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晓正在眺望,突然发现阿秋从洞里走了出来,在雨中抬头看着她,焦虑的眼神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心灵突然受到了触动,阿秋应该是怕她突然离开吧。
想到这里,顾晓晓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主动抓起阿秋的手:别怕,我不走。
阿秋紧紧回握住顾晓晓的手,但她这次虽然抓的紧,却知道小心不让指甲挂到她。
回到山洞后,顾晓晓从地上捡了个树枝,找了一片没有被踩过的地,靠着对这些日子在山上去过的地方记忆,还有每次远眺时见到的路,在地上勾勒起了简单的地图。
所谓山路十八弯可不是盖的,当地人不小心还会遇到鬼打墙,也就是在相似的树林和地形中迷路,顾晓晓一个外人不提前做好准备,估计还没找到国道先走丢了。
她凭着超常的记忆力,将她从逃出石头村以来,翻过的山梁待过的地方,还有沿途见过的路全都画了下来。
为了地图能直观一些,顾晓晓甚至还标注了等高线。
阿秋蹲在顾晓晓身边,认真的看着她画图,没唱歌也没跳舞,她似乎已经恢复了一小部分判断能力,模糊意识到顾晓晓在做正事,所以不打扰。
全靠记忆模拟出地形复杂的山里地图,即使对智商和记忆力远超一般人的顾晓晓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顾晓晓画图只用了十几分钟,将这份地图补充完成却用了近半个小时。
不过,当看到自己的完成品时,顾晓晓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在画完地图之后,顾晓晓研究起了路线图,准确来说应该是推测。
山路的修建成本极高,国道又需要达到一定的标准。
所以,即使她不能从高空俯瞰到整个大山的全貌,也能从山势起伏上,判断出国道的可能走向。
首先,特别险峻的断崖处,除非绕不过去,很少会修公路的,太高的地方也比较少。
同时,公路的修缮还要考虑到连通性,需要照顾到附近居民的出行。
只是这大山又不止一个村子,顾晓晓勉强从刘春花记忆中,整理出了一些可能的线路,但自我感觉错的地方还是很多。
正当顾晓晓望着地上简易的地图苦恼时,阿秋突然用手指着地图口齿清晰的吐出了两个字:路,路。
顾晓晓现在将阿秋当正在学习的小孩子看待,闻言,嗯了一声:是路,是我们要走出大山的路。
阿秋好像没听到顾晓晓的话一样,她也学着顾晓晓的样子,拿起了一个木棍。
顾晓晓怕她将好不容易画好的地图毁掉,捉住了她的手腕,认真教到:这是地图,不能乱画。
路,知道路。
阿秋有些焦急的解释着,没被顾晓晓抓着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但她也没用尽全力挣脱被抓着的手。
见她如此坚持,顾晓晓将信将疑的松开了阿秋的手,决定让她试一试,如果阿秋乱画的话,她及时阻止就是了。
阿秋在山上待的时间长,又是被拐到了白河村,万一真知道路也说不定。
得到了顾晓晓的许可之后,阿秋高兴的蹲了下来,她没有急着画,而是在半空中虚指着地图,比划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添上了几道弯弯曲曲双道杠。
添完之后,阿秋邀功似的指给顾晓晓看,神情乐呵呵的,眼睛里也有了几分光彩。
阿秋做的很棒,这是公路么?嗯,路,是路!阿秋重重的点头,同时展开双臂,向顾晓晓比划着。
刚才在看到顾晓晓在地上画东西的时候,阿秋不知怎么的,脑袋里就跑出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那些杠杠是路。
顾晓晓将阿秋新画的几条线着重记了下来,脑海中已经开始规划,她们接下来将要走的路线。
雨终于停了下来,天也完全黑透了,顾晓晓和阿秋在山洞最里面,靠在一起取暖睡觉,她打算明天如果晴了的话,就直接出发。
奈何天公不作美,第二天早晨顾晓晓刚睁开眼,就停到哗哗啦啦的下雨声。
眼看今天不能出发了,左右闲着无事,顾晓晓开始试着教阿秋背诗词。
当然,她的目地不是让阿秋学习,而是先试试,她的文化程度有多高。
以阿秋现在的神智,没有什么比诗词更适合鉴定她文化水平的了。
一开始,阿秋并不能意识到顾晓晓在干什么,听她背诗词时,她只会傻呵呵的笑着。
直到顾晓晓的放慢了速度,让她跟着背时,阿秋才明白了顾晓晓的意思。
就像那些流行歌曲一样,这些诗词烙印在阿秋的记忆深处,在顾晓晓的引导下,到了后来,几乎不用顾晓晓带领,阿秋就能一首接着一首背起了各个朝代的诗词。
顾晓晓一边听,一边为阿秋鼓掌,她背的更欢快了。
在经历了多个任务世界后,顾晓晓在杏林之道上造诣还是很高的。
虽然她现在手头没针也没药,但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顾晓晓虽然暂时不能根治阿秋,却能减轻她的症状。
除了器质性病变以及遗传性的精神病,在成年后经历了巨大刺激导致精神失常的,其实应该属于过度应激之后,陷入了过度的自我保护机制中。
(呀,咳,陵子本科也是心理学撒,所以小说里有不妥之处,大家且见笑。
)想要让阿秋慢慢恢复正常,首要的就是要让她情绪处于稳定的阈限值内。
在教阿秋背诗词的同时,顾晓晓还带着她趁着雨势小的时候,出去割藤蔓。
她负责拿镰刀割,阿秋则负责将她割下来的藤蔓抱回洞里。
等割了小山堆似的藤蔓之后,顾晓晓带着阿秋,一起盘膝坐在地上,挑出韧性比较好的藤蔓,编起了绳子。
在山上想要抄近路,很多地势险峻的地方,不得不攀爬。
有了绳子后,至少可以增加一些安全性。
阿秋一开始总是编不好,但她愿意学,在反复拆了编编了拆之后,她总算能编出像样的绳子了。
第六七零章 逃离10不是顾晓晓有意限制阿秋,主要是天晴了,石头村甚至是白河村的人,应该会上山来找她们。
为了顺利从大山中逃脱,顾晓晓必须小心谨慎,以免功亏一篑。
她将之前在地上模拟出的路线牢牢记在心里,和阿秋一起踏上了翻山越岭,穿越大山的行程。
这是一场苦旅,也是一场奔向自由的逃离。
阿秋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这一路上非常听话,顾晓晓让她背的拿的东西,她都小心翼翼的背着,生怕给弄丢了弄坏了。
能离开大山,应该是阿秋梦寐以及的事,即使她现在精神有些糊涂,脑袋也不清楚了,但离开仍然让她感到激动和开心。
一场秋雨一层凉,如今天虽然放晴了,天却是彻底凉了下来。
树上的果子被打落了不少,为顾晓晓她们的觅食增加了难度。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顾晓晓在带着阿秋翻山越岭的过程中,挖到了几株野山参,年份最小的也有十年了,最大的那一株已经有二三十年份了。
有这几株野山参在手,不仅顾晓晓和阿秋的路费有着落了,她们到了城里,暂时落脚的钱也有了。
毕竟这是零几年,钱还是很算话的,各方面消费都不算高,药材正是值钱的时候。
为了卖个好价钱,顾晓晓将野山参头尾须部都用宽大的树叶子裹着,尽力保证品相完整,这样到时候也能多卖点儿钱。
除了野山参,顾晓晓还找到几把灵芝,这运气简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开了挂。
之前,在山上兜兜转转,连根参毛都没瞧见,现在断断续续弄了这么几株。
不过,几株野山参都是在一道人迹罕至的山坳里发现的,她和阿秋还是先将绳子挂在了树上,然后攀着绳子才翻过了山坳两头的山梁。
所以,很可能是由于地势险要的缘故,这里的野山参才没被发现。
阿秋不太明白顾晓晓在干什么,在她挖山参时,顾晓晓就安安静静的蹲在那里,仔细的看着。
她看的很细致,这几株野山参有一株还是阿秋先发现的呢。
顾晓晓愈发觉得,阿秋在拐卖以前一定很聪明,否则不会有这么强的学习能力。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顾晓晓在穿越大山的过程中,深刻明白了这句话,很多次她们走入绝境中,但只要有一丝攀援希望,顾晓晓就会和阿秋搭把手爬上去。
实在不行了,她们就折返,换一条路继续走。
在行进过程中,顾晓晓曾在地势较高的山头上,看到了村民上山寻人的身影。
不过他们之间隔着好几条山梁,望山跑死马,别说那些人看不见她们,就算看见了,等他们追上时,她和阿秋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果忽略了艰辛的路途,以及路上遇到的种种困难,以及腿脚因道路艰险发生的磕碰擦伤,顾晓晓和阿秋这一路还是很顺遂的,至少她们这一路还没遭到村民围追堵截。
在绕远路绕了两三天后,顾晓晓终于看到了国道,银蛇一样蜿蜒盘旋在山上的道路,在她眼中几乎成了希望之路。
只是公路近在咫尺,顾晓晓却只能望路兴叹,这条路是出山的必经之路。
顾晓晓将从王家拿的衣服,分给了阿秋一件蔽体,两人身量都偏瘦,男人的衣服挂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
无论哪个村的村民都会从这里路过,她和阿秋的穿着打扮实在太过狼狈,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异常之处来。
不管是谁回去学个嘴,她们的行踪都会暴露,那么顾晓晓的逃离计划就会暴露。
所以,顾晓晓宁愿爬艰险的山路,行程慢一点儿,也不打算到公路上冒险。
不过凌晨国道上几乎没有车,旷野无人,顾晓晓打算观察两天,要是一直没人的话,她就和阿秋尽量白天休息,晚上摸黑赶路,也能快儿到达县城。
现在的顾晓晓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到处都是山和水的地方。
再美丽的风景,如果被迫日复一日的看下去,也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阿秋虽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偶尔还会神经质的自言自语,但她已经很少突然高声尖叫或者唱歌了。
顾晓晓为她的进步高兴,同时也希望有朝一日阿秋可以恢复正常,彻底想起自己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想在社会上正常生存下去实在太难了。
女精神病人将面对更多的磨难。
大部分女精神病人都没有暴力倾向,但却总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她们,限制她们的自由。
顾晓晓不止一次看过女精神病人或者智力有问题走丢的女性,被乞讨者或者年纪很大的光棍囚禁起来,供自己发泄**以及生孩子。
每当看到这样的新闻,顾晓晓都义愤填膺,所以为了不让阿秋落到这种境地,顾晓晓决定一直带着她,直到阿秋找到家人,或者将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国道上每隔一段路都会有服务站,她们还路过了一个镇子,镇上熙熙攘攘人很多,顾晓晓抑制着靠近人群的冲动,带着阿秋继续赶路。
从乡镇到县城的公交客车,从高处看破破烂烂的,里面多数时间挤满了人。
在天气好,离下边公路最近的时候,顾晓晓透过车玻璃,能看到里面售票员拼命的挤过挤挤挨挨像沙丁鱼样的走道,挨个儿收车费时不耐烦的样子。
村民们常带着活禽上车,还有挑着背篓的,破旧的客车在超载的情况下,一颠一颠的走着。
除了客车之外,山路上跑的最多的应该是农用三轮车和拖拉机,小轿车很少见,牌照多是外地的。
从国道上,顾晓晓也终于知道了石头村的所在县城的名字鹿合县,至于来历她是不清楚的。
只听名字的话,大家谁也想不到,在鹿合县深处,还会有像石头村白河村这样的藏污纳垢之地。
离县城越近,顾晓晓情绪就越轻松,她反复计划着抵达县城后,需要做事情的先后顺序,确保能够万无一失。
阿秋受到顾晓晓感染,脸上笑容也渐渐变多了,她笑起来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顾晓晓曾问过阿秋年纪,她含含糊糊的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作罢。
这日顾晓晓和阿秋走累了,正坐在山上树林里休息,和前两天一样,透过枝叶缝隙看着山下过往的车辆和行人。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顾晓晓看着一个农用三轮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硬生生别到了一辆客车上面,逼停了拉的满当当的客人。
随着尖锐的急刹车声,车上或站或坐的乘客,因为惯性前俯后仰,司机也被突然从后面窜出来的农用三轮车吓了一跳。
虽然听不到她们说话,但只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顾晓晓也知道一车人现在要么嘴上骂骂咧咧,要么心里骂骂咧咧,都在骂那个逼停客车的人。
小小的农用三轮车上,连司机在内,一共坐了五个人。
三男两女看起来像一家子,男的跳下车后,径直朝客车上冲,用手使劲儿拍打着车门。
司机吓了一跳,转头就瞪起眼睛朝外面喊着什么。
与此同时,车上一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缩着脑袋的年轻女孩儿,身子开始发抖,极力的降低自己的成就感。
顾晓晓看的很专注,她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不同寻常的意味,难道她被迫在山里待久了,变成阴谋论者了?也不知车下人怎么沟通的,或者是利用强硬手段逼迫,客车门到底是开了。
三个男人直接冲上车,朝最后面走去,一人抓着一条胳膊将蜷缩在最后面的女孩提了起来。
从顾晓晓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儿头发长长的乱糟糟的,将脸遮住了一半,皮肤明显比周围人白些,长相却是看不清楚的。
被两个男人抓住胳膊后,先前还静默的女孩儿瞬间崩溃,大哭大叫着抓着椅子不愿离开。
隔得这么远,顾晓晓都能听到从车上传来的高亢的哭声,伴随着哭声的还有哀求的话语,这是顾晓晓从神情上判断出来的。
毕竟她不是顺风耳,不可能听到女孩儿在说什么。
女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车上人似乎有些不忍,有人站起来跟两个男的说话,不过被两个男人挥着拳头一凶,最后大家干脆都将脸撇在一旁装作没看见了。
顾晓晓在山上看的有些愤愤不平,扭脸悄声对阿秋说:阿秋,一会儿你跟着我,我给你指个地方,你藏好,记得一二三木头人,不准说话不准动,好不好?阿秋看底下车的看的入神,眼神中全是恐惧,极力压制着自己才没叫出声来,听顾晓晓这么一说,她急忙点头,用手捂住嘴眼睛睁的圆圆的。
顾晓晓将阿秋带到了离公路大概有十几米的地方,拉着她一起蹲在了草丛中。
那边年轻女孩儿已经被三个男人连拉带推的拽了下来,离得近了,顾晓晓也听到了女生的哭喊。
救命,我不认识他们,我家不在这儿,不在这儿。
我是被拐——卖字没说出来,一个巴掌甩到了女孩儿脸上,她的脸瞬间肿了。
她说的是普通话,哭的很凄惨,眼泪鼻涕糊到了一起,但客车在她被拽下车后,门啪的一下关上了。
三个男的其中一个,上了农用三轮车,掉了个头,将路让了出来。
司机再次转动方向盘,车上的人只回头看了两眼,客车再次一溜烟儿跑了。
有时候,很难说普通人的反应是冷漠还是独善其身,但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女孩儿整个人已经陷入绝望之中,浑身瘫软,死命的往地上坐,不愿上车。
偶尔有车辆路过,总有人伸出脑袋好奇的看上两眼,但却没人停下来。
两个女的也凑了过来,伙同两个男的一起,抬脚抓手要将女孩儿给抬上车去。
女孩儿哭的浑身发抖,拼命的喊着,有个女的叫她喊的太厉害,怕她想不开,从兜里掏出了个手帕往她嘴里塞,防止她咬舌头。
除了女孩子外,听其他人口音应该是当地的。
顾晓晓蹑手蹑脚的从山上下来,一手抓着镰刀,另一手则拿了块石头,兜里还揣了两块有棱角的石头。
眼看着几个人就要将女孩子塞到了车上。
顾晓晓当机立断,一边往路上跑一边扔出两块儿石头,分别砸向了专心抬女孩儿上车的两个男人后脑勺上。
她用的力道极大,再加上助跑带来的势能,两个男的身子猛然往前倾,各自哎呦了一声后扑倒在地。
其中一个当即昏了过去,另一个摸着后脑勺的鲜血,疼的龇牙咧嘴,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一转眼间三男两女中,两个大男人已经被顾晓晓打趴下了,一方面要归结于她矫健的身手,另一方面也是顾晓晓有魄力,没有瞻前顾后,该出手就出手。
两个男人倒地后脑勺还留着血,两个中年妇女慌了,也顾不上抬年轻小姑娘,一个个蹲到地上,急的直抹眼泪,摇着两个男的要他们起身。
剩下的那个男的松开了小姑娘,在看到顾晓晓凶狠的眼神,还有她手中的镰刀时,打了个寒颤骂道:哪儿来的疯子,没见我们在处理家务事儿,你把我们人打伤了,这事儿没完,走咱们找警察去。
不对,你是村那头王家的,王家的——他说着就要来拉顾晓晓,顾晓晓哪儿能让他如意,直接一脚踹向他的裆部,踹的男人当场变了脸色,捂着下体痛苦的蹲了下去,脸色瞬间变青了。
如果说偷袭后脑勺最容易将让弄晕,那么攻击下体,就是最简单的让对方丧失行动力,同时也很难丧失某种功能的做法了。
要不是顾晓晓实在气不过,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三个男人都倒下了,两个女人慌了神儿,也不知该先拉哪一个,但没人敢触顾晓晓的霉头。
(时间设定在零几年,是因为拐卖事件其实在零几年后随着交通的飞速发展,以及天网的形成,已经慢慢变少了,八九十年代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