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动,暗香浮沉,钟顺听到家中有厉鬼,立马急眼了,急切不安道:还请大师速速收了这厉鬼,还家宅一个清净,不知小女有没有受到邪物作祟。
钟母更是提着心抓着女儿纤纤玉腕,生怕一眨眼她就被厉鬼抓走了,谁叫她家女儿生的如此弱不禁风。
只是钟母不知,顾晓晓弱不禁风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战斗力爆表的灵魂,如戒嗔、苏如云、百灵等,顾晓晓活动下手脚的功夫就能搞定。
或许是因为戒嗔比孔真强上那么几分,他也不挑什么黄道吉日,不摆什么七星阵,直接让钟家准备了祭坛和供品,又从随身褡裢里拿出法器,这就开始降妖除魔了。
大师出手不凡,钟父上下噤若寒蝉,钟顺完全顺着戒嗔和尚的指示行事。
顾晓晓随手拿了颗苹果,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咀嚼的声音,将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滑稽。
戒嗔手拿禅杖捻动佛珠,顾晓晓咔擦咔擦的咬着苹果,与他保持同一频率。
钟顺担忧女儿在祭坛前不敬,触犯了佛祖,低声斥道:放下苹果,安静些,或者带着你的丫鬟到前厅去。
顾晓晓三下五去二吃掉了手中苹果,残骸丢给杜鹃,冲钟父摇摇头,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朝戒嗔呶呶嘴。
佛道两家降妖除魔的套路有点儿相似,这是顾晓晓吃苹果时观察得出的结论,看来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运行法则和力量体系。
天地间至阳之气随着戒嗔越来越快的木鱼敲击频率,以及他不断加快的经文吟唱声汇集,从一丝一缕汇聚成涓涓细流,朝戒嗔和尚的禅杖和紫金钵中聚集着。
场中所有人。
都沉浸在仿佛无边无际的梵唱之中,唯有顾晓晓一人尚在清醒状态。
百灵和苏如云在房中,感受到了来自戒嗔的压迫,百灵极力维持着人身,两人脸色都开始惨白,但她们没有逃跑的想法,她们相信顾晓晓可以解决这场危机。
花园上方至阳之气不断凝聚。
顾晓晓动手了。
自从恢复了对钟映雪身体的控制权后,顾晓晓非常缺阳气,单纯靠吸收太阳精华。
已经难以平衡体内阴阳。
她之前以魂体身份存在时,吸收了太多月之精华,更有帝流浆这般月中精华之萃,对于阴魂妖灵来说。
阴气乃是大补之物。
但对凡人血肉之躯来说,过多的阴气会不断消耗其体内生气。
这段时间顾晓晓皮肤愈发晶莹剔透,气质缥缈的原因便在这里。
任由体内一直滋生下去,对钟映雪本身影响倒不大,但身边丫鬟仆从以及亲近的人。
身子弱的恐怕要生场病,身子强的也会有些不舒服。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顾晓晓欲要得到更大神通,体内阴阳需和合相生。
今日戒嗔设坛做法给了她灵感。
佛家秘法至阳至刚,她趁机吸取戒嗔汇集的至阳之气,对身体大有裨益。
待戒嗔即将大功告成之际,顾晓晓劫了胡,使出神通将直逼她闺房的阳气,尽数引到所立方向,汇聚成一束直接灌入她天灵之中。
戒嗔正欲发招,忽觉周围阳气不受控制的朝身后某个地方窜去,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阻碍他施法。
戒嗔猛然回头,钟家小姐头戴幕篱仙气飘飘,一双明眸似笑非笑,而他汇集的阳气,尽数朝她扑去。
他先是一惊,以为自己不小心误伤了钟家小姐,但见至阳之气源源不断的冲向她,而钟家小姐始终含笑默立,无异常反应时,他才觉出不妥。
这世间除修习佛道两家至阳功法之外,能够承接至阳至刚之气的人,只有天生纯阳之体。
妖精鬼怪惧怕至阳之气,闺阁女子倘若被至阳之气煞到,同样会大病一场。
但若是其神色如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钟家小姐身手不凡,他这几招在她面前只能称得上雕虫小技。
有这样的人在,莫说是一个厉鬼,就算来上四个,她也能轻松解决掉。
戒嗔额头沁出汗来,既是因为做法疲累,也是因为羞愧难当,想他堂堂万福寺法僧,人人都要称他一句大师,今日竟败在小女子手中,他有何面目向主持交待。
再逗留下去只会贻笑大方,戒嗔收了法器,长念了声:阿弥陀佛。
院中人如梦初醒,从无边佛法中清醒过来,钟顺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师,厉鬼已经被您收服了么。
戒嗔双手合拾,微微低头道:善哉善哉,施主府上千金有大造化,百邪不侵妖魔鬼怪见其退避三舍,区区鬼物,施主不必担心。
顾晓晓闻言暗道这和尚倒也识相,省得她在钟府动手,遂劝钟父:爹爹莫要烦忧,大师既然说女儿有福泽在身,您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就把女儿当镇宅之宝。
钟顺听的女儿不知轻重胡言乱语,再次斥道:好端端的闺秀,说什么胡话,爹只要你平平安安。
法事在顾晓晓的干扰下被打断仓促结束,这边戒嗔和尚正要告辞,钟南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见爹娘妹妹都安然无恙,拍着胸口道:菩萨保佑,听说有厉鬼藏到府上,我这一路心惊肉跳,好在你们都没事,好叫我担心一场。
说完这话,钟南又认出戒嗔来,急忙行礼:晚辈见过戒嗔大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若是之前,这恭维的话戒嗔听听也罢,但在今日,在钟映雪手里吃了个暗亏之后,听着就有些刺耳了。
他谦虚了几句,走的更快了些,留下摸不着头脑的钟南,疑心他是不是开罪了戒嗔大师。
钟顺领着钟南恭敬的送走了戒嗔,钟母陪着顾晓晓进了闺房,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哪怕有高僧保证在前。
她还是觉得女儿娇滴滴的,容易撞到脏东西。
顾晓晓只得,在一鬼一妖面前,极力安抚钟母,鬼神之说全是虚无缥缈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她向来不信这些。
百灵在一旁添茶倒水不动声色。
苏如云慢慢调养魂魄。
有些羡慕母女俩之间的温情互动。
她这辈子,还没体验过为人母的感觉,孩儿胎死腹中。
她也成了游荡在世间的亡魂,除了报仇,竟不知流连人世还有何趣味。
戒嗔出了钟府,方转过弯。
卫国公府的车架已经等在巷中,他撩起僧袍上了车。
卫国公世子已经坐在车内。
阿弥陀佛,贫僧有负施主之托。
一句话惊了燕秀,戒嗔的本事他是亲眼见到过的,比三清观的孔真强了太多。
先前也是他追着厉鬼一路到了钟府,如今却突然说没有擒住那厉鬼,这让燕秀如何敢相信。
晚辈不解。
还请高僧明示。
戒嗔坦然道:愚僧坐井观天,今日本欲收妖除魔。
结果班门弄斧。
施主请放心,钟府自有高人,那厉鬼碰上高人,恐怕顷刻间魂飞魄散。
当得知厉鬼跑到钟府之后,燕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映雪,她真的是钟映雪么,那厉鬼为何独独躲进了钟府。
大师太过谦逊了,小子冒昧问一句,钟府小姐今日是否受到了惊扰?善哉,施主放心,贫僧先前所说的高人,便是钟府千金,她身上有浩然之气,不惧鬼神不怕妖邪,邪魔外道见了她只会退避三舍。
此话当真?!燕秀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他之前是有些信姜蓉的,但比起姜蓉,戒嗔大师的话可信度更高些。
倘若钟映雪真的百邪不侵,那么姜蓉所说便是一派胡言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戒嗔神色如常,他自幼出家心性坚韧,在钟府时因钟映雪的缘故人前出了丑,他也没放到心里去,言及钟映雪实事求是无诋毁之语。
为保险起见,燕秀沉吟之后又问:大师,依您来看,钟家小姐有无异常举动,比如借尸还魂,混着被异物占了躯壳。
燕秀近乎荒谬的猜测让戒嗔唯有一笑,他捻动手中佛珠淡然道:施主多虑了,钟施主灵台稳固,福泽深厚,无任何被夺舍迹象。
这让燕秀跟糊涂了,他又反过来问到:那么,如果一个陌生女子一口咬定自己是钟家小姐,还能说出其平时的习惯爱好,以及不为人知的故事呢?戒嗔性情聪慧,从燕秀的话中推敲出一些轮廓,但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敢将话说的太满:如此蹊跷之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贫僧只有同时见到两位女施主,才能断个清楚。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燕秀眉头时紧时松,思虑片刻后道:既是如此,改日还要劳烦高僧了。
新的问题又来了,到底该如何约钟映雪和姜蓉同时出门,后者好办,但前者,燕秀有些为难。
他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京城四公子美誉来自燕秀多年来礼贤下士风度翩翩的坚持,若他以势压人逼得钟府献出钟映雪为妾,他多年来经营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先前燕秀曾做过最坏的打算,若钟顺灵顽不灵,他就说服钟映雪夜奔于他,如此他既能抱得美人归得人羡慕,也不会伤及名誉。
谁承想,钟映雪会突然失了消息,听高僧所言她在府中无病无灾,显然不是无法见他,而是故意避之不见,这让燕秀十分懊恼。
他堂堂卫国公世子青睐于一七品小官之女,诉诸一片真情,她竟敢拿他的真心做儿戏。
气恼之下,燕秀做出了一个不太理智的决定,夜探钟府,当然这也和戒嗔大师信誓旦旦的说,钟映雪百邪不侵有关。
否则,碍于厉鬼燕秀一定不会主动上门。
夜深人静,顾晓晓正在吞吐日月精华,将今日吸收的至阳之气炼化,百灵忽然道:小姐,有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朝我们院子来了。
全神贯注的炼化日月精华的顾晓晓,比百灵更早一步感觉到有人闯入,且知这人是卫国公世子燕秀。
她眼波流转生出一计,暂停修炼对苏如云说:燕秀来了,姐姐可去为难他以泄心头之恨,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好。
苏如云在卫国公府受了伤,正是怨气冲天的时候,闻言一阵风似的出了屋,飘在半空中俯瞰花园。
燕秀一路遮遮掩掩,避过钟府守夜护卫,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钟映雪所居院落中。
是夜月朗星稀,园中花木沐浴在清辉之下分外动人。
燕秀悄无声息的跳下墙,唯恐惊动下人,蹑手蹑脚的朝钟映雪闺房走去。
谁知方走了十几步路,假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心中称奇又换了一条路,四五步后假山依然屹立在眼前。
燕秀意识到处了状况,他遇到了鬼打墙,心慌之余强行镇定,伸手摸出护身符,欲借此破开迷障,但有顾晓晓在后动手脚,他的护身符没起到半点作用。
苏如云早就想捉弄燕秀一番,奈何燕荣父子并玉萝三个贱人都随身带着各种护身符与法器,她想近身而不得。
今日有顾晓晓相助,她顺利将燕秀困住,心中好不得意。
见燕秀没头苍蝇似的在假山处转来转去,苏如云摘下脑袋,搂在怀中,面上做七窍流血状,幽幽的喊着燕秀的名字。
一声声燕秀宛若催魂,燕秀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大吼道: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我有观世音菩萨护体,妖邪退散!他的吼声,被顾晓晓及时屏蔽,苏如云有些怯燕秀手中观音,只得在离他三五丈的地方现了身,无头身子并一张血淋淋的脸正对着燕秀。
大半夜突然瞧见如此场景,燕秀差点昏了过去,他终于明白府中下人在提起闹鬼时,为何都惊恐万状,这女鬼面目着实太过可怖。
他只一眼,冷汗涔涔如雨淌下,往后猛退了两步,手中观音像抓的更紧。
苏如云见他模样狼狈,心中大感快慰,步步紧逼,将手中头颅抛到空中,咯咯的笑声,鲜血从眼眶嘴巴里渗出。
此时此刻,燕秀真想一晕了之,免受折磨。
第四七零章 女配不想被穿越15阴风阵阵,草木哗哗作响,假山周围飘着一层白雾,燕秀在白雾中跌跌撞撞,躲避着四面八方袭来的鬼影。
苏如云恨透了卫国公燕荣,更恨他和玉萝的孽种燕秀,当年若是两人言明,她有又岂是不能容人之人。
莫说是扶玉萝做妾,哪怕将她的孩子记得名下又如何。
但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他们联手害了她,害了她腹中的孩子,还夺了她的身份,让她死不瞑目,以一个贱婢的身份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么多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仇恨让苏如云昏了头,她步步紧逼,几乎忘记了顾晓晓让她留燕秀一命的嘱托,将赤红色的血扑头盖脸的洒向燕秀。
腥臭的鲜血,淋在燕秀手中的观音像上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晶莹剔透的雕像被腐蚀出现了裂纹,燕秀脸上黏糊糊的,抹一把全是湿漉漉的血。
他不停的叫着钟映雪的名字,向她求救,所有的骄傲在恐怖的厉鬼面前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恨自己没多生两条腿,背上能插上翅膀,飞出这个可怕的地方。
燕秀不敢去想,为什么他叫的这么大声,始终没有别的动静,除了无处不在的女鬼,他一个人都看不到。
难道今夜,他将无声无息的葬身于女鬼手中么。
随着燕秀的护身符和观音像被鬼血和阴气污染,上面的佛光越来越弱,苏如云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她步步紧逼,伸出十根修长的白骨手。
抓向燕秀的脖子。
燕秀几乎是抱头鼠窜,完全丢下了京城四公子的优雅,但那双可怕的狰狞的犹带着几丝血肉的骨爪,还是一点点逼近了他的脖子。
强烈的宛若实质的阴气和怨气叠加,燕秀在白色手骨刚碰到脖子时,眼一翻彻底晕了。
苏如云被恨意迷了心智,十指用力。
慢慢收紧。
想要结果掉燕秀的小命。
正在这时,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搭在了苏如云骨节分明的骨爪之上,顾晓晓挥手分开了两人。
又撤了此处阴风和血污幻像,一把将昏迷的燕秀推到花丛中,对苏如云说:还不是杀他的时候,燕秀若在此时出了意外。
钟府会受到连累。
燕秀和钟映雪来往之事,并非绝密。
至少燕秀信任的属下和他的贴身小厮都知晓,他今日夜探钟府,府外也有人接应,他要是就此消失。
卫国公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顾晓晓可以把燕秀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到别的地方处理掉,想要彻底抹去他到过钟府的痕迹仍然很难。
顾晓晓柔和的话语。
让苏如云恢复了理智,她眼珠转为正常的颜色。
脑袋也好生回到了项上,朝顾晓晓行了一礼:姐姐报仇心切,险些恩将仇报,害了钟府,还请妹妹见谅。
无妨,姐姐的一定会报的,你先到房中去,我来处理燕秀。
苏如云瞧了死狗一般瘫在花丛中的燕秀,嗯了一声飘向了房中,百灵急不可耐的拉住她,求分享先前燕秀的丑态。
她是一个单纯的妖精,化身为人到了凡人世界后,接触最多的也就顾晓晓和杜鹃。
但杜鹃毕竟是人类,很多事百灵无法和她说,顾晓晓又是她心目中光辉闪闪的恩人。
所以,百灵和苏如云格外亲热,在她心目中苏如云几乎无所不知。
花园中,燕秀脸色惨白躺在花丛中,黑色面巾掉落一旁,顾晓晓捡起沾着泥土水渍的面巾,直接塞到了他的衣领中。
他身子不断抽动着,四肢抽动的尤为厉害,不用把脉顾晓晓也能看出来,燕秀这是邪气入体了。
回到卫国公府,他将大病一场,若无高强佛道两教高人相助,这阴气会在他四肢百骸中浸透,堵塞他的经脉,让他变成不能人道的废人。
这种惩罚对燕秀来说,应该比死亡还可怕,但卫国公府绝不会放任世子生病垮了身体,定会为他千方百计寻来高人除去灾厄。
这让顾晓晓有些许遗憾,她伸出脚用绣花鞋踢了踢燕秀,他身子兀自抽着,没有苏醒迹象。
看来,她需要将燕秀扛出钟府来,但一想到要碰这么个人,顾晓晓打心底里厌恶。
她干脆将百灵唤了出来,让她悄悄将燕秀放到他属下等候的地方,切莫让人发现了踪迹。
说完之后,顾晓晓又伸手朝燕秀身上注了一道真气,确保他半个时辰后能够醒来,而且这三四天内暂时没有大碍。
这样一来燕秀会将今夜当做简单的鬼打墙,另一方面,他身体没有立即出状况,也会产生了侥幸心理。
当他整个人不好的时候,再请大师来,邪气已经深入骨髓,就算驱逐了也会留些病根。
百灵欣然领命,她个子虽小但本体是棵活了几百年的树,轻轻松松就将燕秀扛在了肩上,几个飞跃朝钟府外墙处行去。
她将燕秀扔麻袋似的抛到了地上,接着飞快离开,燕秀两个属下听得一声闷响,急忙前去察看动静,待见自家世子爷昏迷不醒,三魂六魄去了一半。
街上响起更鼓声,他们怕被发现,急忙背起燕秀,往卫国公府方向赶。
半路上燕秀悠悠醒转,只觉身体上下颠簸,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鬼,有鬼。
背着他赶路的两个护卫只觉风吹过心头,身子软了一半,腿脚都麻了,扶着燕秀的人颤巍巍的说:爷,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咱们还是先回卫国公府吧。
世子爷,咱们三个人阳气盛,有鬼也被吓跑了。
两个属下的话,让燕秀从惊吓中过度过来,但猩红的血、可怕的无头女尸、白森森的骨头,一直在他眼前闪现,压的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他忍不住拉出塞在脖子里的面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闭上眼睛,极力挥去眼前重重鬼影。
两个护卫被一个鬼字吓的两股战战,但仍坚持着将世子送回府中。
厉鬼缠上兴许还能活命,但若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莫说他们,连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燕秀受了如此惊吓,一夜噩梦连连。
翌日醒来两眼发乌脚步虚浮。
丫鬟心惊胆战的为他梳洗,燕秀见到铜镜中的镜子,直接掀翻了镜台。
将丫鬟全部赶到房外。
自从昨夜遭女鬼惊吓之后,燕秀看到女人就会下意识的想到,对方脖子折断鲜血横流的场景。
尤其丫鬟伸出细白娇嫩的手,为他梳发时。
他满脑子都是那上全是骨头的手。
厉鬼在卫国公闹过好一阵子,但燕秀还未曾近距离接触过。
这一次吓得他心神摇荡。
在屋中独坐了片刻之后,燕秀决定禀明父母,到寺院中住一段时间,让方丈大师替他驱除身上邪秽。
燕荣将长子疼到了骨子里。
玉萝更是在意她这个命根子,两人见儿女面色发青眼底发黑,又有见鬼之言。
二话不说收拾了东西就将他送到寺中去。
这自然出乎顾晓晓的意料,她本以为自己一段真气能让燕秀挺一段时间。
谁知他如此没用,不到一日就驱车去了万福寺。
万福寺香火鼎盛,众僧虔诚供奉佛祖,他在寺中****听着梵唱,再加上佛法高强的方丈驱邪,身体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百灵打探回来的消息,让顾晓晓很是遗憾,这燕秀怎么就这么没用呢,文武双全的京城四公子之首,闹个鬼就能把他吓破胆,名过其实甚矣。
不过燕秀暂离了卫国公府,住到了佛门清净之地,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打钟、卜两家主意了,这方面顾晓晓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不是白松的,卫国公府没来找麻烦,钟府却遇到了另一桩麻烦事。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能让钟府伤筋动骨,但却影响到了钟府的银钱进项。
若不是这茬事,顾晓晓大约就要忘了钟璃在时,出主意做的几桩小生意,但突如其来的恶性竞争,提醒她钟府银钱上不太宽绰。
大兴重农抑商,商人地位极低,这也导致官宦人家若是经商,总要假托下人的名义,越是情贵的官员,就越要低调。
不巧,钟顺正好是清流中的清流,要不是家中开支大,族中需要帮补的地方多,他也不会依着女儿的意思,开几间小铺子营生。
但问题,恰好就出现在这几间铺子上,一夜之间,每间铺子附近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一间经营内容与其相似的铺子。
这新铺子进货渠道比他们更广,所经营物品,比钟家铺子中货物,质量总是暧昧的高上那么一筹。
更让人惊讶的是,那新开的铺子,竟也会活字印刷,不止如此还刊印了许多离奇有趣的传奇故事。
短短几天时间,新铺子凭着更好的货物更低廉的价格,将钟家的铺子,挤兑的门庭零落。
铺中小掌柜们害怕府中吃罪,先是瞒报,瞒不下去了,这才主动交待给主家。
钟顺对商贾之事一向嗤之以鼻,平时将铺子交给掌柜们打理,钟南倒是感兴趣,但每次都要背着他去,不然少不了一顿斥责。
如今铺子遇上了麻烦,钟顺思前想后,还是打算找女儿商议下。
虽然他不喜商贾,但不得不承认,女儿在经商一道上有着独特天赋。
事儿捅到了顾晓晓跟前,她爽快的应下了差事,托父亲带来几个铺子最近半年的账本,此外再将几个小掌柜召集在一起,她要问几句话。
当然,这一切对于调查店铺亏损原因是有用的,但对顾晓晓来说,这只是障眼法。
顾晓晓让百灵偷偷出府,调查一下,这几家新开店铺之间有没有关系,幕后又是否有人在推动,他们为何要与钟府打擂台,两府可曾结怨。
钟顺给的解释是,这几家铺子都是新开的,分数几个不同的商户,进货渠道也是自己找的。
百灵勤恳守了几天,调查出来的结果要更有用些,她查出这些铺子或多或少都和一家姓姜的商户有联系,若抓的更细致些,幕后人隐隐约约指向了姜家二小姐姜蓉。
这一调查结果,让顾晓晓百思不得其解,钟家为官姜家经商,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姜家刻意针对钟府生意又是为哪般。
虽说钟顺只是七品小官,他身居讽谏职责,可直达天听,若有事相求,朝中也有官员卖个面子。
自古民不与官斗,姜家行为实在太奇怪了。
他们如此有针对的挤兑钟府的生意,顾晓晓不相信这姜家能完全不知这些商铺背后站着钟家。
姜家人要喊冤了,他们老老实实经商,就算见个守城门的小官儿都要点头哈腰,生怕得罪了他们,以后进货出货麻烦,又怎会主动招惹朝中官员。
姜家数代经商,族中子嗣不管男女,只要有经商才能都能经营铺子从中分红,倘若经营的好,还能分到更多的铺子。
钟璃入姜府后,一直因自己低微的身份平凡的容貌愤愤不平,待见了燕秀一面,明显感受到态度变冷淡后,受刺激之余竟然生出不甘,决定发愤图强好生赚钱。
她就不信,凭着她多了大兴百姓千年的见识,还不能搂个金娃娃回来,要不是钟府自诩清贵,不愿扩大商铺规模,她早就发财了。
想到钟府还在靠自己点子赚钱,她这个正主却被稀里糊涂的挤了出来,不管挤走她的人是谁,姜蓉都难平心中怨气。
为了让卫国公世子燕秀对自己刮目相看,重新爱上她,为了不让钟家占自己便宜,姜蓉这才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那就是在钟家铺子附近看商铺,走他们的商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绝人后路,这在商场上可是大忌,跟官家作对硬抗,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姜家人如何知道,姜蓉挤兑的铺子都是一家的,她拿出来的赚钱法子,其实已经有铺子在用了。
眼看姜蓉虽然失忆,但赚钱的手段有增无减,一家子还以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这一落水得了水龙王的青眼后福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