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儿蹬蹬前腿,茶碗立时被踢翻,茶水完全泼上了柳银瓶的身上。
柳银瓶杏目圆睁,怒喝:你这个小畜生,我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说着,便要动手抓。
冷纤雨一把按住欲起身的柳银瓶,脸色有些阴沉:主母妹妹,这小狗儿是不是太没规矩了点?真真是有损主母妹妹你的身份!七娴笑得灿烂:冷姐姐真爱说笑,这小狗儿不过是只牲畜,怎能妄想它能懂得人的规矩?况且妹妹已经提醒过了,这小狗儿一旦发起怒来,妹妹我也没办法了。
冷纤雨皱眉,维持不住亲和的面孔:你……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狗儿突的一下蹦到了冷纤雨身上,冷纤雨一阵错愕。
小狗儿唔——啊——一声满足叫声,呼啦啦的水声传来。
七娴一看乐了,这小狗儿居然端坐在冷纤雨身上,尿了起来。
看那小家伙的表情,要多惬意便多惬意。
再瞅眼冷纤雨的神情,真是白里透绿,绿里又渗着黑,黑里头又泛出些许红色。
真真是五彩缤纷,有多难看便多难看。
七娴真的得佩服下小狗儿的爆发力与思维力,真有够狠的。
其实也不能怪小狗儿,平日里七娴给小狗儿准备的尿壶便是黄颜色的,现在一下见着黄衫的冷纤雨,冷不丁地以为是自己的尿壶出现了,自然便尿上了。
一阵惊诧之后,柳银瓶首先叫了起来:这……太过分了……小畜生,赶紧让开!说着就要挥退小狗儿。
小狗儿跳了开来,一下子拽到了柳银瓶的衣裳上。
柳银瓶啊——啊——地尖叫起来。
七娴不再搭理,任小狗儿在两人身上撒泼。
眺眼望去,喜儿正捧着盘糕点向翠屏亭走来。
柳银瓶身边的丫鬟不知何时迎了上去。
喜儿突的一个没走稳,跌了下来。
手中的点心滚落满地。
七娴蹙眉,她分明看到刚刚那丫鬟伸腿撂倒了喜儿。
喜儿爬起来,身上沾了些尘土,似是有些慌张。
还没站稳间,却见那丫鬟一把推上去,扑通一声,翠屏湖上溅起阵阵水花。
喜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入了湖中。
七娴眼下一阵阴鹜。
还真是敢做出来啊!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的人难道就这么好拿捏,还是说她们觉得她真的是颗软柿子?好在湖水倒也不深,喜儿一会儿便就自己上来了,但早就已是一副落汤鸡的狼狈模样。
喜儿走到亭中,唤一声:主母。
很是委屈,很是沮丧。
亭中依旧一片混乱中,小狗儿与两夫人正闹得欢。
七娴看喜儿一眼,道:成什么样子?回去换件衣裳,别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喜儿诺声是,回了怜柔苑。
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到主母跟平时有些不同,甚至有些跟爷一样的压迫感。
七娴向小狗儿招招手,小狗儿乖乖地走到七娴的怀中。
你这女人什么意思?不要以为当了主母便可为所欲为!没了小狗儿的纠缠,柳银瓶又喝道。
什么意思?七娴哼道,眼里是深深的冷冽,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为所欲为?我今儿个便叫你知道什么是为所欲为!乐儿,叫两个侍卫来。
七娴对乐儿如是吩咐道。
冷纤雨见气氛不对,也顾不得衣裳上的狗尿,道:误会而已。
畜生就是畜生,怎能真的与它计较?误会?七娴笑得讽刺,把我的人撂倒推入湖中,就是误会?那我也来误会误会好了!眼神逼向柳银瓶的丫鬟,锐利地叫那丫鬟不敢直视,连连向柳银瓶背后躲去。
不过就是个丫头,你这女人不要太咄咄逼人!柳银瓶挡住自家丫鬟,恶声道。
不怕她护着,就怕她不出头!七娴笑得柔和起来,抚摸着小狗儿的手更加地轻柔。
乐儿领着侍卫走了进来:主母。
轻唤一声。
她家主母这个样子真的跟平时相差很多,让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你,出来!七娴指向躲在柳银瓶背后的丫鬟。
你要做什么?柳银瓶厉声问道。
怎地,不敢出来?七娴不答反问。
冷纤雨脸色沉沉:主母叫你出来,你便出来!好好将事情跟主母说清楚,我相信主母妹妹不是不明理的主!嗬!这女人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七娴心内好笑。
这女人真以为有自己在,她不敢做出什么吗?那丫鬟看看冷纤雨,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走了出来。
叫什么名字?七娴懒懒问道。
回主母,奴婢唤作环儿。
小丫鬟低眉垂眼。
哦,环儿啊。
七娴道,我们家喜儿跟你有什么过节吗?没有……环儿轻答,有些颤抖。
哦?那你很喜欢水吗?七娴猛地抬头。
奴婢……不等小丫鬟说完,七娴又道:你必定是很喜欢水的。
否则,怎么会请我家喜儿喝了那么多的水?主母我也不小气,咱们战家翠屏湖大得很,喜儿一人怎能喝得了。
你也一块儿去喝喝得了!说着,转向侍卫,冷声道:把这丫鬟扔下湖去,半天内不准她上来!头上来把头打下去,手上来把手打下去。
明白了吗?侍卫们答声是,拖着小丫鬟去了。
小丫鬟惊恐地挣扎:夫人,冷夫人,救我。
七娴心内冷哼。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这里最大的是她,怎跟那两个女人求救?真是主子不把她放眼里,连小丫头都是一个德性。
你这女人怎敢如此做?谁敢动我的丫头!柳银瓶尖叫,说着便要上去拦住侍卫。
柳夫人可真是主仆情深呢!主母我自然也不好拂了柳夫人的意。
七娴轻笑,来人哪,将柳夫人一块儿扔下去。
让她们主仆两个共进退!侍卫听命上前。
柳银瓶一看,急了:你们谁敢?我可是爷的人!侍卫们似乎有些犹豫。
爷的人?七娴轻哼声,我是主母,后院的事自然归我管!主母妹妹,你不要欺人太甚!冷纤雨也没想到七娴的反抗会是如此激烈,脸色不佳道,这后院毕竟还是爷的。
爷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说着,又放柔下了声音,似是好心相劝,主母妹妹,何必要将事情弄大,对你未必会有好处。
七娴猛地盯住她:冷夫人大概没有读过后院家规吧。
后院家规第一条,主母的话在后院便是绝对法律;第二条,对主母不敬者,主母有权教她后院的规矩。
还需要我一条条向你说明吗?冷纤雨,冷夫人!那气势如同君临天下。
冷纤雨似乎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当家的战笙歌。
家规不是这样的……冷纤雨皱眉。
七娴道:以前的家规自然不是如此。
不过,主母有权增改家规,冷夫人不记得了吗?需要我将主母家印请出来吗?当时她可是想要把主母家印让给这冷纤雨的,她冷纤雨不要而已,怪不得她。
你……冷纤雨气急。
丢下去!七娴冷道。
姬五娆,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半空中传来柳银瓶尖利的嘶喊。
姬五娆?反正叫的不是她。
七娴不予理会。
只听碰碰两声水响,环儿和柳银瓶先后被丢入湖中,激起浪花阵阵。
尽责的侍卫甚至找来两根长竹棒,待得湖中两人头一冒出来,便用竹棒又给它生生按了下去。
真真做到头上来把头打下去,手上来把手打下去了。
你,真敢这样做!就不怕爷责罚么?冷纤雨厉声道。
不敢做也都做了。
七娴轻笑,怎么,冷夫人想要一起去尝尝那湖水的味道?冷纤雨气哼道:你当这后院真的能容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七娴睨一眼冷纤雨:我还在主母之位一日,便就可以。
怎么?冷夫人不服气?那也怪不得我,只能怪冷夫人自己运气不好,怎么偏偏就只抽到了白签呢?冷纤雨气急:你……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道:不可理喻。
多谢夸奖。
七娴继续抚弄着小狗儿,我的荣幸。
冷纤雨深深看她一眼:我倒要看看,主母妹妹,这般嚣张能到几时?说着,挥袖间,便要踏出亭子。
慢着!七娴喊道。
主母妹妹还有什么见教?冷纤雨冷声道。
七娴逗逗小狗儿,漫不经心道:主母便是主母!随便加上个妹妹,成什么体统?又或是,冷夫人存心想要到我这个主母的头上去?却是满满的压迫。
既然大家都说开了,她也不用一直被压着了。
冷纤雨恨恨道:是,主母!咬牙切齿地似乎吐出的不是字,而是七娴的骨头。
说完,冷纤雨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舒畅!清风吹在七娴的脸上。
除了时不时从湖中传出两道女人的尖利叫声,一切都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