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天牢,七娴被囚,手脚上是重枷大拷。
对面站着几个刑部官差,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七娴心内好笑,那赫连云岚说的叫她心服口服,便是要屈打成招么?想来,就这点东西又怎么囚得住她?只是,她此刻已走了之,可真真是要为战家带来不尽的灾难了。
可是,战家到底是得罪了他赫连云岚什么,竟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来设计?还是说战家财大势大,终究是碍了他赫连云岚的眼。
战夫人,我劝你早点认罪的好。
我们刑部的大刑不是你一介女子能够承受得了的。
某位官爷似是好心地提醒。
七娴失笑:本就无罪,这又要我认的是哪门子的罪?对面的官差蹙眉:战夫人脾气还是不要太犟,你自己得不了什么好处。
七娴叹气,这皇帝,准备软硬兼施么?突然,眼角扫到门边的一抹轻烟,急急闭气。
眼前几个官差又要说什么,突然,一个个软绵绵地跌了下去。
门边一抹白衣闪了进来。
七娴好笑,这男人,也屑用这般的手段?你怎么能进皇宫与天牢?七娴问,笑得开心,完全不像被囚的犯人。
顾宁王帮忙。
战笙歌低声道。
顾宁王?七娴挑眉。
那个顾倾城的哥哥,这个在宫宴都没露脸的神秘人物,居然敢背着皇帝,帮战笙歌做这样的事情?叫你早点出宫,偏不听。
战笙歌道,有些责备与心疼。
是,是。
我的错,老爷。
七娴轻笑了起来。
她是想早点出去的啊,只是没想到赫连云岚下手那般的快。
战笙歌兀自在被迷倒的几人身上搜出一串钥匙,替七娴解了镣铐。
怎么,准备跟我逃亡天涯海角了吗?七娴甩甩胳膊,开起来玩笑。
战笙歌扫她一眼:正经点。
七娴立马收起来笑容,学起了战笙歌,一脸的冰块样:是,老爷。
战笙歌不理她,径自往外走,跟这个女人真是无话可说。
他心急如焚,她自己偏偏不当一回事。
七娴自己扑哧笑开了,跟了上来:现在去哪儿?你道现在这个状况该是如何?战笙歌反问。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七娴阴森森笑两声,既然要诬陷,那便叫诬陷来得更猛烈些吧。
说她下毒!好,那她就真正去下毒!叫他宫里不得安宁!还有那个太医,必是知情者。
便从他那处下手好了。
战笙歌看她一眼,就知道这女人不会白白吃了这亏。
皇宫内,惊鸿般闪过两条影子,白光一闪,似是鬼魅,怀里似是又带来个小袋鼠状的东西,叫巡夜的侍卫心里怕上了半天。
宫里冤魂太多,这些鬼怪的东西从来不缺。
御药房内,一片漆黑,两条身影急急配药。
不一会功夫,便大功告成。
身影又飞掠出去,朝各殿而去。
太医院内,石意太医今日当值,真是宫宴上香赫连云岚汇报三惠中毒情况的那个太医。
此时,他正叹息连连。
这皇宫内最是龌龊肮脏,他不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帝王要害自己的孩子倒却真真是第一次见着。
前日里,陛下身边的公公来向他取那毒药,他还觉得纳闷。
没想到今日里竟是用在了惠妃娘娘身上,难怪陛下一早就叫他们在外候着,原来是这样的玄机。
偏偏还要嫁祸到一个无辜女子身上,他倒也是不忍心。
只是,陛下是君,他是臣,又怎能逆了陛下的意。
只盼那女子自己能够躲过这劫。
但既是陛下的意思,她该是躲不过了。
陛下要人死,又怎会放她生。
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安然度过今晚?即使躲不过也不要来找他,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喽罗罢了。
真是想到什么便来什么,他抬眼扫过窗户,居然看到了窗外那张阴森森的女人脸。
眼角流血,脸色苍白,那两行血迹便更显得刺目,叫人心惊。
那张脸虽没有宫宴上时来的生机活泼,但到底便是那战夫人的脸,他不会认错。
在月光清冷冷的照射之下,更碜得人心内发寒。
石意啊大叫一声,急急向后退去,已给踉跄间,绊到了桌脚,跌坐在了地上。
不要,你不要……过来!石意害怕得钻到了桌子底下,声音已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阴风吹来,碰一下,大门自动开启,阴森森的素衣女子飘忽了进来石太医……石太医……声音飘渺地似是从九天之外传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石意抱着头紧紧缩成一团,完全不敢抬头看,是陛下!陛下!素衣女子眼里眸光一闪,继续:你陷害我……你陷害我……好疼啊……好疼啊……说着伸出了满是血渍的手掌。
啊!石太医瑟缩得更厉害,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
我也不想的。
你在天有灵,谁害你你去找谁!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你!你赶紧走吧!石太医已然带上了哭腔,跪下就磕起了头。
还我清白……还我清白……阴森森的声音继续响起。
啊?这清白该如何还?石意一时愣住。
还了她清白,那就要揭开陛下的秘密。
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那你就来陪我吧……似是石意一瞬间的犹豫惹恼了这鬼怪,鬼怪又往前飘来几步,对着石意便亮起来她那银噌噌的白牙,白牙上竟也是血迹斑斑,伴随着阴风袭来,叫石意寒颤到了心里。
石意瞬间瞪大了双眼,已然顾不上什么君臣,什么帝王,立时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冲着大开的门就跑了出去: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还你清白!还你清白!声音朝着皇帝寝宫昭华殿而去。
屋内的鬼怪露出了一丝狡黠畅快的笑容。
门后,走出了一袭白衣。
鬼怪迎了上去:你看你太医的样子,真是窝囊啊!战笙歌看着太医跑的鞋掉了都顾不上捡的仓皇背影:宫中本来便不是干净之地,要在这里生存,必是血腥满身的。
所以,冤魂便成了宫里人最忌怕的东西。
鬼怪状的七娴笑了起来:冤魂?人比鬼更不知可怕上多少倍!那一笑间,苍白中带血的脸更显怖色。
战笙歌望了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七娴挑眉:干嘛?我说得有错吗?战笙歌这才悠悠到来:你若不去把脸洗干净,比人比鬼都可怕。
配合着他那副毫无波澜的面色,要多认真便有都认真。
七娴直觉头顶乌鸦飞过,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冷的笑话了?昭华殿内,拓拨归与君毅久久不肯离去,赫连云岚极其不耐。
赫连云冰鱼姬伊睿也在一边候着。
陛下,君毅知道贵妃中毒是大事。
但若说战夫人是下毒之人,这里头却是透着很多古怪。
君毅一脸严肃。
赫连云岚扫他一眼,这君毅已经说了一个晚上,很是不正常:君将军,你跟那战氏有怎样深厚的交情,竟为她如此求情?君毅愣了一下,道:陛下,君毅只是就事论事。
不想一个女子便这样遭了不白之冤。
既然姑娘不愿承认相识,那便不相识吧。
不白之冤?赫连云岚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寡人冤枉了她不成?拓拨归赶忙拉住君毅:陛下,君毅不是这个意思……正说话间,却听门外一阵喧哗。
陛下!我要见陛下!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石太医,你这是怎么回事?石太医,你不能进去!是侍卫的阻挡之声。
赫连云岚皱眉,对身边的宫监点了点头。
宫监急急开门,厉声道:石意,你在胡闹什么?石意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鞋只剩下了一只,衣服上灰尘仆仆,竟有几处不知是刮在了何处,还破了几个口子。
这个平日里总是斯斯文文的石意,怎会成了这个样子?赫连云岚紧盯住石意,等着他的解释。
石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死人啦!死人!赫连云岚眉皱得更紧,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陛下,那战夫人是冤死的!只听石意接着道。
战夫人?冤死?一室的人震惊。
你胡说什么?赫连云岚拍案而起,大喝道。
陛下,您难道忘了,前日里您叫曹公公来向微臣取这百里香,并叫太医院准备好百里香的解药。
今日里,那惠妃娘娘中的便是百里香。
那百里香是太医院秘药,那战夫人不可能取得。
陛下,那战夫人是冤死的啊!石意之前已然被七娴吓破了胆,一下子便兜了出来。
一时间,大静。
君毅与拓拨归不可置信地望向赫连云岚。
姬伊睿眯起来眼睛,赫连云冰咳嗽得更加厉害。
赫连云岚瞬间铁青了脸:石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铮铮的言语中,寒意渗透了过去。
石意似是突然惊醒,瞪大了双眼,之前的鬼怪再加上此时陛下的怒意,终于叫他精神完全奔溃,登时昏厥了过去。
陛下,这太医为何会这样说?君毅问。
心内愤怒,原来说到底,竟是皇帝陛下自己下的毒,来陷害姑娘么?难怪陛下态度一直这样强硬?疯人的胡言乱语岂可随便相信?赫连云岚冷声道:来人,把这个疯子拖下去!石意被带离。
陛下,流言总有起源。
君毅也是冷声,那太医怎么无缘无故说那番怪话?赫连云岚盯住君毅,大怒:君毅,寡人何时轮到你这外族之将来指指点点了?君毅正要回话,又匆匆跑来几个宫娥宫监,在昭华殿外站定,各个很是急迫的样子。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吐血昏迷。
启禀陛下,兰妃娘娘中毒。
启禀陛下,梅娘娘突然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