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附近的领主之一——罗斯子爵将派人来这里招人。
根据玛丽的记忆和附近人的讨论,苏绿得知,正常情况下这些贵族其实并不乐意来贫民区招收这些下等人回去工作,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明白,必须耗费时间对其进行训练。
但据说,这是克莱恩公爵提出的提议。
因为饥饿与贫穷,贫民窟中经常会出现父母将孩子卖为奴隶的情况,一旦成为奴隶,生死就完全不由自己做主。
每年都有无数人死于他们的主人之手;更有无数人在没被卖出之前,就死于条件恶劣的运输途中。
贫民即使再穷,也至少还算是人;而奴隶,则完全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他们只是供人取乐的猪狗。
没人想成为猪狗,但为了活下去,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含着热泪将自己的亲人变成猪狗。
至少当动物至少还有一定的几率活下去,当人就只有死了,还连个体面的死法和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鉴于这种情况,克莱恩公爵提议,每个领主至少要为一定数量的贫民提供工作,以此换得减税的可能。
苏绿不懂得这种提议对国家来说是好处多还是坏处,但她知道,这给无数人带来了希望。
当听说这个消息后,她身边无数人都跪了下来,一边画着十字架一边赞颂着主与公爵的仁慈。
这里的人们不懂将后者与前者相提并论会不会带来麻烦,只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
下午时,几名卫兵分别到矿区的各个地方说明了招收细节。
他们穿着让这里所有人艳羡不已的整洁衣物,据说还只是便服,除此之外他们还有闪闪发亮的盔甲和锋利无比的武器。
所有人都不由心怀期待,可惜的是,这次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因为子爵仅招收女仆,还只要年龄10到15岁的年轻女孩。
不得不说,苏绿的运气真不错,年方12岁的玛丽毫无疑问达标了。
次日,在苏绿又吃掉半个黑面包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一辆由卫兵守护着的马车驶进了矿区的中心——在这里还很兴盛时,不少贵族曾特地来此视察——现在则正好派上用场。
片刻后,一名表情严肃的男性从车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与笔挺的黑色长裤,白衬衫的领口系着一只同为黑色的领结。
即便年纪看起来已经很大,头发已然苍白,这位老人的头发依旧一丝不乱,腰杆也挺得笔直,看起来有精神又威严极了。
毫无疑问,他就是罗斯子爵的管家。
他走上高台,对跟随在身边的卫兵头领低声说了两句。
随即,后者宣布,让年龄达标的女孩一个接一个地排好队,然后按次序走到台上来。
苏绿注意到,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卫兵身上时,那位老管家拿出了一块洁白而方正的手帕,轻轻捂住嘴,看样子似乎是在……咳嗽?她一边想着,一边和其他女孩儿们一起排好队。
在这种命运掌握在其他人手中的情形下,没人敢发生争执。
排队时,苏绿注意到,不少女孩子和她一样,虽然衣物依旧又脏又破,却特地洗了头发和脸。
玛丽有着一张不能说漂亮无比却挺耐看的脸孔,除此之外,苏绿还从这容貌中觉察到了某种端庄感。
虽然这个词用在一个年方十二岁的女孩身上可能有些违和,但的确是事实。
除此之外,与其他发色几乎为金色、棕色或褐色的女孩不同,玛丽的头发是深黑色的。
在洗干净后,这一点表现地尤为明显。
苏绿暗自想:特别未必是好事,但就今天的情况而言也许不是坏事。
第一轮很简单,女孩们先后上台站在管家的面前。
他如果点头,女孩则会被留在台上;而如果摇头,女孩则必须下去。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自明,很快,有一个被拒绝的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跪倒在地,一边抽泣着一边低低地哀求着什么,但很快,被似乎完全不懂的怜香惜玉的卫兵给拖了下去。
紧接着,管家又低声说了些什么。
听明白的卫兵头领点了点头,大声宣布说如果刚才的事情再发生,那么一切就到此为止。
话语才刚落下,不少民众们纷纷对那女孩及她的家人怒目而视,直盯地他们互相扶持着落荒而逃,似乎才放下了心,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台上,满心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家人。
而此时,苏绿已经成功地通过了第一关。
凭借着玛丽的长相。
这是既残酷有无可奈何的事实。
约一小时后,第一关全部结束,被留在台上的有百来名女孩。
紧接着,第二关开始。
一位卫兵从马车中拿出了一只木匣子,而后恭谨地奉到了管家的手中。
后者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只足够成年人一手掌握的黑色水晶球。
老人将其连匣子一起放到身旁的桌上,而后朝卫兵头领微微颔首。
很快,头领命令女孩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将手放在球上。
这是在做什么?某种宣誓仪式?心中暗自推论的苏绿蓦然惊讶地看到,在第一位女孩将手放到黑色球体上时,它居然闪烁出了洁白的光芒。
这是……伴随着白光的出现,老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女孩站到一侧。
第二位……第三位……当第五位女孩将手放到水晶球上时,情形又发生了变化,这一次,球体冒出的光芒居然是红色的。
不等管家摇头,那女孩突然双手捂住脸,直接冲下台去。
迎接而上的家人一把抓住她,而后狠狠地给了其一个耳光,怒骂了起来,话语中夹杂着贱人不干净之类的词汇。
苏绿蓦然有了一种猜想,那个球体的作用莫非是……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低低议论声。
莎娜这下惨了,我看她一定会被卖掉。
谁让她自己做了错事呢?也不知道到底是和谁。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这么说,这个世界果然不是普通的西方古代,也许……是个魔法与剑的世界?不过,无论是不是,都和现在的她没有多大关系。
苏绿更加在意的是,装在匣子中的诡异水晶球,作用居然是检测女孩是否是处女。
如果是,则会冒出白光;如果不是,则会冒出红光。
这一关,苏绿也通过了,玛丽的身体毫无疑问是纯洁的。
她稍微看了下,这一关几乎被淘汰掉了一半的女孩,而且几乎都是年纪稍微大些的。
苏绿能看到,个别卫兵用满是鄙夷色彩的目光扫视着那些被淘汰的女孩。
但这也许并不是因为女孩们失了身,而是因为她们居然毫无眼光地将漂亮的身体给了某个卑贱的贫民;如果是给了某个有钱人甚至贵族,他们决不至于如此。
而同时,苏绿注意到,老管家与这些人不同,他的眼神隐约透露出了些许同情。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能明白这位老人的想法——不是同情她们失去了成为女仆的资格,而是同情她们也许在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无法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这里真的是太乱了。
而女孩们洗干净后的外貌也的确略显眼了,玛丽虽然不是最漂亮的,长相却是最特殊的,即使站在台上,苏绿依旧能感觉到某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身上。
所以即便今天失败,她也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就在此时,她注意到管家看了过来。
苏绿垂下眼眸,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与一些女孩一样开始互相拉扯关系,为将来做准备。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第三关中,不懂得闭嘴的女孩全部被淘汰了下去。
最后,台上仅剩下二十余人。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关了,因为一直沉默着的老管家直到此刻终于开口:都分别说些什么吧,谁先来?女孩们互相看了眼,最终,一名身材高挑,长相极为漂亮的棕发女孩走上前去:我叫德丽……我叫安娜……我是珍妮……几位胆子稍大的女孩接连上去后,胆小的女孩还在犹豫。
这中间自然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白区,苏绿把握住机会,走上前去,开口说:我叫玛丽……说话时,她非常果断地使用了目前唯一可以使用的技能音疗。
当然,用之前已经问过时辰那家伙,他保证,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发现她在使用精神技能。
不出苏绿的所料,在听到她说话间,老人渐渐舒展了眉眼,面色看起来比刚才要好了很多——他的身体果然真的是不舒服。
在音疗强大的特性下,身体蓦然变得舒适的老管家心情果然也好了不少,也正因为这种移情的作用,他看苏绿更是顺眼了不少。
甚至罕见地开口问道:你是孤儿?是的。
基本家务会做吗?……结局毋庸置疑,苏绿成功地获得了这份让无数人无比羡慕的工作。
二更也许是苏绿的治疗真的让老人觉得身心愉悦,在这场选拔结束后,他问她是否愿意跟他一起离开。
没有父母的苏绿当然不会反对,至于其他女孩,因为要与家人告别的缘故,明天会有专门的马车过来接她们。
大部分情况来说,被子爵大人标记上的人,不会再有人敢出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绿不想赌,而且她最值钱的东西就带在身上——半个黑面包和一小截尖锐的铁丝。
因为当初利益纠纷的缘故,这座矿区恰好处于几块领地的交界处,出了矿区后一路往南,就是子爵的领地。
它在这附近的势力范围中面积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
在车上,老管家给了苏绿一杯还冒着暖气的红茶。
后者在衣服上猛擦了几下手后,怯生生地接过了茶,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杯,用新奇的目光观察着茶杯上的花纹,而后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将茶杯轻轻放到车中的小桌上,又从怀中拿出了用破布包裹着的半块黑面包,有些依依不舍却更加坚定地递到了对方的面前——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当影帝了。
老管家:……他当然不可能吃这种粗糙的食粮,只是……老人的目光落到女孩红肿又满是冻疮的手上,摇了摇头,声线慈祥地说:你自己吃吧。
可是……到达子爵大人的宅邸后,你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是不能带入的。
这是非常正常的,毕竟进入宅邸工作后,她可以经常见到尊贵的罗斯子爵,所以身上必须没有什么危险品。
……哦。
小玛丽点了点头,就是红茶水,大口大口地吃掉了半块黑面貌,咀嚼间,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妹子……你真是越来越演技派了。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苏绿不爱演戏,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位从小在贫民区长大的、没见过任何市面的、十二岁的小女孩,本身长相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了,如果表现地再特殊些,天知道会引起什么麻烦。
而且,那些和她一起进入宅邸的女孩们,也许有人认识从前的玛丽,如果她表现地差异太大,那么必然会导致悲剧。
好在孩子的可塑性是很强的,在成为女仆后,再一点点地改变性格,自然就没人会觉得异常了。
【……怪我咯?】时辰泪流满面,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错吗?苏绿懒得和这货讨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只转而问道——【还要多久?】平时最吵的人在这几天都这么安静,看来是在认真做事。
【不确定……这次麻烦有点大啊。
】时辰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感慨。
【麻烦?】【嗯,这个世界受洪流的影响有些大,想全部矫正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
】【……咦?好奇怪!】【?】【你怎么不骂我?】【……】【太不科学了!】【……】【居然这么善解人意,莫非妹子你对我……嘿嘿嘿嘿……】【滚!】在心中一脚将某人踹飞后,苏绿不再搭理某个吵得要死又爱胡乱脑补的家伙,而后者在又说了几句话没得到回应后,灰溜溜地离开了,走前,他如此说道——【妹子,说认真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呼唤我。
】【一定一定一定哦!】【千万不要为了爱面子,就任由自己受到伤害。
】在接连驶过几个小镇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城市,这里就是罗斯子爵领主府所在的位置——萨尔城。
见到马车后,原本按次序排列在城门口准备交税进入的人们纷纷让开,卫兵们也动作整齐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朝印刻着领主族徽的车辆行礼。
因为直接位于子爵的管理之下,这座城市看起来较为繁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也似乎有股其他地区人们所没有的精气神,毕竟生活在这里,安全性和活下去的几率都要加大不少。
但即便是这样看起来快乐而自由的人们,心中也被深深烙印下了等级的字样,这一点,从他们纷纷退避车辆并对其投以敬畏目光就可看出。
在先后与好几个人对上目光后,苏绿非常符合一个腼腆女孩性格地快速放下天鹅绒制的帘布,如果被吓到般在座位上坐好,一手按住心口,另一手紧紧地捏住裙摆。
老人慈祥地笑了笑:喜欢这里吗?……嗯,喜欢。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等你正式成为女仆后,除去日常的工作外,每个月都会有定期休息的日子,到时候你可以尽情出来逛街。
……在苏绿出色的演技与老管家安德先生的暗自照拂下,她最终顺利地成为了子爵宅的见习女仆……之一。
第二天,其他女孩陆续来到。
之后,她们经历了时长半个月的突击训练。
这期间,有两位女孩因为某些不名誉的原因而被赶了出去。
这一切都和老安德无关,因为府邸中除去老管家之外,还有一位统领所有女仆,管理所有家事的女管家——南茜,她是一位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女性,有着一头如日光般灿烂的漂亮金发,和一副堪称魔鬼的好身材。
即使她的容貌只是一般漂亮,伟岸的前胸和丰满的后臀也让她拥有了超越常人的魅力。
看到她的第一眼,苏绿心中只有一个词——女性公敌!但接触时间长了,就会发现这是一位善良且胸怀广博(绝对身心都是)的女性,当然,前提是必须懂得守规矩。
对于乖巧的女孩,她很乐意照拂,而与此相反的,之前的两个女孩就是教训。
出身贫民窟的没人愿意离开,比起从前生活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能吃饱饭,有漂亮的衣服穿,而且从前总到春末才完全好转的手在涂抹了冰凉凉的药剂后,完全地愈合了,摸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柔嫩。
从今天起,你们就必须真正为子爵大人一家服务,如果做得够好,就可以成功地摆脱‘见习’的身份,成为正式女仆。
如果出了岔子……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是明白的。
南茜用她略显得狭长的眼眸瞥了女孩们一眼,在看到她们都文静地站着,微低下头仔细聆听着她的话后,满意地点头接着说,好了,现在开始分配工作。
安娜……珍妮……玛丽。
说到此,南茜的话音顿了顿,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后,说,跟我来,子爵夫人想见你。
是,斯托夫人。
宅邸中的人,包括老管家安德在内,都是这么称呼南茜的。
虽然长着一张公敌脸,但南茜其实是子爵夫人的贴身侍女,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所以关系异常地好。
成年后,南茜直接嫁给了子爵夫人的首席骑士,又和他一起陪着子爵夫人来到了这块领地。
这位名叫瓦勒·斯托的骑士武力值可不一般,虽然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是四级剑士了。
要知道,子爵本人的骑士中,剑士等级最高的也不过才三级而已,附近的其他领主家也大致如此。
不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今天的子爵夫人,在过去曾经是一位伯爵家的小姐,且极为受宠。
如果不是对子爵一见钟情,后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到她的。
这位伯爵小姐的下嫁给子爵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和珍贵的关系网,也正因此,她在家中的地位格外高,这一点,从南茜直接成为了这个家庭的女管家就可以看出。
一般来说,这种关系不对等的婚姻很容易出现问题。
但据苏绿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多年以来,子爵对自己的夫人爱护且敬重,而后者的性格也温和谦逊,两人几乎从未发生过争吵。
且子爵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就是由夫人所生,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孩子。
各种意义上说,这都是一对看来很幸福的模范夫妻。
当然,生活不可能全然圆满。
这个家庭也是一样。
紧跟在南茜身后的苏绿虽然一言不发,但也大致知道子爵夫人是因何找她。
很快,两人到达了二楼的主卧。
南茜抬起手敲门,在得到允许后带着苏绿走了进去。
因为天气已经彻底暖和了起来,卧室的窗户半开着,轻纱吹拂间,灿烂的阳光与和暖的清风手牵手一起悄悄地走了进来。
屋中的摆设华美而有格调,但最吸引的人却不是这些家具或装饰,而是一位身着浅紫色睡裙的女性。
她正靠坐在床上,专心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如绸缎般顺滑美丽的银灰色长发尽数披散而下,遮住了小半张侧脸,却依旧露出了她美丽的侧脸轮廓以及如扇子般浓密动人的睫毛。
小姐,会着凉的!因为过于焦急的缘故,南茜直接喊出了从前对子爵夫人的称呼,紧接着,三两步就走到床边,将窗户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哦,亲爱的茜茜,请慷慨点儿。
正在翻看一本小说的子爵夫人侧过头,她果然是一位绝色美人,只是大概是因为气血不够的缘故,脸孔和嘴唇的色泽不是那么红润,但正因此,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美感。
此刻,她趋于完美的脸孔上浮起了一个亲切的微笑,至少将这美好的季节留一点给我。
南茜回过头,无奈地说:您会着凉的。
不会的。
子爵夫人放下手中的书,拍了拍自己的枕头,又稍微提了提自己厚实的被子,你简直把我包得像一只正在过冬的狗熊。
子爵夫人,淑女可不该说这样的话。
斯托夫人,淑女也不该抢走别人的空气。
互相对视了片刻后,子爵夫人玉色的眼眸中满是恳求的色彩,充满感情地低喊道:茜茜,拜托。
最终,南茜妥协了,她将窗户开了一点儿缝隙:……只能一会儿。
你真是一位慷慨的淑女。
……南茜再次无奈地叹气,随即看向苏绿,夫人,我把这个孩子给您带来了。
子爵夫人偏过头看向苏绿,微笑着说:真是一只漂亮的小百灵鸟。
随即朝她伸出手,过来,到我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南茜和子爵夫人是好姬友【喂】,下一章,少年登场,嗯哼哼哼~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家伙一出场就是一大波的黑历史啊【捂脸感谢小缘分的地雷XD☆、第43章 她的新工作+小孩子果然讨厌+你这个蠢蛋一更虽然对于百灵鸟这个称呼有些敬谢不敏,但考虑到人在屋檐下,苏绿还是很老实地走了过去,于离床边还有两部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像南茜教给她们这些见习女仆的那样,挺直背脊乖巧地站着,微低下头,任由对方打量。
你的名字叫玛丽,对吧?是的,子爵夫人。
多大了?十二岁。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后,子爵夫人将一件东西递到了苏绿的面前:这个给你。
苏绿接过来一看,发现正是她刚才在看的那本书。
听说你认识字?……是的,小的时候有一位老人教过我。
这是真的。
要知道,在这个国家,就算是普通平民也未必识字。
那位老人不知为何会沦落至贫民区中,他曾经好心眼地教过不少孩子识字,其中学习较快并且能坚持学下去的,只有寥寥数人,玛丽就是其中之一。
而在她父母去世后不久,那位老人也去世了。
原本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但与时辰订立了契约的苏绿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而玛丽识字这件事,贫民区中很多人都知道,所以苏绿并不打算隐瞒。
一位识字的老人在贫民区中?是的,夫人。
他是一位怎样的人?子爵夫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苏绿微皱起眉头,以表现自己正在很努力地思考:很和蔼,对我们很好,偶尔会给我东西吃。
努力地说了一串后,她如同放弃般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夫人,我当时还太小了,所以……没关系。
事实证明,这位病弱的美人儿只是心血来潮而已,随即,她又说,能读书吗?我……我能试试吗?当然。
苏绿翻开手中的书,缓慢又有些磕绊地读了起来,期间,她刻意错过一些看起来较为复杂的词语,又注意尽量使得句子流畅。
简单来说,偶尔读错比全部读对还要辛苦。
一边阅读着,她一边悄然开启了音疗技能。
果不其然,随着她声音的流淌,子爵夫人惬意地眯起双眸,最终索性紧闭了起来,缓缓靠躺在枕头上。
片刻后,打起了瞌睡。
接连几次惊醒又闭上眼睛后,她的身体一点点蜷缩,最终整个地睡了过去。
一直安静地站在一侧的南茜直到此时,才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将熟睡着的女性挪入被中,又仔仔细细地将被褥整理好。
随即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严实,做完这一切后,她对苏绿做了个手势。
后者会意地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提起女仆装的裙摆,脚步轻柔地跟随女管家一起走了出去。
轻轻地合上门,再带着苏绿走了十来米路后,南茜停下脚步,转过身审视地看着女孩:看来夫人很喜欢听你读书。
我……苏绿抬起头,露出不知所措的眼神,双手紧捏着裙摆,似乎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南茜的眼神温柔了些,她一字一顿地清楚说道:以后你就专门读书给她听,就像今天一样,明白了吗?……是。
不明白才怪吧?对于得到这份工作,苏绿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半个月的时间她可没有荒废,而是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
之所以说这个家庭算不上百分百完美,原因就在于子爵夫人的身体不怎么好。
从前在家时就不算非常健康,在生孩子之后就更加地差了。
在这样温暖的春天都不能随意出去,而且据说经常会失眠……所谓女仆,除去女表示性别外,本质就是仆,没有任何人身安全保障,即便受到欺辱,甚至被夺走性命,也没有地方伸冤。
为了避免各种可能到来的麻烦,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抱个粗大腿。
安德老管家的大腿是挺粗,但这座宅邸中,最粗的大腿莫过于子爵夫人。
再加上,她的技能也的确能缓解对方的痛苦。
既然对双方都有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也不枉她抓紧机会就展示自己的声音,虽然百灵鸟这个称号让她不太喜欢,但总体来说,结局还是很圆满的。
当然,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世界上不存在百分百的圆满。
在苏绿成功地抱到子爵夫人的粗大腿后,与她一起来的女孩们则对她更加地疏远了。
她们非常不明白,这个玛丽为什么在得到安德管家和斯托夫人的青睐后,还能得到子爵夫人的赏识,她到底好在哪里?!这种酸涩的心理让她们开始自觉或不自觉地排斥起苏绿,不过后者对此显然并不在意。
说到底,她的内心可不是一个十二岁的脆弱女孩,不会因为没人搭理自己就蹲在墙角伤心流泪——身为一个合格的宅,也许会害怕寂寞,却不会轻易被它击倒。
再加上,这些女孩虽然心中羡慕嫉妒恨,却还不至于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着。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很快,春去夏来。
在炎热的夏天到来之前,子爵夫人抓紧时间出去游玩了一次。
虽然所谓的出去,只是在自家庄园的庭院中稍微走一走,苏绿自然随身陪同着。
对于她这段时间的表现,子爵一家和两位管家都非常满意,不仅将她转为了正式女仆,还稍微给她加了一点工资。
而她胸口别着的那只小巧的珍珠胸针与左手腕上那只精巧的银质手链,也是子爵夫人的馈赠。
毫无疑问,这是位大方的主人。
不过,在她的潜移默化之下,子爵夫人对她的赏赐不知不觉由钱财变成了食物。
经常会将吃不掉的点心给她,对此,苏绿很满意。
要知道,虽然子爵一家的餐桌较为丰盛,但是作为仆人,他们所能吃到的食物种类其实并不多,面包面包面包……黄油黄油黄油……苏绿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怕来个龙傲天也好,能把食物给她换成中餐吗?!相较而言,一些精巧的点心还要更符合她的胃口。
更何况,拿到这些点心后,她还会很大方地与同期来的女孩们分享,刷个好感度。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知不觉间,她们中的一大部分人也就不好意思老和苏绿过不去了。
而少数几位既想占便宜又想冷艳高贵的,苏绿则只要很遗憾地和她们说再见了。
当一切都习惯过后,生活就这样平淡如水地继续着。
当然,偶尔会也泛起一些小波澜,比如——玛丽!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喊声后,苏绿用被训练出的优美姿态从容转过身,侧头问道:珍妮?有什么事吗?同样身着白色女仆装的棕发女孩小跑过来,一边轻喘着气一边左右观察着——在屋中奔跑,被斯托夫人看到可是会挨骂的。
在确定没被抓到后,她有些急切地对苏绿说:你听说了吗?什么?少爷的骑士侍从们来了!今天?嗯!作为子爵唯一的继承人,弗恩少爷完美地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他有着一头源于母亲的漂亮银灰色长发,总是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整齐地束在脑后。
脸部俊朗的轮廓与父亲很像,五官却更像母亲,除去眼眸的色泽——它和父亲一样是红色的。
总而言之,这位年方六岁的八爷是位当之无愧的美男子。
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让无数女性为之倾倒,咳,虽然其中充满母性的成年女性要更居了绝大多数。
身为未来的子爵大人,他当然必须拥有自己的骑士了。
正常情况下,这分为两种。
一种是带艺投奔的,比如子爵现在的首席骑士莫索尔;一种是从小培养大的,比如子爵夫人的首席骑士瓦勒。
各种意义上说,后者都要更让人信赖。
所以几乎每个贵族家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从领地的平民种选拔出身体格外优秀的孩童,成为自己的骑士侍从。
而男性的话,更要与他们一起训练各项武艺,培养感情。
不管他以后是成为剑士或魔法师,还是做个普通的贵族,都还有人陪他一路前行。
当然,面前想这些还太远了,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们到十岁时就可以花一小笔钱检查自己是否具有魔法天赋,以确定将来发展的道路。
现在的锻炼只是提前打个底子而已。
毕竟哪怕将来能当魔法师,身体素质也不能差到一推就倒的地步吧?当然,贫民区也许是个例外,起码玛丽的脑中才并没有关于此事的记忆,当然也不排除是没听别人说过或者说了她没在意。
总之,她是肯定没做过这项测试的。
玛丽,要一起去看看吗?珍妮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额……去嘛,去嘛!还没等苏绿考虑,这位热情的女孩已经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手臂,来回蹭着撒娇,玛丽,拜托。
……好吧。
苏绿被同伴的星星眼击败了,对于女孩子,她总是比较心软的。
不过,能不能别蹭了?才十二岁胸部就发育成这样实在是犯规吧?身为一名传统的东方女性,她回想自己的成长历程,默默地觉得自己被讽刺了。
太好了!快走!说完,珍妮拉着苏绿就跑。
苏绿:……好吧,异性相吸这句话不管放在哪个世界都是适用的。
子爵家中的女仆,之前因为意外而接连离开了好几位,所以才会吸纳进她们这一批小女孩。
女孩们间的关系固然好,但一听说又有新朋友可以玩,整个人都兴奋了。
再加上……南茜的例子摆在眼前呢,嫁给一位强大的骑士,简直是每个女孩的梦想。
这一点,恐怕连子爵夫人都很清楚。
苏绿不由想起,怪不得几天前这位看似病弱实则非常腹黑的夫人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小玛丽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事到如今再回忆,她的脑中不由出现了一位拖着鼻涕的小屁孩捧着花冲自己傻笑的情景,瞬间打了个寒颤——果然,她最讨厌小孩子了!二更虽然身体还是萝莉,但苏绿的意识可没有被同化成这样,起码她绝对不可能破廉耻到对孩子伸出魔爪的地步。
话又说回来……她注视着一群脸色微红、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着哪个侍从比较帅气的女孩们,满心无语。
她们中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想这些是不是还太早了?啊,看到这群孩子,就觉得自己老了。
怎么会?看,那个高个子的少年不错,看起来很健壮,待会要不要去和他聊聊天?的确很健壮啊。
死心吧,我问过了,那孩子虽然看起来高大,其实才十岁。
……不会吧?苏绿无奈了,好吧,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硕果仅存的几位年长女仆在暗地里都这幅德行,还能指望个啥?同样的,在女孩们的眼神与嬉笑声中,那群新进入庄园的少年们不自觉地昂首挺胸,个个走得像只刚打完鸣的小公鸡,看起来别提多威风了。
【……妹子,你居然好这一口?】【……】这家伙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你之所以对我这么差,就是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吗?】这个发现真是让人太绝望了。
TAT【闭嘴,该干嘛干嘛去!】【……】泪奔而去。
对于时辰来说,真相是这样残酷——百合倾向什么的,正太控什么的……最可恶了!而对于苏绿来说,被人污蔑明显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不,与其说是污蔑,倒不如说真相正好相反——她对孩子这种生物比较苦手。
说不上喜欢,当然,也不是讨厌。
如果遇到需要帮助的孩子,她是很乐意给予帮助的,这是基本道德。
但是,说实话,她不擅长和孩子相处。
正常情况下,孩子会用撒娇或哭泣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苏绿有些不喜欢他们这一点。
这也许是一种迁怒,因为她始终认为,这不应该成为习惯。
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发现,自己不可能一直靠这两种方式得到帮助,不是每一次哭喊都能等来拯救者,也许直到那时才会发觉——唯一可以依靠的,从来就只有自己。
好在,这个世界的人们似乎都比较早熟。
同样身为女仆的女孩们姑且不说,这群新进子爵府的男孩们,个个看起来都像小大人,应该不会出现满地打滚求糖果求抱抱的可怕景象。
稍微围观了一段时间后,苏绿随着其余女仆们一起回到了府邸当中,待了没一会,之后又不免被子爵夫人和南茜调侃了一番。
很快,这些侍从们就融入了宅邸的日常生活中。
这群被招收进来的男孩都超过了十岁,没有被发现魔法天赋的他们好歹身体素质优秀,所以可以走上另一条道路——剑士。
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职业,比如盗贼、弓箭手等等,但普及率都远不如剑士广,而且,就算有心想学习其他职业,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导师的。
这就是贵族们的优势所在,他们的庄园中几乎都有着身为剑士的骑士。
比如罗斯子爵的家中,除去罕见的三级剑士外,甚至还有一位四级剑士。
同样的身体素质,一人跟随导师,另一人自行摸索,最终的差别也是巨大的。
更别说,导师强大与否直接影响到学生未来的水平。
至少一名一级剑士很难教导出一名二级剑士,而一名三级剑士则可以轻松地做到这一点。
所以这些未来的剑士非常愿意投奔贵族,而且如果表现出了足够的价值,他们还能够从依附的贵族家中得到各种支持,最终甚至摆脱这种从属关系,转而成为一个家族的靠山,让其依附自己而存在。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先例,甚至可以说不算罕见。
所以,这些骑士侍从的一天是很忙碌的,各种超越极限的训练几乎将其榨干,让他们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与大姐姐或者小妹妹们交流。
当然,即便如此,其中几位相貌极为突出的,还是给女孩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只是,人多了,矛盾自然也就产生了。
因为子爵夫妇关系和睦,少爷年纪还小,大部分年长女仆都已离开,所以子爵府邸中女孩们虽然也有感情不好的,却远不到势成水火的地步。
与之相对的,骑士侍从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要知道,贵族们的骑士名额是有限的。
这就意味着,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最终成为骑士。
而且,导师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他们需要争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苏绿没想到,自己也能碰到这么一幕。
她的工作其实很轻松,所以在那之余,有更多的闲暇在庄园中四处晃荡,而在路经马厩附近时,无意中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苏绿脚步顿了顿,尚在考虑是前去看看还是谨慎地退开,就听到有人说不好,是夫人的女仆,快走!,而后就是匆忙的脚步声。
……苏绿叹了口气,她真的只是路过而已,虽然手里没拿酱油瓶。
也是巧了,某种意义上背了黑锅的苏绿正准备离开,临转身前无意间一瞥,却恰好看到马厩中的隔间中突然钻出的一颗金灿灿的头来,猝然不及之下,二人的目光对上了。
几乎是瞬间,她认出了这位仁兄——阿尔德·尼可拉斯,弗恩少爷的骑士侍从之一,十一岁。
之所以这么清楚,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交流,而是因为这位男孩无论是长相还是天赋在侍从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女孩们非常爱讨论他。
苏绿的视线落到男孩嘴角的瘀伤上,现在看来,过于出色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对方似乎对她也不陌生:是你?说话间,宝石般的翠绿色眼眸眨了眨。
你认识我?见阿尔德这么问,苏绿索性与之交谈了起来。
我听说过。
男孩点头,埃迪大叔对我说,你叫玛丽,是夫人最喜欢的女仆,泡到你能有很多好处。
……不过我不太明白什么叫‘泡’。
说话间,阿尔德有点困扰地抓了抓金子般闪亮的发丝,好像是触碰到了伤口,他发出了嘶的一声闷哼,却不妨碍他好学地看向面前的女孩,你知道吗?就她所知,阿尔德的人缘不错,子爵一家、骑士以及男仆女仆们对他的印象都挺好,不过现在看来……好过头了,那些男人们到底都教给了他什么?苏绿抽搐了下嘴角:不知道。
知道也不会告诉他好吗?你的声音真好听。
男孩却似乎并不在意答案,也或许是他觉得我不知道的东西,她不知道太正常了,自顾自神转折着,他们说你的外号叫百灵鸟,真的很像,去年的时候我曾经抓到过一只,天天喂虫子给它吃,可惜某一天它飞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沮丧了起来,活像一只耳朵耷拉的幼犬,用湿漉漉的漂亮眼睛求糖果求抚摸。
不过,不可能的。
如果是其他女性,也许已经母性泛滥,但很可惜,就像人字拖所说的那样,她对这玩意严重缺失。
所以只是有些敷衍地回答说:是么?那真可惜。
你也会飞走吗?!……哈?你是百灵鸟嘛。
……无·法·沟·通。
就在苏绿觉得该告辞时,对方又说——能麻烦你帮个忙吗?什么?扶我一把好不好?阿尔德抓着头发,颇为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他是不是自始至终弄错了重点?话虽如此,苏绿还是走了过去,才一拉开马厩的门,瞬间皱起了眉头,原因无他,阿尔德的腿居然见血了。
内部竞争是一回事,弄到这个地步就是另外一回事,那些人有些过分了。
她蹲□,将男孩的手臂架到自己的肩头,能起来吗?说话间,已然使用了音疗技能。
好像……咦?好像不那么痛了。
苏绿的话语大幅度地减轻了疼痛感,阿尔德在她的搀扶下顺利地站了起来,紧接着,她将他送到了老药剂师昆汀那里。
虽然牧师的神术或者魔法师的治愈术可以快速地治疗伤口,但这两种人都不是一般人请得到的。
相较而言,利用各种普通草药治疗伤口的低级药剂师要更加普及,罗斯子爵的庄园中就有这么一位。
又打架了?头发与胡须完全白了的老药剂师脸上有着数不清的皱纹,看起来像行将就木,眼睛却很有神,声音听起来也还中气十足。
苏绿礼貌地用空出的一只手提着裙子行礼,小心总无大错。
……没有的事。
阿尔德的眼神心虚地左右飘移。
嘿,臭小子,你骗谁呢?老昆汀说着转过了身,小女孩,麻烦你把这个笨蛋弄进来。
是,昆汀大师。
将男孩扶到里面的凳子上做好后,苏绿就要告辞离开,谁知道前者居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裙摆:等一下。
……什么?阿尔德翠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其中满是渴望的神色:玛丽,再和我说说话吧,听着你的声音我好像就不痛了。
……哈哈……从药剂箱中拿出药瓶的老药剂师发出一阵爆笑,小子,做的不错!是谁教你的?瓦勒还是埃迪?苏绿:……为老不尊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三更嘶!昆汀爷爷你轻点……痛痛痛……啊!!!伴随着阿尔德的一声惨叫,这次治疗完美地谢下了帷幕。
注视着老药剂师那熟练又毫不温柔的动作,苏绿下定决心会好好照顾自己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一定不让它受到必须来找老人治疗的伤害。
好了,我出去办点事。
咳咳,你可以再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过不许碰我的药箱。
好的。
阿尔德一边回答,一边疑惑地说,昆汀爷爷,你的眼睛受伤了吗?怎么一直在眨?昆汀:……苏绿:……老人一个踉跄后,气呼呼地走了。
剩下苏绿默然无语,随即她果断地说: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有事啊。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沟通技巧?苏绿突然觉得,这家伙被揍也许纯属活该,因为她也开始有冲动了。
她深吸了口气,什么事?那个……就是……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无语,男孩突然低下头,扯了扯衣角,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苏绿,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出口似的。
角色转变之快,让苏绿几乎以为这货是精分。
不说我走了。
就是……阿尔德吞吞吐吐地说,你能不能被把这件事对别人说?说完,他双手合十,湿漉漉的绿色眼眸恳求地看着她,拜托。
苏绿略讶异地挑起眉:你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嗯。
他们会做得更过分的。
她很清楚,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这些人会越来越有恃无恐,而且,那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你这么做了吧?听昆汀的话就知道。
嗯。
男孩点了点头,随即,居然灿烂地笑了,最初,他们是两个人来围攻我,被我打回去后,换成了三个,之后又变成了四个……今天是六个!我很厉害吧?……重点在这里吗?瓦勒大叔说过,男人就要靠拳头说话!阿尔德举起自己的拳头挥舞了下,多亏了他们,我觉得自己的进步很快。
但如果你会子爵夫人说了,他们也许就不会来找我打架了。
……他是暴力狂吗?所以,拜托了,不要说出去。
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没有意见。
苏绿顿了下,接着说道,不过事先说好,如果你的这种危险行为在之后出了什么岔子,我也许会把今天的对话说出去。
玛丽你真是个好人!某人似乎完全没听她之后的话,自顾自地欢呼着。
……算了,和单细胞计较些什么呢?他们天生无法理解过于复杂的词汇和句子。
你真是太好心了,百灵鸟玛丽!阿尔德抓住苏绿的手,双眼闪闪发光,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在听到某个奇怪的叫法后,苏绿抽搐了下眼角:……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
说完,转身离开。
苏绿本以为这次短暂的交流不会再有后续,谁知道,她到底还是天真了。
几天后,在她散步时,一个不怎么想看到的身影蹦跶到了面前。
玛丽!……明明已经好几天不经过马厩那边,他怎么……终于找到你了!阿尔德笑得很开心,埃迪大叔做的一点也不错,你果然会从这里经过。
……好吧,火力再强大,也敌不过友军内部有叛徒。
之所以改换道路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不想惹上麻烦而已。
既然被找上门,苏绿索性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嗯,有的。
让她觉得诧异的是,回答这话时,原本开朗笑着的男孩脸居然红了下,看起来很是羞涩。
……有什么事?就是……阿尔德左右看了眼,确定附近没有人后,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双手伸到了……裤子的腰部,而后——往下!苏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阿尔德做出扯这个动作的瞬间,苏绿毫不客气地抬起脚踹去!啊!!!随着一声惨叫,男孩夹紧双腿倒地。
事实证明,即使是某些事物还没发育完全的小男孩,被击中了要害后也还是会很痛的。
当然,这与苏绿在坚持训练精神力的同时还锻炼玛丽的身体是分不开的——她的脚丫子可是很有力的!看着阿尔德惨嚎的模样,毫无愧疚之心的苏绿走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俯□单手拎起他的衣领,冷笑着说:你叫住我就是为了做这个?男孩因为疼痛,两眼包泪,翠绿色的眼眸朦胧一片,却还坚强地说:是啊。
……呵呵,嘴够硬的啊?这样的话,她也不需要客气了,说吧,你想怎么半死?……为什么?阿尔德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你生气了?苏绿蓦然意识到,他们的交流似乎在哪个地方出现了差错,于是她问:你想对着我脱裤子?是啊!……理由?居然毫无羞愧之心地说出这种话,不是她的理解能力出现了问题,就是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他们叫我这么做的!……理由?就是……阿尔德很实诚地回答说,你上次不是说,等我毛长齐了,就会接受我的报答吗?可是,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因为我有头发啊!然后,我就去问了骑士叔叔们,然后他们告诉我,你说的毛不是指我的头发,而是……够了!苏绿一把松开手,再缩回脚,扶额,别说了。
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所以说……都是她的错咯?开什么玩笑!我有毛的!……不信你看!男孩说话间,努力坐起身,一把……挽起了自己的裤腿,指着某个地方说:看,一根腿毛!……啥?饶是苏绿,也不禁呆住。
阿尔德继续说道:他们说你说的毛,我需要脱掉裤子才可以给你看到。
我就检查了下,然后发现了它!看,我毛长齐了的,可以报答玛丽你哦!苏绿:……呵呵。
所以说……都是她想太多咯?……玛丽,你的表情好可怕。
阿尔德缩在地上,像小狗一样抱住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女孩脸上那浓厚的阴影,……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真的做错了,我、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苏绿缓缓呼出口气,蹲□,直视着阿尔德:以后不要随便对女性做出这种事了,会挨揍的。
我已经挨揍了……阿尔德弱弱地说,玛丽你的脚力真大,比其他骑士侍从加起来都厉害。
女性的脚力都这么大。
啊?真的?是的。
她毫无愧疚之心地骗着小孩子,如果下次你再这么做,可不仅仅就是挨踢了,要知道,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多女性喜欢随身携带刀具的。
……虽然不太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意思,阿尔德还是觉得□一寒,而后将双腿夹得更紧了。
记住了吗?微笑。
记、记住了。
咽唾沫。
很好。
苏绿的笑容越加灿烂,为了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伸出手,拔!啊!!!我的毛!!!十一岁的阿尔德,不仅心灵,身体也还没到发育期。
眼看着腿上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根毛消失当场,他整个都不好了。
苏绿对着手指轻轻一吹。
……而后,她伸出手拍了拍男孩的脸孔:记住了吗?……嗯?再拍。
……嗯。
男孩含泪点头。
——太、太可怕了!——玛丽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好帅的样子……(脸红)说起来……阿尔德突然想起,加农那几个家伙的腿毛似乎挺浓厚的。
为了让那些家伙吸收教训,下次打架他们如果输掉了,他干脆……某人努力汲取经验中。
于是,不久之后,子爵宅的让你们几乎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位最杰出的骑士侍从阿尔德,最近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爱好,那就是从败者身上拔取战利品。
谁也不知道这风俗是他从哪里学习的,但是……反正不是拔我的,而且拔了也会长出来,所以大家一起欢乐地看热闹吧!且不说苏绿得知后究竟作何感想,更为坑爹的是,某些猥琐的爷爷大伯大叔们,居然聚集在一起偷偷问阿尔德:你脱裤子给她看了?……你们骗了我!!!男孩愤怒,好吧,在试图脱加农等人的裤子却遭到剧烈反抗时,在加农他们捂着屁股痛哭流涕时,他已经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嘿,脱了啊。
真的脱了?小子有前途啊!……TAT那结果呢?怎么样?……快说,说了我教你一套新剑法。
……最终,被缠得没办法的阿尔德含泪说道,她把我的毛拔掉了。
QAQ其余人:……最凶残的……原来是她?!阿嚏!才哄睡子爵夫人走出房间的苏绿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连忙揉了揉鼻子,心中觉得很奇怪,夏天都到了,怎么还会着凉?作者有话要说:嗯哼,一个抖M就这样觉醒了,在妹子强大的攻势下【喂咳咳咳,三更哦,为啥三更呢?因为二柱子给咱画了个时辰和绿妹子的简图,虽然目前只是线条……但希望能有一天看到完整的画,咳咳咳,二柱子,还不赶紧把你的画链接甩出来!哼哼╭(╯3╰)╮如果变得更漂亮了我可能还有奖赏哦,哼哼哼,大家都看着你呢!感谢小姥姥亲(喂)的地雷XD☆、第44章 拼尽全力讨好你+腹黑的子爵夫人+披着人皮的恶魔一更错觉吗?苏绿扭过头,一位二级骑士快速地扭过头,动作之大让她非常担心他会不会就此咔嚓一声弄断自己的脖子。
好奇怪。
看起来简直像在害怕她与她目光接触。
问题是,一个十二岁的柔弱女孩,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呢?而且,不仅是他,最近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不像是恶意,倒像是……围观史前巨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兀自疑惑着,殊不知,在药剂师和骑士老爷们得知了某件让人蛋疼的事情后,已经默默地将她加入了不可得罪列表,一个能凶残地做到这种事的女性,哪怕现在看起来柔弱,将来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当然,为了不至于得罪她,他们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嘱咐阿尔德不许说出去。
阿尔德表示自己很无辜:……要不是你们逼我,我根本不会说出来啊!他却不知道,这些猥琐的成人们所理解的事实,和他所说的压根南辕北辙了。
咳,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很快,炎热的夏季过去,清爽的秋季随之到来,转眼间,苏绿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
而后她从时辰那里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时空梳理快要搞定,也许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她对此感到心情很好。
虽然子爵夫人对她很好,这里的生活环境也不错,但在这个选择上,苏绿不会有任何犹豫。
一来,那个世界才是她的家;二来,已经挺直了二十多年的腰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甘情愿一直弯下去的。
当然,也会有一些小困扰,比如——玛丽!……当做没听到吧。
玛丽!!!……嘿嘿,玛丽,有人在叫你呢。
越来越像童颜*方向发展的珍妮妹子冲苏绿眨了眨眼睛,不要害羞,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的。
默默跑到前方的墙角,伸出头,偷看。
……苏绿抽搐了下眼角,默然转身,注视着不远处跑来的某个男孩。
大概是因为刚运动完毕的缘故,他的额头上有清晰可见的汗珠,灰褐色的上衣胸口有一大片的湿痕,一看就是大口喝水的结果。
脸上挂着足以刺瞎所有人眼睛的灿烂笑容,手中提着一个可疑的小包裹。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男孩简直就像是被施了肥的农作物,一场雨过后就纷纷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刚认识时,阿尔德的身高比她还差一点,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了,身材看起来也比之前要纤细些,但如果脱去上衣,就会发现那是因为肌肉变得结实紧凑。
不止是他,大部分男孩也都差不多,这得益于辛苦而规律的锻炼与能量的及时补充。
阿尔德很快跑到了苏绿的面前,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连气都不喘一下。
这个给你!苏绿接过他手中的布包,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些青红相间的果子。
哪里来的?今天艾迪大叔带我们去附近的山上特训,我摘回来的,味道很好的。
阿尔德抓了抓金灿灿的头发,有些遗憾地说,虽然再过一段时间会更好,但那时我不一定能出门。
……谢谢。
不管怎样,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就必须道谢,这是基本的原则。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这么客气啦!男孩拿起一颗果子,飞快地塞到苏绿的嘴边,你吃吃看,真的很甜的!被他不停撞击着嘴的苏绿不得已地张开唇,将果子吞进口中。
怎么样?星星眼看。
还不错。
苏绿咀嚼着说,很好吃。
太好了!阿尔德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你喜欢就好……不知道为什么,接触的越多越久,他就越是觉得玛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不止是和那些女仆,和他们,甚至是和子爵大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真能解释的话也就不叫感觉了。
大概也正因此,在她的面前,他总有些自惭形秽,害怕她露出厌烦的表情,所以情不自禁地想要讨好她,却总是一不小心就办坏事,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男孩脸上与眼中明显透露出的讨好神色逗乐了苏绿,虽然不是非常喜欢孩子,但他们乖巧起来还是很惹人怜爱的。
更别提眼前这位,与其说是乖孩子,倒不如说更像一只拼命摇着尾巴讨好着人的小狗。
如此想着的苏绿伸出手,在男孩软乎乎的头上摸了摸。
他金子般灿烂的短发看来凌乱,触感却像小羊羔的绒毛一样柔软。
阿尔德笑得更灿烂了。
对了。
苏绿突然想到,训练的时候你有时间摘果子?咳咳。
阿尔德别过头,略不好意思地说,我趁……时候去的。
苏绿意会,但随即发觉了什么:你在那之后摘果子?……咳,嗯。
然后直接给我拿来。
嗯。
然后没有洗?没有。
然后再塞进我嘴里?…………再见。
我错了。
TAT又……又办坏事了……所以说,玛丽,不要不理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耷拉耳朵甩着尾巴跟上,碎碎念请求原谅中……这样的事情发生早就不是一回两回了。
苏绿都习惯了,最终,那包果子洗干净后被她和小女仆们分着吃掉了。
不得不说,阿尔德在某种意义上成功地扭转了苏绿对孩子的偏见,她偶尔也会想,结婚生孩子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和女儿穿母女装,或者给儿子穿上帅气的小西装什么的……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让一个死宅浪费宝贵的时间去相亲约会恋爱……在没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前,实在容易让人烦躁。
几天后,庄园来了一位新客人。
在莫索尔骑士陪同下去视察领地的子爵大人在某个镇子中遇到了这位客人,惊为天人之下,连肯带求地将其带了回来。
当然,这位客人并不是一位美女,而是一位……魔法师。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师。
但凡西幻世界,魔法师的比例似乎都是很低的,因为拥有天赋的人很少,这个世界也不例外。
哪怕是作为贵族,剑士易寻,法师却难找,因为除去无穷无尽的知识外,能吸引到他们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高等贵族姑且不说,领主大人毕竟只是一位子爵而已。
而现在,庄园居然来了一位高贵的魔法师?简直是奇迹!这个消息在子爵大人尚未回来时就传回了庄园,毫无疑问地引起了轰动,所有人都开始为迎接这位新客人而忙碌了起来。
而当做完了手头工作的女仆们聚集在一起时,讨论地最多的也不再是男孩们,而是这位即将到来的客人,对此,她们充满了各种幻想。
听说魔法师们都长的很英俊!你从哪里听说的?街上的吟游诗人!……那个也可以当真吗?你还要不要听?我不说了啊!别啊,快说!哼哼,在争执中获得胜利的女孩嘚瑟地笑了下,而后双手交叠按在胸口,用一种带着咏叹语气的调子说,魔法师们都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袍,兜帽遮住了他们英俊的容颜。
如果不这样做,他们根本没办法顺利地在街上行走,因为所有女孩都想将鲜花递到他的手中。
他们……苏绿:……她说的真的是魔法师而不是某本骑士小说中的男主角吗?玛丽。
一个温热的身躯凑了过来。
嗯?苏绿侧过头,看向女仆中和她关系最好的珍妮,怎么了?你说,魔法师大人真的像洛菲尔说的那么英俊吗?……你怎么不说话?我觉得,还是别抱太高的期望会比较好?哎?珍妮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抱着最坏的期望,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即使怀着这样的信条,她也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悲观主义者。
啊?女孩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感慨,玛丽,你总是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虽然如此,两天后,这位单纯的女孩儿就感谢起了苏绿——因为新来的魔法师虽然是男性,却绝对不能算是一位美男子。
当然,身为男性的罗斯子爵并不在意这个,魔法师最重要的是魔法,而不是长相。
但是,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带回家的不仅是一位魔法师,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二更消息传回庄园的第三天,罗斯子爵回来了,与他新请来的尊贵的魔法师大人一起。
虽然年纪还小却总爱故作老成(不这样的话总有人爱偷偷摸摸捏他的脸,就算跟南茜阿姨告状,她也总是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也来捏他的脸……哼,最讨厌了!)的弗恩少爷难得地展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趴伏在子爵夫人的膝头,仰起头问:母亲,魔法师是怎样的啊?曾经是伯爵家小姐的夫人微微一笑,抚摸着自家儿子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漂亮发丝,柔声回答:神秘的,强大的,知识渊博的,不容易为外物所动摇的。
虽然还听不太明白,但弗恩依旧从妈妈的话语中感受到了那种令人神往的力量感,他情不自禁地说:母亲,我以后也要当一位伟大的魔法师。
子爵夫人笑了,她俯□,亲了亲儿子粉嫩而健康的小脸蛋:好。
到时候我一定能学会让您身体变好的魔法。
弗恩站直身体,表情严肃地说,这样春天的时候您就可以和我一起去郊游了!嗤嗤……不远处收拾房间的南茜情不自禁地笑了——子爵夫人的房间一直是她在打理,从不假手他人。
南茜阿姨,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太过分了!小子爵少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炸起毛来,你再这样……我、我以后就不带你去春游,只带父亲和母亲去。
……噗!南茜笑得更厉害了。
……被大人的无耻击败的弗恩少爷委屈极了,他默默转过头,用那双继承自父亲的红眼睛兔儿般盯着自家母亲,各种求做主。
子爵夫人嘴角的笑容变大,她伸出双手,一把将孩子揽入怀中:我等着那一天,等我心爱的小弗恩带我去春游,男子汉要说话算话哦。
嗅着母亲身上芬芳的味道,未来的子爵大人瞬间忘记了之前那小小的不满,用力点了点头:嗯!就这么静静地被抱了一会儿后,突然侧过头,透过窗子看向庄园门口的方向,喃喃低语,父亲什么时候才到家啊?几乎是同时。
正在骑马的罗斯子爵若有所感,蓦然勒停马匹,跟随着他的骑士们亦在马的嘶鸣声中训练有素地纷纷停了下来,不见一丝忙乱。
子爵抬起马鞭指向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城池,朝身边的男子说道:肖恩大师,那就是萨尔城。
与他并驾而驱的男子如传说中一般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日照下,这件袍子上偶尔会隐约闪过一些奇妙的纹路,其他人顶多只是觉得有点好看,而子爵的心中却有些许敬畏——无知者无畏。
虽然爵位不高,但身为一名贵族,有些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这件长袍就是传说中的魔法长袍,那些纹路是魔纹,使用魔力激发后能让法袍发出一个到多个魔法。
法。
它只有获得正式法师资格的人才可以穿戴,哪怕有钱有身份也不行,否则会被魔法公会以侮辱法师尊严的罪名毫不客气地处理掉。
戴着兜帽的男子听到子爵的话,只是微微颔首,似乎懒都懒得搭理。
而无论是子爵,还是其他护送着两人的骑士,都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因为这实在是太正常了。
如果这位魔法师对子爵无比热忱,他们反而会怀疑他的身份。
毕竟,在所有人的心中,魔法师几乎就是阴暗、高傲、性格古怪、难以沟通、离群索居的代言词。
我似乎已经闻到家中面包的香味了。
子爵哈哈一笑,说出了一句俗语——据说这是某位元帅在得胜归国的路上曾经说过的话,以此表达与家人相聚的急切心情,肖恩大师,请问可以加快步伐吗?一直沉默着的男子突然抬起一只手——即使身处马背上,他也无需操控缰绳,似乎马儿已经完全为他的气势所震慑,这一点让队伍中的其他人都深深心惊-——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啊!而他自袍中伸出的手,远不像那位名叫洛菲尔的女仆说的那般漂亮,反而看起来枯瘦无比,简直就像腐朽的骨头上再包了一层肉色的皮。
不仅不能让黄莺都情不自禁栖息其上,反而能将可怜的虫子吓得晕眩。
他抬起那只枯槁的手,将自己的兜帽取了下来,每当这时,其他人也许就能理解这名法师为什么要戴着它了,因为他实在是长得太丑了,尖嘴猴腮三角眼,简直像一只穿上了人衣的猴子——上天在给予他珍贵的魔法天赋时,顺带取走了其他珍贵的特质。
不过,包括罗斯子爵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而且,就算这位法师的长相再丑,他们也完全不敢笑。
因为下一秒,他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口中突然念出了几句神秘的咒文。
所有人噤若寒蝉。
直到这位法师重新戴上兜帽,将手缩回袍子中,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可以走了。
……好的。
罗斯子爵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众人再次上路,而一动之下,他们纷纷惊讶了,原因无它,速度居然比刚才快了三成,这个是……魔法的效果吗?如果运用在战场上……虽然心中疑惑,他却没有多问,只是真心诚意地感慨说:肖恩大师,您的魔法真是太神奇了。
虽然晚宴还没开始,但请允许我提前敬您一杯,酒稍后补上。
说完,他又是一笑,冲骑士们喊道,我们走!一众人从山头驰下。
而此时,子爵夫人已经开始梳妆。
虽然这是每位女性每天必做的事,但因为身体不太好、很少出去见人的缘故,她很少会这么做,再加上子爵本人也不在意这个,她也就更懒得做这件事了。
但今天不同,一位尊贵的客人来访,以完美的妆容、精致的衣裙和饱满的精神迎接是最基本的礼貌。
而在这期间,苏绿依旧在读着书。
南茜则在梳妆台前用镶嵌着宝石的银制发梳仔细梳理着子爵夫人美丽的长发。
玛丽。
明明是晚宴的主角却最在此时最为轻松的子爵夫人突然开口说。
苏绿停下读书的动作,从凳子上站起身,提起裙摆先行了个礼,而后才问:夫人?你今晚陪在我身边吧。
……啊?穿着华丽的衣服参加宴会可是每个女孩的梦想。
她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苏绿,我们的小百灵鸟不是这样吗?苏绿:……抱歉啊,她对这个还真是没兴趣。
而且,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你而神魂颠倒的模样吗?眨眼睛。
苏绿:……呵、呵呵,她对小屁孩能有什么兴趣?相对而言她反而更爱叔型的,成熟包容有男人味,只是这类男人的掌控欲也较强,她会涌起对抗心理,直到把对方弄趴下为止。
用汤表妹的话说就是你到哪里去找一个成熟包容有男人味的抖M啊?注定单身的节奏!,不过,她明显不能这么说,因为宅邸中符合这种形象的……都结婚了。
她扶额,夫人,我才十二岁。
年龄不是问题。
子爵夫人捂住脸,不知想起了什么,苍白的双颊上浮起一丝红晕,我就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对罗斯一见钟情,可那个笨蛋却以为我十五岁才与他第一次见面。
苏绿:……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过,倒是很像这位夫人能做出的事情。
那个孩子叫什么?阿尔德。
南茜默默补刀。
对,那是个不错的孩子。
子爵夫人略狡黠地笑了,苏绿仿佛从她的背后看到了恶魔的小翅膀,甩着尾巴跟在你身边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不是吗?玛丽。
苏绿:……不好意思,她不好这一口,而且不管怎么说对孩子下手实在是破下限了。
所以,南茜,麻烦你稍微快一点,我们必须匀出时间来替玛丽好好打扮。
交给我吧。
苏绿:……她压根就没有答应这件事好吗?很不幸的是,她的意见被直接无视了。
没多久后,她被迫穿上了子爵夫人年轻时的一件粉蓝色裙装,这个世界虽然看似像中世纪,但其实很多细节差异很大。
比如这件裙子居然是洛丽塔风格的,荷叶边、泡泡袖、蓬蓬裙无一不全,只是裙摆不是及膝而是直到脚踝,裙摆层层叠叠,装饰着各种美丽的花边。
同样的一群,穿在前主人的身上楚楚动人,穿在苏绿的身上则又是另一种感觉。
啊呀,玛丽的气质很奇特呢。
子爵夫人穿着一件湖蓝色长裙,除了一条装饰着宝石的腰带外,再没有其他装饰。
被高高挽起的发丝上也只有几件精巧的装饰品,与那些几乎想把东西全部堆在头上的贵妇截然不同。
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或者说,美貌到了这样的地步,是她让衣物显得夺目,而非后者来装饰她。
此刻,这位足以惊艳半个王国人的贵妇人正毫无形象地提其裙摆围着苏绿打转悠,这样的衣服都能穿出端庄感。
苏绿:……这是玛丽脸孔给人的感觉吧?仔细一看还有点盛气凌人呢。
苏绿:……这一定和她本身没多大关系。
看来要画一个可爱的妆容才可以,南茜,你觉得呢?正是如此。
苏绿:……叹气。
好吧,她不止一次地发现,自己对于这位看似病弱其实深度腹黑的子爵夫人完全没辙。
不能打不能骂,甚至稍微露出一点拒绝的意思,她就会拿着手帕眼泪汪汪地看着人,好像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一样。
由此可见,子爵沦为妻管严真是太正常了。
不是友军不努力,而是敌军太强大!三更反抗无效的苏绿最终被画了一个甜美的妆容。
当然,只是淡妆而已。
不过……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苏绿第无数次地觉得化妆术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就是整容,只稍微改变了下眉形,整个人的气质可能就截然不同。
而熟练掌握着这项技术的人也简直可以说是化腐朽与神奇的半神了。
至少她永远无法熟练地掌握这项技术,当然……这与她与其浪费时间洗脸化妆再卸妆洗脸,倒不如多做两笔生意的穷鬼思想是分不开的。
看起来真的可爱多了。
站在女孩身后的子爵夫人一手搭在她的肩头,用天鹅绒扇子挑起苏绿的下巴,满意地点头,虽然比起我小时候还是要差了一点,不过已经足够让那只小狗流着口水傻眼了。
苏绿:……她到底把阿尔德当成什么了?好了,南茜,你也稍微准备下吧。
好。
就在三人全部搞定了一切后,紧促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而后是一连串的呼喊:夫人!夫人!斯托夫人!正帮自家夫人整理腰带的南茜皱起眉头,抬高声音回答道:什么事?进来说。
下一秒,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宅邸中硕果仅存的年长女仆之一,此刻,她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头发和衣物明显因为跑动而无比凌乱。
见到这一幕,南茜更加不满地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严厉地说:苏珊,什么事?啊,不好了!苏珊如同才反应过来般,急切地收到,洛菲尔!洛菲尔被法师大人打伤了!什么?子爵夫人下意识从凳子上站起,手无意间打掉了放在梳妆台边缘的一只木盒,它瞬间倾倒在地,洒落了满地的浅黄色粉末。
不过屋中的三人都没有心情在意这个,只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这个吓人的消息上。
怎么回事?是……经过苏珊的解释,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因为对魔法师无比好奇,洛菲尔主动请缨在会客厅服侍客人。
其他女孩虽然也很好奇,但谁都没有她执着,于是就将机会让给了她。
洛菲尔很开心,因为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魔法师大人。
可惜,当她真正见到这位肖恩大师时,手中的托盘瞬间掉落,红茶与点心洒了一地。
子爵大人当场皱眉,呵斥她退下。
脸色苍白的女孩连忙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连连行礼就想退下。
就在此时,那位尖嘴猴腮的魔法师阻止了洛菲尔,用嘶哑的声音问她:女孩,你为什么惊讶?洛菲尔哪里敢说,只一个劲地摇头道歉。
而后那位魔法师冷笑了一声,抬起手指着洛菲尔念了几句咒语,子爵阻止不及下,女孩手中的托盘再次掉落,整个人完全失神了,在男子再一次问出问题后,她喃喃低语:因为我在想……神秘的魔法师大人……怎么会长得这么丑……这一句话,成功地激怒了黑袍魔法师。
他当场冷笑出声:很好,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说我了。
而上一个这么说的人,被我变成了烤肉。
紧接着,洛菲尔就被魔法师的火球击中了。
实在是太残忍了。
说话间,苏珊已然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眼泪不停地自眼中滑落,洛菲尔才十三岁啊,她的脸全被毁了,身上也全部被烧伤了,到处都是伤疤,太可怕了…………那位魔法师真的是太可怕了,居然对一个孩子下那样的狠手…………可怜的洛菲尔……够了!南茜猛喝出声,魔法师大人是你可以擅自评价的吗?一惊之下,苏珊连忙捂住嘴,拼命摇头:不敢!我不敢!她太害怕了,刚才的话被那位可怕的魔法师听到,然后……遭遇和洛菲尔一样的悲剧。
南茜深吸了口气:好了,你回自己的房间去,晚宴结束之前,不许出来。
苏珊虽然惊吓过度,好在还不算糊涂,知道南茜是为她好,于是顺从地接受了命令。
注视着年长女仆的背影,南茜扭过头,神色焦急地看向子爵夫人:夫人,你看你是不是别……别紧张,茜茜。
子爵夫人深吸了口气,提了提被粉末沾到的裙摆,看起来镇定自若地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位贵族,没有充分的理由,魔法师是不会随便对我出手的。
帮我弄干净裙子,然后我们去迎接客人。
……是。
紧接着,子爵夫人看向苏绿:玛丽,很抱歉,看来今天不能带你一起参加宴会了。
同样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因此而迁怒。
那些小女孩们想必吓坏了,勉强让她们工作只会坏事,幸好家中还有不少男仆。
我明白了。
苏绿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她觉得,自己必须找时辰那家伙谈一谈才好,我去看洛菲尔。
去吧。
去看洛菲尔之前,苏绿换上了平时的女仆装,洗掉了脸上的妆容。
打扮成那样去见一位被大幅度毁容的小女孩,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因为总要晒干和熬煮各种草药的缘故,老药剂师昆汀独居的屋子距离正屋有一段距离,苏绿一边提着裙摆快速地行走着,一边与时辰对话。
【那位魔法师很强?】【很强也不会依附于一位子爵了,只是一位才从魔法学徒升级的初级魔法师而已。
】魔法师的等级与剑士的等级是不能等同来看的。
骑士有九级,最高级为剑圣;而魔法师却分为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大魔导师以及法圣。
在这之上还有剑神和法神,但那已经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一般来说,四级骑士才能成功地开发出斗气,拥有斗气的剑士才与魔法师有一战之力,可惜的是,庄园中唯一的四级剑士瓦勒·斯托在不久之前被罗斯子爵派出去和老安德一起办事,两人和他们带领的部分骑士与卫兵,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里有人是他的对手吗?】【……很遗憾,似乎没有。
】【……】【不过没关系,他要是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他捏成奥利奥。
】某人说完这句残暴的话后,又接着说——【如果妹子你的精神力能达到双S,也未必不能击败他,不过,技能什么的只有回来才能学到了。
可惜的是,玛丽的身体没有原灵魂坐镇,你回不来。
当然我也可以把它印刻在你脑中,不过可能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延长你留下的时间。
】【原来如此。
】【再稍微等我几天,马上就接你回来!】说完,某人又匆匆忙忙地跑去工作了。
而苏绿也已然来到老昆汀的屋门口,她抬起手轻敲了几声门,很快里面传来了老人的声音——进来。
打扰了。
她推门走进去,轻声问,洛菲尔怎么样了?情况不太妙。
因为与阿尔德的缘故,被宅邸中其他人评价为性格古怪的老昆汀对苏绿不错。
好的。
苏绿走到病床边,在看清楚洛菲尔的瞬间,她别过了头去。
不是害怕,而是不忍心看。
苏珊的评价是对的,那位所谓的魔法师实在是太残忍了,居然因为一丁点小事就将一位小女孩伤害到这个地步。
严重的烧伤让洛菲尔的脸部和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肤,即便伤愈也可以说是被毁了。
而她虽然处于昏迷当中,也依旧紧皱着眉头,不停地痛苦呻吟着。
想了想,苏绿坐在床边,握住女孩那一只难得地完好无损的手,低声唱起了《希望》,这是不爱唱歌的苏绿唯一熟悉的歌曲了。
虽然语言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其中表达的感情不会改变。
既然无数人能从这首歌中听到希望,苏绿觉得洛菲尔一定也可以。
匆忙捣着药汁的老昆汀在听到歌声的瞬间,也不由放缓了动作。
片刻后,他拿着治疗物品朝床边走去,只见原本还处于疼痛的噩梦中的女孩,此刻已然渐渐舒展了眉头,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定了下来。
老人注视着唱着不知名歌曲的女孩,她罕见的深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同样为黑色的眼眸中沉静而慈悲,如同歌声般,温柔地抚慰着另一位女孩受伤的身心。
这是一位奇特的女孩。
她和这里的谁都不一样。
老昆汀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察觉到这一点。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仿佛泛着光,端庄而美丽的脸孔让人心底发颤,充满了某种难以言明的高贵感,好像她天生自由,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管束,哪怕是神也无法让其折腰。
老药剂师觉得,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子爵或者子爵夫人也不能及。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苏绿从未把自己当成奴仆。
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由人,不自认为高高在上,却也绝不会被他人踩在脚底——来自现代的、印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无人可以改变。
无人可以征服。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小路过成为了我的盟主!!!!滴水石穿啊,泪目,不知不觉你居然……咳咳咳,无以为报,就三更吧_(:з」∠)_话说琉璃不是boss,你们一个二个来刷我就希望能掉落三更么QAQ,就算是boss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掉宝的啊,肯定有几率的啊!你们……你们……吐血!接二连三加更会死人的啦!感谢小路过亲的火箭炮。
感谢柱帝、小夏天、小石头亲的地雷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