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雄宝殿上,赫连云岚端坐高位,眯眸看着底下的一众。
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又回到了这朝堂之上。
七娴心内暗叹。
北堂太子,你当真要娶我天焰昭国夫人?赫连云岚再一次确定。
当真,陛下。
北堂烬客气而坚定的作答。
太子对昭国夫人的心意真是令人感动。
赫连云岚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些赞许之意。
陛下说的是!北堂太子对昭国夫人的真心真是叫天地日月都失了颜色。
某大臣上前一步,很是时机的附和着自己的帝王,完全一副谄媚的神态。
七娴嘴角狠狠的抽了一抽,再这样下去,她绝对要被这些听不懂人话的人给卖了。
当下,踏上前一步:陛下,民妇不嫁!这话,够清楚了吧。
朝堂哗然。
毕竟是能与天焰齐名的北瀚国的太子亲自来求婚,求婚的对象还是一个寡妇,对普通人来说,该是多大的荣幸。
可眼前这女子,却是一口拒绝,怎能不叫人惊诧?昭国夫人,你还年轻,不能苦了自己。
况且,战家当家已然过世一段时间了,你总该开始自己的新日子。
赫连云岚似是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毕竟这次联姻关系到北瀚与天焰,夫人,你作为昭国夫人,该为天焰着想!笑话!他天焰与她何干?七娴皱眉。
她并没有那么好的心,还会为了他赫连云岚的国家而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陛下,民妇只是一介愚妇,不懂的什么国家大事。
只知与夫君有过的约定,伴他走完这一路。
怎敢有违誓言?铮铮话语,响彻朝堂。
赫连云岚眸中厉光射出:昭国夫人性子倒是烈的很。
既如此,昭国夫人何不随了战当家的去殉情?语言里生生有了丝怒气。
殉情?七娴抬起了眼,殉情不过弱者所为。
民妇怎能叫夫君去得那般不明不白,自然是要叫那人赔了性命来的。
陛下,你说,是吗?眼里也是焰火丛丛。
暗潮汹涌,一时寂静。
陛下,夫人失夫不久,心内必是不好受的。
顾清影打着哈哈上前来,朝堂之上,这般生电冒火的气愤做什么?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
可是,女人总归是要有个归宿比较好。
就北堂太子的条件来说,确实是极其好的。
七娴回眼瞪顾妖孽,他还真是帮赫连云岚做说客来了。
真叫她怀疑战笙歌跟他是否真是好友。
顾妖孽被瞪得浑身发毛,不仅有前头七娴的怒瞪,后头冷风也是嗖嗖的,像冰刀子一样直往自己身上飚。
一个颤抖,立马加了个但语:不过,昭国夫人自己的意愿也是很重要的。
微臣想,昭国夫人之所以不愿意,是不是因为没有见识到太子殿下的英武?一副疑惑的样子。
说到英武,某妖孽又想起了那太子曾经屎尿失禁的样子,心内又是一阵暗笑。
宁王,你说得有理。
赫连云岚道,听闻太子文才武略,是北瀚的青年英才。
便给昭国夫人展示一番,如何?询问北堂烬。
北堂烬看看蹙着眉头的七娴,道:但凭陛下吩咐。
陛下,微臣有一事相请。
此时却听底下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正是一句未发的赫连云凛。
说!赫连云岚眯起眼睛望他。
微臣一路与昭国夫人同行,自是为夫人的才情所倾倒。
微臣虽知,夫人当予最好的。
但是,微臣不想违了自己的心意,不想以后抱憾。
即便自知不如北瀚太子殿下,但到底还是想要与太子殿下一较长短,好叫自己死心。
望陛下成全,给微臣一个机会。
声音温和,言辞恳切。
七娴心下一跳,这人,上来凑什么热闹?为她的才情所折?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吧。
北堂烬立时恍悟,难怪一路上自己与七娴的相处总是受了这厮的阻扰,原来这人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敌意立时大盛。
朝堂上更是议论纷纷。
翊王是出了名的文武都不行的浪荡公子,虽为人温和的紧,但到底是个不学无术的人物。
要跟那般优秀的北瀚太子殿下争人,那不是自取其辱的事么?赫连云岚眼睛眯的更甚,精光一闪一闪的:翊王原来也有这个心思。
看来昭国夫人果真魅力不凡。
能叫翊王你也动了凡心。
顿了顿,这才又道,寡人自然是准了。
既如此,翊王便与北瀚太子殿下比一场,胜者便能娶回昭国夫人,如何?不及七娴反对,北堂烬便一口承下:自当如此。
赫连云岚的自作主张与北堂烬的自大叫七娴心内气闷。
自己还真成了奖励品了不成?赫连云凛垂首:但凭陛下做主。
杏目瞪向赫连云凛,他到底打的是怎番的心思?既是赫连云岚定下的事情,多加争辩也是无用。
只得走一步算得一步。
看着前头走得一步三摇、甩着方步的赫连云凛,七娴暗下里寻思,今日这状况确实是该感谢这男人的,缓解了朝堂上紧迫的气氛。
若无他,她会更快的被赫连云岚指给北堂烬吧。
多了他这一番搅合,倒是将这事能够缓上几天。
七娴知道赫连云凛在京都得的是个什么名声,虽然知道这绝对都是他的伪装,但若与北堂烬比试那日,赫连云凛暴露了自己的实力,那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若是以现在这般伪装的姿态与北堂烬比,那根本是不可能胜的过北堂烬的。
自己依旧逃不过嫁去北瀚的命运。
但看眼前那男人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七娴不由得猜想,这男人是不是想要得到的结果便是自己嫁与北堂烬。
毕竟,能从北瀚国得到很多情报与利益。
前头的赫连云凛像是感应到七娴的心思一样,停住,转身,只一句:你不用担心。
却叫七娴怔愣住了。
这语气,淡的叫她想起来一个人。
这不是七妹吗?娇娇娆娆的声音响起,妩媚多情。
打断七娴思绪。
七娴回头,竟是一身橙色宫装的姬五娆。
知道五娆在宫中,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面了。
见过眉妃娘娘。
赫连云凛温文行礼。
五娆瞥他一眼:原来是翊王爷。
据说翊王爷要跟北瀚太子比试,本宫是不是该说,翊王爷你这是何苦惹得一身腥?一番话虽是隐晦的紧,嘲讽的意味却是没有隐藏,生生是对赫连云凛完全瞧不上眼的意思。
娘娘消息真是灵通。
赫连云凛倒也不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五娆不再搭理赫连云凛,转向七娴:七妹,真是许久不见。
上次在战家,真是承蒙了你多番关照呢。
话语里,多了丝极易察觉的愤恨。
她没有忘记,她被送回姬家时,自己是怎样的惨状。
自己那身娇嫩的肌肤,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若不是进宫来的这段日子,用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她现在恐怕还是一身的针疹,无法见人。
七娴细细打量五娆的脸面,居然能将这张脸治到这番程度,想必也是费了番心思的。
再加上厚厚的水粉扑面,竟看不出当初针疹留下的任何疤痕。
眉妃?看来赫连云岚真是对五娆极其关注的,才几月的工夫,就升到了妃的位置。
眉妃娘娘说的重了。
当日战家,民妇为主,娘娘为客。
自是要关照的紧些。
七娴说的一脸正经,好似真正照顾到五娆似的。
五娆恨得牙痒痒,脸面上倒还是假笑连连:七妹怎地跟本宫生分了?七妹得北瀚太子与翊王爷相争,也叫我这个做姐姐的感觉脸面有光,与有荣焉呢。
七娴笑笑:五姐已然贵为娘娘,民妇怎能高攀得起。
民妇又怎能跟娘娘相比?这番话完全满足了五娆的虚荣心,当日没有嫁成战家果然是上天的有意使然,叫她现在成了皇家媳,并得荣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惬意。
当下,捂嘴娇笑:七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得紧。
七娴但笑不语。
眉妃,在这里做什么?端庄的娇喝传来。
七娴挑眉,抬眼,一黄色宫装女子如盛开的菊花一般,在婢女的簇拥下袅袅而来,正是三惠。
赫连云凛行礼。
本宫为何不能在这里?五娆扫过三惠一眼,一脸的不屑。
《女诫》抄完了吗?三惠站定,冷然肃然的望向五娆,似是完全没看到七娴一般。
哼!你我同为四妃,你有什么权利罚我?五娆极其不服气。
就凭本宫是四妃之首!就凭你永远在本宫的脚下!三惠昂起头来,一句话似是从鼻孔中哼出。
你!五娆气急,瞪圆了眼睛,一下子没了言语。
七娴愣住,她的三姐从来都是贤惠淑良的很,什么时候也成了那般彪悍的姿态了。
即使上次进宫时,也没见过三姐有此番的这种状态。
七娴心下一跳,这几月以来,她三姐到底遭遇了怎样的事故,才会变得如此?你!不要欺人太甚!五娆狠狠指向三惠,愤愤然。
本宫是你能随便乱指的吗?三惠一脸傲然,不紧不慢道,以下犯上,你知道是个怎样的罪过!春桃,给眉妃娘娘掌嘴!三惠身边一个小婢女沉声答:诺。
你敢!五娆喝一声,你们谁敢动手!陛下绝对不会放过!小丫头被五娆的话语吓住,停住脚步,不再向前。
三惠冷眼:她们不敢,我敢!大踏步上前几步,啪啪啪三声,响彻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