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和楚沉楼的忘年恋,没有人看好,所以很久之后,当人们快要忘记苏兰和楚家父子的纠葛,A城的各界名流突然接到了楚沉楼的婚礼邀请函,许多吃瓜群众直接傻了眼。
没看错,确实是楚沉楼和苏兰。
确实是相差了足有二十岁的新郎和新娘。
新娘也不是什么路人甲灰姑娘,而是房地产大亨苏扬中的掌上明珠,新郎养子的前未婚妻。
这算什么?嫁不了儿子,就嫁他老爹?就冲着这么奇葩的组合,接到邀请函的人,不管当天有什么安排,全都赶在婚礼结束前到场了。
新娘的父母脸色不佳,秦女士至少还能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容,苏老板全程黑脸。
根据可靠的小道消息,苏扬中是因为老婆以离婚相逼才答应出场的。
新娘出现的一刹那,全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她身上,想一睹这位‘脑回路清奇’的名媛的庐山真面目。
婚礼进行曲的节奏中,海风扬起新娘的头纱,这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而她挽着面色发青的父亲,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新郎,将手交托在他手中。
清晰的大屏幕上,新娘在微笑,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光,凝望着新郎的目光无比的专注,天地万物在她眼中化为虚无,只有他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偌大的室外场地,突然就没有人嬉笑了。
*那一天,楚修始终没有出现。
度完蜜月的苏兰回国后,才听张阿姨说起,楚修当天晚上酒精中毒,幸好是在公司里,他员工即时把他送进了医院,后来又是重感冒又是高烧,现在还在病房里住着。
苏兰听完,让张阿姨以楚沉楼和她的名义,送了一个花篮。
后来的一切都是细水长流的幸福。
苏兰怀孕了,孩子出生后,苏扬中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也不排斥来苏兰家里,见到楚沉楼也不是一张高利贷债主的脸了,抱着外孙玩得不亦乐乎,一口一个‘乖孙’、‘胖宝’的叫。
某天晚上,楚沉楼摸着苏兰的肚子,突然说:兰兰,下个孩子跟你姓。
苏兰愣住了,问:为什么?楚沉楼戏谑:讨好老丈人。
苏兰笑了起来,把脸埋进他怀里,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年,苏兰从邓娇娇的口中,陆续得到了唐芸和楚修的消息。
不出所料,他们分手了,唐芸和刘旭交往了几年,一再的遭到狗仔的曝光,刘旭跟家里闹了又闹,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心上人。
婚后头一年还好,第二年开始,刘旭爱玩的本性又窜出了点苗头,娱乐圈又是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他和某小明星,某嫩模的传闻从没断过。
唐芸和他吵吵闹闹,分居了又和好,到底没离婚,就这么过了下去。
楚修一直没结婚。
邓娇娇说他有几个不固定的情人,但都是些特别会玩也爱玩的女孩子,身边也不止楚修一个男人。
等楚修的公司步上了正轨,年盈利可观的时候,朋友们都以为他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可他毫无预兆的变卖了所有的股权,赴温哥华定居,弄得一群人莫名其妙,聚在一起讨论他哪根筋又不对了。
有一个人突然说,楚修在温哥华读的大学和研究生。
周围的人纷纷安静了,彼此对视,心照不宣。
楚修和苏兰在温哥华认识,在那里一起读书,一起生活。
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婚后第七年,苏兰的‘绿帽子’系统冬眠后觉醒,来了一句提示。
【恭喜,任务完成。
】睁开眼,已经回到了主神空间。
空间里不再漆黑一片,而是像个欧式古典宫殿一样的地方,地上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名牌箱包服饰,桌子上则是一张一张的卡片,形状都像手指。
倾国倾城美容卡。
世界无敌神功卡。
好好学习智商卡。
琴棋书画才艺卡。
……苏兰拉开椅子坐下来,刚觉得口渴,桌面上已经出现了一杯温水。
那个……系统先生,怎么称呼?【无名。
】……无名,我很早以前就完成了任务,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能结束?【这是主神的决定,我只是执行者,没有参与决定权。
】可以见见你的主神么?【主神拒绝与你见面。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见面?【抱歉,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苏兰两手握着杯子,叹了口气:算了,桌子上的这些是什么?还有地上的珠宝,是给我的奖品?【是的,你可以随意选择,带回现世使用,数量不限。
】【桌子上的是金手指,可以帮助你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苏兰挑眉:这么大方?你家主神叫财神爷吗?【……不。
】苏兰笑了笑,说:我开玩笑的。
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和快穿系统打交道,上次那个才叫麻烦……那个系统就是一个摆设,全程都是主神和我沟通,他还是个不满一岁的胖小子,任务的主题也很奇葩,叫‘小蝌蚪找妈妈’,每次都让我喜当娘养人家不要的孩子,任务结束后的奖品是一堆婴儿用品,最可怕的一次给了我一个婴儿人偶,半夜会爬床叫妈妈,差点没吓死我……【我很想同情你,但是抱歉,办不到。
】苏兰:谢谢了,我也不要你同情,就是想找个人吐槽。
捡起一张‘力大无穷神力卡’,她犹豫了片刻,又问:无名,你可以找别人完成任务吗?我并不是很愿意整天穿梭在不同的世界里。
【你是主神指定的人。
】叫他重新指定一个。
【抱歉,无能为力。
】……苏兰苦笑,扬起手里的神力卡,意兴阑珊道:那我就要这个了,留着下次任务的时候用。
【好的。
】我还有一个要求。
苏兰的语气坚决,没有协商的余地:至少给我留一个星期的时间,我需要回到现实世界。
【请稍等,我现在就请示主神。
】……苏兰一肚子的气:所以说主神就在你旁边?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啊,主神又不是不能和人接触,上次的胖小孩主神不是和我说话了吗?为什么非得选我?我要这一堆金手指和金银珠宝有什么用,现实世界里,我根本走不出自己的公寓,根本用不到……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你们知不知道?【你在现实世界的情况,与任务无关。
】【另外,主神拒绝与你沟通。
】……【请不要辱骂主神,他心里苦,谢谢。
】……难道我不苦???【请示完毕——答案是可以。
】苏兰还来不及说话,周围的一切陡然虚化,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城市开始下雨。
今天是周末,苏兰早上打了电话给楚修,约他来家里见面。
即使分手,她也希望能当面道别。
从楚修的城市过来,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苏兰从早上等到了晚上九点,楚修没有出现,手机也没响过。
她走到公寓楼下,站在最低的一级台阶上。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珠气势汹汹地迎头砸下,她的脸上水痕交织。
苏兰缓缓蹲了下来,抱住自己。
五年异地恋,早该知道的,不会有结果,也不能怪他。
苏兰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的记忆只能追溯到七年前,一醒来就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具有基本的常识,可是没有过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只有窗口的明媚阳光照进来,在墙上形成流动的光芒,一道道金色的线条聚拢又散开,最后形成了两个字。
——苏兰。
这也许是她的名字。
更加绝望的是,只要一离开这栋公寓楼,她就会昏迷,再次醒来的时候,又躺在卧室的床上。
只要她感到饥饿,桌子上就会出现丰盛的食物,口渴了,面前就有水,想要衣服、化妆品、手机、网络……也都会离奇的愿望成真。
漫长的,单调的,诡异的人生。
停滞的时间,永远不会改变的容貌。
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就是曾经住在隔壁的少年。
他叫楚修,是个大学生,见到他的第一面,苏兰静止的心脏开始跳动,爱上他像是烙印在血脉中的本能,像吃饭喝水般的自然。
可是楚修毕业了,他老家有需要照顾的老人,他不能留在这栋公寓里。
于是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异地恋。
其实早该结束了,是她一直在强求,放不开手……现在又被奇怪的系统缠住,上次还好,不过是给人养养孩子,这次却要和陌生的人恋爱,甚至结婚生子。
应该结束了。
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淋了一个小时的雨,苏兰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
透过雨声,楚修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苏兰。
简单的两个字,不知为何,苏兰却难过得无法呼吸,一只手紧紧攥住,掌心有血珠子沁出。
修。
她的声音在颤抖:你……很忙吗?楚修说:在开会。
苏兰苦笑:周末从早开到晚,不能打电话?楚修就不说话了。
苏兰死死咬住嘴唇,不想发出呜咽,缓慢的,艰辛的吸气,痛苦的吐出……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触到温热的水,仰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望着路灯下清晰可见的雨丝……良久,苏兰说:分手吧……深吸一口气,依旧痛得撕心裂肺,语气却异常平静:约你来,也只为了当面说出口。
现在想想挺不应该的,来回三个小时的路程,就为了这点小事,还好你没来。
电话里没有声音。
于是,苏兰又说了一遍:分手吧。
顿了顿,轻声道:修,谢谢你……谢谢。
——谢谢你,曾给我黑白的人生带来了色彩,给我晦暗的生命带来一线光明。
几个破碎的字说完,终于崩溃,泣不成声。
只有夜色和雨声相伴。
不知哭了多久,再次抬起头来,颤巍巍地放下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
对方早在两个小时前挂断通话。
苏兰闭上了眼睛。
*众神之巅,苍龙王宫。
虚空中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映出寂寥的雨夜,女孩单薄的身影孤单的蜷缩着,整个人如从河里打捞上来。
青色长袖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手,指尖凝着无尽的心疼,轻抚镜中女孩的长发。
半晌,广袖落下。
男子转身,走下一级级玉石台阶,衣角划开凌厉的弧度。
无名,带她进入下一个世界。
【您答应给她一个星期的时——】立刻。
【……遵命。
】男人面无表情,狭长的眸凝视自己的指尖。
似乎能透过虚无,感受到她湿透的发丝,微微的颤抖。
多少年了,总是这样……男人牵起唇角,唇齿之间尽是苦意。
总是,见不得她哭。
【番外(一)此去经年】等你真的踏进了社会,你才会发现,象牙塔中的你活在一厢情愿的世界中,很多事不过一叶障目,很多人早已面目全非。
*楚修曾经以为,毕业回国,他已经踏上了社会,然而很久之后,当他一手创办的公司成功上市,当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高楼大厦,他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有多么天真。
从楚少爷到楚总,一步一步,多少艰辛,只有他知道。
唐芸变了,不再是那个哭着对他说,只要有他在就足够了,只要他回到她身边,她愿意放弃一切的女孩。
她不理解他的忙碌,埋怨他没有时间陪伴她,连吃顿饭都会中途放鸽子。
公司一点点壮大,他越来越忙,她的不满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指责,愈加刻薄。
直到有一天,唐芸靠在门边,冷眼看着他穿上皮鞋,突然冷笑了一声,语气凉薄:楚修,别以为你演技有多好,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我全都知道……哈,你还没死心?就算你老板当的比楚沉楼大,公司开的比他成功,你以为苏兰就会回到你身边?他抬起头,在曾经深爱的姑娘眼里,看到了无尽的冷漠和讽刺。
那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落荒而逃。
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的芸芸变了,变得面目可憎?还是因为……唐芸真的戳破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连他都不敢窥探的真相?他只知道,他和唐芸,回不去了。
过了没多久,某天他回家,唐芸已经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不见了,仿佛家里根本没有一个女主人存在过。
孙嫂站在他旁边,吞吞吐吐:……唐小姐搬走了,刘先生开车来接她……楚修笑了笑。
悲哀吗?终于到了这一天,他生命中轰轰烈烈的一段感情落下了帷幕,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感伤。
原来,时间真的能将最美好的东西磨灭。
但是有一个人始终未变。
他曾以为她也变了,却是大错特错。
苏兰结婚前,他见过她一面。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他把车停在路边,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三个客人。
苏兰正在付钱,拿到了小票,转过头。
她最近拉直了头发,乌黑的长发已及腰,旋身的时候随之飘动,煞是好看。
看见他,她微微一愣,接着微笑:好久不见。
他也笑笑:是很久了。
沉默是一种毒,总会在敏感的时刻蔓延开来。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想问问她最近过的好不好,想告诉她头发长了真好看,想对她诉苦,说创业路上的辛苦——唐芸不愿意听,她总是愿意的,早在求学的那些年,苏兰就一直鼓励他。
然而,他动了动嘴唇,只是问:这么晚出来买咖啡?苏兰迟疑了会儿,说:……他还在公司里,我带去给他。
她一直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只是体贴的对象,再也不是他。
心脏又开始猛烈绞痛。
下雨天,整座城市都是沉闷的,让人无法喘息。
店员叫了她小票上的号码,把打包好的咖啡递给她。
苏兰拎在手里,过了一会儿,淡淡说:我要结婚了。
他想,他已经一败涂地,至少应该留有最后的尊严和体面,当面直视她的眼睛,说一句恭喜。
可他用尽了全力,依然说不出口。
明明应该是他的婚礼,明明应该是他的新娘。
无名指上的戒指发热发烫,最终变为烈火焚烧他的血肉皮囊。
*听说她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躺在医院里,周围是一片暗淡的白,手边是一篮子鲜花,署名楚沉楼夫妇。
他模糊的想,这病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出院前一天,他见了一名记者。
这个百折不挠的记者小姑娘,执着地想来采访他这位‘杰出青年企业家’,几遭拒绝也没让她灰心。
采访的最后,她放下了笔,问道:楚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能谈一谈您的情感生活吗?他看着她,扯了扯唇角,笑意漠然。
小姑娘红了脸:您放心,我不会写在稿子里面的,我有一个朋友很崇拜您,托我问一问。
沉默良久。
小姑娘沮丧地叹了口气。
他突然开口:曾经,在我最消沉的岁月,有一个女孩陪伴我很久。
一句话说完,迟迟没有下文。
小姑娘不禁催问:后来呢?他笑,苦涩的自嘲:很俗气的结局。
我辜负了她。
小姑娘安静了许久,才开口:您……后悔吗?他的目光落在花篮上,声音平静:邱小姐,以后你会明白,后悔是世界上最无用的感情。
于他人无关紧要,于己穿肠剧毒。
*他想回加拿大。
那里有他们共同的回忆,也许能够给予他残破不堪的心灵一丝安慰。
离开之前,他还想见见她。
那天,楚沉楼不在家,她陪着孩子在客厅里玩,两、三岁的大胖小子,玩一会儿地毯上的玩具,就要看她一眼,伸出胖乎乎的手臂搂住她的腿撒娇。
苏兰抱起孩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叹气:宝宝乖,爸爸早上又凶你了,有没有吓到你?唉,他总是这样,说了也不听……宝宝才两岁,耍脾气哭又怎么了?以后……小妹妹出来了,他一定对你更严格了,我可怜的宝宝不哭,亲亲,妈妈最疼你……一边说,一只手抚着肚子,露出无奈的神情。
孩子咿咿呀呀发出无意义的声音,仿佛在响应她的话。
好一会儿,苏兰才发现他的存在,忙站了起来,有些歉意:你什么时候来的?对不起,最近有点迟钝……他摇了摇头:刚来,坐下吧,你……注意身体。
苏兰点头,稍微扬起声音:陈妈,泡杯茶过来!他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地摊上的婴孩,对方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怕生,一手捏住了妈妈的裙角。
茶上来了。
他抿了一口,装作漫不经心:他对孩子很严厉么?苏兰想了一会儿,说:他对宝宝比较严格,也许因为是男孩吧,平时给孩子买多一些玩具,都怕他玩物丧志……才这么小的年纪。
停顿片刻,无奈地叹息一声:知道这一胎是女孩后,他一早布置好了公主房,重女轻男得过分了。
他笑了几声。
多可怕呀。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可以平静地坐在一起,谈论她和那个人的孩子。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他听见自己迟疑的声音:永远一张严肃的脸,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一句多余的寒暄话都没有。
苏兰轻笑:那你现在知道了,他也不算针对你。
一杯茶喝完,他说:我要回加拿大了。
苏兰一怔:你的公司?股权转让了。
苏兰点了点头,沉默良久,又问:你外公那边的亲人呢?他神色不变,语调淡漠:不来往了。
曾经多么渴望的亲情,曾经多么珍视的亲人啊……在知道他离开楚沉楼的公司后,却换了一副嘴脸,骂他蠢,怪他没从楚家得到更多的钱。
然后,他的事业逐渐起色后,他们又带着笑脸来见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每次来找他,也就那么几桩事情。
借钱。
想安排个人进他公司。
他放下空了的茶杯,站起身:我走了,你多保重。
苏兰送他到门口。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在转身前,低声说:今年给我妈扫墓,遇见了她的一个老同学,聊了一些事……苏兰,替我跟他说声抱歉,这么些年,是我误会他了。
苏兰说:好。
……谢谢。
走到车旁,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苏兰倚在门边,黑发垂至胸前,清丽温婉的容颜,美好如初。
*一个月后,枫叶国。
他带着国内的特产和礼物,前去探望布朗教授。
布朗教授对他和苏兰都很熟悉,见到他,热情地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目光落在他戴着的戒指上,欣喜的问:你们结婚了?恭喜!Sue没和你一起来吗?他淡淡一笑:她结婚了。
布朗教授脸上的笑容刹那凝结,了然地一点头,请他进屋。
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忽然问:您似乎并不意外?布朗教授摇晃手里的红酒杯,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止是我……我们都认为,你没那么喜欢她。
离开的时候,夜深了,天空飘起小雪。
以前,苏兰喜欢和他在小雪中漫步,将手伸进他的口袋取暖,冻得通红的小脸笑容甜甜,满满的全是纯粹的幸福。
但他总是不耐烦,不停地催促她。
——有车不开,偏要走路,傻不傻?——我还有事急着回家,你非得没事找事拖上半个小时。
——现在是小雪,等会儿就大雪了,生病了怎么办?然后她会笑,带着几分歉意,几分撒娇:生病了,你照顾我呀。
他摇头:幼稚。
那些生命中美好而温暖的事。
他停下来,伸出一只手,接住飘零的细碎雪片。
呵出的气是白茫茫的。
苏兰……下雪了。
你看见了吗?*习惯了,其实也就没那么难了。
……假装,她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