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作为容白的师尊, 自然也被请来坐了上座,容玄理对自己这位师弟客气的狠,毕竟再怎么说他这个有出息的儿子也是玄卿一手指点出来的, 所以整个宴席容玄理更是一直夸赞着玄卿。
而被一派掌门的师兄这样追捧着, 玄卿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是那样淡淡地坐在主位上, 一副不为万物所动的模样。
不过修仙界的众人早已经习惯了玄卿这种状态,都觉得玄卿是修习功法所致, 甚至追捧玄卿的人还试图学习玄卿这种无欲无求的状态, 当然了那是没有成功, 所以也就没人会怪罪玄卿。
容玄理笑呵呵同来往的宾客介绍了自己的儿子,容白则是注定要在修仙世界年轻一辈中扬名了。
既然是为容白突破元婴境界办的宴席,自然是要给玄卿这位最大的功臣敬茶, 容白也就按照流程端着茶蛊走到了玄卿面前,恭恭敬敬地奉上茶蛊,低着头道:师尊,请用茶。
玄卿只是深深凝视着容白, 他并没有接容白递来的茶蛊,而是就那样看着容白。
一时间场面都有些安静下来,容玄理表情也有些尴尬地看向了玄卿, 试图给玄卿一点暗示,让自己这位师弟不要在这种场合下了儿子面子。
然而容白只是低着头,半句话也没有说,就那样捧着茶维持着那样恭敬的姿态。
最后玄卿终于接下了容白的茶,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剑胚递给容白:之前你的佩剑坏了,这是为师为你寻来的海底玄铁铸就的剑胚,你日日佩戴就可以将它铸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以后就算你的佩剑了。
容玄理大喜,他看向容白道:还不快谢谢你师尊。
容白面色苍白机械地同玄卿道了声谢,他声音飘忽的有些不自然,听的容玄理皱了皱眉,正想要呵斥容白。
然而玄卿似乎没有在意,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师徒二人竟然就这样相顾无言,甚至容白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玄卿一眼,就直接扭头离开了玄卿。
玄卿端着茶的手顿了顿,他皱了皱眉头,最后轻轻将手中茶蛊放在了身侧的案几上,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座椅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看起来仿佛一尊精致的雕塑,还是一尊没人敢惹甚至都没人敢从他身前走过的雕塑。
容玄理看看容白又看了看玄卿,他皱了皱眉。
就在容玄理坐回到自己这位冰山师弟身旁后,就听到玄卿突然轻声道:我是不是很闷很无趣,让人根本不想同我说话,和我在一起也是一种折磨?容玄理惊愕地看向自己这位师弟,这几千年了,他还真从来没听过自己师弟提出这种问题,一时间容玄理有些不能理解:怎么了,是不是你的情劫出什么问题了?玄卿皱了皱眉,最后淡淡地道:没什么,没事了。
玄卿这么一说,容玄理还真是好奇极了,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自己这位师弟发出这种感叹,毕竟玄卿可是那种号称人形移动冰块,从来都自我地无视外物的那种人。
但是玄卿这种脾气,本来就不爱说话,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出来,否则别人就算急死也别想撬开他的嘴巴,容玄理最后当然是失败了,气的他直跳脚,最后暗暗腹诽:你这个臭性子,谁要是喜欢上你了,简直到了八辈子霉!然而玄卿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师兄的跳脚,只是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目光只是偶尔会落在容白身上。
等到喜宴结束,容白被容玄理喊去了主峰。
容玄理作为玄天宗这样一派大派的掌门人,平时的宗门事务其实挺忙的,如果不是玄卿成了容白的师尊,那容玄理是根本没空照料容白的,把容白扔到自己那位第一人师弟手中之后,容玄理也就十分放心地管理宗门去了,以至于容白居然和自己父亲并不太亲,而是十分愿意亲近自家师尊。
但是对于容玄理这位生身父亲,原身容白其实还是十分尊重敬仰的,而容玄理也十分关注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过父子之间稍微有些疏离罢了。
所以等到容白随着容玄理来到主峰之后,容玄理也就收敛了之前在外人面前一派宗主的威严,多了几分慈祥和关切,他带着容白走到了自己院落的内室之中,看向容白关切地道:容白,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容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虚虚落在一边。
容玄理叹了口气:小容,父亲知道自己忙于宗门事务一直疏于照顾你,是父亲失责了,但是在为父心中你永远都是为父的儿子,若是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同为父说一说,你师尊又是那种闷葫芦的性子,半天撬不开嘴,想必你有些事情也不好同他商量,小容,你不必对为父如此。
容白低下头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同容玄理说,然而容玄理并没有逼迫容白,只是宽容耐心地等待着:若是真有什么无法决断的麻烦事情,可以同父亲好好商量,为父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帮助你。
我……我想要同师尊在一起,举办道侣大典的那种,我们……容白咬了咬唇,最终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容玄理的眼睛。
哪知道容玄理根本没有听见容白下半句话,他只听到容白上半句就震惊地拍了桌子:什么!真是岂有此理!容白脸色顿时白了,他惊慌地看向容玄理,容玄理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你怎么会喜欢上你师尊的?容白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喃喃地道:我知道此举有违礼法人·伦,我自知有罪,父亲你罚我吧。
不是,如果是其他师傅徒弟搅合在一起我没什么意见,可是容白,你怎么会喜欢上你师尊的,你可知道你师尊他是要渡情劫的人!容白茫然不解地看向了容玄理:我喜欢师尊,我们在一起和师尊要渡情劫有什么关系?容玄理看了容白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无数怜悯,仿佛在看着自己家傻儿子一般,他深深叹了口气:小容呐,你这孩子真是太傻了,早在十多年前,就有天衍宗的师伯为你师尊算了一卦,说你师尊飞升在即然而只差一处情劫未过,这一劫凶险无比,如果不小心之下甚至有可能魂飞魄散,你也知道你师尊的修为地位,这卦象一出消息立刻就被封锁了起来,以免有心人利用此劫对付你师尊。
容白立刻瞪大了眼睛,他紧张地道:我师尊有劫难,还有可能魂飞魄散,爹,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还有师尊也从来没提到过这件事。
容玄理摇了摇头:那是因为得知了你师尊情劫降生之后,我们玄天宗就想法设法为他寻到了劫数,你师尊亲自过去将人带了回来,我相信你这会儿也该明白了吧,那个人就是你师弟萧凌,他就是为你师尊而生的情劫,我想你如今已经是元婴真人,应该明白这对你师尊来说意味着什么吧,所以小容,你怎么会喜欢上你师尊,是不是玄卿那小子做了什么事,你不该喜欢他的,他不可能对你付真心。
容白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他踉跄后退喃喃地道:不可能,我不相信,师尊他明明……也对,难怪从头到尾师尊对我如此冷淡。
容白惨笑了几声。
容玄理瞧见容白表情不对,他皱眉道:小容,你和玄卿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然而容白已经不再搭理容玄理,而是跌跌撞撞地从容玄理的主峰中离开了。
容玄理追在容白身后想再同容白说什么,然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让容白自己发泄心中愤懑去了,想必渡过去这个关卡,容白也就不会想着这些了。
然而想着想着,容玄理还是咬牙切齿,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被玄卿那个闷葫芦闷声不吭地给诱拐了,还有可能被玄卿那厮给……容玄理就牙痒痒的,最后他耐不过气氛,干脆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字然后折成纸鹤,将纸鹤送到了留仙峰。
就说容白从容玄理这边离开之后,他跌跌撞撞无意识之下来到了留仙峰,怔愣地看着玄卿留仙峰的府邸。
正巧这会儿萧凌从留仙峰府邸中走出来,他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的容白,当下就讽刺地道:师兄这是一出关就忍耐不住要在师尊面前挣个脸面啊,怎么了,师兄如今已经是元婴真人,师弟拍马也赶不上,师兄这是在小弟面前炫耀,让小弟自己知道怎么知难而退吗?哪知道容白却面色惨淡地朝萧凌一笑:该知难而退的是我,你放心,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打扰你和师尊了,以前是我太天真可笑,现在我都懂了,师尊该只收你一人的。
这会儿玄卿正巧从萧凌身后走出来,自然也听到了容白这一番话,他顿时皱眉看向容白,冷声道:容白,你在胡说些什么?容白看向玄卿,他细细地上下将玄卿的身形用目光描摹了一遍,似乎是打算将玄卿的音容刻印在自己心底。
如果是往日玄卿说出这些话,容白大概早就吓得跪下请罪了,然而这次他却只是惨淡一笑:师尊,我原本就不该在你门下,如今兜兜转转果然又应了这事,师尊,你把我逐出师门吧,别急着说话,你应该知道我留在师门永远都不会有尊师重道的想法,也永远都不可能老老实实做一个孝顺徒弟,我的那些想法只要我留在师尊身边就根本控制不住,所以,师尊,我们师徒缘分大概已经尽了,这是你送我的剑胚,现在还给你。
容白说完,直接抽出剑胚送到了玄卿面前,原本他已经将剑胚放在自己紫府之中,如今强行抽出自然是身形晃动,嘴角更是流下一丝鲜血,但是容白却似乎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情况,他最后朝玄卿笑了笑,就仓皇离开了留仙峰。
萧凌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玄卿:师尊,师兄这是怎么回事?然而玄卿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容白离开的方向,萧凌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这位冷然淡漠的师尊身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就在萧凌张嘴想要问一问什么的时候,一张金色的纸鹤舒展着翅膀落在了玄卿手中,玄卿握住纸鹤的瞬间表情大变,他甚至没有再同萧凌说半句话,扭头就直接回到了庭院内室中,留仙峰的大门也瞬间闭上,将莫名其妙的萧凌给扔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