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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九章 厂花与太皇太后之间的炮灰24

2025-03-26 01:24:57

新娘子到了,驿站中只剩下昏迷的驿守和侍女、小厮,他们横七竖八的躺着,闵泽一行人凭空消失了。

花轿还有新娘子尴尬的停在驿站处,本想打个突击战的陈斯年,怒气冲天的让人停下了锣鼓声。

他派人将人泼醒,那些人却记不得自己究竟如何晕的,只知睡过去快一天一夜了。

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他们不知赐婚之事,但能看出送婚人一身红色蟒袍腰中锦衣玉带绝非凡夫俗子,又听人说这是当朝九千岁,一个个围在街上看稀罕。

初冬时节,满目青黄,天色苍郁,陈斯年勒住马缰,听完下人回报,脸色黑透恨恨道了声:昭勇将军闵泽无故逃婚,传令下去,严查其下落,不准其出京城!花轿中,白容雅头戴沉甸甸的攒珠凤冠,上着绯红对襟大袖衫下着绣着金线描着金凤的红罗裙,脸上傅着厚厚的米分,唇上一点朱红,有些焦灼着的绞着手指,连手中苹果都捂热了。

仓促出嫁,白容雅心中忐忑,她人在白府但也闻听闵少将军对这门亲事不满,知今日不会平顺,但没想到新郎竟然不见了。

那闵少年将军乃是人中龙凤仪表不凡,又与她年龄相当,只是听人说平日不近女色。

白容雅原想着,若是不近女色,那么她也有办法敷衍过去,但现在计划全打破了。

她手不自觉移到了小腹处,新郎不见了,今日自难出嫁,那她该怎么办。

出嫁本是人生一大喜事,在满京城百姓面前闹了这么一出戏,白容雅蹙了眉,往日含情脉脉的明眸也添了愁绪。

她,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那桩丑事张扬出去,她日后如何在京城安身,白容雅脸色愈发苍白,后背有薄汗沁出。

九千岁真是能庇护她么,太皇太后白容波的性子,她们这些做姊妹的如何不清楚。

白容波生性善妒,自恃美貌,入宫之后从不将家中姊妹放在眼里。

要是知道往日看不上的姊妹,得了陈斯年的青眼,恐怕白容波头一个要拿她是问。

白容雅有些后悔,但思量之后,又觉陈斯年有意夺了她的身子,又岂是她能反抗的。

她不过是顺势而为,希望借此多博取一些恩宠。

当发现自己肚里多了块肉后,白容雅十分惶恐,她尚未出阁,家族中虽然默认了她与陈斯年之事。

可是陈斯年虽然贵为九千岁,在外却是个阉人,她无名无分的生下孩子,有太后在,家族中未必肯给她的孩子正名。

到时,他们娘儿俩又该怎么办。

白容雅死死瞒着这个消息,只敢向陈斯年吐露一二,他却做主将他嫁给了闵泽。

人人都知闵泽和陈斯年针锋相对,白容雅实在弄不懂那人的心思。

花轿外人生沸腾,锣鼓唢呐喇叭声全停了下来,送亲的人将花轿护在中央防止百姓冲撞。

在外耽搁了近两个时辰后,花轿再次启动,却是在陈斯年的命令下,折返白府了。

来时锣鼓喧天,回时灰头土脸,白家这次不仅在朝中权贵面前颜面尽失,在百姓之中也成了笑柄。

白容雅又羞又饿,加上不安和紧张,待轿子在白府落了地,轿帘刚掀开,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还是身体健壮的仆妇上前将她背进了府中。

丢了这么大一个脸,白家自然不愿善罢甘休,这头花轿刚在家落地,那边奏折就递到了宫中,白家命妇也向慈宁宫递了牌子,要求太皇太后做主。

小皇帝接了折子之后,不好幸灾乐祸,只得赏赐了一些珍宝古玩字画做为安抚,又将此案交到了仪鸾司手中。

风玉停紧急受命,直接将此事交给左膀右臂之一徐钰处理,命他带人手务必将闵泽带回京城。

几人先前计划顺利展开,徐钰为了迷惑尾随其后的东厂人手,特地带人兜起了圈子。

再说陈斯年在扑了个空后气急败坏,拿出十足的威风来,命令下属对闵泽进行搜捕,但还是迟了太多。

闵泽既然能悄无声息的离开驿站,又怎会留在京城中坐以待毙。

哪怕陈斯年将东厂之人派出大半,在京城中进行搜查,也没打探到闵泽的下落。

后来得知小皇帝命仪鸾司的人追查闵泽下落,并将他带回京城,陈斯年认定其中有诈,将东厂卫兵分出一波紧随徐钰之后,责令他们必须将人看住。

追查闵泽下落一案,成了东厂和仪鸾司无形中的较量,孰强孰弱就要看各自手段了。

徐钰肩负重任豪情万丈,又手持陛下命令,自不将东厂陈斯年走狗放在眼中。

他如今最紧要的任务,就是配合闵泽,顺利找到宝藏,然后再为镇西军购置粮饷武器装备。

再说闵泽带着下属出京,摆脱了白家的婚事扬眉吐气好不快活,一伙人又是行伍出身,乔装成商人之后,快马加鞭一路飞驰。

他们虽然比普通人生的高壮,但大周物产丰富,四方商人常来进行贸易,故而精心乔装之后,普通士卒也难辨分晓。

再者,几人有皇家通关文书在身,陈斯年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将大周各处关卡尽数掌握在手里。

若顾晓晓没来,可能过几年陈斯年的确能发展到如此地步,但如今添了顾晓晓这么一个变数,一切都不好说了。

慈宁宫中,白容波从白夫人口中得知闵泽一行人失踪,白家在满朝文武前闹了个大笑话时,情绪有些激动,妊娠反应也显了出来。

白夫人见状,只得反过来宽慰她莫要太过挂心,一定要保住肚里的孩子,一切交由九千岁处理。

白容波看重腹中孩儿,如今闹出动静来,只得将心放宽,把满心愤恨压下。

她人贵为太皇太后,不过是虚名而已,吴宝珠枉为太后,在一年之前,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搓的面人儿。

如今白容波已经认定了吴宝珠跟风玉停私底下勾搭在一起,眼看他们一点点起来,心中焦灼可想而知。

白家嫁娶之事只是个影子,让白容波真正忧心的是,闵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背后少不得风玉停和其他人的帮助,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十分惶恐。

也不知是怀了孩子之后更加多愁善感,白容波总觉得情形有些不妙,他们真的能够顺利将小皇帝换下来么。

肚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白容波心情起伏不定,陈斯年在烦躁之余,又要花心思安慰她,起初还好,慢慢就有些怠慢了。

白容波将陈斯年当做良人,但在陈斯年眼里,她不过是知情识趣地位尊贵,能够引起他征服**的女人而已。

再加上得知白容雅腹中也怀了他的骨肉,陈斯年有了备选,对白容波就更不在意了。

白容雅出嫁那日折返白家下花轿晕倒之后,白家私下诊断,发现她身怀一月身孕有余。

陈斯年和白容雅有私之事,白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闹出孩子来了,他们只得前来问讯。

多一个孩子对陈斯年来说是件好事,他这次一定要有一个男婴,白容雅又是白家人,介时若白容波生了女婴,调换之后白家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所以,他只能让白家放出白容雅被闵泽拒婚后万分羞愧,欲寻短见后被家人救下,但却因此大病一场,送到庄子上休养的消息。

一来,白容雅在庄子上可以保胎,直到顺利生产,二来,她处境越凄惨,闵泽负心薄幸的恶名就会传的越厉害。

为了逼闵泽现身,陈斯年勾结党羽,试图将闵泽违抗太皇太后懿旨出走之事,按在闵家头上,通过对闵家试压,让他不得不现身。

只是陈斯年刚联络一批党羽将折子递上去,很快就有人跳出来反对,此次赐婚本是加恩,但闵泽显然对这门婚事不满,且已经有言二十四岁前成婚有伤性命,结果白家咄咄逼人,直接将花轿抬到驿站,这才逼得闵泽离京。

言语之间,不乏影射陈斯年独断专行,与白家沆瀣一气,逼迫闵泽成亲之语。

陈斯年蓦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朝中反对他的人,竟然超过了支持他的人。

曾经缄默不语明哲保身的中立派,越来越多的站到了反对他的一边。

这让陈斯年深深吃了一惊,忧惧之中,开始利用东厂人手,大肆调查那些反对他的朝臣,但凡其族中子弟曾有不良之行的,尽数缉拿起来,展开各种刑审,将小案变成大案,只为恢复权威。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顾晓晓和风玉停早就联手布下了一个大局。

他们预料到,陈斯年在遭到打压之后,定会展开疯狂反扑。

在风玉停推动下,第二弹反击正式推出,几乎一夕之间,大街小巷流传起一件耸人听闻的事儿,当今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东厂提督九千岁,竟然是一个假阉人!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怀疑过陈斯年的身份,只因他相貌阴柔喉结不显,从不生胡须又是永嘉帝时的老人儿。

但传言有鼻子有眼,还有人说白家七小姐明里是到庄子上养病,实则怀了陈斯年的骨肉,特地到庄子上瞒天过海将孩子生下来。

还有人将两人的风流韵事儿编成了评书,在酒肆中托古讽今,大肆流传着。

白七小姐怀孕一事,由白家家生子亲口爆出,还有曾经为七小姐把脉的大夫作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只是她肚里孩子到底是不是陈斯年的,还有待商榷,但这世上多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风玉停他们只要添把火,多的是人争先恐后添油加醋的传出去。

若说陈斯年是假阉人这事儿耸人听闻,那么白家七小姐怀有他的孩子,被送到庄子上之事就更让人不齿了。

先前白家跳脚,口口声声指责闵泽败坏罔顾太皇太后懿旨,败坏了白家嫡小姐名声,差点害的白七小姐香消玉殒。

如今回头看,这不是贼喊追贼么,还有人猜测闵泽定是知道了白家七小姐品行不端水性杨花,这才宁愿抗旨,也要仓皇出京。

还有人说陈斯年突然敲锣打鼓的将白家七小姐,送到闵泽下榻的驿站中,为的就是让他替自己养孩子,让大周时代贤良的闵家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谣言愈发不堪,偏偏还都是实情,若陈斯年假阉人真男儿,那么他屡次出入后宫,就有yin乱宫闱嫌疑。

所以,先前被陈斯年各种构陷的朝臣们,终于找到了反击机会,提出要陈斯年验明正身,若他是假阉人,那就犯了欺君之罪。

陈斯年自然不愿验身,他位高权重,手下握有东厂还有京城半数禁卫军和一路兵马,又是永嘉帝时的老人,也没人敢强行将陈斯年抓起来验身。

于是,风风雨雨又一股脑儿冲向了白家七小姐,舆论中心就是让她招认出奸夫来。

陈斯年本想找一个男子,让其暂时充当白容雅情郎,左右不过是小儿女的情难自禁,将此事揭过,也好保全他的骨肉。

谁知,陈斯年那边刚安排好人到白府认罪提亲,白家正要按照他的安排,假意生气将其当中鞭笞一番后,将白容雅许配给她。

结果,宫中突然发来了懿旨,几个宫人亲自到白家庄子上,将白容雅落了胎,又将她以品行不端败坏白家列祖列宗声誉为由,将她头发绞了,送到白家家庙中做姑子。

旁人对陈斯年和白容雅之事不过是猜测,但白容波却从蛛丝马迹,还有家人的闪烁其词中,知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怀有身孕最近又忧思过度,性情本来就不稳定,骤然得知情郎竟然和七妹有染,她肚子里还怀了陈斯年的骨肉,家族一直瞒着她,顿时勃然大怒。

在白容波看来,这是陈斯年有意从她二人孩儿中,挑出一个取代小皇帝,才会有此举动。

怒从心生的白容波,也不和陈斯年通气,直接命几位得力手下,拿了宫中虎狼之药,到宫外白家庄子上,将白容雅强行堕胎。

白容雅也是身娇体贵的嫡小姐,又是花骨朵儿似的年纪,怎堪如此折磨。

第五七零章 厂花与太皇太后之间的炮灰25一副虎狼之药强行落了身子后,又无大夫在侧诊治,白容雅只觉腹中宛若刀绞,下体冰凉浑身像是浸泡在血水中。

她想哭,泪水早已干涸,想后悔,意识也已经模糊。

一道懿旨给她烙上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罪名,还将她罚到家庙中。

白容雅惨笑,她既存心要置她于死地,又何必连她死后都作践到如此地步。

到了人生最后时刻,白容雅心思反而透彻,她本是千金之体金娇玉贵,只恨族中贪图富贵,作践她们这些女儿家。

窗外秋风荡荡,庄子上鸡鸣犬吠声此起彼伏,就在今日之前,她还在幻想着陈斯年为她寻的夫君是何许人物,日后她是否能太平度日。

一碗药,葬送了白容雅的所有愿景,宫中人走后,庄上仆妇心急火燎的请来了大夫和稳婆子。

为了防止白家嫡女品相不短被太后发落到家庙中一事,再次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他们只请了周边的乡土大夫。

来人闻着满屋腥气,再看白容雅瞳孔已经放大,连药方都没开,直接摇头让其准备后事。

他们不知道庄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但从其惨白的面容,细嫩的皮肤中,可窥出这女子出身定然富贵。

大户人家的事儿,他们这些老百姓只能三缄其口。

都说富贵好,转头亦成空,不如像他们这些老百姓,平平安安老婆孩子热炕头,糊里糊涂过一生的好。

待后来白家的事儿再次传的沸沸扬扬,那日为白容雅看过病的人,才知自己瞧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天色阴沉,寒鸦凄厉,白容雅只觉头脑愈发昏沉,下体冰凉再也没有出血的感觉,浑身血液像是被冻在了一起。

仆人们守在门外,蹑手蹑脚不敢高声。

一切都要结束了,白容雅想着,目光慢慢凝滞,白容波会有好下场么,她这样想着,干裂猩红的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她就在奈何桥下等着,等着看她的下场。

白容雅死了,自然不能再送往家庙,但也入不了白家祖坟。

活着的嫡女有利用价值,死去的人儿,也就她的娘亲洒了眼泪,拿出私房钱替她敛了骸骨,不至于曝尸荒野被鹰犬所食。

太皇太后懿旨一语定乾坤,白容雅身死,究竟谁是奸夫成了难解之谜。

顾晓晓没想到白容波会做的这么绝,那毕竟是她嫡亲的妹妹,是白家的小姐。

但她这样做,对小皇帝一方无疑是有利的,白容波和陈斯年终于不再是铁板一块,他们想要从白容波手中夺走凤印之事,又简单了一些。

陈斯年面对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一心想要保住白容雅腹中孩儿。

如今白容波一道懿旨一切成空,他苦心安排也化为乌有,更重要的是陈斯年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女人,白容波过界了。

他不信白容波是为了白家的声誉,才赐下虎狼之药给白容雅,使她一尸两命。

哪怕他先前有意瞒着白容波,但凭她的聪明才智,白容雅腹中孩儿究竟是谁的种,也是心照不宣之事。

陈斯年怒由心生,但白容波腹中怀着他的孩儿,又贵为太皇太后,只能将怒火压下来,决定冷白容波一段时间作为惩罚。

若说陈斯年错就错在此处,他从不将女子放在心中,也没做过讨好女人之事,绝色美人在他眼里不过是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正是如此,陈斯年不会懂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在遭到冷落后,会爆发出多么大的反弹。

白容波冒着重重危险为陈斯年生育子嗣,结果他竟然和自己的妹妹勾搭在一起,还有意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怒火让她丧失了理智,赐死了白容雅。

此事之后,白容波冷静后也有些后悔,有心和陈斯年和解,没想到他竟然故意冷落他,拒绝踏入慈宁宫中。

以前,白容波知道陈斯年不知他一个女人,在外也曾养过娈宠,但那些只是玩物而已,恐怕连宠幸自己的男人是谁都不清楚,她从不放在心上。

但白容雅不一样了,她是白家的人,她生的孩子很有可能受到家族的支持,更让白容波发狂的则是,陈斯年竟然为了白容雅之死冷落她。

他那么重视白容雅,又将她置于何地?两人生了嫌隙,正是顾晓晓和风玉停发动进攻的好时机。

白容波和陈斯年这么多年来,在宫中逾越之举何止百千,只是先前陈斯年势大,硬生生压了下去。

但现在陈斯年陷入舆论之中自顾不暇,又如何能顾得上白容波。

当前朝猛然爆出,从永嘉帝时太皇太后白容波恃宠而骄,残害宫中后妃和婢女,到了慧荣帝时,她又把持后宫干涉朝政,同时将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白容波架空,在其宫中安排各种眼线,欺凌一国之后时,整个大周朝堂再次沸腾了。

这只是开胃菜,当白容波慌忙找陈斯年求助时,猛料放出了。

由仪鸾司所负责的皇帝得怪病一案调查水落石出,矛头直指太后和陈斯年,从天外奇石入京,到皇帝乳母张氏的证词,一环扣一环,完全不容辩驳。

若说先前后宫干政只是逾矩,那么涉险谋害陛下,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陈斯年冷汗涔涔,完全料想不到风玉停竟然能查出此事,并且掌握这么多的证据,为了脱罪,他慌忙将属下推出来的顶罪。

在陈斯年的淫威下,自然有人出头承担罪责,但是太皇太后屡教不改把持后宫妄图干涉朝政之事却是逃不掉的。

小皇帝在五位顾命大臣的支持下,发布圣旨收回太皇太后凤印,在他大婚立后之前,后宫一切事宜由太后决断。

陈斯年和白容波千般不愿,但为了平众怒,为了给文武百官一个交待,交出了凤印。

不过,经由此事,两人摒弃前嫌和解了。

此番风波让陈斯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再不反击,恐怕他们只能任人鱼肉了。

风玉停扮猪吃老虎,瞒了他们这么久,最后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他差点栽了进去。

小皇帝那边,如今已经彻底和他撕破了脸,陈斯年想要见小皇帝一面不仅艰难,而且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单独相见。

陈斯年当初在永嘉帝面前做小伏低,好不容易大权在握一跃成为人上人,现下又要夹着尾巴做人,让他如何不恼怒。

恼怒之后,陈斯年下定决定一定要除掉风玉停,开始在江湖中重金悬赏,只为取风玉停项上人头。

风玉停身为仪鸾司司长,本就武功高强又有顾晓晓提供高深功法,内外兼修更上一层楼,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刺杀。

那些江湖人士多草莽之徒,固然有慷慨悲歌宁死不愿招出幕后主使之人,更多刺客则是在诏狱走了一遭,为了保全性命主动招任。

谋害朝廷命官罪名不小,风玉停将确凿证据连同奏折,一同呈上了朝廷,和陈斯年彻底撕破了脸,两人开始在朝廷中旗帜鲜明的斗了起来。

朝中反感陈斯年的人不在少数,如今他已式微,又有风玉停在前,不少亲友曾遭他构陷的人,开始出声喊冤为姻亲翻案。

陈斯年再次成了众矢之的,焦头烂额的应对着四面八方的攻击,先前派出去跟踪徐钰和闵泽的那波人也被他撤了回来,对他而言守住京城稳住局势才是重中之重。

到了这地步,先前与陈斯年狼狈为奸的人叫苦不迭,然而他们手上也不干净,要是陈斯年倒了,他们个个都要倒大霉跟着受株连。

于是陈斯年这边在各方打压下,反而生出了众志成城的气概,一伙人狗苟蝇营,利用各种腌臜手段脱罪,硬对上了风玉停等人。

他们就像寄生在大周身上的毒瘤,除非忍痛进行大清除,否则大周早晚会败坏在他们手中。

但去毒瘤谈何容易,这些人包括陈斯年在内,已经深入大周王朝肺腑,要将他们剜出来,无异于血肉挖骨。

皇帝年幼,大周近几年不算太平,倘若真的将陈斯年等人连根拔起,百姓能否经得起这番折腾。

顾晓晓和风玉停包括小皇帝在内,当然是坚定的除陈党,但几位顾命大臣心思就不一了。

他门都是历经了四朝的老人,能历经动荡依旧稳如泰山,最希望的当然是稳定。

陈斯年伙同其党羽能在朝中为祸这么久,其实在某一方面也有这些肱骨之臣的私心在内。

他们自然不愿陈斯年一手遮天,但也不想其彻底覆灭。

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制衡,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陈斯年这些人若是被完全除掉,朝中势必由风玉停及武将把持,到时他们这些老臣又该如何自处。

人人都有私心,哪怕看似对大周忠心耿耿的老臣们也有私心。

他们支持小皇帝和风玉停,但也怕被排除权力中心。

人的欲望都是不断滋长的,十年后,那些顾命大臣们真的愿意让出权力,让小皇帝亲政们,里面又是否会出现新的陈斯年之流。

一切都是未知数,正是由于保皇党的犹豫,陈斯年一伙人虽然屡遭打压,但只是伤及皮毛不曾伤筋动骨。

两拨人斗个不休,一不小心秋天过去了,又是一个严冬。

宫门冷,雪压青松,这是大周几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整个皇宫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也是大周近几十年来最大的风雪。

白容波六月怀胎,肚子已经遮不住了,但她先前出宫休养的要求被小皇帝驳回,如今大雪封山,更没有理由出宫了。

白茫茫的雪地,寒光映的人眉眼都发着白光,白容波平生头一次感到惶恐。

她和陈斯年早就和解了,但最近陈斯年脸色阴郁来去匆匆,只说让她好好养胎,其余的话却是半点不谈。

巍峨紫禁城,满目冰雪染,这宫中风向似乎被苍茫大雪掩埋,白容波已经看不清了。

也就半年时间,好像一切都变了,或者说早就变了,如今的白容波困在慈宁宫中,除了这四尺见方的宫墙,外面动向毫不知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白容波有大把的时间发呆,总觉得自己现在和当初的吴宝珠何其相似。

凤印被夺了,吴宝珠在坤宁宫中恐怕正春风得意吧,白容波纤如玉笋的手指因为浮肿有些发涨,指点短短的圆润笨拙,她甚至有种肚里的孩子正在一日日的夺去她生命的错觉。

严寒冷酷的风雪中,白容波突然想起了她那个不到三岁的女儿。

但她如今不敢跟陈斯年确认那个女儿还在人世么,都说虎毒不食子,但面临暴露两人奸情的危险,他会做些什么可想而知。

白容波很后悔,要是当初没有将女儿送到北精郡王府,而是天南海北随便找家农户送了过去,孩子大约也能长大成人。

哪怕日子过的清苦些,粗茶淡饭平平安安就好,而今一切都成了妄想。

她的女儿会像她多一点,还是像陈斯年多一点,白容波痴痴的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宫墙精神有些恍惚。

东厂中,陈斯年披着白狐大氅头发用紫金冠束起,他五官依旧阴柔,但眼角生出了许多细纹,一道道全是这一年多熬出来的。

再细看陈斯年的头发,里面掺杂着星星点点的银丝,岁月最不留情,当初俊美如玉的九千岁,如今渐渐显露出真实年纪来。

陈斯年眸色阴狠,手中紧握着白玉杯,在他不远处坐着一个极具异域风情的高大男子,穿着打扮还有相貌和大周人迥然不同,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东厂内的布置。

雕梁画栋几欲迷人眼,那人修长的大腿交叠在,双手扣在胸前,怪腔怪调的问:九千岁大人,您在为何事烦恼?如果他能收敛起眼中笑意,陈斯年大约会觉得他在关心自己,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狼狈到连一个蛮子都能对他进行嘲讽了。

整理好情绪后,陈斯年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多谢拖罗君关心,本督先前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