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鸿升企业的张总今天嫁女儿, 出手阔绰, 包下了一家高档酒店。
新郎是位出身寒门的青年才俊,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国内顶尖大学的高材生,进入鸿升后没几年,就升任了高级管理, 成为张总的得力助手, 后来和张总千金坠入爱河,恋爱两年, 于今天结婚。
他站在大厅门口,满面春风, 接受宾客的祝福。
张茜本来在休息室里,和闺蜜们说些悄悄话, 突然记起有点事情, 便出来找他, 从身后掐了他的腰一下,看着他惊讶地转身, 无奈地冲她微笑。
心里又暖又甜。
她想,这就是幸福了吧。
新郎搂住她的肩膀, 俯身问:怎么了?刚记起来, 我——张茜说了一句话, 突然停住了,脸色微变,盯着正从楼梯上走来的男人, 抿紧了唇。
新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黑西装打领带的男人,身材高大,面貌极为俊美。
张茜不觉拧起了眉,往丈夫身边靠了靠。
沈修朝她看了一眼,唇角勾了勾,走到他们面前,顿住脚步,将一个厚厚的红色信封交给一边专门登记的人。
张茜紧张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沈修笑了笑,不以为然:张总的邀请函,我不来就太失礼了。
张茜脱口道:爸爸邀请的是沈董事长,而且他也不会——意识到说错了话,她皱紧眉,沉默地瞪着来人。
爸爸和沈董事长是多年的朋友,也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出于礼貌,确实送出了婚礼邀请函,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做个表面功夫,沈董事长根本不会来。
可是沈修来了。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挑眉看她,唇角笑意慵懒:张茜,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
不过在自己的婚礼上,就别那么严肃了。
两句话说完,他对沉默的新郎点了下头,径直走了进去。
张茜这才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嘴唇,急切的说:老公,快找人拦住他——我朋友今天也在。
你朋友?新郎略带疑惑。
张茜跺了跺脚,转身就走:苏兰在里面!*谢舒小朋友很不开心。
最近,她长了一颗蛀牙,妈妈看见后,再也不准她碰最爱的甜食。
在家里,还有爸爸帮着撑腰,可是今天爸爸不在,自助餐式的婚宴,一排排长桌上放了无数美味的甜点和蛋糕,她什么也不能碰。
妈妈不让。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妹妹谢恬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叉子,一口一口吃蛋糕,嘴角沾上了一点碎屑,伸出小舌头舔掉,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还有没有天理了?!谢舒扁着小嘴,小手抓住苏兰的袖子,苦兮兮地叫:妈妈……苏兰转头看了她一眼,于是,她再接再厉,央求道:我也要吃蛋糕。
苏兰摸摸她的小脑袋,替她整理了一下漂亮的蕾丝裙,耐心的说:不行,囡囡忘记了吗?医生说了,要等你——谢舒嘟起嘴,两只手抱着胸,发起牢骚:爸爸在的话,肯定会答应的!苏兰温柔地笑:可是他不在啊。
……谢舒皱起小脸,赌气似的转过身。
谢恬抬起头,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说:姐姐,好好吃喔。
笑得一脸欠扁。
谢舒听了想打人,但是她忍住了。
作为公认的中心幼儿园天才小女神,即将晋升为中心小学一年级级花,拥有大批追随者的自己,怎么能和一个小不点胖妞计较。
苏兰用叉子拨了拨她盘子里的菜,好声好气说:吃青菜。
谢舒哼了声,瞪她一眼,转过头。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那个奇怪的叔叔已经盯着她们很久了。
苏兰终于也注意到了他。
短暂的对视后,那人向她们走来。
苏兰站了起来,对谢舒说:看好妹妹,妈妈等一下就回来。
妈妈。
谢舒拉住她的衣角,担忧地抿了抿粉唇,摇了摇头:这个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苏兰微微一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怕,妈妈比他更坏。
谢舒看着她的背影,还是不放心,手肘撑在桌子上,忧心忡忡地捧着小脸蛋。
谢恬艰难地咽下一大口草莓芝士蛋糕,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对谢舒说:姐姐,我要尿尿。
没规矩。
谢舒摆起大姐姐的架子。
你要说,我要上洗手间。
我要尿尿!谢恬撅起嘴,放下了叉子。
我没穿尿不湿。
谢舒气结:你忍一忍,我要看好妈妈,那个奇怪的叔叔真的很不对劲,总觉得他要干坏事。
谢恬委屈地抿唇,快哭了:忍不住——姐姐。
她拉着谢舒的袖子摇来摇去,姐姐,叫爸爸来打坏人,你带我去尿尿。
谢舒无奈:手机在妈妈包里,她带走了。
站了起来,把圆滚滚像个小球似的妹妹连拖带抱的弄下椅子,牵住她的手:走吧,姐姐先带你去卫生间。
*沈修淡淡笑了笑,说:别来无恙。
苏兰叹了一声,微笑:太平洋没加盖,真可惜。
沈修拿起一杯路过侍者托盘里的酒,优雅地抿了一口,缓缓道:我这次回来,早就经过家里人同意。
苏兰扬眉,笑道:那恭喜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沈修把另一杯酒递给她,和她碰了碰杯:这一杯敬你。
苏兰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
沈修沉默地打量她,过了很久,唇边又浮现了笑意,声音轻柔:苏兰,我是带着目的回来的,你知道么?苏兰看着他。
沈修微微侧身,附在她耳际,低声道:我来讨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苏兰退开几步,嘲讽:看来,沈董事长在外头有私生子的传闻不假,你回来争家产啦?沈修笑了几声。
他放下酒杯,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要一个家。
*张茜敷衍地点点头,摆脱前来道喜的人,着急地四处看,总算找到了苏兰,急忙提起裙子赶了过去,挡在她面前,对沈修冷冷道: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沈修轻笑一声,目光绕过张茜,落在苏兰身上,意味深长:苏兰,来日方长。
张茜看着他走远,转身握住苏兰的手,满是歉意:对不起,我一个不留神,让他进来了。
没关系。
苏兰安抚地笑笑,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看——她朝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快去你老公那边,别让他担心。
*回家的路上,两个小不点互相挨着坐在后排。
谢恬吃饱喝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小脑袋刚开始一点一点的,后来干脆靠在了姐姐的肩膀上,张着嘴做起了糖果蛋糕屋的美梦。
谢舒嫌弃地用手指戳她额头。
苏兰在后视镜里看见了,开口:囡囡,别欺负妹妹。
谁欺负她了?谢舒不服气,抱怨道:她流口水,沾到我衣服上了!苏兰笑了笑:马上到家了,你忍一忍吧。
谢舒又抱怨了几句,抱着小手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花园门口,等铁门向两旁移开。
谢舒咳嗽了两声,推开谢恬的小脑袋,凑上前问:妈妈,刚才那个叔叔是谁?坏人呀。
苏兰往后瞥了一眼,记起一件事,诱哄道:囡囡,你不能多嘴,知道么?别跑去跟你爸告状,妈妈会自己跟他讲。
谢舒心想,那句文绉绉的话叫什么来着?知女莫若母。
她问:那我有什么好处吗?苏兰差点呛到,白了她一眼:斤斤计较。
车一停下,刚好谢沉楼从门里出来。
谢舒笑了起来,抢先开门下车,撒开小腿跑进了父亲张开的双臂间,亲昵的喊:爸爸!谢沉楼抱起她,走到旁边,看着苏兰打开后车门,抱出还在呼呼大睡的谢恬,一步一步吃力地走过来,额头上仿佛有汗,呼吸有些急促,语气无奈:沉楼,恬恬好像……又重了。
谢舒做了个鬼脸:像小猪。
谢沉楼好笑,伸出一只空着的手,接过小女儿:我来。
苏兰跟在他后面,又开始劝:上次刘老师给恬恬制定的幼儿减肥食谱——苏兰。
谢沉楼回头看她一眼。
她才几岁?苏兰叹息:……可我快抱不动她了。
谢沉楼笑笑,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低声道:孩子我抱,你抱我就够了。
苏兰脸上泛红,低着头走开。
谢舒说:爸爸,妈妈今天都不让我吃东西,我肚子是扁的。
苏兰听见了,从里面探出头:我是叫你不要吃甜食,多吃蔬菜和饭。
爸爸——谢舒不理她,不依不饶地撒娇。
谢沉楼放下她:冰箱里有巧克力,你爱吃的牌子。
谢舒绽开一抹笑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哒哒哒跑开:爸爸最好了!谢沉楼把谢恬交给方姐,走进客厅,苏兰坐在沙发上,绷着一张脸,没抬头看他。
他挨着她坐下,看着她站起来,走到另一边重新坐下,还是不说话。
生气了?苏兰沉默片刻,忍不住转头道:我说了多少次,你太纵容——唔。
温热的唇,舌尖挑逗般的描绘她柔美的唇形。
苏兰气息乱了,赌气似的抿着唇,咬紧牙关,不让他深入。
兰兰。
耳旁响起他的声音,低沉,温柔。
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想你了。
七分缠绵三分幽怨。
于是,心软如水,溃不成军。
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方姐对这样的情形早就司空见惯,已经能做到把自己当成空气,但是听见楼上有脚步声,想着一定是老太太醒了,连忙重重咳嗽了三声。
苏兰惊醒,瞪了谢沉楼一眼,转身走上楼梯,扶住母亲:妈,你睡醒了?好像听见了人声,我想可能是你们回来了。
苏母笑了笑,对她说:兰兰,妈妈做了一个梦——你爸爸的病好了,医生说他可以回家了,我们去美国接他回家,好不好?苏兰一时无言,勉强笑了一下,说:妈,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想念爸爸了。
你忘了么?医生说了,他一定要静养,我们不能去打扰他,会加重他的病情。
苏母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失望地点了点头,叹气:你说的对。
得好好养养,不能打扰他。
谢沉楼走过去,揽住苏兰的肩膀,转头喊道:囡囡,过来陪陪外婆。
谢舒手里抓着一块巧克力,小跑回来,抱住苏母的腿:外婆,囡囡陪你看电视。
好孩子。
苏母抚摸她的头发,浑浊的眼眸显出慈爱的笑意。
*晚上,苏兰洗好头,拿着吹风机吹干。
谢沉楼靠在浴室门口,看了一会儿,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帮她吹头发,等到头发干了,他的手从她发间滑落,搂住妻子纤细的腰,逐渐收紧。
苏兰对他太过了解,沉默了几分钟,问道:囡囡还是跟你说了?他低低的笑:孩子比你坦诚。
苏兰辩解:我是准备单独跟你说——所以,你想等到什么时候?谢沉楼敛去笑容。
苏兰心想,等到你心情比较好的时候。
谢沉楼又问:他跟你说了什么?苏兰迟疑片刻,答道:他说……想要一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 带球跑霸总文常见的天才儿童出场。
沈总裁:我是带着目的回来搞事的,你们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