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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他们没有脸

2025-03-26 01:14:27

13号是个挺普通的日子,跟昨天一样的冷。

屋子里没电视, 黄单也没手机, 陈时倒是有手机, 却不能上网,俩人都没去画室,睡到自然醒后就起来吃饭,一块儿练习,一块儿做题,一块儿吃零食打嘴炮,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大半天。

炉子上一直放着茶壶, 前后的窗户都各开了半边,空气流通, 屋里不觉得闷。

黄单给陈时念英语单词, 一个念两遍。

陈时在本子上默写, 还要写出中文, 他卡在一个单词上面,写了又划掉, 慢一点。

黄单凑过去看了眼, 写不出来就空着, 考试的时候也是, 不要在一道题上面纠结太久,否则后面就没时间检查了。

陈时总算是把单词给写对了,我做完了卷子不检查。

黄单蹙眉问道,为什么?陈时转转笔, 麻烦。

黄单,……陈时单手撑着头,说的一派轻松,放心吧,只要你说你要考哪个学校,我就一定能去那儿找你。

黄单把英语课本放下来,拿起桌上的本子检查,上面的单词都对了。

陈时用双臂环住少年的腰,脸蹭上去,不爽快的说,冬天真不得劲,还是夏天好,隔着衣服都能蹭到你软乎乎的肚皮。

黄单外面是棉外套,里面是粗线毛衣,薄线衫,秋衣,他穿的厚,被蹭着,一点感觉都没有,夏天很热,也燥,我不喜欢。

陈时啧啧,咱俩不一样,我还就喜欢夏天。

黄单随意的问,为什么?陈时把手伸进少年的棉外套里面,没想过,反正我最喜欢夏天,对了,张舒然,你看过大海吗?明年夏天带你去看海好不好?黄单说,好哦。

有风从衣服下摆钻进来,他打了个冷战,由着陈时肆意妄为。

陈时想起来了什么,他撤了手塞进自己的衣领里面,红绳子被拽了出来,上面的玉随着那个动作掉在半空,晃动了几下。

黄单早见过这玉了,红的像血,通透油润,一点杂质都没有。

陈时叫黄单把头低下来。

黄单明白了他的意图,却没照做,既然玉是大师给你们家的,传到了你手上,你应该要一直戴着,别拿下来,不吉利。

陈时看他不低头,自己直接站起来,要把红绳子往少年的脖子上套。

黄单避开了,我不需要。

陈时把脸一绷,张舒然,你再躲一下试试!黄单后退两步,离他远了点。

陈时看少年那么做,他额角的青筋都跳起来了,这玉是要给我老婆的聘礼,你是不要玉,还是不要我?黄单说,要你,不要玉。

陈时直直的盯着他,目光深沉,那不行,我跟玉是一起的,你要我,就得要玉,你自己看着办。

黄单说,不要闹了。

陈时的心里窝火,呼吸都重了,他拔高声音,听起来很气恼,也很委屈,张舒然,到底是谁在闹啊?跟你在一块儿后,我就没送个像样的东西给你,可是我浑身上下除了我自己,就这块玉宝贝点,你要是不肯收,我真生气了!黄单说,你可以把你自己送给我。

陈时一把拽住少年,力道很大,不让他逃脱,什么送不送的,我已经是你的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想弄疼你,乖,别动,让我把玉给你戴上。

红绳子套住黄单的脖子,有点硬,也有点凉,他被碰到的地方起了层鸡皮疙瘩。

陈时摸摸玉,知道你有灵性,现在我把我老婆交给你了,你可要护好了,要是他有个什么事,我就把你给摔的稀巴烂。

话落,陈时把玉塞进少年的衣服里,替他整理整理领子,来,亲一个。

黄单知道陈时的心思,没跟他亲,陈时,我不会死的。

不到离开的世界,他都会留在这里。

陈时听不得那个字,偏偏这人又在他面前提,他气的一张脸黑沉沉的,眼底阴云密布,你能不能让我安心点?!黄单不说话了。

陈时来回走动,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他想把少年按在床上,狠狠的打一顿,但是脑子里窜出上次少年被打了屁||股,哭的要死要活的样儿,又下不去手。

黄单看到陈时拿了烟跟打火机出去,你去哪儿?陈时没回头,他想赌气的来一句老子要你管啊,嘴上却说,不去哪儿,就在院子里抽根烟。

到底还是怕少年担心,更怕他难过。

陈时抹把脸,觉得自己的骨子里多了一种东西,叫奴性,只是在面对一个人时才会出现。

门开了又关上,不过短暂的几秒,屋子里的温度就低下去了好几度。

黄单把脖子里的玉拿出来,指腹轻轻摩||挲,又放回去,贴着胸口,他把桌上的课本和纸笔收到一边放好,无所事事的躺到床上,整理着目前为止掌握的所有信息。

陈时抽完一根烟进屋,就见床上的被子里鼓着个包,有头小猪在打呼噜,他反手合上门,轻手轻脚的踢掉鞋子,脱了外衣上了床,连人带被的抱到怀里。

王琦来的不是时候。

黄单跟陈时在被窝里亲亲抱抱,那点小吵小闹已经翻篇了,他们听到王琦的声音,一时都有点懵。

陈时抓抓头,他低骂了声,又在少年的锁骨上流连几分钟才起来,王警官,你有事?门外的王琦说有。

这么冷的天,没事谁会大老远的跑过来。

陈时知道,他还是很烦躁,开门的时候脸都是黑的,要不是冬天穿的多,身上的外套长,盖住了裆||部,跟王琦打招呼的,就不是他,而是他的兄弟。

王琦手上夹着根烟,进门就把那股子烟味给带进来了。

黄单对烟味敏感,他闻闻,就能猜到王琦抽了好几根烟,八成是遇到了困扰的事情。

王琦连着抽两口烟,说了跑这一趟的目的,沈良死了。

黄单拉外套拉链的动作猛地一顿,死了?他昨天上午见过沈良,对方说要去美院的考点,提前一天去调整调整状态,这会儿早就考完了,怎么会出事的?屋里静了一两分钟,陈时问道,沈良怎么死的?王琦简单描述了一下沈良死时的状况,血腥的令人作呕,他是调监控录像看的,到现在都还头皮发麻,心里难以平静。

与其说沈良是死在皮球引发的交通事故当中,不如说是他死在自己手里。

一念之间,就是生与死。

当时沈良已经穿过了马路,皮球朝他滚过来时,他不犹豫,而是把球踢给小男孩,或者捡起来递到站在远处,位置很安全的小男孩手里,那球也就不会从他身边滚过,往后面的马路上滚去,一直滚到了马路中间。

摩托车就会正常行驶,也就不会轧上皮球,不受控制的飞出去,砸向沈良。

他会死,是他自己的选择。

唯一庆幸的是,摩托车司机没有生命危险,也没造成其他人伤亡,只有沈良一个人死了,头滚出去,被过来的车碾压。

王琦看监控时,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他在内的几人都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惊诧表情,如果他们身陷沈良的处境会怎么做,肯定会捡起皮球还给小男孩,举手之劳而已。

一场悲剧其实可以不发生的。

王琦说完以后,他就闷头抽烟,屋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陈时啪嗒点根烟,靠着桌子抽起来。

黄单有些头疼,他坐回床上,呼吸了一会儿二手烟,王警官,你来这里,只是要把沈良的死讯告诉我们?王琦没回答,而是说,我来之前见过画室的两位老师,从去年十月底到今年年初,已经是第四个了,我跟他们开玩笑说,那画室是不是被人下了诅咒,一个接一个的死。

黄单等着下文,但是王琦迟迟没开口,他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想法。

王琦是不知道怎么说,在得知沈良的死讯前,他还抓着那个女生的死不放,指望着能从沈良身上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结果人就死了。

他感觉自己是个没了头的苍蝇,在瞎转。

砰,陈时把手里的打火机丢到桌上,王警官,你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是打算跟我们玩猜谜游戏?王琦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去吃个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黄单答应了。

陈时瞪着少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你跟姓王的有什么好聊的?黄单说,沈良死了。

陈时的眉头一皱,他偏头抽烟,把一口烟雾吐向漂浮的冷气里面,我早说过的,人各有命。

黄单什么也不说,只是抬头看着陈时。

王琦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去外面等你们。

多余的那个出去了,陈时就把叼在嘴边的烟夹开,低头去亲少年。

黄单被放开时,口中多了烟味,舌头有点麻,他抬手擦擦嘴唇,好好的亲我干嘛?陈时揉揉他的耳垂,想亲你。

张舒然,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沈良的死我也很意外,但人死不能复生,别想太多,耽误了自己的事儿,听到没有?黄单轻喘,听到了。

他叹气,以沈良最近的水平,考上美院不是难事,可惜。

陈时又把烟塞嘴里,半搭着眼皮笑了笑,手在少年的鼻子上刮一下,跟你说几遍了,人各有命,你就是不长记性。

黄单,……王琦在外面等着,见俩人没出来,他就走到门口准备拍门,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声音,脸色变了变,不敢置信的把耳朵贴上去。

好半天,王琦才回过来神,他夹着烟的手抖了抖,一撮烟灰掉在了门口。

有脚步声传入耳中,王琦立刻离开原地,他背过身站着,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吞云吐雾,面色渐渐恢复如常。

黄单开门出来,垂下的眼角捕捉到一撮烟灰,他蹲下来伸手去碰,还有点温度,眼底顿时闪了闪,知道自己开门前王琦站在这里,应该听出了什么,推断出了他跟陈时的关系。

后面的陈时也发现了,只是扯了一下嘴皮子,没做出什么其他反应。

王琦掐了烟丢地上踩踩,他转身,对着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提醒道,带上伞,回来的时候没准雪就大了。

黄单跟陈时对视一眼,后者进屋拿伞。

外面飘着小雪花,黄单看一眼隔壁的屋子,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他再去看隔壁的隔壁,太阳穴更疼了,疼的他眼睛变红,差点哭出来。

陈时撑开伞,侧头时吓一跳,你怎么了?黄单的头顶有片阴影,他在伞下小声说,沈良出了事,齐放这段时间没回来,我心里不踏实。

陈时的面部抽搐,我早晚要被你气的吐血。

黄单吸吸鼻子,他很烦。

他目前的情况跟王琦一模一样,都是两眼一抹黑,逮着唯一活着,又有异常的沈良,因为实在是没别的人和事可逮。

谁知道沈良也死了。

夏唯,林茂,沈良三人无一生还,齐放跟周娇娇失去了联系,也就是说,黄单怀疑的几个人都没了进展,他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

黄单穿越来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完成,他可以断定,后面一定还有事要发生。

那将会是一个契机。

会是什么?黄单想不出来,他的手被握住,耳边是陈时低低的声音,看着点路,你要是撞哪儿,还是磕到什么地方,就跟我回家,让姓王的一个人吃去。

黄单动动被握住的手,王警官在。

陈时一脸的不在意,怕什么,反正都知道了,再说我们只是在谈恋爱,又没犯法。

黄单说,是哦。

陈时边走边说,要是姓王的吃饱了撑的,跑去我们家里做什么思想工作,那也没事儿,反正早晚有一天家里人都会知道的。

黄单说,你想了很多。

陈时攥紧掌心里的手,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点儿粗喘,废话,我连你满脸皱纹,牙齿掉光,头发花白,生活不能自理都想了。

黄单,……陈时把少年的手拉到嘴边,飞快的亲一口,我比你大两岁,以后要更加努力的锻炼身体,等你老了,保准把你伺候的好好的。

黄单抿嘴,我也会锻炼。

陈时压根不信,拉倒吧,从小院跑到画室,你都气喘吁吁。

走在前面的王琦心里没面上那么淡定,他真没想到,后头的俩人是那种关系,小小年纪,胆子竟然那么大,也不怕双方家里人知道。

时代要变了,王琦想。

不到半小时,三人坐在附近的一个小馆子里面。

这天气,出来吃饭多数都是奔火锅去的,能从舌头暖到胃,吃完以后肚子里都跟塞满了辣椒似的。

黄单他们要的是鸳鸯火锅,点了不少菜。

王琦给自己倒酒,用长辈的口吻对黄单跟陈时说,你们还在读书,酒是不能喝的,给你们点了果汁。

陈时说,给我倒一杯。

王琦拿着酒瓶问,你能行吗?陈时弹弹玻璃杯。

王琦给他倒了酒,这酒度数很高,年轻人别逞强,不然今晚有你受的,你的室友还会因为,一晚上都不能睡个好觉。

陈时转了转酒杯,王警官,你开车过来的?王琦一愣,白天忙这忙那,他的脑子很乱,就把这事给忘了,看来他这酒是喝不成了。

于是那瓶酒搁在了陈时的手边,他喝酒的姿态娴熟,看不出来还在读书。

锅里的汤汁沸腾,热气弥漫,扑的三人脸上身上都是。

王琦捞一筷子羊肉吃,他突然就叹口气,一个个的都永远停在十七岁,没赶上高考,大学也没机会上了,难过的是家里人。

自己是个父亲,王琦知道养育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当家长的一心盼着孩子长大,成材,平安,健康,操劳了大半辈子,孩子没了,余生都不知道怎么活完。

黄单找着海带吃,世事无常。

王琦哎了声,他下意识的要喝酒,想起来不能酒驾,就拿起果汁喝两口,嘴里没啥味儿,沈良是在M市出事的,尸体还在那边,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你们要不要跟我去一趟?黄单尚未开口,陈时先他一步,我们过两天要考试,就不去了。

王琦能理解,考试重要,你们美术生比普文普理的要多考几次,专业课考好了回学校,也不会慌。

他弄了一块冻豆腐到碗里,边吃边说,声音模糊,你们老师打算请人来做做法,也就这两天的事吧,大概是想图个安心。

虽然他们四个都没有在画室里出事,但毕竟跟其他人在一块儿待过,考试在即,不能分心。

陈时找了海带夹到黄单碗里,找人做法?那都是迷信。

王琦夹菜的手停在半空,说起迷信,他以前是不信的,最近有点动摇,那几个案子都很诡异,但都查不出来东西。

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有些事还真说不准。

王琦把杯子里的果汁全喝了,他站起来说,钱我付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吃吧,回去的时候慢点。

大概是几个案子的死者跟桌上俩人差不多年纪,王琦不免有些伤感,多叮嘱了几句才走。

黄单说,王警官人不错。

陈时喝口酒,低头往嘴里塞一筷子豆芽,脑子不好使。

黄单眼神询问。

陈时吃完豆芽,就去夹土豆片吃,沈良出事了,还是意外身亡,他来找我们,说一堆有的没的,除了浪费时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用。

黄单说,他可能就是心里堵的慌,想找人说说话。

陈时瞥他一眼,想找人说话,他大可以找同事,我们跟他有代沟。

黄单说,你对他有成见。

陈时的眉毛一挑,我不是对他有成见,我是不喜欢他们那一行的。

黄单问道,为什么?陈时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黄单一走神,筷子伸进麻辣的锅里,等他吃了块裹满辣油的腐竹,辣的眼泪飙出来,人才清醒了下来。

陈时嫌弃,张舒然,你怎么这么笨呢?黄单抽纸巾擦脸,我不吃了。

陈时看少年那惨样,自己也没心思动筷子,就拽着他走了出去。

来时什么样,回去还是什么样,小雪花没变成鹅毛大雪,慢悠悠的在半空旋转着,飘扬着,自顾自的欢快着。

夜里黄单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陈时把人往怀里勒,你要是身上痒,我就给你挠挠,动来动去的,被窝里的暖气都跑没了。

黄单说,你先睡吧,我起来做张卷子。

陈时,……他把少年的腿夹住,做个屁卷子,现在给我闭上眼睛,睡觉!黄单还是睡不着,我给你亲吧,亲累了就能睡的。

陈时的呼吸一沉,把被子往上一拉。

不知道是不是火锅吃的,陈时燥的很,黄单亲了他很长时间,嘴巴都麻了,好了没?陈时说没,快了。

他奖励的摸摸少年,触手一片汗湿,沙哑着声音说,你的嘴不要动,动舌||头就好,嗯,对,就那样,很舒服。

黄单不舒服,也很累,喉咙里发出不适的感觉,他干呕几下,眼泪出来了,流的脸上都是,还是继续亲着陈时,心想这回能睡了。

陈时被亲的很爽,脑子里全是火柴人。

黄单又亲了陈时好一会儿,累的都没漱口,直接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的眼皮打架,很快就合上了。

陈时把少年搂住,在他的嘴角舔了一下,晚安。

早上黄单是被亲醒的,我还没刷牙。

陈时说,没事,我不嫌弃你,来,再让哥哥亲会儿。

黄单的嘴里全是薄荷味儿,你什么时候起来的?陈时边亲他边说,有一会儿了,粥在炉子上呢,我还出门买了包子跟油条。

黄单把人推开一点,后仰着头喘息,怎么不叫上我?陈时拿手指在少年的唇边抹了抹,大清早的外面地上都结了冰,走路滑着呢,容易摔着。

黄单说,以后我不刷牙,你不要亲我,不卫生。

陈时愣了愣,他哈哈笑出声,张舒然,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黄单知道他的衣服都在床尾塞着,就用脚去勾,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

陈时看少年磨磨蹭蹭的,就自己上手,给他把毛衣套上,把人从被窝里抱出来放到腿上,麻利的从床底下拿了棉鞋。

黄单说,我不是小孩子。

陈时把少年圈在怀里,下巴抵抵他的发顶,我也没把你当小孩子,你是宝贝。

黄单的脸微红,哦。

陈时这下子就不高兴了,就哦?黄单想了想说,一会儿给你刮胡子。

陈时哼哼,这还差不多。

他像个大家长,认真给少年把秋裤的裤腿扎进袜子里面,又去把棉鞋给对方穿上,我要是不来参加葬礼,就不能碰见你了,不碰见你,也就没有现在的事儿了,你说奇不奇妙?黄单说奇妙。

陈时把少年放下来,为了这份奇妙,我们要多吃两碗粥,刷牙洗脸去,赶紧的。

他又把人拽怀里亲亲,可以去了。

过了好几天,黄单跟陈时从画室里回来,见到一对中年夫妇,是沈良的父母,他们过来带走儿子生前的物品。

中年夫妇不认得黄单跟陈时,看到他俩,什么也没说。

黄单把屋子的门开着,端着盆进进出出,有意观察隔壁的动向。

听到关门声,黄单人就出来了,他后脚走出院子,站在门口往巷子左边望去,以为看不到什么了,倒是没想到会目睹沈良他爸妈跟人吵架的一幕。

黄单把院子的门关上,转身回了屋子里,沈良像他爸爸,也像他妈妈。

陈时在切火腿肠,长的是有点像。

黄单指的不是外表,是心性,那样的家庭环境影响了沈良,让他也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当天下午,画室里来了个什么道人,在那烧黄符,像模像样的,说是什么画室的阴气重,要换地儿。

陈时抱着胳膊,装神弄鬼而已。

黄单说,是吗?我也觉得画室里的阴气挺重的。

陈时抽了抽脸,那是因为天冷。

黄单也抽,国庆的时候不冷,我就感觉画室里有阴气了。

陈时挑眉,大概是女生多?黄单说,我看你是觉得我蠢。

陈时冤枉,这可不是我说的啊,别往我头上乱扣罪名。

黄单说,不开玩笑,我真觉得画室里怪怪的,那道长也许能看到什么东西。

陈时眨眼,什么东西?鬼吗?黄单说,嗯。

陈时抖着肩膀笑,扯呢,青天白日的,哪儿有什么鬼啊,你胆儿本来就小,冰凌子化水都吓的睡不着,别没事自己瞎自己了成不?黄单说,我们也在画室画画。

陈时说,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要考完试回学校了,这里的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黄单肚子疼,他赶紧转头走了。

陈时冲着少年纤瘦的背影喊,喂,张舒然你一声不响的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他经过中年人身边,道长,你艳福不浅啊。

中年人正在动着嘴皮子,念什么咒语,他闻言就厉声道,小娃儿,你胡说八道什么?一边呆着去,小心被阴灵缠身,大祸临头。

陈时指着他身后,我没胡说八道,有个女生趴在你的后背上,你没感觉到吗?中年人的手一抖,黄符掉地上了,他的腿肚子打摆,口齿不清的说,什、什么女生?陈时鄙夷的嗤了声,我瞎说的,道长,没把你吓到吧?中年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正要骂什么,就感觉一阵阴风从背后吹来,吓的他不敢回头,匆匆拿了所谓的宝贝跑了。

两个老师提前打过招呼,说放一天假,所以除了黄单跟陈时,没人知道道士做法,还没做成的事儿。

黄单吃坏了肚子,半死不活的被陈时背回去了,一进屋子就脱了衣服上床。

陈时掖掖被子,祖宗,好好躺着吧。

黄单问道,你呢?陈时把少年额前的发丝拨开,怎么,要我陪你睡觉?黄单说,你去画室看看。

陈时说没什么好看的,那什么道长早走了。

黄单的眼皮一撩,走了?陈时点头,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睡会儿。

黄单乱七八糟的想着事儿,任务还是一个毛线团,他找不到那根主线。

陈时坐在椅子上看书,哼歌给他听。

黄单听着歌声,意识就慢慢模糊,呼吸变的均匀。

等到黄单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他穿上外套出去,看到陈时在院子里点炉子。

烟味很大,陈时被熏的眼睛通红,眼睛里都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他的嘴里骂骂咧咧,暴躁的随时都会把炉子给踢出去。

黄单走近点,纸够不够?不够我回去再拿点。

陈时咳嗽,你回去。

黄单看炉子里的情况,换不到煤吗?要不我再去问问。

陈时喘口气,能问到我干嘛这么费劲?黄单说,还是我来吧。

陈时挥挥手,叫你回去就回去,你再罗里吧嗦的,我打你屁股了啊。

黄单看他揉眼睛,我来。

陈时没好气的扭头,又不听话了是吧?黄单把陈时脸上的炭灰擦干净,不要回回都是我听话,你也听话一回好吗?陈时噎住,脖子哽了好一会儿,行,你来。

这么说了,陈时也没走,就站一边儿看,这烟味那么大,往喉管里进,他让这人走,对方还跟自己唱反调,气得他头毛皮都起火。

黄单半蹲着给炉子扇扇风,把纸撕碎了丢进去,没多久就成了。

陈时,……考试那天下了大雪。

黄单跟陈时背着画袋,提着工具箱出门。

现在还很早,巷子里静悄悄的,地上的雪没有跟烂泥混在一起,只有两串深深浅浅的鞋印。

黄单跟陈时到考点时,大门还没开,外面已经有很多考生,家长在等着了。

陈时刚下车,呼吸还很重,但这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起码他能站着走动,而不是双腿发软,浑身脱力的蹲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要是早点遇见你,我这毛病没准就好了。

黄单说,不晚的。

陈时勾勾唇,也是,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过了十几分钟,大门开了,考生们一窝蜂的涌了进去,也不知道急什么。

这次考试很顺利。

黄单跟陈时都是那个感觉,不出意外,他们只要等着成绩出来,再回学校上个文化课就好了。

离统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小别离的味儿就越浓。

陈时扒拉着少年的手指头,这边考完试,你就要回学校了,我也得回去,要为三个月后的高考做准备。

黄单由他把自己的手指扒个没完,你说你会来学校找我。

陈时笑笑,嗯,我说的。

黄单说,考完试我们去打工吧,你别换手机号,到时候我用家里的座机给你打电话。

陈时动动眉头,好啊,我本来是答应老师,高考结束去画室帮忙的,现在有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他咬一下少年的嘴唇,还要带你看海呢。

黄单被咬的有点疼,他隔着衣服摸摸玉,陈时,要不你还是把玉拿回去戴吧。

陈时说翻脸就翻脸,给你的就是你的了,这事不准再提!黄单,……他换了个话题,齐放还没出现。

搬回宿舍住了吧。

陈时说,他想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的,不过到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回学校了。

黄单说,你说我在农大里面问问,能问出他的宿舍吗?陈时摇头,不可能。

黄单抿抿嘴,在心里问,陆先生,我可以用积分换齐放的信息吗?系统在叮一声后给出回答,黄宿主,你问的问题涉及到任务,陆某无可奉告。

黄单叹息,这个陆先生真跟系统先生说的一样,公事公办,不讲情面。

不知道系统先生备考备的怎么样了。

黄单掐眉心,他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任务吧。

契机的影子都没看到。

快要统考了,画室里的高三生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单招不理想的,就指着最后一搏了。

要是专业考的不行,回学校就是混日子,到时候领个毕业证继续混。

黄单无心画画,他犹豫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去找老师,问周娇娇的地址。

刘老师说,周娇娇年后就不来了,也没请假,我们正打算联系她家里,问问是什么情况。

他翻着书桌里面的抽屉,把东西翻的乱七八糟,奇了怪了,那登记表之前就搁在这里的,怎么没有了?老张,抽屉里的东西很多都是你的,你平时没少翻,知道登记表放哪儿了吗?张老师说,登记表一直是你保管的,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刘老师把抽屉一关,态度还是很温和的,你这么说,是在怪我?张老师是个火爆性子,他的口气很差,我有那么说吗?是你自己把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又给忘了,偏要往我身上扯!没往你身上扯,我是在向你询问,你能不能却扭曲事实?我扭曲事实?我看是你想推卸责任!什么责任,登记表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真丢了也就算了。

……黄单懒的看里面的两个男的争吵,一点小事的背后是利益冲突。

没办法了,黄单只好叫上陈时一块儿回去,他让对方给自己削了根铅笔,凭着记忆画出周娇娇的画像。

陈时吃味儿,你平时观察她观察的很仔细啊,画的跟本人差不多。

黄单说,我画你画的更好。

陈时听完就舒坦了,他问道,画她干嘛?黄单说,我要找到她。

陈时啧啧两声,摇摇头说,张舒然,我怎么觉着你这心里头全是小秘密啊。

黄单无语。

陈时捏他的脸,要我说,周娇娇年后不来画室,应该是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也学不下去了,你又何必去找她。

黄单必须找到周娇娇,他的任务全寄托在对方身上了。

陈时揉额头,真不知道周娇娇之前给你的糖果是不是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你吃完了就对她这么上心。

黄单心说,这不是糖果的问题。

整个H市的高中有不少,黄单在网上搜了地址,一个问一个,陈时那么怕车的一人,明明很难受,硬是坚持跟在他身边,陪着他。

黄单说,周娇娇会不会不是本市人?他以为陈时又会说不清楚,没想到这次对方给了答案,应该是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陈时摸他的脸,不答反问,我能知道什么?黄单喝口水,是我在问你。

陈时的手肘撑着膝盖,上半身微微前倾,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张舒然,我只知道周娇娇是本市人,别的不知道,要是我还知道别的,怎么会陪着你跟个傻逼似的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找人?黄单看陈时的眼睛,陈时让他看,俩人四目相视。

不多时,黄单收回视线,要不找王警官问问?他查起来应该会容易些。

陈时斜眼,问什么,周娇娇又不是失踪人口,她只是回家了,警||方不会浪费资源的,而且那姓王的这些天也没露面,手头上肯定有事儿在忙。

黄单又去喝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时揉揉少年的头发,别想了,明天接着找就是。

就当是我的一次治疗吧,多试一试,搞不好能克服对车的恐惧。

他顿了顿,说起来也怪,我怕车的毛病是天生的,按医生的说法,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一坐车,就跟个废人一样。

那种恐惧感特别强烈。

黄单垂眼,对不起。

陈时古怪的问,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黄单没出声。

陈时狐疑的盯过去,做错事了吧?跟哥说说是什么事,算了算了,咱不说了。

他哄哄看起来很难过的少年,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哥都喜欢你。

黄单有点担心。

这次会是什么时候离开,以什么样的方式跟陈时告别。

统招考试前两天,黄单终于在一个学校问到了人,对方是个男生,十七八岁,你知道她家住在哪儿吗?那个男生说不知道,我跟周娇娇很长时间没见了。

黄单的脸上浮现失望之色,他准备道谢,就听到男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等等,我在群里问一下。

片刻后,黄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谢谢。

男生说不客气,那个,也不知道她家还在不在那儿,可能不在了。

没事,我们去看看。

废了一番功夫,黄单跟陈时去了乡下,他们灰头土脸的找到目的地。

那是一处红砖砌的三层楼房,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四周寂静无比,也没见到什么人。

陈时环顾一圈,手指着不远处的乱葬岗,要是我住在这里,饭都吃的不香。

黄单也看见了,难怪他觉得这里的阴气很重。

陈时望着一处,他眯了眯眼睛。

黄单没发觉,我们去敲门看看吧。

就在这时,房子的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妇人拿着扫帚跟簸箕出来,她看到外面的黄单跟陈时,扫地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们找谁?黄单说,我们来找周娇娇。

妇人站直了身子,用一种难言的眼神打量过去,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女儿?黄单说,我们是画室里的人,周娇娇年后一直没过来,老师也联系不上,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妇人沉默了许久,久到黄单欲要去拽陈时,打算自行上门的时候,对方才说,你们进来吧。

黄单跟陈时并肩走进去,他们站在堂屋里,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两张遗像,一张是周娇娇,一张是她爸。

堂屋死寂一片。

黄单突然回头,他看到周娇娇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对他说,舒然,你来看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