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龙凤 > 第46章

第46章

2025-03-26 02:27:34

---修竹茶楼,修竹留风。

二楼临街处,一排廊檐铁马铮铮鸣动。

史竹月帮请我喝是茶楼出了名留风茶,此茶由南俊进贡,合着风声铁马响而饮,别有一番沁凉清润。

然而,这留风茶一壶便是二两银子。

纵使史竹月是个二品尚书,作为一个清官,要这壶茶也算奢侈。

要说史竹月今日对我态度,可用英景轩今早一句话概括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他跟我说话时眸光闪烁,言辞微妙,时而走神,时而深思。

言语间总问我些我寻常琐碎之事,譬如爱喝什么粥,爱吃什么饼。

哪怕我现下是男儿装,从他这副形容,我也将他心思猜了个**不离十。

再过了半个时辰,史竹月将我身家乃至于生辰八字都一并问干净了。

我在心中感叹,知人知面啊不知心,原来史家大哥哥不娶亲,不是因为眼光高,是因着他好男*风,好巧不巧瞧上了我。

思及这一点,我颇有些得意。

但又因最近瞧上我人有点多,今日再得史竹月这朵桃花,我便很是淡定了。

又饮一口茶,我开解史竹月道:尚书大人,我想你对我应该有些误会。

史竹月愣然,提壶为我将茶满上:什么误会?我觉摸着,若要直截了当地拒绝他,恐怕有些残忍。

史竹月可算得上是一个知情识趣人,我只消稍稍提点他,他便会知难而退。

是以,我便提点道:尚书大人你也晓得,这些年朝堂上,有许多关于我沈可传闻。

其实,这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并不属实,尚书大人你也不必在意。

这话出,我本以为史竹月会做出副失望之色。

谁料他愣了愣神,片刻竟笑起来:沈侍郎秉性,我史某向来深信不疑。

这回却轮到我发愣。

想了想,我觉得他八成是没明白我意思,遂再一次提点道:我是说,朝堂有些大员,总说我沈可是个,咳咳,断袖。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我并不好男风,喜欢,乃是温香软玉小女人。

史大人您可明白?史竹月依然是含笑点头,且在听了我一番话后,他脸上欢欣之色竟愈加浓厚。

常言道乐极生悲,我倒不知这人悲极了亦会苦中作乐。

因我这厢已觅得一桩八卦,且还表明了自己心意,是以,我也不便多留。

匆匆饮下余下茶水,我谢过史竹月好意后,便回家去了。

后又过了三两日,无杜修园子与我抢食吃,无英景轩穆临简令我多烦忧。

我清闲之余,不免十分寂寞,遂将从前收集****图,艳词集,市井话本都拾掇了一番,打算将这些卖了,添加点私房钱,日后好与穆临简一起去沄州过富足日子。

日子久了不见他,我虽十分挂怀,倒也还安心。

穆临简虽会偶尔同我怄气,但他一般气不长久,只要不是我不是太出格,往往半柱香一炷香,他便也消停了。

因此,这厢久日不见,我便可断定他并非是因着生气而不见我,而是真正因为有事在身。

果不出所料,再过一日,皇上复我早朝圣旨上午到,穆临简下午也就找上门来了。

彼时我正收拾了一箩筐****图艳词集,与小二三一同往外搬,累得是汗流浃背。

不料刚搬到半路,我踩着一颗小石子,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小二三松了箩筐来扶我,而数十上百本香艳书画便散落在地。

尚书府下人虽不多,但这通往大门廊子,总不乏人经过。

我现下身份虽是沈家大公子,但若叫下人撞见这一地香艳,终归是不好。

这么想着,我急忙招呼了小二三,与他一起到处捡书卷。

不想此刻,竟有一人从廊柱后绕了出来。

我因干下这等丢人之事,遂不敢抬起脸瞧来者,反是伸出袖子,遮住大半张脸,同时忙不迭地捡****。

来者倒也知情识趣,不发声不叫嚷,而是从地上拾起一卷书,倚着竹子便翻阅起来。

午后尚书府极其寂静,我娘在后院屋子里念佛,我爹尚在宫中未归,下人们偶尔经过,都被小二三驱开了去。

花圃中,绿叶满枝,花朵迎晖。

我弯腰拾了半晌****艳词卷子,正欲直起身来活动活动,不想啪一声,竟有人手持书卷轻打在我脑子上。

我怔了怔,心底琢磨着尚书府内,除了我爹娘还有哪个孙子敢教训我,抬起头却愣了。

眼前,穆临简摆出一副似笑非笑形容,正上下打量着我。

他手中拿着,正是一副配了图艳词。

我抽了口气。

今日,我真是丢人丢到他姥姥家去了。

穆临简晃了晃手中书卷,挑起一边眉头将我瞧着:你平日里,就好消遣这个?我目色悲催地跟随着那上下晃动书卷,伸了手要去夺回来,一边道:误会,这都是误会。

穆临简见我要去夺,即刻抬手把书卷拿高。

我个子矮了他一大截,自是够不着那书卷,只能眼巴巴地将他望着,讨好道:你怎么来了?吃饭不?留下吃饭吧?穆临简目色如炬地看着我,但笑不语。

我垂头丧气,老实答说:也不是平日里好这个,往常看见市井间有卖,便买来瞅瞅。

不知不觉间,就积攒了这许多。

说着,我指了指身后箩筐,毅然决然道:这不,我近几日读了些佛经,颇有感悟,打算将这些淫*词艳画都给卖了。

卖了?穆临简语气中,似有点儿不相信。

我当机立断,比出三个指头正要起誓,却听穆临简蔑笑了一声:将你三根指头收起来,前些日子我问你万世流芳茶一事,你也比起你指头们发誓说不会诓我。

到后头,你倒是卯足了力气坑蒙拐骗。

我讪讪地望着他:你不是还记恨那件事吧?我觉着你就不是这般小气人。

穆临简勾唇看我一眼,明明是并不生气形容,可他嘴上却道:你错了,我就是这般小气人。

我知他在诓我,便将计就计作讨好状,又问:那你要怎么才不气了呢?正巧小二三此刻将地上书卷收拾完毕。

前院绕出一列家丁,正被管家拉了训话。

穆临简左右各扫一眼,忽地一笑。

他将手中书卷翻至一页塞给我,慢条斯理道:你大声将这首词念出来,我便也不记恨你了。

我赶忙说好,低头一看手里词,顷刻呆了:这……怎么?穆临简挑起眉头看着我,侍郎大人看了数十本****,读了上百首艳词,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竟然害怕这个?他说这句话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另小二三与几个家丁听见。

众人纷纷侧目,均露出好奇眼神。

我觉摸着反正家丁们听我与莫子谦论****也不是一回两回,况且我眼下丢人也丢得是沈可人,便也不再犹疑,手持书卷咳了两声,念起那首《越调?小桃红》: 娇娥一捻粉团香,搭伏定牙床上,雨魄云魂姿飘荡。

唤才郎,攻书独坐何情况。

看看临月绣窗,寒生罗帐,睡早些又何妨?我将将一念完,便听得小二三噗一声笑起来,前院家丁亦是面露猥亵之容,交头接耳不亦乐乎。

独独穆临简,脸色颇有些复杂。

须臾,他无可奈何地扫我一眼,淡淡道:你跟我来。

我随他绕至后院,才得见他回头一副好笑神色:叫你念词,你便真念起来。

女儿家,也不知害臊么?我愣了愣,凑近瞧瞧他,满意道:你听了这词,精神不少吧?见他愣了,我又讪讪道:我晓得你近日忙得连脚后跟都沾不了地,我去师府寻了你几次,也没见着你。

今日瞧见你果真有些疲惫。

我琢磨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你想听我读那艳词来寻些乐子,我当着下人面念上一念倒也无妨。

听了这话,穆临简面上表情僵住,眼底却泛起几分暖意。

我又忙退了一步,与他道:你、你也别感动。

我方才也想了,反正我再丢人,也是丢我哥沈可人,丢不到自己头上。

穆临简看了我一阵,又笑起来,脸色微红:那夜其实、其实是我不对,原不该与你怄气。

第二日本来想跟你道个歉,可清早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你起身,只好进了宫,孰料这一忙,便忙了好些日子。

我同穆临简识得以来,彼此倒也怄过几回气,每回都不了了之。

说起来,今日倒还真是他实打实,面对面地冲我登门道歉。

我心中甚喜,觉得他今日这个状态十分好十分得体,也因此,我亦可乘风破浪地将前几日史竹月事,一并与他交代了。

待穆临简又关心起我这几日起居时。

我便与他道:一切都挺好,只有件事儿颇为烦忧。

穆临简哦?了一声,问:何事?我看了他一眼,作出一副愁苦态,凑近道:知人知面啊不知心,我原以为史竹月是个板正之人,未料他竟向我言明他自己是个断袖,且还瞧上了那个传闻中,同为断袖沈可沈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