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晚爷摆家宴,请夫人准时前往凛歌苑。
一身玄衣,虽然面带笑意,却不失威严的战家管家战若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冒着姬五娆的名号嫁过来的姬七娴。
虽然姬七娴一副惶恐的低眉垂眼样,可从她的眼底里,居然有一丝不耐一闪而过。
有意思!这个姬七娴可不像表面来得乖顺!明明是只刺猬,却装作兔子!不知道爷有没有发现。
战若水心里好笑。
这样的女人在这个后院中还真是个另类。
姬七娴也在打量着这个在战家占据极其重要地位的管家。
据说战笙歌很是信任这个人,就连后院的女人见了他都得问声好。
只见这男人三十左右年纪,五官虽并不是很深刻,但却是一脸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是温和,实际却是狡诈。
这种男人用一种动物形容,就是狐狸。
这样的人太难缠,好似被他看一阵,便会被看透一般。
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七娴就不曾再见得战笙歌。
本来就她这样要容貌没容貌,要性格没性格,还是代嫁过来的人也是不会得战笙歌的关注与宠爱吧。
况且七娴从不出自己的院子,战笙歌也不来她的院子,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便自然而然地为了零。
七娴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两不相见,互不相干。
她每天在自己的地盘上吃吃睡睡,偶尔逗逗小丫头喜儿,不用做事,不用担心,过得很是潇洒惬意。
最好,战笙歌把她忘掉了才好。
只是,怎么突然又有什么家宴?那么多小妾一起开家宴到底什么意思?是让那么多老婆一起瞻仰下战笙歌的面容吗?姬七娴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战管家,这家宴可以不去参加吗?贱妾怕到时身体不适,会扫了大家的兴。
战若水看了看七娴,这个女人果然有意思。
这后院的女人哪一个不盼着家宴能够给爷留下个好印象,到家宴那天即使是再重的病都会撑着到场。
她倒好,居然不想去!战若水笑意盈盈:这家宴从来无人缺席,夫人还是不要做特殊的好。
七娴心下叹口气:哎!在劫难逃啊!当下点头:贱妾会准时前往。
谢战管家提醒。
战若水笑得很有深意地走了。
姬七娴一阵发寒,果然不能与这男人相处太久。
为了晚上的家宴,七娴又花了一番时间打扮——打扮得越虚弱,越不起眼越好。
和上次一样,七娴往自己脸上打了厚厚的白粉,搞得喜儿看了后以为是白无常从地府里爬了出来,吓得惊叫。
七娴白她一眼:大惊小怪!喜儿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夫人,你干嘛老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七娴高深莫测道:小丫头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做时尚!听过西施捧心吗?越是虚弱的女子才越得男人的怜爱!喜儿疑惑道:是这样吗?一脸崇拜样,她家夫人懂得真多!乐儿在旁边撇了撇嘴:喜儿,夫人逗你呢!然后转向姬七娴:夫人,乐儿不知道什么西施捧心。
但夫人这张脸不能说是虚弱,更不会得人怜爱。
跟了七娴一阵子,摸清了七娴的脾气,乐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早没了初初见面时的拘束。
七娴看她一眼:哦?不是虚弱那是什么?乐儿这丫头就是比喜儿聪明得多!僵尸!乐儿轻启双唇,吐出两字。
七娴翻了个白眼,故意做伤心状:乐儿,你真是不懂得欣赏!我跟你打赌,爷看了我这个样子,今晚一定会进我的院子。
乐儿才不信:夫人要想得爷欢心,就应该把脸擦干净!她家这个夫人就是奇怪。
别个夫人都是费尽心机想要接近爷,讨爷欢喜。
她家夫人倒好,整日窝在自己的小院里,连见爷的机会都没有。
她看了都为夫人着急。
要知道,在这个美女如云的后院中,在外貌上本就不占便宜的夫人若是再不积极争取,那真真是很快便会被爷遗忘了。
只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家夫人倒是依旧每天悠悠然地过着自己滋润的小日子。
姬七娴横气道:我偏要这个样子叫爷来我的院子。
让你们这些丫头瞧瞧你们夫人我多么有先见之明!当然,她自己也是不相信战笙歌能被自己这副鬼样子打动。
只不过跟丫鬟们打打嘴仗罢了。
若战笙歌见了自己这副模样后,真来了自己的院子,那也只能证明一件事——战笙歌眼睛有问题。
不要说男人,女人也会被自己这样苍白到恐怖的面容吓到吧。
就算是自己,看到镜中那张脸,也是浑身抖了三抖的。
七娴让喜儿为自己梳了个简单之极的发髻,粗粗用一根木簪便固定住。
头上自然不能太过华丽,越灰暗才越不得人关注。
搞定了妆容与发型,七娴选起了衣裳来。
一定不能太显眼。
白的黑的这样的颜色显然不适合,红的绿的蓝的又太耀眼。
结果,七娴选中一件带有素色小花的浅色衣裳,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立马就会被埋没掉的那种。
更何况是一堆花枝招展地跟蝴蝶似的女人。
七娴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装扮,望了望日头。
当然,这到达家宴会场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是第一个,也不能是最后一个。
在中间的时候去,才不会有人关注到。
然后再找个角落的地方坐下,那才是保身之道。
现在时间刚刚好,七娴这才领着喜儿跟乐儿出了门。
到得凛歌苑,七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一屋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压准了点儿过来的,应该是不早不晚的时间才对!可是,可是,这些女人用得着那么积极吗?居然除了她之外,全都到齐了!结果,自己倒是成了最后一个到场的,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都不行!这些女人那么积极也就算了!可是,她们用得着整齐划一地穿一个颜色的衣服吗?而且全都是白色!虽然理解她们的心理,不过就是想要呼应战笙歌的衣着而已嘛。
可是,可是,她们不觉得一屋子的白色不像是来参加家宴的,倒是像来参加葬礼的吗?不觉得很晦气吗?自己这一身本来倒是素色到灰暗的衣裳在一群白色中竟显得无比耀眼起来!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样,七娴在一干女人如同针剜的眼神中战战兢兢地进了宴场,找了个最僻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七娴是有苦无处说啊。
她已经将自己弄得够灰暗了!没想到这些女人更强,统一了服装,搞得自己的灰暗竟成了特殊。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是不是故意的。
那日请安时,不是见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打扮地妖艳吗?怎么今日个个都成了这样一副德行?她们要给后院制院服也没告诉她啊!要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她也早就穿个白衣跑来,当这些丧葬人员中的一份子了。
七娴心内那个悔啊,平日里真不该为了图自己轻松,不打探后院情报。
这下好了,虽是无心,但到底还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明日里,自己那院估计是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