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有喜,皇室将添新子。
惠妃领清惠宫一殿去万恩寺还愿,七娴自是跟上。
皇帝对贵妃宠爱有加,派御林军随行保护,并配太医两名随行侍候。
万恩寺内,三惠诚心跪于佛堂佛祖面前,前头是高僧祷念经文。
七娴听得直打哈欠,引得三惠直对她使眼色。
七娴耸耸肩,看看四周,全都在认真地听老和尚诵经,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三惠暗叹口气,只道小七还是小孩子脾性,定不住性子。
也不管她。
到得外头,转了几圈。
七娴深吸几口气,果然还是外头的空气来得新鲜自由得多。
君毅,你求了什么?传来熟悉的青嫩的声音。
七娴侧身,迅速转到近身的大殿门后。
但求姑娘能原谅君毅。
君毅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倦色。
沉默一会儿,拓跋归开口:我求的是希望她能活过来。
声音远去。
七娴咧嘴,人生何处不相逢,竟又遇上了这两人。
她又未怪他们,他们自己折腾个什么劲。
况且,她已得到了重生,现在只当不曾相遇过便好。
正想着,突然,七娴感觉到背后一股子的气息逼近,她本能得出手,向后击去。
却被后头的人一把抱住,拽了进去:是我。
低语中是浓浓的思念。
七娴猛的停手,嘴角噙起一丝微笑。
回眼,正是战笙歌常年不变的冰块脸。
不许再想他们!带着酸味儿的命令。
啊?七娴一瞬间的愣神后,立时就明白了这别扭男人的意思。
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笑了开来,好!不想,不想。
我只想你一个人。
这个男人总像孩子一样,需要给糖吃。
果然,男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薄唇印了上来,深深咬住七娴的粉唇,叫殿堂里的佛祖都羞红了脸。
一阵痴缠之后,直至七娴嘴唇红润到肿胀,男人才放过她。
你怎么在这里?七娴靠在他肩窝,轻问道。
你在这里。
战笙歌答。
七娴笑得开怀,她在这里,所以他就来了么?想你了。
男人又道。
七娴嗔道:昨天刚分开呢。
早点出宫。
那里危险。
男人满满的担忧化作了这两句话。
明白。
七娴答。
确定了三姐的心意,她确实也不想再待在那里了。
况且赫连云冰那一句颇含深意的话语总盘旋在她脑内,叫她安不了心。
七妹。
刚与战笙歌分开的七娴一出屋便听到一声优雅的男声。
七娴挑眉。
七妹?回头一看,一个着墨绿色衣裳的男子正向自己走来,闲庭漫步的样子。
一头长发打理得井井有条,睿智的双眸,脸上散发一种慵懒的微笑。
那模样,那神色,犹如九天之外的莲华仙子踏波而来。
大哥。
七娴轻唤一声。
眼前这个唤她七妹的必是那个她从未谋过面的姬家老大,文之状元姬伊睿。
这万恩寺可真是热闹,真真是全都碰头了。
七娴好笑地心想。
看他那样子,不定在外头听到什么了。
姬伊睿微笑地望七娴:一年不见,七妹真是变了不少。
人都是要长大的,不是吗,大哥?七娴轻笑,与姬伊睿对望之中。
正是。
姬伊睿笑得愈发飘忽,这样性子的七妹我比较喜欢。
能得大哥的赞赏是妹妹的荣幸。
七娴道。
正说着,只见迎面低头急急走来一个破衫垢面的女子,似是后头有个恶鬼追着一般。
一个急冲间,竟是撞上了七娴,那女子跌开了几步。
抬眼一看,扫过七娴与姬伊睿,像是吓一大跳,匆匆又瞥开了眼神:对不起,对不起。
又疾跑了开去。
七娴蹙眉,低头一看,一个白色小纸包落在了草丛中。
七娴拾起,轻嗅。
能叫这人揣着它紧张成这样的,必不是好东西。
不过不关她的事。
七娴随手将纸包向后一扔。
七妹为何又扔了?姬伊睿看着七娴一连的举动,问道。
闲事莫管。
七娴答。
呵呵。
姬伊睿笑得高深莫测起来,七妹说的是。
这笑容叫七娴心内直发毛,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很不对劲。
两人又几句有的没的,便各自别过了开来。
一会功夫后,那破衫垢面女子又出现,慌慌张张的,似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突然看到了草坪中那绿丛中的一点白,立时惊喜浮了上来。
七娴进屋,迎面而来的味道叫她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味道,怎么在三姐的屋内出现?抬眼,正见三惠捧着药碗正要喝。
不要喝。
七娴心下一惊,疾走过去,劈手夺过药碗。
小七……三惠一脸奇怪,正要说话,却被七娴一把捏住下颚。
吐出来!七娴一脸的急迫,甚至手指抠进了三惠的嗓子眼。
呕一声,三惠吐出一大口。
快去请太医!七娴厉喝一声。
屋内侍女早就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只消一会工夫,太医便赶到。
捏脉诊断,太医脸色白了又白:娘娘是吃了什么东西,竟惹得胎气震动如此厉害。
七娴把药碗递了过去:这个。
太医一闻,脸色瞬间煞白:这本该是微臣配的安胎之药,怎么掺杂上了红花?一句话叫整屋的人震惊。
七娴脸色沉了又沉。
好,好!他们要害谁她都不管!可怎么偏偏害到了她三姐头上!她终于明了姬伊睿那笑容的涵义。
心内更是火起,那男人必是知了这一切的。
偏偏不说、不阻止,到底是安了什么样的心。
虽说姬家确是一个大染缸,兄弟姐妹间也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可到底三惠还是皇帝的贵妃,也算是那男人的半个主子,那姬伊睿却还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生生是要看笑话不成?她当时怎么会觉得那姬伊睿会像莲华仙人?明明是个恶魔才对!比她更加冷心冷肺的恶魔!孩子……三惠也是大惊,抚着肚子,喃喃。
心内是后怕不已。
她知宫内凶险。
她进宫的时候便知,她步步谨慎,不害别人,也只求别人放过她。
她想要给肚里的孩子积些阴德,这点要求都不能达到吗?难道在这染缸中是真的不能独善其身吗?还好发现得早,喝下的药也全都吐了出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说完,也是汗噌噌的。
宫中谁都知道惠妃娘娘是陛下的心头肉,若是此时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他的老命都要休矣。
谁煮的药?七娴朝底下厉声问道。
回夫人,是负责厨间的菊香。
底下一个小丫头哆哆嗦嗦得答道。
叫她过来。
七娴喝道。
赶紧有人去唤了菊香。
菊香一进屋便跪了下来:娘娘,不关奴婢的事。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得知此事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毒杀皇子,那是死几次都不够的罪过。
七娴扫一眼,不是之前她碰上的那破衫女子,虽只匆匆瞥过一眼,但只要再让她见到,必是不会认错。
万恩寺发生下毒事件,贵妃祈福便提早结束了行程,匆匆赶回了宫。
贵妃与小皇子虽是没有大碍,但到底也是受了惊吓的,必须回去叫太医院轮流会诊,以免万一。
赫连云岚知道三惠遭人下药十分震怒,把跟去的婢人全都杖责五十。
煮药与近身的宫女更是撤了换上新的。
这回惠儿无恙还真是多亏了战夫人。
赫连云岚紧盯住七娴,道。
虽是说着感激的话语,但那眸中的阴狠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七娴看得明白,这是在怀疑她才是下药之人吗?想来也是,这么长时间没事,偏偏自己来后第二天便发生了这般事故,而且自己还是宫外之人,不是他赫连云岚掌握着的人,被他怀疑倒也是正常。
可是,他眼中那般深深的敌意又是为哪般?三姐的事便是七娴的事。
七娴只一句,表明出自己的立场。
这种情况下,说再多也是枉然。
况且,她也没打算跟这皇家打多少交道。
她只要找出那暗中使坏的人,为三姐扫除障碍便可。
其余的,都不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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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娴进得清惠宫,听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
抬眼一看,一着淡紫色宫装的俏妆女娇娥正坐在三惠对面,娇媚媚的脸蛋,娇态丛生。
小七。
三惠抬眼,瞧见了正进屋的七娴,欢欣得叫了起来。
惠妃娘娘,这位是?那女子站了起来,问道。
那是本宫最疼的妹妹,最近进宫来陪本宫几日。
三惠道。
果真是惠妃娘娘的妹妹,跟娘娘长得是一样的美。
那女人咯咯笑着道。
七娴心内暗啐,这地方的人说话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用打草稿。
一眼扫了过去,却在某处停顿住了目光。
三惠微笑,转向七娴,小七,这位是盈妃娘娘,快来拜见。
七娴眸色沉了又沉。
盈妃吗?她记下了。
这盈妃左侧垂首立着的那女子不正是当日万恩寺内挟纸包毒药的那破衫垢面之人。
虽说当日,这人用锅底香灰抹黑了脸,但一个人的轮廓与气场绝对变不了。
那侍婢似乎感觉到了七娴的危险视线,抬头,正与七娴撞个正着,似是也想起了什么。
眼神立刻瑟缩了一下,惊恐间立时又垂下了头,眼底是深深的闪烁不定。
惠妃娘娘一定要保重身子。
前几日里,太医院诊出臣妾也已是有喜。
到时候,后宫中同时添上几个娃娃,必是热闹极了。
盈妃娇笑,似是有些炫耀。
七娴眸底更是一沉,这女人也怀孕了?转眼看三惠,很明显地看到三惠脸上一瞬间的僵硬,嘴里却是道着:恭喜盈妃。
第二日,后宫盛传,盈阳宫盈妃一夜间变成痴傻,贴身侍婢更是患上痴呆症。
宫卫进内查缘由,竟从其宫中搜出一些红花之药以及刺针做蛊的人偶。
后宫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此时盈妃失势,后宫都道那盈妃是恶有恶报,必是害了后宫中无数的女子,心肠歹毒,才有此报应。
所幸的是,那腹中的孩儿倒是完好无损。
赫连云岚来看过一次,却被痴傻状态的盈妃抓伤了手臂。
赫连云岚大怒之下,将本属四妃之一的盈妃发配至冷宫。
奇怪。
昨天盈妃还是好好的,怎地今天就是这般大的变故?三惠停下手中为孩子做的小衫,有些忧心忡忡。
七娴不答话,这其中的缘由,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只是赫连云岚的反应却叫她真真叹口气,都说帝王最是无情,果真如此。
前日里还是恩爱的夫妻,那盈妃也是怀了那男人的骨肉的,今日里痴傻,立时便被打入冷宫之中,不管不问。
不知自己留下盈妃肚中的那孩儿是对是错,那孩子生下来必定会是另外一个悲剧。
七娴抬眼瞧瞧又甜蜜蜜地专心为孩子做起衣裳的三惠,心内不知该不该忧。
她这三姐必定是陷进去了的,可是那帝王家的爱情到底能在她三姐身上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