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今天五岁了。
他的皇后娘手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 傻里傻气的布娃娃, 凑到他面前:大宝啊,喜不喜欢娘给你做的这个大娃娃。
大宝仔细回忆了一下, 他一岁生日的时候,皇后娘送给他的是一个红衣服的娃娃,二岁的时候是橙色的娃娃,三岁是绿色的...现在这个娃娃是青色的。
他现在开始跟太傅学习了,已经知道好些成语, 比如敷衍了事,再比如马马虎虎...他明显顿了下,伸手接过傻里傻气的大娃娃,绷着小脸吐槽道:母后,你每回都只会送娃娃,你是不是只会做娃娃啊?皇后娘被一语道破痛处,恼羞成怒地道:你当我想给你做呢,不喜欢以后连娃娃都没了!皇帝爹本来站在一边看母子俩说笑, 他自己也没少腹诽媳妇感人的刺绣技术,但见儿子吐槽他可就不乐意了,他轻轻一咳,拉了拉阿枣的手以示安慰:不论东西好坏,都是你母后亲手做的,是她的的一番心意。
大宝做了个鬼脸:啥呀,衣服上的花儿是宫女绣的,眼睛鼻子也是宫女缝上去的, 娘就负责把几片布里塞上棉花然后再缝好。
阿枣气的在他脑袋上戳了一指头,正要说话,薛见却沉下脸开了口:寻常是怎么教导你的?哪怕你娘只是缝了几块布,你会缝吗?你不会做的事儿别人做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大宝平时没少挨薛见的收拾,但他仗着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笑嘻嘻地冲薛见行了个礼,一把把阿枣搂住,撒娇道:儿臣就是一说吗,我喜欢母后做的娃娃,更喜欢母后啊,只要是母后给的,哪怕是一块破布我都高兴。
大宝从小就机灵,也招人喜欢。
阿枣一下给他逗笑了,这孩子相貌生的像薛见,唯独性子和薛见南辕北辙,她每每看到酷似薛见的那张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就哭笑不得。
薛见见他腻着阿枣,皱皱眉:站没站像,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阿枣拍了拍他的脑瓜子:坐好,仔细你父皇又收拾你。
大宝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见母后笑了,搂着她晃悠:母后,我是男孩子啊,沈表妹说娃娃是女孩子玩的。
阿枣故意逗他:你小时候还穿过裙子呢,玩个娃娃怎么了?正好这时候二宝被抱上来,大宝要在弟弟面前保持兄长威严,见到二弟立刻窘了,提高了声音:我没穿过裙子!母后你不要乱说啦,二弟还看着呢!阿枣笑的前仰后合:那你说什么才是男孩子玩的?大宝双眼一下子放出了光,扯着她袖子乱晃:母后,父皇上个月不是送给您几匹良驹吗?您送我一匹好不好?薛见是严父,他不敢跟亲爹提要求,只好从亲娘这儿下手了。
阿枣张了张嘴,薛见已经出声拒了:不可能。
大宝瘪了瘪嘴,又不敢吭声,委委屈屈地看着阿枣。
薛见顿了下,又补了句:现在自然不能给你,但要是你课业足够优秀,一年之内不惹祸的话,明年我就做主送你一匹,让你从小亲手喂养。
大宝听到课业优秀表情还好,听到一年之内不惹祸表情就苦了下来,但想了一下骑大马的威风,皱着小脸点头答应了。
二宝不甘心被忽视,规规矩矩地给爹娘行了礼,又扯了扯薛见的袖子:爹,我乖,我不惹祸,我背诗给你和娘听好不好?二宝长得像阿枣,性子却斯斯文文规规矩矩,阿枣笑了:好啊。
二宝清了清嗓子,背了一首《咏鹅》,阿枣很卖力地鼓掌,大宝不服气地鼓了鼓嘴巴:马屁精!二宝不高兴地道:大哥,马屁精是骂人的,你怎么能骂人呢?大宝鼓起嘴巴:娘,我也会背咏鹅,你都没有这么夸过我。
阿枣道:谁说的?你小时候还少被我夸了?大宝还要再说,薛见为了转移两个小的注意力,随意道:你们小霍舅舅要来,你们不出去迎着?霍锦小朋友已经正式成大朋友了,大宝和二宝这个年纪都喜欢跟大孩子玩儿,更何况霍锦骑马射箭都很有一套,两人对霍锦的崇拜就更上一层楼了!两个小的听说小霍舅舅要来,激动地眼睛都睁大了,也顾不得烦阿枣了,吵着要去见小舅舅,薛见瞧他们扰了阿枣清静,一手一个拎了出去。
阿枣笑呵呵地看着,抬头问薛见:你真的要带大宝去原郡王府过五岁生辰?原来薛见住的郡王府已经被改成了别院,两人时不时会回去溜达一圈,怀念一下当年是怎么看对眼的。
薛见颔首:带他们俩回去瞧瞧也没什么不好。
薛见上午现在宫里摆了宴,接受群臣的祝贺,下午就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回了原郡王府,两个小的跟霍锦难舍难分,所以他们把霍锦也拽上了。
大宝见父皇和母后一到郡王府就钻到屋里,他百无聊赖地拉着马屁精弟弟在园子里闲逛,突然瞄到一间落了重锁的四方阁楼,好奇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啊?身后的侍女回道:回殿下的话,那里是皇上的书房,但皇上从来不让人打开,上回有个下人误闯进来,还被皇上狠狠责罚了一通。
大宝一听就来了兴致,先把下人打发走,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咱们去那个老书房里看看吧!霍锦愣了下,不是很懂小屁孩的心思:一个旧阁楼有什么好看的?福尔摩斯.大宝一本正经地道:小舅舅你想想,普通书房都是看书写字,处理公文的所在,为什么这里要落重锁呢?说不定我父皇在里面放了什么宝贝,或者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咱们去长长见识啊!二宝一脸迷茫:什么见不得人啊?大宝挠了挠头,他最近才粗略学了汉朝历史,犹犹豫豫地道:金...金屋藏娇?他说完自己把自己都吓着了,霍锦脸色也难看起来,皇上不会真做了对不起他姐的事儿吧?大宝更想看看阁楼里藏了什么,好给母后通风报信,于是拉着二宝就往阁楼里跑,二宝一向听兄长话,没有异议就拉着去了,霍锦也想一探究竟,又怕两人磕了碰了,犹豫了一下才跟着后面护着。
大宝走到门口却被几把大铜锁给拦住了,霍锦看了眼腰间削铁如泥的宝刀,皱眉道:我倒是能把铜锁给破开,只是...大宝特别够意思地指天发誓:小舅舅你放心,我不会让父皇罚你的!霍锦点了点头:好,够兄弟!大宝完全没意识到差辈了,喜滋滋地拉着二宝让开几步。
霍锦腰间的宝刀还是皇上送的,他抽出宝刀,运足了力气,劈了十来下才把铜锁劈开。
大宝立刻带着二宝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屋里摆满了成千上万的...书,多的能让人泛密集恐惧症。
他喃喃道:还真是书房啊...大宝说着随手拿了一本翻开了,说来也巧,他拿的正是那本坑死他祖父的龙阳话本,他犯了几页,茫然道:为什么上面的人都没穿衣服啊?霍锦一怔,探头瞧了眼,他多多少少懂点,脸一下子烧的通红,慌忙捂住大宝的眼睛:别看!小孩子不能看!他说完下意识地往书上瞄了眼,烧的鼻孔耳朵都快冒烟了。
二宝也随手取了一本书下来,他已经认得不少字了,他小声把书上的字儿读了出来:啊啊...嗯...啊...嗯嗯嗯,啊...不要...二宝读的一脸茫然,为什么这书上的字他每一个都认识,可连起来就怎么都看不懂了呢?他还没纠结完,薛见和阿枣已经找了过来,阿枣就看见二儿子捧着自己当年的小黄文认真阅读...阿枣:...阿枣劈手把两个傻儿子手里的书夺了下来,大宝见父皇母后生气忙垂手站到墙角去了,霍锦也低着脑袋不敢出声,二宝迷茫道:父皇,母后,‘嗯嗯啊啊‘是什么意思?大宝为了晚点受罚,也附和问道:对啊对啊,还有啊父皇,为什么这书上面的人都是光屁屁呢?薛见:...阿枣:...薛见面无表情:这些你们长大就知道了,先跟我回去。
两个小的还以为不用挨揍了,一口气还没松出去,薛见才出了阁楼就道,直接就叫了两人大名:薛云旗,论语罚抄五百遍,你的马驹没了。
薛玉锵,三字经罚抄一百遍,半月之内不准吃零嘴,不准去找你沈表妹玩。
霍锦,十日之内把《六韬》倒背如流,我要考校。
大宝,二宝:呜哇哇哇哇哇哇...为什么父皇母后(姐姐姐夫)看脱衣服的书他们要挨罚!薛见无视了抱头痛哭的舅甥三个,面不改色地重新把阁楼落锁。
阿枣掐了他一把:你好意思罚大宝二宝?那些书你看的最多好吗,要罚先罚你,我就罚你一个月不准碰我!薛见:...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正式完结,厨娘不开心的番外过几天更新,大家可以先戳进我专栏那个番外合集,里面只有两章穿越二世祖日常的番外,大家不用管,厨娘的免费番外也在那里更新,大家可以先收藏番外合集,过几天更厨娘免费番外的时候我会标注的,就不用另开一本了厨娘番外:亲杨土司设计绑走沈幕之后,又怕他伺机跑了,便敲断了沈幕的双腿,沈幕心里虽然有法子,但无奈双腿已废,他正准备结果自己,不能让蜀地白白浪费兵力,梅守备就在这时候冲了进来。
梅守备把他打横抱起来:格老子的,你没事吧!她眼中戾气深重:看老子不干死这些龟儿子!沈幕:...他头疼道:阿阙,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不会骂人了吗?梅守备愣了下,讪讪一笑,却把他抱的更稳当:一时情急,忘了。
他被抓的时候心情都没有这么错杂,他扶额道:你...放我下来。
梅守备大大咧咧把他往上一抱:都这时候了,你害什么臊啊!她关切地看了眼他的腿:阿慕,你还疼不疼?等会儿我就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你不会落下残疾的。
沈幕平生第一回被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着走在街上,表情比断腿的时候还要痛苦,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那真是多谢你了。
梅守备见他面色虽有些苍白,但气色还算不错,心下松了口气,玩笑道:谢我什么,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要是两条腿断了,等到洞房的时候可怎么办?以后你就娶不到媳妇了。
沈幕:...他忍无可忍地回击一句:娶不着媳妇有什么要紧,我还有梅守备呢。
梅守备把他放到马车里,啐了声:不要脸!枉我还当你是个正经人。
沈幕:...凭什么她就耍流氓,他随口说一句就成了不要脸?!梅守备命人给王妃复命完,立刻给沈幕请了大夫,大夫瞧着沈幕的腿不住摇头叹气,梅守备给他叹的心烦,眼睛一瞪:你他娘...沈幕按了按她的手,她才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扒了扒脸,换出温温柔柔的表情:他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治好,大夫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她皱眉瞪眼还好,一脸温柔大夫的表情却更惊恐了,颤声道:没,没事,这位公子只是腿骨错位了,重新接好就可,也不会留后遗症。
大夫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过至少得修养三个月。
梅守备催大夫快接,大夫就取了木板来,认真给沈幕把两条腿重新接好。
沈幕却闲不住:也不知阿笑那边如何了。
梅守备按住他,让他躺下:你放心,王妃已经被王妃带走了。
沈幕这才松下一口气,伸手拂去额上的细汗:那就好。
他生的十分俊美,苍白着脸往那儿一趟,更有几分病美人的意味,梅守备瞧的心痒,凑过去摸了摸他的下巴:还记着你第一日来军营的那天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当时对你图谋不轨?两人对彼此不是无情,但沈幕却克制太过,让两人鲜少有亲近的机会,有时候她都怀疑沈幕是否对自己有意,不过亲近的机会难得,她也不会平白错过。
沈幕这情况,也不可能躲开她的贼手,只得皱眉怒斥道:成何体统!梅守备变本加厉地调戏他:敢问有体统的沈大人,是谁醉酒之后亲了我?沈幕:...他被堵了个彻底,梅守备心情大好,却不再调戏他,起身道:你好好修养,过几日咱们就能回蜀了。
沈幕颇是无语地点了点头,梅守备命人炖了一锅骨头汤给他补身,等到沈幕略略好些,梅守备才带着沈幕回了蜀地,沈幕回家之后一直闭门在家里养病,梅守备前几日还常来,这几天却没过来了,他疑惑之余心里又难免空荡荡的。
他早就有心向梅守备提亲,偏偏见着心上人又难以启齿,想了好几个提亲的方式都觉得不够郑重,这才犹豫了许久。
沈蓉知道他受伤之后难免又是一番操心,又亲自送了好些补品过来,歉疚道:哥,早知道你会遭那么大的罪,我说什么也要让你早些回蜀地。
沈幕忙道:这怎么能怪你?要是我当初小心点,也不会有这么些事了。
沈蓉又跟他闲话几句,沈幕心里存着事,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见‘梅守备’三个字才精神一振:她怎么了?沈幕虽心仪梅守备,但碍于古板严谨的个性,面上从来不显。
沈蓉表情有些微妙,被他一问连忙岔开话题,东瞅瞅西看看,急忙起身撂下一句‘比武招亲’就跑了。
沈幕心里一沉,连忙着人打听梅守备到底出了什么事,等探听来他才知道,梅家在蜀地是大族,是当初老王妃一手提拔上来的,梅夫人见闺女年级不小了,急着为她找一位如意郎君,就想把她拘在家里预备成亲,她却借着出差的借口偷溜出城,连拔了好几个山匪的营地。
梅夫人担心的不行,也不好再逼她,于是两边各退一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梅守备决定按照话本里的剧情,来一场比武招亲,谁能打赢她她就嫁谁。
他知道梅阙的身手很厉害,可也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强过她的人了!要是有人赢了她,她真的要嫁给别人?沈幕听完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等他腿上刚好,便立刻带着佩剑去了梅府。
他去的时候梅守备已经开台比武了,他凝眸一看,见跟她比武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而她已经落了下风,渐渐有不支之态。
沈幕觉着一股热血涌上了头顶,抱着绝对不能让她另嫁他人的念头,他不顾梅家护卫的阻拦,纵身一跃就上了比武台,他抽出佩剑拧身纵跃,解决了那个男人,一脚把他提到比武台下,也没注意那男子似乎想说什么。
他转过身,在梅阙身前不到一尺处站定,剑尖向下,面色肃穆:我是不是只要再打赢你,就可以迎娶你了?梅守备:...他一点都不像来提亲的,反而像来寻仇的。
她无语了会儿,学着往日沈幕迂腐刻板的语气,表情古怪:是你自己强闯进来,非要比武的,我们家又没有邀请你,你这样做于礼不合。
她抬了抬眼:你倒是给我个同意的理由啊。
沈幕窒了下,咬了咬牙:实不相瞒,我心悦你已久,想聘你为妻,托付我沈家中馈,我的功夫虽不是第一等的,但也颇有些独到之处,从此你我二人煮酒论剑,切磋长短,你意下如何?一般男子上门提亲都是夸自己品性才干如何,他一上来就说自己能陪未来媳妇打架,也算是头一遭了。
梅守备笑的却十分开心:你不悔?沈幕语调坚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梅守备佯做思考,又开开心心地向台下一喊:爹,别演了,他说出来了,您欠我那十两银子别忘了给我!沈幕目瞪口呆,就见方才被他抽下台的男子捂着肩膀爬起来,嘴里还嘀嘀咕咕:好小子,下手够狠的啊。
沈幕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你你...梅守备一脸淡定:压根没什么比武招亲,我和王妃串通了骗你的。
梅爹一脸尴尬:闺女听说你进府,非要把我拖来和她比武。
他说完就带着下人退了,干笑道: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沈幕怒道:你们...梅守备毫不客气地抬起他的下巴:要不是我们串通起来诓你一场,你是不是到老了都不打算提亲?沈幕气的呼吸都重了:我本来打算腿伤好了就上门提亲的,你们简直自作聪明!多此一举!梅守备笑嘻嘻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好了好了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本来以为你胆小想帮你一把呢,反正你总归是过来了。
她勾过沈幕的下巴:来,亲一个,消消气。
要是搁在平时沈幕肯定要斥一番她的放肆行径,现在却秉持着不能在媳妇面前丢人的心情,不甘示弱地亲了上去。
两人纠缠半晌,面色都泛起潮红,居然比打了一架还累,沈幕平了平气:我后日着人换草帖送聘礼。
嗯。
以后不准再自作主张了!...嗯。
你不准再说污言秽语,否则....梅守备打断他:你是想继续亲我还是说废话?沈幕:...亲。
厨娘番外:抓周礼江山才易主没多久,燕绥既要忙着肃清前朝余孽,又得安抚民心,让朝里朝外的惶惶之心定下来,忙的每天只能歇三个时辰,宫里还没有彻底修缮完好,而且内外还没有整顿,他暂时没敢把怀了身孕的阿笑送到宫里,只得让她先住在一处行宫里,把上下都换成自己的人手。
大概是这番作为让前朝的臣子误会了什么,他们觉着这位未来的皇后可能不受新君待见,便揣摩着新君的意思,明里暗里提醒新君,这位准皇后的身份不高,怕是难以母仪天下,不若使她让位...燕绥听了这般诛心之言,脸色铁青地把折子砸到他脸上,令刑部革职查办,这回人人都知道厉害,再不敢拿新皇后说事。
他回到行宫之后自然跟沈蓉抱怨几句,沈蓉捧着肚子正在锻炼,闻言笑了笑:这下马匹拍到马腿上了,该。
燕绥抬手小心翼翼地想碰她的肚子,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罢了,我身上血腥气重,怕冲着你和孩子。
他沉吟道:宫里差不多收拾好了,你过几日就搬过去吧,总住行宫也不是事。
沈蓉点了点头,伸手把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取笑他:你不是一向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怎么打了一仗回来反倒迷信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间的奇妙感应,孩子居然在她隔着肚皮小小地动了起来,燕绥面上掩不住的惊叹,笑意满面:原来我是孤家寡人,自然百无禁忌,现在有了你和孩子了,当然要小心着些。
沈蓉跟他说了几句家常,絮絮道:我哥和梅守备还真是动作快,成亲不到两个月就有孩子了,本来落后咱们好大一截,现在快赶上了。
她念念叨叨:我哥还在蜀地当差,暂时不能调任,我得备份贺礼送到蜀地。
燕绥点了点头:舅兄晚几年再调任也无妨。
沈蓉一笑,由着他摸自己肚子,忽的问道:李表哥呢?快一年没见到他了吧?燕绥还记得当初李延之诓骗自己的事儿,微微哼了声:你猜。
沈蓉无语道:你别闹,我是替姨母问的,姨母可操心着他呢,她老人家看我哥结婚,也想表哥早日定下来,所以托我问表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燕绥面不改色地道:你再猜。
沈蓉:...他对外偶像包袱甚重,在人前总要端着,回到家里就没了顾忌。
她瞧他这样幼稚,恼怒之余又有点想笑:他和那位女土司怎么样了?提起李延之的窘事,薛见总算稍稍开怀:她跑到蜀地找过他一回,李延之忙不迭地躲了出去,最后也没让她找到。
沈蓉本来还说撮合一下两人的,不过这事儿讲究个你情我愿,李延之不愿意就只能算了。
燕绥脸上掩不住的嫌弃: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最近京城事情繁多,他却在外面躲懒,明日我就派人把他叫回来。
沈蓉捏了捏他的俊脸:你让他回来他就能回来?燕绥冷哼了声,竟有点恶霸相: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沈蓉:...她在心里默默地心疼了表哥一秒。
沈蓉第二日就开始收拾东西,第四日上头便住进了宫里,她想到娘亲就是在这里受辱的,多少有些不适,燕绥劝慰了她好一时,这才去前朝忙碌。
就这么优哉游哉晃到生产的日子,沈蓉这头胎颇为顺当,不到三个时辰就诞下一女,是为大邺的长公主,赐封号为——永平。
燕绥对这个长女爱若珍宝,但朝里朝外见皇后没有诞下嫡子,又独宠于后宫,他们难免又生出那些个心思来,好几个年长的命妇,仗着自己相公的辈分资历进宫来,委婉地劝阿枣作为一国之母要贤惠,不能善妒,不能入门见嫉。
沈蓉就觉着这帮人脑子被门挤了,不是想逼她让位就是想塞女人,她被劝的极为不悦:说句实话,在座的都是女子,哪个乐意让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一个跟燕绥有师徒之恩的太师,他的老夫人今日也入了宫,仗着辈分劝道:皇后此言差矣,咱们女子该以贤惠大度为德,要是胡乱争风吃醋,岂不是跌了身份又落了下乘?沈蓉就不信这天底下真有开开心心给丈夫纳妾的女人,她皇后的身份摆在那儿,这天底下就没有她训不成的人!因此说话也极为不客气:夫人这话的意思是以为我无德了?老夫人忙低头称不敢,沈蓉已经扶着宫婢的手起了身,她淡淡道:诸位夫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经是斗转星移,再别拿那老一套束缚后来人了。
她嗤了声:我,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从今日起,我说什么是有德就是有德,我说什么是无德就是无德,别想着拿古人那一套压我,想要搞三从四德也行啊,等我死了你们随意,只要我在一日,这后宫就是我说了算。
诸位夫人被她这霸气侧漏唬了一跳,连忙跪下,再不敢说一个字。
沈蓉边走边无语地摇了摇头,早知道这帮妇女吃硬不吃软,她早就强力弹压了。
她没想到的是,她这番话居然无意中传出宫去,居然为天下女子摆脱束缚掀起了小小的浪花。
大家都知道皇后不好惹,也就没敢再来捋虎须,沈蓉和燕绥陪着阿缘顺顺当当长到一岁,阿缘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大好,满月礼她就没敢大办,现在孩子平安康健,她自然想要操办一番。
李姨母李延之这些外戚特地赶了过来参加阿缘的抓周礼,燕绥怕人多了孩子有什么闪失,便只请了几个最要好的亲族来看抓周,摆宴的时候再隆重庆贺。
李延之一手捧着一件精致小巧的金丝小衣,怀里还揣着一本书,他伸手摸了摸阿缘的小脸:这孩子不像弟妹,倒是像我表弟,只不过没他小时候那么烦人。
燕绥眼睛一眯,阿枣受了李夫人所托,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道:表兄这么喜欢阿缘,何不自己要一个孩子?也可早日享儿孙绕膝的乐趣。
李延之如今身领要职,又是圣上表兄,且还未婚配,京城里想把嫡女嫁给他的世家可不少。
李延之笑意盈盈:弟妹说的对,我这就去贫幼所领几个孤儿养着。
沈蓉:...她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燕绥,燕绥这才道:你明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
李延之笑了两声:我是真觉着不成亲也没什么,成亲之前得悉心挑选妻子,成亲完了又得照料妻子操心要孩子,生了孩子又得想着怎么照料教导他,等孩子长大成人了,一辈子也过去了,自己逍遥的时间反而没多少,何苦?燕绥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多劝,李延之递上来那件金丝小衣和书本,神秘一笑:我给阿缘的抓周礼。
沈蓉没多想就接过来摆好。
等到了吉时,礼官宣布抓周礼开始,阿缘这孩子猴精,爬在大床上挑挑拣拣半晌,才挑了一支金光灿烂的凤衔红宝步摇,沈蓉笑的合不拢嘴:我给咱们闺女的。
阿缘又挑拣了一会儿,最后把手伸向了李延之给的那本书,捏在小手里就不放开了。
李延之喜不自胜,沈蓉翻开瞧了几眼:写的什么呀,我觉着...啊!=口=!!!燕绥凑活来瞧了眼,脸也黑了,李延之开心地不得了,趁人不注意摸了摸阿缘的小脸:我特地为咱们阿缘准备的十八幅美男图,而且每个人都俊的各有千秋。
沈蓉,燕绥:...这是要开后宫的节奏啊!他得意道:以后阿缘肯定对美男手到擒来,反正她是长公主,多收几个面首也无妨,对吧阿缘?沈蓉看着傻笑流口水的女儿,当真是头大如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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