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大家都懒洋洋的,还有人在开麦。
夜猫子睡不到中午绝对不起,像阮啾啾一样能够早晨打招呼的绝对是少数。
她发了个早上好后,开始每日任务打坐修炼,自己则去厨房忙活。
事实证明,程隽吃饱了就非常好说话,不论她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阮啾啾看他一脸温吞的模样,还有些好笑。
手机嗡嗡嗡震动。
阮啾啾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没有理会。
手机又开始震动,一遍遍无止无休,非要她接电话才甘心。
阮啾啾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干脆把对方拉黑。
程隽没有半点儿好奇之心,只顾埋头吃饭,一点都不在乎到底是谁给阮啾啾打电话。
半晌,又是一个陌生的号发了条彩信。
阮啾啾一打开,唇倏然抿紧,握着手机的骨节泛白。
对方发了一张照片,是原主和他开房的时候,两人在宾馆里的合照。
照片里的男女盖着白色的被子,露着肩膀,一看就知道被子里什么都没穿。
女人黑色的眼线有些晕染,难掩笑容肆意,一点都不在乎被拍了床照。
阮啾啾已经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
原主找了个小野狗,现在自己反倒要被反咬一口。
阮啾啾难掩烦躁,给他回复短信:你想要什么?见我一面,就放过你。
啧,她又不是傻子。
涂易有多危险,阮啾啾看得清楚,她压根没打算要见他一面。
无非是被伤了自尊心的男人,就算用再下作的手段也要扳回一局。
不过说起来,被情夫威胁……阮啾啾眨眨眼睛,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下午四点,老地方。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你妹。
阮啾啾下意识地望向程隽。
面前的男人低头吃饭,筷子夹得飞起,相当专心致志。
……我说。
阮啾啾干咳一声。
他给面子地停下筷子:唔?四目相对,阮啾啾尴尬地沉默片刻,说:没什么,你继续吃。
不去,程隽会收到那张照片;去了,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虽然两人在这间房子里共处,共用同一套餐具,也会见过对方衣冠不整的模样,但是彼此之前半点信任都没有的。
她甚至不知道程隽做什么工作。
阮啾啾烦躁地揉揉头发。
最坏的结果大概是程隽跟她离婚,两人各过各的。
离婚也不是过不下去。
我说。
阮啾啾又干咳一声。
程隽:……这次不是在拿你开涮。
我想问,那张离婚协议还起效吗?阮啾啾那天撕了协议之后,回头趁着程隽不注意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程隽给她分的财产相当丰厚,够她大手大脚地活好几年了。
那双睡凤眼微微睁开一些,他细长的眼睛望向阮啾啾,看着没什么精神,却让阮啾啾有种无处遁形的尴尬。
你缺钱了?程隽问。
啊不是这个问题……我会把卡给你的。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当做伙食支出。
阮啾啾表示,真是解释不清了。
似乎上天也感受到了阮啾啾的苦恼,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外面洋洋洒洒下起大雪,待到她走到窗边,外面俨然成为了雪的国度。
阮啾啾打开窗户,扑簌簌的雪花纸片般洒落,被风一吹,一股冷气侵袭,她瑟缩着肩膀关上窗户。
我今天不出门了。
阮啾啾说。
端着一杯咖啡路过的程隽:好。
不处理涂易,始终都是定时炸弹。
不如让他自行引爆,作为分歧点,同书中内容一样和程隽和平分手好了。
阮啾啾作为一名小富婆,可以在这个世界相当安详地生活下去,直到本文大结局。
决心已下,阮啾啾干脆地拉黑了涂易的联系方式。
傍晚时间,阮啾啾算了算,估计此刻的涂易应该要气到爆炸。
她走到书房的门口,手指叩起,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程隽。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睡眼朦胧的脸:怎么了。
我要下去买点儿食材,你帮我提。
阮啾啾估摸着这大概是两人最后一次和平晚餐,按照涂易的尿性,保不准等会就得发作。
她干脆拉着程隽买点食材,吃个分手饭。
程隽:我想吃饺子。
阮啾啾:……毛病还挺多。
阮啾啾裹上羽绒服,程隽是真的没几件衣服,她自作主张地帮他买了一套黑色羽绒服,把程隽裹得严严实实。
程隽站在原地,像一块木桩子任由摆弄,阮啾啾让他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他抬下巴就抬下巴。
程隽别扭地甩甩胳膊:不好活动。
你再穿着连帽衫真的会感冒的。
阮啾啾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招招手:走吧。
楼道里还略有些温度,一出门,银色的世界刺得人眼睛发疼。
阮啾啾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率先走在前面,一边下台阶一边说:你别磨蹭,包饺子要费费费……历史何其相似。
阮啾啾话说了半截,防滑靴也在积雪中甘拜下风,一个不防打滑,她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噔噔地滑下去,从第一个台阶一直滑到最底层。
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实,摔得不疼,但是人却丢大发了。
阮啾啾穿得厚重起不来,抬起头,凶巴巴地说:喂!你看什么呢!站在楼梯上的程隽围观全程,难得表露出几分惊讶:好厉害。
就差在他的脸上写上佩服二字。
阮啾啾:……她突然明白程隽为什么找不上好女人了,这哪是情商低,简直就是缺心眼。
程隽在阮啾啾能吃人的目光中,小心地、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以婴儿车的速度慢吞吞地挪动,争取做到稳妥无意外下楼梯。
阮啾啾坐在雪上,直接用手刨了个小坑,把雪捏得瓷实,一个雪球砸到他的屁股上。
程隽稳如泰山。
阮啾啾气不打一处来,又一个雪球朝他的身上砸。
程隽黑色的羽绒服上印着浅浅的白色的雪,很快便融化消失。
他走到阮啾啾面前,阮啾啾捏好了雪球,他淡定地把一只手伸到阮啾啾面前,后者一愣,下意识地把握着雪球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程隽的手温暖干燥,指腹略显粗糙。
笨重的黑色羽绒服都难掩他一张脸的绝代风华,那双漂亮的眼睛似是多了些平日未曾有过的情绪,就像木偶有了灵魂,突然鲜活起来。
下一秒。
啪!一朵大型雪花在阮啾啾的脸上炸开。
……漫长的、死寂的沉默。
雪水顺着下颚淌下,流入脖颈下的衣服里,冷得发抖。
阮啾啾幽幽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用雪球砸我。
此刻的程隽还是有点求生的欲望,语气温吞地解释:你不是在跟我比赛吗?他的话一出,面前的女人猛地扑在他的身上,程隽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地,他一手撑着雪,一双漂亮的睡凤眼难得闪现了懵逼的情绪。
阮啾啾半眯起眼睛,脸颊透着淡淡粉色,精致的五官在视线中骤然放大,黑色的卷发散落着垂到他的脸颊,有些发痒。
程隽的眼神游移,一时间忘了反抗。
比赛我从没输过。
阮女王冷笑着,忽然抓起一手的雪塞到他的脖颈处,温热的皮肤受到寒冷的刺激,程隽颤了颤。
阮啾啾得意地从他的身上起来,快步向远处一溜小跑,得瑟之间,忘记防滑靴并不防滑,一个屁股墩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地上。
程隽:哈。
阮啾啾:我都听见了谢谢。
下一秒,站起身的程隽被一个雪球正好砸中后脑勺,他迎面扑倒在一堆雪上。
程隽,扑街。
*两个小时后。
两个倒霉蛋神情萎靡,并排坐在沙发上。
阮啾啾甩了甩温度计,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嗓音微微沙哑:低烧啊。
给你。
程隽情绪低沉地接过温度计。
饺子馅儿倒是买来了,但两人现在全部中招受凉,别说饺子,看到肉都不舒服。
他不甘地看了一眼买来的羊肉,甩甩温度计,哑着嗓子说:低烧。
都怪那会儿出门太放肆,两人你一个雪球我一个雪球,最后砸到没了力气,才一起去买的菜,回来均是一脸疲倦,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阮啾啾估摸着有些受凉,果然。
厨房里传来一阵特殊的味道,像是生姜的辛辣,又弥漫着几分甜。
阮啾啾端着两个碗出来,放在桌子上:生姜红糖水,喝吧。
滚烫的水下了肚,甜甜的,好像还有回甘。
程隽喝得津津有味,阮啾啾看着好笑,不由伸手摸摸他的头。
等会儿还想吃点什么。
她的指尖细长柔软,力道刚好,极为舒服,程隽望向她,有些怔然。
饺……闭嘴。
事实证明,没有饺子吃,一碗带汤的面也能让人胃口大开。
当天晚上,阮啾啾上了一下游戏,发现一个好友申请。
对方的名字叫华容碧影,和她一样是个血厚的奶妈。
阮啾啾眼皮一跳。
这是徐碧影的ID。
她给阮啾啾发申请是什么意思?阮啾啾半点儿不觉得高兴,她仔细思量片刻,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也没有去勾搭林洛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阮啾啾点击通过。
不论如何,能和女主有接触,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群里看到阮啾啾上线,愉快地叫她的名字。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老公和钱:怎么地,帮派变成鸟巢了?要我申奥不?大家纷纷给他送上滚字诀。
阮啾啾哭笑不得,盛情难却,就在群里回复:谢谢大家。
不知谁起哄,又开始叫爆照。
阮啾啾权当没听到,徐碧影及时上线,在下面回复:大家不要戏弄新人了哈。
卿酒酒:哇那碧影爆个照呗!你也长得很好看吧!老公和钱:对啊对啊。
徐碧影不同于阮啾啾的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爆照,照片一出,大家安静片刻,顿时男生们兴奋地起哄,甚至有人开麦狼嚎。
美女!求娶啊美女!你就别癞蛤蟆吃天鹅肉了,要问问城南大神答不答应。
华容碧影进帮派的时候,帮主特意交代,这是城南旧事的青梅,大家担待着些。
自那之后,大家对她挺客气,大事小事都让着她,知道有大神罩着也不敢招惹。
华容碧影:大家谬赞啦[害羞][害羞][害羞]有时候一个话题就能轻易改变群里的风向。
前面大家还在让阮啾啾爆照,现在都是在夸徐碧影。
小窗口亮起来,是华容碧影的消息。
华容碧影:不好意思,他们平时就这样,闹惯了。
你没有生气吧?阮啾啾对于她的措辞很奇怪。
她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炸药桶一点就炸。
【徐碧影想象着电脑屏幕对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瞬间说不担心都是假的,但很快,她坚定了想法。
洛南肯定不会被那样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勾搭去。
但她也要小心绿茶婊见招拆招。
】听到自己被形容为绿茶婊,阮啾啾满脸写着不高兴。
她哪婊了?拒绝都不对?啾啾啾:没事,谢谢你。
华容碧影:那就好~妹子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我也算是半个老人了~啾啾啾:好的。
华容碧影:看你级别不太高,下次一起打团战哈。
啾啾啾:好的。
任凭她打了多少字,阮啾啾的回答依然不冷不热。
在徐碧影的心目中,她彻底成为难缠的段位角色。
同一时间。
黑夜中,书房的窗帘被紧紧拉上,厚重的布料不透半点亮度。
书桌上一盏夜明灯发着莹莹的光,微弱地闪烁着。
电脑屏幕亮起来,显示着一张合照,过于放大让两人暧昧的肢体有些模糊不清,男人打开邮件的动作一顿,默默地看着电脑上的照片。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生气,脸上甚至没有几分动容。
程隽把照片直接删掉,顺着链接揪住对方的地址,黑了他的电脑,把存件删得一干二净,查了一遍他的交友软件,把一些别的女人的合照随意发到彼此的微信上。
他的动作极为迅速,没有给对方一口喘气的时间。
涂易的通讯工具已经炸了。
他忙得焦头烂额,四处补墙,哪还能顾得上阮啾啾的事。
此刻的阮啾啾早已躺在床上。
等待着明天程隽发作,向她提出离婚。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小富婆,还有个听话乖巧的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