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靖王求见。
他来做什么。
舒灵没好气地说,这两日她一直心绪不宁,一边担心皇帝拿住她的把柄,又怕那人造谣生事,可谓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明秀微微垂首道:奴婢也不知,要拒了么?拒了罢,就说本宫病了。
舒灵这会神情恹恹,实在没心情和靖王这只狐狸打交道。
是。
明秀应声下去,但不一会门口便传来喧杂声。
舒灵抬眼望去,原来明秀没能阻止靖王,人高马大的男人已经拨开宫女走了进来。
靖王殿下这是何意?舒灵懒懒地没有起身,她斜靠在榻上,一手支头,一手拨弄着手中的攒珠。
靖王凤眸一眯,探究地看向了她:皇嫂是身体不适,还是心情不佳呢?舒灵压下心中的烦躁,抿了抿嘴道:靖王找本宫有何事?皇嫂这话说得太见外,所谓长嫂如母,臣弟是来给皇嫂请安的。
说着还似模似样地躬身行了个礼。
舒灵一口气堵在那,随即笑了:难不成靖王来找本宫,是为了靖王妃之事?靖王妃?慕容燿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舒灵坐起身来,慢慢悠悠地说:靖王今年二十有五,按我大兴朝的风俗,女子及笄便可嫁入,男子不过弱冠就该成家,如此算来,本宫和皇上当欠你一个靖王妃。
想必今日靖王前来也是为了此事,不如你说说看,喜欢哪家女子,回头让皇上下旨赐婚便是。
慕容燿一脸的愕然,等舒灵把话说完,他立即否认道:臣弟没有这个意思,皇嫂过虑了。
怎会,靖王也老大不小了,本宫回头便让人将京中闺秀的画像给靖王送去,若是有中意的,一并留了就是。
舒灵说的毫无压力,靖王肯定会拒绝,但膈应一下也是好的,谁让他上来就让她不舒坦呢。
果不其然,靖王再一次拒了:臣弟方才回京,暂时还不想成家,恳请皇嫂莫要再提此事。
舒灵心知他心系陆云烟,便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和你皇兄都不急,本宫也不操这份心,他日靖王有了心上人,直接找皇上赐婚便是。
她记得原本的故事里,靖王对陆云烟一见钟情,后来陆云烟和皇帝闹误会,他就差点乘虚而入,最后更是为了陆云烟起兵反了自己的亲哥,只不过没能成功。
假如她能趁着两人相争之时,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接着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靖王很快提出告辞。
舒灵看着人离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光看他今日的行径,她还真猜不透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的来给她请安吧?但舒灵还是料错了,靖王今日是走了,但从那以后他就三不五时往舒灵这里来,要不是皇帝对舒灵没意思,怕不是早就误会了。
可正因为皇帝放任,不管是宫人还是慕容燿,都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按慕容燿说的,靖王府太冷清,他不过是来蹭点吃喝罢了。
起初舒灵烦得不行,后来索性当他不存在,自己该干嘛干嘛,也懒得再搭理他。
…………这日,舒灵向皇帝请了旨,出宫去给她爹祝寿。
谁知半途的时候,慕容燿突然出现,说是皇帝让他陪着一起去。
舒灵没法求证也不便拒绝,心里却没来由的烦躁。
一路无话地到了将军府,只见前面宾客如云,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武官,还多是袁束曾经的下属,至于那些文臣,除了偶尔几个身影,大都只备了一份礼,人却没有来。
当舒灵出现,宾客们都吃了一惊,更别说又看到慕容燿时,不多时就有一批文官姗姗来迟。
舒灵很快去了后院,而慕容燿则留下同那些人喝酒。
袁夫人见了女儿又是喜又是忧,等到同那些夫人寒暄过后,她便和舒灵去了自己的屋子。
女儿啊,你怎么又瘦了?袁夫人的话一说出来,旁边的丫鬟立刻打了个眼色,见袁夫人没反应,那丫鬟只得开口道:夫人该称呼娘娘,切莫教旁人听了去。
袁夫人听得愣了愣,随即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舒灵,目光里还带了一丝委屈。
舒灵见了不禁失笑:娘啊,丫鬟说的是没错,不过这会没有外人,咱们母女说话,不需要那些讲究。
袁夫人连连点头,顺带将丫鬟支了出去。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舒灵听她娘抱怨说到现在还没能抱孙子,心里不由一凉。
皇帝说是把兵权交了一部分给她三个哥哥,可也间接地让三人长年不着家,娶妻生子的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而按照原本的剧情,袁家别说孙子,皇帝一道圣旨下来直接灭了他们满门,哪里还有什么血脉。
娘,回头您把爹叫来,女儿有话和爹说,记得悄悄地就好。
袁夫人很快出去,等了一会袁将军带着疑惑找了过来。
娘娘找老臣来,不知有何吩咐?袁束说着就要拜,舒灵暗暗白了一眼连忙将人扶住。
父亲打住,此刻没有外人,这些虚礼都省了,女儿承受不起。
说着她盈盈一拜道,女儿今日是来给父亲贺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袁束有些手足无措,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舒灵说着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愁容道,爹当日就不该将女儿送入宫中。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袁束一不小心把从前教训舒灵的口头禅拿了出来,很快又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一脸的懊恼。
舒灵也不在意,她静听了片刻,随后开口道:爹有所不知,这些年皇帝根本没有宠幸过女儿,所谓独宠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倒是女儿心里的苦水无处可诉,还要蒙受不白之冤。
你,你说什么?袁束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难道皇上他,他不能……舒灵撇了撇嘴,说:爹这么想也没差,对女儿来说都是一回事,只是如今宫里进了新人,皇上夜夜劳作,恐怕过不了几日宫中就该传出喜讯了。
袁束哪里晓得女儿这些年是过得这种日子,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可皇帝想宠谁别人如何能左右,他深思片刻,看向舒灵的目光中露出一抹狐疑:那你有何打算?舒灵索性直言道:爹应该很清楚,自古良将不是鸟尽弓藏,便是兔死狗烹,皇帝不会放过袁家,更不会放过女儿,如今只有两条路:其一就是爹把兄长们都叫回来,直接向皇帝告老还乡,说不定老来还能含饴弄孙,享一享天伦;另一条么……是什么?舒灵叹口气,一脸沮丧地说:其实女儿也不知,爹可知皇上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人是陆相之女,女儿自忖比不过人家,但人家未必肯放过女儿。
陆相之女,那个才女?爹知道?舒灵简直惊讶地不能再惊讶,她爹这个大老粗居然知道陆云烟。
袁束点点头,带了一丝窘迫说:你三哥当初仰慕人家,想让爹上门提亲来着。
那爹去了?舒灵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该不会她的三哥也是人家的裙下臣吧。
袁束一提这事就生气,他不满地说:陆相那老匹夫自视清高,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粗人。
顿了顿他忽然有感而发,难怪这些年他们家拒绝媒婆上门,原来是早就准备送进宫了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舒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陆相或许早就知情,皇帝要确保心上人不被配给他人,肯定要提点一二,那么这些年来一次次历数皇后不贤的陆相,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相?舒灵心中怨气更甚,被人这样算计,难怪袁家要完。
爹自个考虑吧,要么彻底置身事外,要么……拼上性命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