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黄如日光的雕花铜镜内清晰映着俊美的容颜,淡然的血眸。
还有张神仙似的俊庞,和双纯净无暇的雪眸。
兰修捧起他的发在鼻翼间悠然轻嗅,眼睛里盛满了陶醉。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挽起墨发,让碎发垂留两颊随风飞扬,说不出的风流妩媚,把发固定在发顶,插上素雅的竹簪。
这样会不会很娘啊?铜镜中俊美的人不住蹙起细眉,要不是她全身只有腿才能动,这个恶魔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兰修微挑嘴角,绕到他的面前,拿起木桌上细杆的眉笔,在他的面前俯身,胜雪的发偶尔扫过离漠细腻的脸,痒痒的,似风雪扫过。
他以最全神贯注,仔细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纤细却自成霸气的眉,用眉笔轻微细致描绘,加深他淡色的眉毛。
却是以戏谑的口吻轻柔问道:小兔子,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莫非你想要这样一直叫下去?他的眸心水波潋滟,荡漾着一圈圈柔和的波纹。
我......离漠艰难启口,却转而想到玉离的灭国,高官以及皇亲国戚全部都被剥离皇室而行死刑,而羽离漠也早已成为刀下亡魂,现在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不妥,还会引起各国的追杀。
我现在是死人,死人有没有名字又何妨?他弯唇,语气间多了份讥讽嘲笑,如明珠圆润璀璨的双眸是淡愁,想不到他居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兰修轻执眉笔的手维顿,敛去眼底因他话所涌出心疼,故作轻松道:谁说死人不能有姓名了?而离漠因他的话而微微诧异,他的眼眸在铜镜中显得有些哀愁,这个整天只会睡觉,吃东西的装优雅神仙的懒猪也会出现哀愁吗?离漠眉头轻不可见的皱起,却叫兰修嚷嚷起来:你动了,这眉毛就像一条虫了!他用他特有的搞笑方式掩盖去他的情绪,离漠微微勾唇,神情轻松了些。
兰修望向窗外,不如叫你柳绿好了!他开心的大嚷,羽离漠高眉一挑,略似不情愿掀掀唇角,轻柔如同暖阳的嗓音,低垂略显精光的眸,不如叫你桃红更好。
他微扬嘴角,柳绿桃红,这倒是个绝佳的配合!他刚说完,某人立刻投了个白眼。
他微低头,显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还上下打量着他,啊!我想到了!他的双眼冒出星星般的光亮,不断冒泡。
想到怎么来整我了吧?离漠镇定自若,兰修却故意装傻,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离漠掀起纤长的秀睫,你耳朵聋了,应该去看大夫了。
他不留情揭他的短并兼吐槽。
兰修似故意忽略,‘杜紫藤’这个名字不错吧?他得意洋洋的瞧着他,离漠面无表情启唇。
那么你叫‘肚子筒’更好。
他也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肚子疼,肚子痛,正好凑成一对家人啊!兰修笑眯眯的说道,他发现与他斗嘴比那些食古不化的老人更好玩,越爱逗弄他了。
既然这样...不如你就叫兰雅吧。
他神态正经,泛着笑意明亮的双眸却泄露出他的狐狸般狡诈的心态。
兰?雅?又是兰花又是优雅。
我不想当小白脸。
羽离漠这句话无意表达了他的决心,引得兰修暗暗闷笑,这有什么不好的?他故做惊讶而且愠怒,公子架势十足说道,公子肯给你赐予同姓的名,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你居然不肯领受?他想玩,陪他玩好了。
不如我叫兰修,你叫兰雅好了。
离漠转眸,压抑住唇边要泄露出来的笑。
为什么?他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名字女人比较适用。
冠夫姓啊!多有身份啊!离漠坏心眼捉弄着他。
明知道那是一句戏言,是一句不能当真的玩笑话,自己却把深深烙入心底。
好呀,既然这样,我就叫兰雅,你就叫兰修。
尽管那名字有些娘,冠夫姓也是不错的选择,那么就说明他是他的所有物,是属于他的‘妻子’。
这发现让他微牵嘴角,目光慢慢变柔。
砰的一声,是椅子被推翻的声音,还有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竹簪因碰撞掉落,墨黑的发散落铺开,细长如浅水的眉因他的细细描绘,眉色加深了许多,气质也更加优雅斯文了些。
你干吗?兰修微蹙起眉,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他原来是外干中强,比他想象中还有力许多,况且自己的手还没有复原,根本没有能力。
兰雅细嫩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细腻的眉,手指没有任何痕迹,看来是风干了。
修,有没有人说过,在我身下的你此时很是妩媚?兰雅眼角盛满了戏谑,隐隐要漫出来了。
那个暧昧的字眼叫兰修的嘴角抽搐,不用双臂卯住劲起身,到刚起一半时候胸口猛的一疼,没有任何知觉的双手用力一颤,扫过兰雅支撑不倒的手腕,瞬间趴下,两人也瞬间瞪大眼。
鼻尖似乎碰触在一起,还能感受到喷出的热气,四片薄唇出其不意贴合在一起。
兰修狭长的丹凤眼因错愕瞪得许大,向来是精明细算的眼眸出现了不知所措,现在是怎样?而兰雅则是呼吸和心跳一起加速,那颗好久甚至从出生时候没有加速的心现在居然跳的那么快速。
离开他柔软如云棉的唇瓣,甜蜜如同糖果的滋味,兰雅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双手撑着,着迷看着身下迷茫的她,就如小兔般可爱让人心软。
你快起身。
兰修满不在乎的说道,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修...他低低的呢喃,如同情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兰修抬眸,水润泽的唇般如同覆盖了层透亮,如同刚剥皮荔枝,所以...让人觉得秀色可餐。
再次被覆盖住,寻找方才让人心动的感觉。
他好像,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本只是单纯的捉弄,却一切都脱离了轨道,而他,还不知道。
你干吗踢我那里啦!一声不满飘出窗外,情感里更多是喜悦。
谁叫你要咬我!清脆如同琉璃般的音质,画眉也不及。
是你踢我先的诶,不管了,我要你赔偿,让我亲你一下!某个欲求不满的神仙公子竟然也同无赖般耍赖,果然是令人大开眼界。
那你去死!即使是非常好脾气的人也会被他激出怒气。
亲亲又不会死!同样是死,让我幸福死了不更好吗?一举两得诶!某神仙公子厚颜无耻的索求着。
那你给我滚!隐忍着怒气的人差点想一脚踹死他。
滚?那样很丢脸的啊,不如...啊,你干吗又踢我啊!谁叫你兽性大发!争执仍在继续,却都变了样。
窗外事桃花飘落,芳菲满天,有片小小的花瓣飘进屋,落到铜镜面前,映住地上纠缠不放的两人,还有那片粉嫩的桃瓣。
再一次上药,盯着那洁白无暇的背,兰雅的手却停住了,微张嘴惊愕看着他。
怎么了?察觉他异样的兰修侧眸望着他,出声问道。
没有什么,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兰雅挂着有些强人所难的笑容,涂着药膏的手心不在焉帮他擦药,凝视着他的背愣愣失神,不时沉浸入自己的世界。
真是可笑,他又没爱上她,居然发出这种警告。
可是,他又隐隐觉得自己的感觉变了。
他就以这个状态一直到了晚上,等到兰修的呼吸均匀,陷入睡眠状态,假寐的兰雅才睁开了眼。
借着月光的光亮,猛然看到那晶莹如雪透亮的锁骨上,竟然也浮现朵清雅却妖娆的兰,若隐若现。
我才不相信呢...他抱着他,兀自喃喃自语,更多的是惊慌。
兰修蹙起眉,雅,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你滚!永远都不要回来!他暴怒吼道,嘶哑的声线隐藏着不易发觉的伤。
或许,你该冷静些。
兰修若有所思思考着,他的表现根本就有破绽,或许自己是擅长心理战术,对于他的心态琢磨较深,此时他肯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要这样说。
我不要冷静,你给我滚,滚出我的视线,本公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我的人!他的眼神不加以掩饰,不屑厌恶鄙视呈现在那双干净的雪眸中。
尽管那么说不是出自他的真心,兰修还是忍不住蹙起细长的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的情绪激动那么大?快点!他别过眼咆哮道。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兰修抬起眼,红色的眼眸如同风里烛火,一吹便灭。
那天,四季成春,气候温和的桃林下起了大雪,风雨交加却挡不住他眼里的质问和疑惑。
雪打落枝桠,沾染那漆黑如缎子的头发,青丝飘荡于风掠过那忽明忽暗的暗红色宝石。
寒风摇起他衣袂和裙摆,那朵绣在摆上的纯银白兰有透明的液体流下,或许是雪被温暖所融化了。
兰修抿抿发冷的唇,转身欲走,却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当时,他也是从他怀里醒来。
忘了吧,让我们的记忆重新回到原点,下次或许就不那么痛苦了。
兰雅搂着他纤细的腰,抚着他的秀发,破碎的声音里苦涩不堪。
原来,神仙是不能有心的,一旦有心就会坠入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那些记忆给擦掉?兰修低低出声,那些日子就要化为灰烬了吗?即使没有爱,对对方也有了坚不可摧的信任,这样就没了,怎么都不甘心。
因为...爱一个人就是不愿意看到他所爱的人痛苦,而给不了她幸福更加比失去痛苦。
他没有说下去,只能更加抱紧着她,吸取着她发间的飘香。
他是太迟钝而不愿意承认吗?他早就比她快一步爱上了她啊!从见到她的那刻起,为了感兴趣而救活她,然后在疗伤时候发现竟然是女的,当她留在他身边,从此一切脱离他意想不到的轨道,脱离了他原先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