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玉阁,窗边一扇雕花玉兰双蝶屏风,层层叠叠的凤尾罗掩盖住里屋,同式样的雕花木桌和凳子摆放在外屋正中,墙上则是多幅仕女赏景图。
整个外屋摆设简单却精致中透着一股柔和别致的氛围。
桌旁一个着淡红衣裙的女子正在为一个坐着的锦衣男子抹药。
也许是女子触碰了脸上的伤口,那男子倒吸了一口气,随后斜着眼狠狠的瞪了一下另一个坐在凳上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本来看着窗外,却似脑后有眼一般也回头瞪了锦衣男子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处,火光四射,眼看就要爆发时,却被那着淡红衣裙的女子的一句话瞬间浇熄了所有的怒火!那女子悠闲的说了句,我不介意你们两人搞断袖。
可仔细的看,却会发现女子的嘴角含着好笑的微笑,眼中却带着戏弄的眼神。
两个男子目光再次对视上,随即同时哼了一声,转过了头,都用炙热的眼神看着红衣女子。
我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他们简直就象两个你夺我抢的争着吃一块糖的孩子!谁又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天下第一楼的金玉公子,另一个则是让青楼女子夜夜苦等的采花贼,两个可都是大人物!要是让楚无邪的手下和秦铭的追慕者看见这情景,大概都会两眼圆睁、下巴掉到地上,合都合不上!楚无邪左眼一大圈淤血,右脸也肿的老高,嘴角还透着血丝,虽然抹了药膏,却还是明显的看出被人狠狠的揍过;秦铭表面上看起来比楚无邪好很多,只是右边脸颊一小片红肿,但看他手捂胸口的疼痛样就知道身上挂了不少的彩,被我强制勒令脱去上衣,现在正安分的坐着等我上药。
我倒出一点雪蓉膏,轻轻抹在他身上的淤血紫青处,指尖碰触的瞬间引得他身体一颤,扭过的脸上有可疑的红晕!旁边的楚无邪凶狠的看着秦铭,暗自咒骂,这家伙只知道打自己的脸,肯定是嫉妒自己比他好看,昨晚用身体挡了自己不少拳头,原来打的是这鬼主意,哼!把雪蓉膏重新放回怀中,我取笑道:打架好玩吗?两人幽怨的眼神顿时飘了过来,无声的述说着一个讯息——不是你说赢的那个才能进来见你吗?难道这话不是你说的?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们,我有说吗?一切不都是老鸨说的吗?我大大的扯了个笑容,这两个人啊,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还真的干了一架,真是傻的可爱!……镜头回放尧国四十一年十月初五,晚上亥时三刻,我第一次以真正的青楼女子的身份登台。
我根本就没有做准备,前天怏怏的回来后,我就一直呆在小阁里,睡了个天昏地暗!老鸨问起,我敷衍的告诉她万事俱备,只需给自己准备一把古筝即可,她乐不可支的随后就把筝送到了我的小阁里,速度之快,无人能及!想来,要不是怕麻烦,我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未带面纱的我往那台上一站,一句话不说,也会有大把的有色眼光、大把的口水、大把的白花花银两飞向我!坐在嫣然阁三楼的楚无邪难掩激动的看着底下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终于又看见她了!这两天一直都想提前来看看,却又怕唐突了她,只好坐力不安的等着初五的到来,那帐本是没有半点的心思去核对!直到看见她,自己的心才安定下来,自己一大早上的就来到嫣然阁三楼,等了好几个时辰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大厅角落中的秦铭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女子,自己那天的无顾天灾肯定是这女子所为!可是,所有的愤怒、怨气、吃惊都在她转身的那刻消失无踪!流连花丛的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她比任何一个自己见过的女子都美!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那低垂的眼眸、庸懒的眼神、白玉凝脂般的脸颊都震人心弦,她美的惊心动魄!秦铭本来是听说今天嫣然阁的新魁登台,所以来凑凑热闹。
据说这花魁就是前几天一舞轰动嫣然阁全场的女子,可惜那时的自己还在红娥苑的温柔乡中,无缘一见传闻比舞绝莫依依的舞跳的都好的人。
今日早早的来这,却没想到竟然是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戏耍自己的女子!我一上大厅中央的高台,就感觉到两股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我。
直接无视掉那复杂的眼神和众人期盼的的目光,我微微抬起右手,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伸出纤纤十指,一连串捻、拉、弹、抹、挑,琴弦在我的拨弄下扬起一串串悦耳动人的心悸音调,我缓缓开口轻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水调歌头》被我唱的是缠绵悱恻、婉转悠扬。
一钩新月,一轮满月,都是人无限的暇思和朦胧的情怀!大厅内鸦雀无声,柔嫩圆滑的嗓音配以梦幻的气质,就象一丝无形的飞絮在众人心里绕啊绕,撩拨的他们口干舌燥、欲罢不能!众人皆沉醉在美妙的乐声的迷网里,无法自拔。
片刻后,老鸨最先反映过来,眉开眼笑的说道:想必大家也知道了,这位就是涵雪姑娘,也就是那晚代替依依献舞的女子!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继续说道,涵雪姑娘说了,今晚出价最高的公子,可以进小阁单独听她再弹奏一曲!全场的气氛被瞬间提到了顶点!叫价声此起彼伏,一小会儿,就已经到了三千两银子,还有人继续喊着加价。
三千五百两!一个人说道。
三千六百两!另一个人不甘势落。
三千七百两!三千八百两!丫的,你还和我杠上了,四千两!那人大声喝道。
另一个人嚣张的说道,我知府公子会怕你?四千五百两!……我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人,随随便便敷衍了事的弹了一首在现代听的不要的曲子,这群古人还当个宝?我说这个嚣张的脸朝天、眼高过天的满脸长满痘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就是那个不仅被我抢了还被我借刀揍了一顿的柳州知府公子!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换身衣服他就不认识了?一万两!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我暗自恼怒,还真是该来的不该来了都来了!这就是报应,真真实实的现世报!要我为自己的小聪明负责,要我为不该抢劫他人的钱财和戏弄别人后悔!我看着那三楼的锦衣公子、大厅中间的知府公子、角落的采花贼,欲哭无泪!楚无邪疑惑的看向和自己同时出声的秦铭,这不看还好,一看,楚无邪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刹那间又旺盛的烧了起来!这小子,不就是那天被涵雪戏弄的人?他出高价有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报复涵雪,自己决不放过他!如果是来和自己争抢心爱的女子,那就更加不能放过他了!秦铭并不怕别人认出他,他可是真正贯彻了采花贼的奥义——夜深人静、神出鬼没、窃玉偷香!不说别人,就连身下的女子都没见过他的样貌!秦铭被楚无邪看的一阵莫名其妙,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那男子,可为什么会用如此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象自己抢了他心爱的宝贝一样?秦铭转头看看台上的女子,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人的目的是一样的!楚无邪看见秦铭目不转睛的看着涵雪,自己也望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中只有一个讯息——今晚一定是自己单独进入小阁!众人因为两人的高价而停止了竞争;青楼里的其他姑娘,一部分用爱慕的眼光看想两个俊逸的公子,一部分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台中一言不发的我,还有一小部分人好整暇待的摆明了看好戏的样子;老鸨则是紧张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大方的主顾,她是两头为难!一时间,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我蓦然的出声:既然两位公子都出价一万两,我倒有个主意。
你们比试一场,谁赢了,我今晚就在小阁恭候大驾!楚无邪略显激动的开口,姑娘请说。
我眼中戏谑的眼神一闪而过,嫣然阁外有一块空地,你们出去打一场就可以分出高下了。
灿烂的一笑,不过不许用内力,谁赢了我就见谁!说完,不理会众人呆楞的神情,转身离开。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们拉不下面子,也好知难而退,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果你们真的动手,那也是你们心甘情愿,我又没有硬逼着你们打架!决定权还是在你们自己,你们自己选择!一晚上赚了一万两千两银子的我,进屋后随即兴奋的上床睡觉,把这事抛之脑后。
却在一个时辰后,被外屋嘈杂的争吵声闹醒。
披衣起身一看,那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彩的正瞪着对方!我一阵茫然,这两个人还真的打了一架?于是,也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