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鸣,杀气,凛冽。
一个个瞪着那枝桠上紫衣的男子,活活要将他生生吞下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某妖孽身上。
某妖孽依旧乐呵呵,眼底里却是正观四路的,带上了些许谨慎。
虽然嘴里说得好听,但到底真要跟那么多人打起来,以一敌多,终究是占不了便宜的。
心下里急速转动起脱身之法来。
七娴抿嘴一笑。
这妖孽来得太及时了,真真是为她准备跑路的时间了。
瞥眼北堂烬,也早就没了精力顾自己这边。
这么好的时机都不溜,更待到何时?转身,一步,两步。
刚抬出第三步脚时,突听后头某妖孽又是一阵惊呼:这位夫人,你走这么急,要去哪里吗?满满的疑惑意味。
七娴嘴角抽啊抽,脚就这样在不上不下的空中。
故意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刷刷刷——目光齐齐射向了七娴。
七娴转头,咧嘴:无事。
你们继续。
眼光所及,只见北堂烬扔下了枝桠上的紫衣男子,飞身就向自己而来。
众人目光自然也随着少主而下。
却见高处那妖孽灿然一笑,急速向后退开了去:既然各位有事要忙,那咱们就后会有期。
一派冠冕堂皇。
七娴眼角跳跳,眼睁睁地见那人飞身去了。
本想借这人吸引住旁人的目光,自己好开溜。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自己真真是做了一回诱饵了。
众人心下里大气,提刀就要去追。
不用追了!北堂烬大喝一声。
他此次入天焰本就是为了寻七娴,那些个没有交集的人没有必要多加纠缠。
转眼望七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走?七娴本来成了那紫衣男子的踏脚石,心里就极其不痛快得很,此时对待北堂烬自然没了好脸色:放手!北堂烬皱紧眉头:你跟我回去,可做我北瀚国的太子侧妃。
一语承诺。
北瀚国?太子?侧妃?这人还真不是普通人!七娴瞥他一眼:太子侧妃?与我何干?北堂烬紧紧盯住七娴:你不满意太子侧妃的位置?语气里,有了一丝厌恶。
女人,果然总是不容易满足的!你听不懂我的话么?七娴狠狠白他,管你是北瀚国还是南瀚国,管你是太子还是乞丐,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便要甩开北堂烬搁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
北堂烬反手一抓,硬是不叫七娴逃脱。
当日我落难,你救我一命。
我必是要实现当日承诺的。
以你的身份当太子侧妃已是我能力最大所及了。
太子侧妃虽不及太子妃矜贵,但我可以保证你的一切不会比太子妃来得少。
你……说完了吗?七娴听得心内冒火,冷声而出,一下子打断。
他以为他这个太子侧妃是对她的恩赐吗?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她何时说愿意跟他走了?好好的将她筹划两月的计划打断不说,还这般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北瀚的太子爷,是吧?七娴有点不耐烦,我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一遍,我对你太子妃、太子侧妃、太子宠妃或是其他一切身份都不感任何兴趣!说着便一把狠狠拍掉那只臂膀,转身就走。
北堂烬怎肯就这般放了她走。
自从他登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时,有谁不是对他恭恭敬敬,有哪个女人不是巴巴得贴上来的,怎就这个女人这般得不屑一顾,对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这般的嗤之以鼻?你跟我走!我许你以后的后位,如何?急急出手抓住七娴的肩膀。
七娴眼一冷,右手狠狠抓过肩膀上那只锲而不舍的爪子,喝道:你烦不烦?!一个小擒拿,竟真真把没及防的一个大男人给生生摔过了肩。
北堂烬心下大惊,一个燕子回旋,在空中腾空几番,这才能稳稳站住。
就这会工夫,七娴已然跨上一匹骏马,夹起马腹,拍一下马屁股,就要向前去。
哪料那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烈得很,哪是那般好驾驭的。
此时感觉到马背上的不是自己的主人,长啸一声,立时前蹄腾空。
七娴一个没注意,硬生生便被这马甩了出去。
不及想的,双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
潜意识里,肚里的孩子早就胜过了自己的性命。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北堂烬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来不及作出援手,只得眼睁睁地见七娴滚落马屁。
翻了几个滚,七娴只觉腹内一窒。
这孩儿,跟着自己受了多少难,终于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了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黑暗中,一片迷雾茫茫,七娴疑惑,这是个什么地方。
朦胧胧间突然听到小孩子咯咯声笑得欢快。
循声望去,一个圆溜溜、肉滚滚、粉嘟嘟的小孩子慢慢清晰得显现了出来。
七娴心内一阵柔软,漾起阵阵涟漪。
若是她的孩儿,也该是如此可爱活泼吧。
孩儿抬起头来,眼睛笑成了个月牙儿,搅得七娴心内痒痒儿。
伸手就要摸上孩子的小脸。
突的,画面一转,孩儿粉粉嫩嫩、灿若花开的小脸儿瞬间变色——血色淋淋。
七娴只觉脑内一片苍白。
孩子!她的孩子!蓦地睁眼,赶紧抚上肚子。
依旧那般隆起着。
她的孩子,还在!还好,还好……只是个梦!阳光洒了进来,天色已然大亮。
转眼四周,古朴却是不失庄重的摆设,尽显了此处主人的严肃以及不苟。
七娴起身,忆起了昏前的一切。
这里,该是那北堂烬的地盘吧。
正思量着,突听外头叽叽咕咕一阵鸟语,居然有个女子,声音里尽是张扬跋扈,似是与外头守卫着的人发生了什么冲突。
然后,就只听那女子换上了七娴能够听懂的语言,也是有些带着外域口音的生硬:出来!你给我出来!不要以为躲着我便拿你没有奈何!七娴皱眉,她何时躲着来着?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起身,下床,开门。
门外两个玄衣的守卫,正拦着一个粉黄衣裳的少女。
那少女粉颜娇媚,倒也是美女一枚。
可惜眉眼间的跋扈,生生叫七娴对她起不了什么好感。
守卫见七娴出来,恭敬地低下了头来。
那少女上上下下得来回打量了七娴好多回,满眼的不屑意味:你就是烬哥哥来天焰的理由?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嘛?本以为烬哥哥看上眼的女人,该是怎样的沉鱼落雁、天姿绝色。
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而已。
心下里立时对七娴不以为然,连带着更加得愤懑不平。
凭什么这样姿色的女人也能受到烬哥哥的垂怜,还亲自去为她熬药。
她跟随着来到天焰,却也没见烬哥哥对她如此亲密。
怎能不嫉恨?七娴挑眉:皮相而已。
美丑有何关系?不疾不徐的调调,意思里生生是说眼前这女子浅薄了。
一时间叫这少女更加气愤,虎虎得瞪大了她那双大眼:你这天焰女子不要以为攀上了烬哥哥便是荣华在身了!你要知道,北瀚王宫里多的是比你美上百倍千倍的女子。
烬哥哥一定会很快就厌倦了你!七娴依旧云淡风轻:那里的女子必也是美过姑娘千倍万倍的!你!少女气急,大胆!她本就是北瀚国郡主,从小娇蛮得很,有谁敢对她说过这般无礼的话?一气之下,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一甩,眼里娇狠连连:你这女人,真是太狂妄了!狂妄?狂妄的是这少女自己才是吧!七娴眼里冷了下来。
打她?这人该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分量才是!况且,她怎能容许自己腹中那小子再受到任何伤害?梦中血迹连连的小脸此时一想起来,依旧是心悸不已。
郡主!请住手!殿下绝对不会允许的!两守卫急急拦住。
少女一鞭下去,一守卫身上立时一道血痕显现:狗奴才!你们也要反了么?让开!守卫倒是忠心得很:郡主,请三思!少女几鞭又上了身来,娇喝连连:不让开那便连你们一起打!人家到底是郡主,两守卫自然不敢还手。
只能生生被打得避了开来。
七娴身前立时无人阻挡,空隙立现。
少女眼底更加发狠,长鞭像银蛇一般呼呼便向七娴挥了上来。
七娴眸底深寒,直直盯着那无影的鞭子向自己逼近之中。
正欲出手,却见眼前紫影一闪。
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如此娇蛮,也不能伤了孕妇,不是?可是要遭报应的哦?清亮亮、笑呵呵的熟悉声音响起。
七娴抬头,及腰的墨色长发,妖孽般的笑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妖异得很。
娇蛮的少女一时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迷了眼,却又听男子讽刺的话语,脸上顿时青红交加:你是谁?怎敢擅闯这里?这里是他们北瀚国在天焰设的基地山庄,普通人又怎么闯得过那层层守卫,进得来?少女立时警惕起来。
紫衣男子依旧呵呵笑得妖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北瀚国的太子殿下怎地没有知会就来到了我天焰?转身向了另一侧,你说呢,北瀚太子殿下?七娴望去,不远处,北堂烬正冰寒着一张脸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