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少玄安静焉,我想起那个有关于生肖的问题。
少玄,我叫一声,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他坐在我旁边,声音特别清晰。
大殿内无人,我跟他肩并肩坐在玉阶上,已经有段时间。
我将杀人狐狸帮我疗伤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但也仅此而已,少儿不宜或者有损我光辉形象的,一概忽略不计。
少玄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也不计较我的细节疏漏。
手捧着肋在一边静静思考。
他的侧面,轮廊鲜明,温润如玉……隐约看起来……某些角度,也许大概仿佛像那个家伙的某一些地方吧,因为是兄弟嘛……我看得出神,想了想,刚要问你是属什么的……舌头一卷,忽然吐出另一句话。
这句话一出,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我问少玄,你知道锦乡侯他……话冲口而出,我立刻察觉不对,我紧急刹车,将底下的话统统吞回喉咙。
什么?少玄转过头,近距离看我,皱皱眉,少司?他不可置信地问。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真漂亮。
此时此刻的确不适合谈论唐少司。
我叹一口气。
你要问少司……的什么?他望着我,好看的眼睛一眨。
我目不转睛地看,情不自禁的吐露心声:少玄,你觉不觉得少司……呃,是锦乡侯他有种比较奇怪的倾向?我想我一定是早上起床脑袋被夹到,头脑不清。
但是这个问题似乎是天生要问的,似乎是我从早上照镜开始,似乎是从少玄的嘴里吐出少司这个字的时候,似乎……似乎一直都在我心里,就等合适机会跳出来。
大殿上万籁俱寂。
少玄吸了一口气:什么?什么意思?声音有点空旷。
我咳嗽一声,脸有点发烧。
但是事到如今,箭到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问了,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吧。
少玄眨着眼睛,非常纯真的望着我。
那个,比如断袖,分桃,龙阳……之类的?我启发唐少玄。
多么风雅多么隐晦的说法,我真是博学多才。
难得少玄居然懂得。
啊!他惊叫一声,总算明白过来了,随即嚷,谁说少司有那种癣好?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他自己说的……和我没有关系……我放低声音,惭愧地低下头。
不会,腾保证他绝对没有。
少玄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觉得有,也许隐蔽性比较好,皇上你没有发现。
我皱眉,深深地忧虑说道。
没有。
少玄蓦地站起身来,潇洒又愤然地一甩袖子。
应该有。
我随着起身,望着他,坚定点头。
他没有?他起初对秋震南颇为觊觎,还对我一再示好。
他自己都说了:你去舜都问问,我锦乡侯唐少个什么倾向。
还有他的动作,他闯入我房中偎在我的肩头的妖媚,他……呃……为什么我又开始头疼。
耳畔有人叫放开我……那熟悉的人影在挣扎。
而赤龙殿内,少玄他转身对我,提高声音替唐少司辩护:不可能,少司不会是那样的,绝对没有!我昂起头,不甘示弱地说:有!朕说没有啦!我说有你想怎么着?没有!!!绝对有!!!玉凤淸?嗯?你揪到朕的龙袍了。
哦……什么叫‘哦’?你轻飘飘的在‘哦’什么啊‘哦’?——是不是想要被扣除奉禄?少玄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
啊?!臣之罪臣该死臣一时忘形!我再次低眉顺耳。
哼!看你这幅假惺惺的样子我就憎恨!你眼里分明是没有我这个皇帝!皇上您说的哪里话?臣对皇上的景爷犹如滔滔江水……停,换个新鲜的说法……暂时没有。
哼!……朕有时真的很想抽你!皇上小心别闪了手!我赶紧谄媚地笑。
哼!他是朕的兄弟,朕岂能不知?他从来都爱美,温柔乡,怎么会有那种嗜好,你没听过有这样的一首诗——说的就是他吗……嗯不对,这绝对不可能……唐少玄自言自语,骇笑说道,突然之间眼神一变,你说少司自己对你说的?难道我还会给他造谣不成?我叫屈。
哦……唐少玄应了一声,原来……如此……他咬着字,慢慢地,说。
什么叫——原来?如此?我上前一步。
唐少玄含笑看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个么,你不需知道。
他笑。
怎么可能这样?我大叫喂!不要忘了我是皇帝,我要怎样就怎样!不然先把朕的俸禄给吐出来!我还没来得及领皇上您给的俸禄呢,没法儿吐。
我嘿嘿奸笑。
他笑得更奸:少司也是朕的臣子,他的钱都是朕给的,你说你领的是谁的棒禄?我冷汗涔涔,果然不愧是皇帝啊。
随即躬身,俯道,大声的说:皇上圣明!皇上您说怎样就怎样,臣无疑议!事关黄金白银,我迅速地折腰了。
唐少玄真厉害,居然利用这个弱点来打击我,偏偏我对此毫无办法一点反击之力都无。
果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啊……唉。
我被迫在少司的倾向上达成了跟少玄一样的认识。
然后我被踢出了赤龙殿。
那个人他说:赶机动性走吧,各方面让你在这里呆一会朕就要疯了。
我晃晃脑袋:我还不愿意呆呢。
我赶紧抱拳:臣告退了皇上,不要太想我。
我转身向外走。
哼!背后一声冷哼,对了,别忘记好好想想来宫内住的事,明天答复朕。
他又说。
我假装听不见,迅速地跳出赤龙殿。
你少装听不见,明天不给朕满意答复,小心你的俸禄!身后传出他浩荡声音,隐隐传出大殿。
我呻吟一声,捂着耳朵一阵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确定除非唐少玄他会千里传音的绝门功夫,否则绝对不会再把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之后,我才停下,慢慢走。
怪哉怪哉,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俗话说长兄代夫,按理说了解锦乡侯的人非少玄莫属啊怎么少玄居然认为锦乡侯是正常的男子呢。
还有……我也奇怪,为什么一天都想着那家伙。
我信步走来走去,刚走到前殿,下了台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左侧那边慢慢地拐了出来。
我眨眼看,还没等我认出对方,对方已经尖叫一声:玉哥哥!跟见到亲人似的冲过来。
我定睛,定神,这才豁然一笑:楚真啊!镇远侯楚真一阵飞奔,到了我身边,伸出手抓住我的双臂,气喘呈呈说:玉哥哥,你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嗯?我一怔,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镇远侯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睛闪闪。
我只好强笑:阿真啊,这么巧,你也进宫来,是见皇上吗?不是,我是来见皇太后的,顺便看看公主姐姐们。
他望着我,笑。
哦……这样啊……我们手挽手下了台阶。
玉哥可你是来见皇帝哥哥的?那少司哥哥没进宫吗?他胸无城府地看着我。
呃……一提到唐少司我就觉得怪怪,却只好说,没有啦,我还没见到他就补拉到皇宫来了。
嗤嗤……楚真忽然笑。
少年的脸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英武贵气里半带一丝妩媚,看得我眼花缭乱:这孩子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这么好看啊……笑什么?我咳嗽一声,不经意问。
我想少司哥哥是避着玉哥哥你。
楚真掩着嘴,低声说。
避着……我?我觉得奇怪,避着我?唐少司的脑子有病啊,我又不是老虎干嘛避着我?我望着楚真:干嘛要避着我啊?楚真望着我,略略皱起眉,问玉哥哥,难道你不记得你昨晚的事了?昨晚的事?我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地问,昨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