小屋里的魔鬼游戏,套路都是旧的,但是终于能开始揭穿大佬的穿越之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