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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2025-03-26 02:27:35

我踌躇了一下,以为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来北荒,穆临简本不知情,更何况军中的管制,我也摸不太清。

若我这厢追来,还没见到穆临简就被人给剁了,这也忒有些吃亏。

想到此,我又往那奸细处挪去,小心问道:你说,咱们这样,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那奸细并未睡死,听得我这一问,他抬起眼皮,淡定道:还能有什么下场,先饿你几日,等你的意志力磨没了,再严刑拷问一通。

我浑身一凛,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问:那我们,可还有机会见到上将军?奸细又凉凉瞅我一眼,说:你可以先去阴曹地府等着他。

我颤了两颤,无限悲思。

又在一旁猫了一会儿,我才打起精神问:大哥,我瞧你这般胸有成竹,怕是早有良策,心想可以逃出去吧?奸细瞟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又道:现如今,你我二人就如一根绳上的蚂蚱,外面上万的士兵,你若有能逃出去的良策,有个人帮着你,岂不更好?奸细又瞟我一眼,忍了忍,然后问到: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嘿嘿笑了两下,神秘说:我说出来,你铁定不信。

奸细说:你且说说。

于是我说:我是上将军景枫他老婆,这厢赶了好些日子的路,来北荒寻他来了。

那奸细听了这话,并未作出一副惊讶或鄙夷的形容。

帐子里静了一会儿,我且惊且喜地问:你相信了?奸细说:我昨日来就说我是瑛朝皇帝的跟班,户部尚书沈隶的远房外甥。

我无望地看着他,心中渐渐沉寂。

正打算继续猫着另想法,只听那奸细又道:也罢,我这计策,本来就需两个人,你且附耳过来。

这奸细倒也是个人才。

昨日才来,就早已把穆临简练兵的规律摸清。

且说每三日,北伐军都会去附近的一条浅河操练水上行军。

到那时,军营这边的看守就最为薄弱。

虽则每日申时三刻,都会有两名士兵来探查我二人是否安在,但这就是个契机。

奸细说的法子是到一日后的申时,北伐军去浅河操练,两个士兵来查探时,他先将那两个士兵打晕,我们二人换他们的军服出帐。

奸细此刻身上还藏了三个火折子。

碰巧去我们帐外不远处,有个堆柴火的地方。

到时我们出了帐,先不忙跑路,而是点火烧了那柴火,余下的人士调虎离山,这才趁混乱逃之夭夭。

我以为,这计策虽冒险,却不失为一个良策,便点头应了。

头晕眼花地饿了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日未时,果然听得军号长鸣,战士集结朝浅河而去。

得到申时三刻,我与奸细互看一眼,打起精神。

两名前来营帐探查的士兵武艺虽不错,但身手却快不过奸细。

奸细讲他们打晕后,我二人迅速换上军装,作出一副镇定模样朝帐外走去。

士兵离去后,广辽的军营分外寂静。

也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从这寂静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我手里攥着火折子,与奸细来到柴禾堆放处。

奸细望风,我点火。

事后告诉我,女人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

我把火折子往柴禾上一扔,先时还能见的那堆柴禾熊熊燃烧,不料我二人才跑了几步,就听噼啪几下猛烈的脆响。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听得一人大叫:围起来!正此时,那奸细忽地回头看我一眼,问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然则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忽地伸手将我一推,大吼了一声:你快逃!我挡着!我此刻脑子里全然乱作一团,眼里只见得不远处忽地出现不少士兵,全朝我们这边奔来。

我忙在慌乱中捋出一丝清明,心想此刻敌众我寡,即使有奸细帮我挡着,我也并不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我脚下一顿,反而朝反方向跑去,寻了一堆草棚处猫着。

外面兵器碰撞,呼喝***北荒草原上,打斗带起的风力极劲。

我从草棚堆里探出个头,这才瞧清了状况。

原来我们方才点火的那堆柴禾早被人动了手脚,外面一圈是干柴,里面的柴火全然被水浇湿了。

也正因如此,那柴禾燃了一燃,就发出噼啪声熄灭了。

这情状,只能说明一点——有人料到了我与奸细的行动,来了一招请君入瓮之计。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是哪只深谋远虑的王八羔,猜对了我们的计策。

那边厢,奸细的武艺虽然高强,然而他只身一人肯定拼不过数十上百的将士。

不过须臾,他就被包围起来。

我透过人群的缝隙往里望,见奸细面前站着的一人,正是昨日抓我的大胡子。

大胡子仰天大笑,得意道:左副领,上将军说的一点不错,你今日必有所动!奸细也回以淡定一笑:你们景枫将军倒是料到了我的计策。

呃,我收回刚才王八羔子那句话。

大胡子继而又端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危言耸听:如此,你只得两条路可走了,一是你的小命留在此;二是入我们北伐军到灵修上将军的麾下。

说着,他又揶揄道,不过你这人怕生怕死,只喜安泰,我看你也没什么气节要留命于此。

奸细听了只一笑置之,并不答话。

众人对峙,风力苍劲。

过了须臾,只闻那奸细淡然从容说:如果我选第三条路呢? 话音刚落,只见他以迅雷之势操了两块木头,手*轮空一扔,脚尖点地,顿身而起。

木头得力,竟将包围的士兵处打出一个缺口。

士兵们退了两步,还未能反映,就见得奸细的身影一闪,夺过他的腰间大刀作己用。

奸细武艺高强,手持大刀挥了几挥,竟然势不可挡。

就在我以为他要就此逃脱之时,见得一青衫身影凌空如飞鸟。

利剑出鞘,铮铮而鸣。

青衫人身法极快,倒提着剑几个起落,不过片刻,就与奸细过了十余招。

我看得眼花缭乱,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瞧出那青衫人渐渐占了上风,把奸细拦了下来。

且*我还觉得,那青衫人的身影,貌似有点儿眼熟。

两人过招之后,落地负着手,皆不言语。

我抬手捏了捏额角,青衫人是个熟人,他正是我千里迢迢来寻的灵修上将军。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奸细先开了口:上将军好心机,特地不搜身给我留了火折子,又以柴禾诱我逃脱。

左某输得心服口服。

穆临简默了一默,忽然说:我本没有十分把握。

我不知为何你为了救另一个奸细,宁肯自己留下对敌。

其实若以你的身法,你若及时逃走,我要留下你,还有些困难。

我愣了一愣,另一个奸细?说的是我?那奸细大笑:上将军何须自谦?即使我不救她,你想要拦下我也是轻而易举。

再者说,我救那人,也是为了自己着想,还怕得罪了上将军,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此话出,只见穆临简面露诧异之色。

须臾,他转身看向草棚这边,淡淡说了句:你是何人?出来。

在我千里迢迢赶来北荒的路上,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与穆临简的重逢。

也许我们会在茫茫草原上邂逅,又或者当守卫的士兵把我领到他面前时,他会又惊又喜,喜极而泣地并为我的深情感动得不知所措。

到时候,我会温顺地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胸口,欲拒还迎说:其实你不必太欢喜,我只不过想来瞧瞧你,如今看你尚还安好,我就也放心了。

若是不方便,我可以明天,哦不,今夜就离开。

请不要挽留我。

可如今我才晓得,以上那些纯属我的幻想。

原来现现实中他令堂的无比残酷。

我从未有像今天一般,这么不愿见到穆临简,以至于我头上顶的几根稻草我也不愿拂去,只盼着那稻草,能掩盖我萧瑟的身影。

我身着笨拙的戎装,猫着腰,垂着头,慢慢地挪到穆临简面前,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的脚尖。

等了片刻,只闻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你究竟……是何人?听他这语调,倒像瞧出了我的身形,又不敢置信。

事情都到这这地步了,我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咬了咬牙,我抬起头来朝穆临简咧嘴一笑:哈,好些日子没见,我方才远远瞧见你的英姿,觉着你没有胖,也没有瘦,体态保持得挺不错。

啧啧,我从未在穆临简脸上瞧过如此丰富的表情。

只见他愣中带喜,喜中带惊,惊中带好笑,好笑带薄怒,薄怒带薄怒。

我觉得吧,行军打仗,如此大动肝火是不好的。

是以,我体贴地伸出手,帮他把额角的青筋摁了摁,又把早前想好的台词默记了一遍,与他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欢喜,我只不过来瞧瞧你,如今见你尚且安好,我就也放心了。

若是不方便,我最多明天,哦不,今晚……嗯,头怎么有点晕?我看我还得先吃点东西,歇一夜。

话毕,我又讪讪地朝穆临简看去。

穆临简此刻早已敛去了方才百转千回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朝奸细拱拱手说:劳左副将先去歇息,景某……临时有些事要处理。

奸细的脸上满带笑意:理解理解。

穆临简转而又看向我,不冷不热地与我道了句:跟我来。

我早已用余光将周围人诡异的目光扫视了一通,听闻这句话,如蒙大赦,忙颠颠地要跟上去。

谁料我方才迈出一步,顿觉头晕眼花,脚步飘飘。

脚下像踩在棉花上,还未来得及唤穆临简一声我就径自晕了过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一晕其实我也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