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025-03-26 01:15:20

香炉里燃着清淡的果香,袅袅的烟丝从熏笼中升腾而起。

屋内只剩下一片寂静, 充斥着紧张。

荣王不会以为, 我眼睛瞎了, 就是个无用之人了?苏桓眼神微闪, 藏住了深处的兴奋:若太傅没瞎,手里的瓷片就不该对准本王的眼睛,而是脖子了。

殷牧悠还以为苏桓是在激怒自己: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哪里, 我只知道,荣王现在是我手里的人质。

人质?苏桓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 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之前我为人质,而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反转过来了吗?本王只是解开了太傅手上的锁链, 可外面那些看管太傅的人并未撤离。

荣王府连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太傅觉得自己能逃?殷牧悠拿着瓷片更凑近了几分:不, 不是我逃。

苏桓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立马放松了下来。

有趣,可真有趣!他瞬间明白了殷牧悠的意思:……你布下这个局, 用纸条做引,又故意和那丫环对话, 就是为了让我放了长欢?荣王很聪明。

苏桓眼底的兴奋越来越深。

没想到他从那么早开始, 就入了对方的局。

要说城府,本王可比不得太傅。

我一个瞎子,就算为自己筹谋,我能逃到哪里去?苏桓,你再怎么冷嘲热讽我都不会在意。

而你只需要知道一点, 若是不放走长欢,你就要跟我一样瞎了。

苏桓眼瞳一缩,殷牧悠的表情倒是风轻云淡,谁能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会逼迫到他这种田地。

殷牧悠的发丝全都散开了,犹如云丝一样落在地板上,有的甚至落到了他的胸口。

若是没有那尤为尖锐的瓷片,两人根本不像是在对持。

太傅这么压制着本王,本王寸步难行,如何下令?殷牧悠皮笑肉不笑:我也不敢松开,万一荣王反悔了呢?苏桓的眼神越来越冷,看来无论对方是什么情况,就算是瞎了、残了,都不能小觑他。

好,本王答应你。

殷牧悠松了口气,苏桓已经朝外面大喊:传本王的命令,让看守君世子的人,全都到此处来。

诶?那君世子呢?他若愿意离开,便让他离开。

护卫还没明白过来,苏桓便呵斥了一声:还不快去!……诺。

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许久了,殷牧悠腕力不够,手也哆嗦了几下。

这个动作久了,就连苏桓也渗出了几分冷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没拿稳,便朝他的眼睛刺过来。

屋内的空气变得越发凝滞,就连呼吸都十分苦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刚才离开的护卫终于回来了:主子,已经撤走了所有人。

好。

苏桓望向殷牧悠,太傅这下子满意了?殷牧悠正想过河拆桥朝苏桓刺下去的时候,外面的人便推开了门,他们用刀架在了君长欢的脖子上:慕太傅若是不放人,君世子就要血洒当场了!苏桓,你不守信用!苏桓勾起唇角,吐出了一口浊气。

险胜!若非殷牧悠瞎了,他根本算计不过对方。

这么严厉的看管,他都能着了他的道!不守信用的究竟是谁?不是正是你吗!?殷牧悠紧咬着牙:我从未说过,只要你放走长欢,我就会放过你的话!过河拆桥,他果然想要自己的命。

方才在丫环面前说的那些话,也不见得是真话。

一旦想起他欺骗自己,苏桓心中恶意横生:一命换一命,慕太傅换吗?殷牧悠紧咬着牙关,手上的瓷片怎么也刺不下去了。

苏桓乘机捏住了他的手腕,狠狠一用力,他就支撑不住的松开了手中之物。

苏桓从地上站起身,扔没有放开。

长欢又扯了你的后腿,若是你没想要救长欢,而是用方才那招讨好我,或许你自己的处境就不会有这么难堪了。

这话原本是想说给殷牧悠听的,却让君长欢血色尽失,呼吸也絮乱了起来。

苏桓眼底跳动着恶意,他不该用那些话来欺骗他。

天知道……他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高兴。

慕太傅,我说得可有错?殷牧悠喉咙腥甜,很快就吐出了一口血来:不关他的事。

他此刻尤其虚弱,唇角都沾满了鲜血。

和往日那副如孤高之花的模样不一样的是,此刻的他轻而易举的被人缚在怀中。

苏桓明显察觉那边有几道眼神因看他入了迷。

他脸色微沉:其余人先下去,你和你,留下来即可。

诺。

屋子里又仅剩下他们几人,苏桓松开了手,殷牧悠便差点站不直身体。

君长欢亲眼看到他受此折辱,已是痛彻心扉。

他来荣王府原本打算救他的,可自己却成了他的拖累。

他忽然憎恨起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他为这样软弱的自己感到无比的恶心,心里那块地方坍塌得越来越深,君长欢垂下了头,俨然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苏桓极为满意,尤其是殷牧悠这么痛苦的模样。

苏桓一步步走到了君长欢身边:他能这么好对付,也多亏了你啊,长欢。

君长欢一直低着头,听到苏桓的话,嘴里发出几声古怪的笑声。

那温柔的气质随之一改,终于被逼成了别的模样。

这样的他,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压制他的那两个护卫,头皮都有些发麻。

主子杀了人家父亲,又这样逼迫君世子,他不会疯了?你笑什么?君长欢缓缓抬起了头,唇色苍白无比,可那眼底却藏着浓郁的黑暗:只是觉得自己可笑。

苏桓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君长欢有些危险,深深的凝视着他。

他顺水推舟,是想给殷牧悠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别再生出这些念头。

而没想到,他没有把殷牧悠给逼急了,反倒是逼急了君长欢。

苏桓皱紧了眉头,到最后带着君长欢离开了此地。

他对君长欢多多少少是愧疚的,纵然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殷牧悠一个人。

冷风骤然间吹了进来,吹在身上有种刺骨的疼。

殷牧悠咳出一口血,颤巍巍的坐在了床上。

[主人猜主角受的气运比较厉害,还是主角攻的气运比较厉害?][我眼睛看不见,长欢怎么了?][君长欢可能黑化了,苏桓当着他的面儿折磨主人,自然得把人逼成那样,这一招干得漂亮。

]殷牧悠心里一咯噔,苏桓不是对长欢情根深种吗?他所有的计算都建立在这上面,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和殷牧悠预料的不一样。

苏桓不仅没有放走长欢,还用他来威胁长欢,苏桓为什么这么做?—昨晚的闹剧,在苏桓的心里成了一个结。

苏桓问起了君长欢,照看他的人却说:君世子在屋子里呆坐了一夜,滴水未沾。

苏桓头疼欲裂:他作践自己做什么?依属下看……君世子倒不像是作践自己。

那是什么?那人不敢说实话,他远远望着君长欢的时候,都觉得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君长欢越是安静,他就越是害怕。

他张了张嘴,只道:君世子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了。

今日乌云密布,光线并不清晰,压低的云层里吸足了水汽,像是不久之后就要下雨。

苏桓的目光放到了那副被损坏的画上,一点点将它卷起。

拿下去,烧了。

这画主子最近不是很喜欢么?我欠长欢的太多,不想因为一幅画惹他不开心。

苏桓语气微沉,况且……昨天晚上慕今歌又那样算计我。

他对殷牧悠的最后一点儿怜悯,也都在昨天晚上的算计之中消磨殆尽。

他和他果然更适合做敌人。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脸色血色尽失:主子,不好了!慕太傅此刻危在旦夕。

苏桓站起了身,面露诧异:什么?今日我不是下了命令,让你们看好他吗?自从得了慕家主的消息,听说陛下来了曲阳之后,我们就派出了大量的人马前去搜寻。

这才没能注意……苏桓想起纸条上的那些字,心口揪了起来,不祥的预感逐渐弥散开来。

苏桓把事情都联想了一番,昨夜之后,他还以为那张纸条是殷牧悠为了引他过去才设下的。

可今日的事情一出,他甚至无法分辨出殷牧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他布下这条计策,是想求死,还是救君长欢。

走!去看看!苏桓很快走到了关押殷牧悠的地方,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空白一片。

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外面那些看守的人也慌了神。

殷牧悠的重要性,不用他们细想也知道。

苏桓走了上去,抓住一人问道:怎么回事?是茶杯,慕太傅打碎了茶杯,拿着碎片朝自己的心口刺进去了。

苏桓呼吸都紊乱了,他就这么喜欢苏衍,喜欢到宁愿让自己死了,也不肯让自己成为他的软肋?他终于能够断定了,昨夜的骚乱,就是殷牧悠想求死!苏桓紧紧咬着牙关:给本王救活他!医师本来是想说一句办不到,可苏桓此时的表情尤其可怖,他根本不敢多言半句。

他继续进去救治,只求殷牧悠别死。

借着此次的混乱,曲阳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线极暗,阒黑的夜色笼罩了大地。

祝月瑾埋伏在山头,发现他们里应外合的计策已经成功,突袭的人是施桢予。

祝月瑾眯起眼,朝一旁的聂添望去:我猜帮咱们布下声东击西这一局的人是今歌。

聂添没有说话,反倒是他身旁的军师很是震惊:慕太傅?他不是被荣王抓了吗?怎么还有这样的能耐?聂添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慕今歌,他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远方烟火升起,信号弹已经点燃。

上!夜色之中,他们已将曲阳的布置图熟记于心,此时敌方与他们,完全是瓮中捉鳖。

而这边,苏桓对此事还浑然不知,不知过去多久,里面才停止了救治。

怎么样?高热不退,若是熬不过,怕就在今天了。

苏桓正想要说什么,下属飞快的赶了过来,在他耳边迅速的说:主子,我们捉住苏衍了。

好,好得很!苏桓走到门外,朝里面大声喊道:慕今歌,你今日胆敢就这么死了,你心心念念的陛下,就会一同陪你去死!所有人都震惊极了,没想到苏桓竟然会这么说。

没过多久,下属押着他们捉住的‘苏衍’走了过来。

苏桓看着他,眼神阴翳:没想到你当真会来曲阳。

‘苏衍’眼神闪烁,脸色尤为苍白:太傅在这里,孤不得不来。

苏桓嗤笑一番,苏衍终究成不得大气。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初是父皇瞎了眼,要把他过继给老荣王。

他比苏衍强百倍千倍!苏桓把剑架在了‘苏衍’的脖子上:你的命和慕今歌的命绑在一起了,他死,你死。

‘苏衍’双腿都在发颤,倒是想说出求饶的话,可此时暴露他只会死得更惨。

‘苏衍’只能朝里面大喊:太傅……你别死,撑住啊!天色更加暗淡了,乌云遮盖了月光,如此阴晴不定,像是随时都会下雨。

没多久,便有一人带着血前来:主子,昨夜我们被袭击了五个据点,聂添的人来了,快逃……他还没说完,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苏桓睁大了眼:不可能的……聂添怎么敢,苏衍不是在这里吗?‘苏衍’终于跪了下去,嘴唇泛白:我不是苏衍,我是詹遥……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苏桓盯着他,目呲欲裂,竟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慕舒风?不对,是殷牧悠和君长欢分散了他大多数的注意力!还有叫詹遥的这个小子,故意出现在曲阳,又东躲西藏!好啊,好一招声东击西!若少了任何一环,他都不可能上当!苏桓的手捏得作响:原来是这样,苏衍得了你,也难怪我会输他一筹。

他用自身做局。

带走慕今歌,我们还有转机。

医师一听这话,不由睁大了眼:使不得啊,他现在不宜挪动,否则的话伤口裂开,直接就会……苏桓紧紧咬牙:就算是尸体,也对我有利,带走!诺。

苏桓双眼赤红的望向了詹遥,举着长剑,捏住了他的衣领:听着!我不杀你,是想让你告诉苏衍,慕今歌在我手里!要想救他,就一个人来寻我,用他自己来换,我就放了慕今歌!詹遥几乎快吓尿了,身体一直在哆嗦。

苏桓冷哼了一声,随后很快离开了荣王府。

苏衍带着人杀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梨花的花瓣在微风细雨里飘摇。

詹遥就跪坐在外面,仍然没能忘记苏桓看他的那个眼神。

苏衍眼眶赤红,已经好几日没合眼。

他看向詹遥:今歌呢?詹遥张了张嘴:我……苏衍见他着实没用,而方才照顾殷牧悠的医师被人给带到了苏衍面前,哆嗦的朝他跪下:陛、陛下。

苏衍看到了他身上沾染的血迹,他的瞳孔狠狠一缩。

浓郁到极致的香气沾染了这个屋子,还没来得及散开。

平日的时候,只消一滴他就会魂不守舍,犹如吸食到了世上最好闻的东西,欲罢不能。

可这么浓郁的气味,只让苏衍的心越来越害怕,生怕别人告诉他殷牧悠的死讯。

医师不敢欺瞒,便把刚才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苏衍。

他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把刀子,狠狠戳进了苏衍的心脏,疼得他无法呼吸。

苏衍哑着声音:他为什么要这么傻……难怪我们会这般顺利,原来是今歌所为。

祝月瑾也从外面赶来,眼露不忍。

他今日算是明白了,今歌到底多么喜欢小皇帝,甚至不惜为他这么伤害自己。

苏衍赤红着眼眸,狠狠的朝医师说道: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一个字也不许少!医师只能颤抖着:荣王有心招揽慕太傅,许诺只要太傅转投他的麾下,便不会再为难慕太傅。

可慕太傅却拒绝了,之后便惹恼了荣王,太傅的日子变得更加难过。

后来,太傅眼睛看不见了,荣王便卸了那些锁链……苏衍呼吸都紊乱了:什么锁链?医师低下了头:荣王说慕太傅聪明绝顶,唯有断了他所有的路,他才会乖乖的……苏衍紧咬着牙关,这一刻真想把苏桓碎尸万段。

紫寰宫密室一事,让他深刻的知道了那人有多厌恶束缚!那些不是锁链,于他而言,是将他拖入深渊的东西。

他被带去了哪儿?苏衍像是失了魂魄那般。

詹遥终于在此时开了口:荣王带走了太傅,他说若想太傅活命,便让陛下一人去见他,要……一命换一命。

苏衍脸色逐渐变得狰狞。

苏!桓!他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想要挖掉他的心脏,啃食他的骨血,让他永不超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苏桓带走了殷牧悠和君长欢,躲入了曲阳的深山老林之中,他虽然自负,也早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这里的负责人是施桢予,看守在宅子四周的人也大部分是他的人。

在旧宅的密室里安顿下来之后,苏桓便发了怒,要找殷牧悠的麻烦。

他走了过去,殷牧悠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君长欢就在一旁,月色被乌云遮盖,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桓满是烦躁,不用想也知道,君长欢又多么痛苦和担心。

他怎么样了?脉象比之前更弱了。

苏桓冷眼望去: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诺,属下省得。

苏桓勾起一个笑容:慕今歌这幅模样,若真的死了,我也不怪你。

不过……他的尸体得留下,我要让苏衍看看,所有关心爱护他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他,是什么滋味。

君长欢终于有了反应,一双黑瞳就这么紧盯着苏桓。

今歌……就快死了?而苏桓连让他走得安详些都不让,还要这么折磨他。

君长欢呼吸越发紊乱,长期以来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心脏的某处骤然坍塌。

仿佛,是哪里坏掉了一样。

王爷,我们会轮流守夜,您早些安歇。

施桢予做了建议,他余光瞥到了君长欢,同他对视一眼。

苏桓此刻已是累极,仍不敢轻易离开。

施桢予劝说了许久,苏桓这才同意离开。

君长欢被苏桓带走,就算是殷牧悠快死了,他也绝不会让君长欢陪在他身边。

君长欢完全没有反抗,温柔全数褪去,心里只剩下了扭曲。

他要为今歌报仇。

夜晚过得如此漫长,天光逐渐散开。

天空浮现起淡淡的青色,很快阳光就要驱散一切的黑暗。

殷牧悠一直在流血,他身上那种噬魂摄骨的味道就成了最好的追踪之物。

苏衍一刻功夫也等不了,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别跟过来,只身前往了树林深处。

祝月瑾暗叫糟糕,而此时聂添也赶到了荣王府,见此情形不由呲目欲裂:你怎么不拦住陛下?也要我能拦得住!聂添异常着急,他就不该后赶来一步,处理曲阳那些事情。

这个祝月瑾,真是一点儿也靠不住!你是慕今歌的挚友,定是希望以陛下的命去换他的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祝月瑾猛的朝他望去,揪起他的衣领:聂添,我告诉你。

正因为我是今歌的朋友,才不希望陛下去救他!今歌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看着陛下为他丧命!祝月瑾长相雌雄莫辨,又总是扮作女装,说话极斯文。

他还是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火,一时让聂添说不出话来。

祝月瑾狠狠的放开了他,身影也没入了黑暗之中:我会找回陛下的。

这一边,苏衍急迫的赶到了那个地方。

跟着那些血腥味,苏衍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

苏桓虽然留了话只让苏衍一人前来,可祝月瑾还是偷偷跟了过来。

当然,苏衍明显有所发现,在半路的时候祝月瑾就跟丢了。

他不敢拿殷牧悠的性命开玩笑,就算苏衍知道,祝月瑾跟着他的优势有多大。

祝月瑾头疼欲裂,只能在这附近寻找了起来。

他难得的穿了身男装,在深山老林里游走了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祝月瑾才找到了那个地方。

门口死了许多人,鲜血从青苔满布的石阶上流了下来,染红了外面的那颗大梨树的树根。

祝月瑾心道糟糕,飞快的在里面寻找了起来。

他没有苏衍的嗅觉,不能轻易找到那个密室。

只是在一间屋子里找到君长欢的时候,他双手紧握着一把匕首,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

血染红了他半张脸,他的衣衫凌乱,祝月瑾根本不敢往深处了去想发生了何事。

见到祝月瑾,君长欢冷静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用一根发带将长发捆住。

要找苏桓?他在里面。

祝月瑾心口一紧,一步步朝床幔走去。

苏桓睡在梦里,白色的单衣上渗满了血,从脖颈的位置蜿蜒而下,没入深色的床单之中。

失血过多,导致他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可一看就知道,苏桓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刺了一刀的。

君世子……祝月瑾嗓子发干,竟找不到任何说辞。

君长欢会成了这个样子,也有他的责任在。

每一次的呼吸,心脏的位置就仿佛被戳了一刀,越是挣扎,那刀刃就越是刺到血肉里。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苏桓还没死,我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得好好折磨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祝月瑾眼眶赤红,紧紧咬牙:我说的是你!我?君长欢的目光散漫,我也没死。

祝月瑾心疼至极,也自责至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苏桓会……君长欢露出一个笑容:这样不是很好?什么?今歌教会了我一样东西,要学会利用别人保护自己。

苏桓也教会了我一样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代价是自己。

祝月瑾哑然:不应该的……没有什么不应该,只有值得或不值得。

君长欢眯起眼,我竟从未有过这样快活的时候,从前我太过软弱,总是刀板上的鱼肉,现在……我能拿起刀做那个屠夫了。

祝月瑾身体微微发颤,不应该……不应该这样的。

可他无法说出一个字。

对于君长欢来说,苏桓可是他的杀父仇人,这段时间苏桓又不知怎么折磨他的。

那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遥想前一段时间,他还沉浸在要杀光名单上的那些人报仇之中,托了殷牧悠的福,他好不容易清醒一些了。

当时的他,是不是也跟君长欢一样疯魔?不过,你倒是先找到我这里来了。

君长欢的声音极冷,他对待一切全然漫不经心,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今歌呢?你们救出今歌了吗?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施桢予有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