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之看清楚苏禧眼里的认真,明白她不是玩笑。
他想开口,却被她先一步拿掌心掩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苏禧盯着萧望之的眼睛,说:引蛇出洞……刺杀一事他们暗中讨论得不少,是引的什么蛇也没有不明白的地方,然而这一刻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萧望之依旧不大能够接受。
边关不是可以闹着玩的地方。
如果她有个闪失……萧望之甚至不怎么愿意去设想这种情况。
他脸色微沉,说:我不同意。
苏禧笑着收回手,又寻机亲了他一口问:那你喜欢我吗?萧望之一愣: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苏禧得意的挑眉:不喜欢我也没有用,全京城都知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话题眨眼被带跑,萧望之回过神来说: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同意你去边关。
苏禧说:可你明知道,你拦不住我。
这话也没有说错,他拦不住她,除非用一些极端的方式。
但今天她会提出来这一件事,大约是有些想法。
萧望之对这个人,这么多年了,在这些上面是信任的。
苏禧的手声音越压低了一些说:你必须留在京城,一旦我去了边关,能镇得住朝堂局面是只有你一个。
除此之外,你也清楚,那些人必然把你视为最大阻碍。
她脸上挂着笑,和他议论着严峻的事。
她的手却沿着萧望之坚硬的胸膛,一路往下滑,停留在了衣襟处,轻轻摩挲着。
是撩拨,是引诱,是要邀请他做快乐事。
萧望之抓住苏禧正在捣乱的手,低头望向了她。
苏禧迎着他的视线低眉一笑,垂眼说:届时我不会传任何消息回来,所以不管收到什么消息,你都不必信。
趁着他的注意力被分散,苏禧扯住了他的衣襟,没有犹豫解开。
她细声细气和萧望之交待:我会给你留下一道密诏,若我一年未归,你便按密诏写的去办。
萧望之听到苏禧仔仔细细和他说这些,意识到她先前虽是只字不提,但暗地里早已自己想得一清二楚了。
她的手不断往下探去,一如既往大胆开放,不知羞耻。
萧大人,过得今日,不知何时才有这样的好事……苏禧凑到萧望之耳边,轻轻咬了咬他耳背嫩肉,且重温一回,也不枉我……欢喜过你一场……苏禧握住萧望之的手,亲密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才去寻他的唇。
苏禧吻他,萧望之安静的接受,没有将她推开。
她便干脆拿舌尖顶开他的牙关,无尽索求。
萧望之感受她身体的温度,她细细密密的吻,如此真实,叫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似要克制不住沸腾起来。
胸腔里一颗心跳动着,是为了大周,也……为了她。
被苏禧撩拨着,身体里一股燥热涌动,萧望之终于抬手扣住了她的腰。
伤口处还有些微的痛感,但此时却已不重要了。
他将苏禧压到身下,眸光沉沉地盯住她。
等你回来,我便告诉你答案。
萧望之沉声道。
苏禧似有疑惑,想问,却先被堵住嘴。
不似之前那种残留的温存般,萧望之的吻如疾风骤雨,只恨不能一瞬将人淹没。
她说不出话,也不再想要说。
他们彼此身体用力地缠绕着,与此一刻,拼尽力气。
这一天午后,萧望之搬出蓬莱殿回到萧府。
苏禧在宫里面,因为心情阴郁,处罚了几名宫人。
后来萧望之在萧府养伤,苏禧没有去探望过,仿佛两人有了隔阂。
苏禧和萧望之对其中因由皆绝口不提,外人无从得知,唯有通过细微处来猜测。
陛下对受伤的萧大人如何的关心在意,变成这样,只能是……萧大人不领情了。
在这之后连续数月的时间里,几乎每个月都有从边关送来的急报。
待到得十月,已演变成大周被大燕给打得节节败退,边城几近失守。
这是从未曾发生过的事。
朝堂上下俱都因为这些消息吵闹不休,争吵的内容无非是那么些。
大臣们若是立场鲜明的,或是主张和大燕对抗到底,或在主张求和以避免更多的损失。
这一天的早朝,大臣们仍如之前一般为相同的事情争执吵闹。
到了后来,一位大臣提议道:大周和大燕也曾有过联姻之事,打仗终究劳民伤财,百害无利。
苏禧便问:合适的人选呢?大臣们顿时就此又议论起来,殿内闹哄哄的一片。
福安县主为大长公主之女,为人玲珑剔透……肃宁伯府的林三小姐才貌双全……武安侯府……苏禧耳边听着这些话,脸色严肃,压低声音问:你们个个家里都没有女儿么?怎么不一并出来为国效力一下?这样光荣的事情,怎么尽是往别的人身上推?此时见苏禧这般态度,众人已知她对求和、和亲这一主张的不赞同。
当下没有人立刻出来辩驳,只噤声不语。
她视线扫过了一圈底下的人,落定在萧望之身上。
苏禧肃然说道:大周从未曾向大燕低头过,我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再加派人马奔赴边关,可有合适人选来领兵?只当背水一战,绝不允许失败。
因为苏禧的话,殿内再次变得吵闹起来。
到得后来,到底也顺利推选出了几名英勇善战的年轻将士。
有大臣仍以为不妥的,试图游说:陛下,之前朝廷派了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将军到边关去,且拨了那么多的钱粮,却是徒劳无功。
若再这么耗下去,只怕……苏禧闻言,淡淡一笑:你觉得他们不值得信任,是这个意思么?那位大臣却不敢直面回答,当下似犯了为难,苏禧又镇定道,那么,我去。
萧望之不阻拦,其他大臣拦也拦不住。
因此很快,苏禧御驾亲征一事便这么样定下来了。
刘宝珍得知自己差点被送去和亲,是苏禧拦住的,且知她要亲自到边关去,既心疼又着急。
林婉柔也知晓了此事,急急入宫。
她们便在进宫之时,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心里揣着同一件事,互相看一看表情,俱明了了。
往常如何的少话,此时都不免互相安慰起来。
打仗不是闹着好玩的,她们都害怕,也担心……苏禧见了刘宝珍和林婉柔两个人,反过来安慰她们一番。
越是看苏禧无事,她们心里越是难受。
后来她们相携出宫的时候,比起入宫的那会儿更哭丧着脸。
到宫门处,林婉柔叹气:萧大人为何不拦着陛下呢?刘宝珍却咬牙:以我所知,朝堂之上,萧大人根本不曾出言拦阻!林婉柔不曾知晓,错愕:此事当真?刘宝珍皱眉说:事关重大,如何敢胡说,你想必也曾听说过……萧大人……竟是如此……林婉柔似大受打击,脸上一白。
刘宝珍说:我也不曾想过,萧大人竟会这般。
林婉柔出宫后,没有即刻回肃宁伯府,反而胆大去拦了萧望之的轿子,将他一顿痛骂。
她此时一心向着苏禧,只觉得萧望之做得不对,由不得抱起了不平。
萧望之任由林婉柔骂他。
从头至尾,他没有吭过一声,更无所谓去替自己辩驳。
最后,萧望之冷冷的问:林三小姐说够了?我做事,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林婉柔知说不通,气得跺脚,又骂两句,才扭头走了。
未出七日,苏禧随军队离开京城。
以萧望之为首的百官,以及大长公主、刘宝珍、林婉柔等亲友齐齐与她送行。
苏禧一走便是将近一年。
萧望之留守的这京城里,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