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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氏篇 第三十五章 爱恨难辨(6)

2025-03-26 02:33:51

守卫无奈,只得再度进去通报,没多久便又出来,这次身边却多了个人——龙宸烈。

乔安忙迎上去,见龙宸烈神色间微带歉意,心中一沉。

果然,龙宸烈叹道:乔姑娘,别再等了。

皇上令我出来跟你说,他绝不会见你的!这样啊!乔安低低道。

龙宸烈心中好奇,令守卫们站得远些,这才低声道:乔姑娘,你们又怎么了?我很少见皇上这样,连你都不见!咦,你的额头怎么了?受伤了吗?难道是皇上....他结舌,天啊,这次究竟是怎么了?然而,今日早朝皇上却还是神色正常,除了阴沉些,而刚刚他想皇上禀奏追查龙宸锐罪证时,皇上也如寻常般不动声色啊!可是,皇上居然不见乔姑娘,甚至连她受伤也不理睬?乔安摇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二王爷,他无论怎样都不肯见我吗?龙宸烈摇摇头,道:莫说见你,连提都不许提。

乔安心中黯然,原本还想请龙宸烈带个话,现在看来也是不能的了,不然只是枉自连累他罢了。

何况,万毒之首的事情也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还是当面谈最好。

只是,这场当面会不会永无约期?万毒之首又将发作,曾经的磨难又将开始,她究竟还有多少时间呢?想到这里,她心中惨痛,咬咬牙,靠近龙宸烈,低声道:二王爷,若是我硬闯呢?龙宸烈一呆,随即神色郑重,缓缓道:乔姑娘,我劝你不要。

即使你如今进去,只怕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皇上,如今正在晴宜宫里,恐怕你即使进去,也是自讨没趣。

晴宜宫?那不是晚妃的宫殿吗?乔安神色更加苍白,禁不住倒退几步。

他是真的想要放弃了吗?龙宸烈见她苍白虚弱,竟如游魂般,暗自担忧,问道:乔姑娘,你还好吧?乔安勉强笑笑,点点头又摇摇头,缓缓转身,怔怔离去,步履竟有些蹒跚。

龙宸烈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心中微觉不安,转身入宫,径自往飞炫宫而去。

入了宫门,他口中本该在晴宜宫的龙宸宇正安坐藤椅上,低首阅览奏折。

龙宸烈拱手道:皇上,臣已经照您吩咐的跟乔姑娘说了,她刚刚离去。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皇上,乔姑娘的模样瞧起来实在不好,脸色苍白如纸,没一点精神,像是病了般。

尤其,臣说皇上您在晴宜宫时,她竟然身子晃荡,摇摇欲坠的,像是受了很大打击。

你放心,她武功那样好,不会轻易出事的。

龙宸宇没有抬脸,桥不清楚神态,但声音却冷淡到了极致,受了很大打击?哼,她还会在乎吗?她还有心吗?龙宸烈听他语气不善,不敢接话,听这口气,定是乔姑娘又伤了皇上的心。

思及方才乔安憔悴虚弱的模样,他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不由地想起七年前他自文义关截回的乔安,呼吸微弱,浑身冰冷,几乎叫人错认为是死人,再想想先前乔安说她因武功伤了身子,犹豫着道:皇上,有件事臣不知该讲不该讲。

龙宸宇冷淡道:方才你说已拿到龙宸锐的罪证,不过暂且按下此时,这龙宸锐,朕尚有用处。

好了,朕今日倦了,改日再说吧!你可以退下了。

说着挥挥手示意他离去。

龙宸烈犹豫了下,见龙宸宇确实不耐烦,也不敢强言,躬身退下。

听得殿内陷入沉寂,龙宸宇的朱笔顿下,喃喃道:身子晃荡,摇摇欲坠的,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他冷笑,哼,乔安,你真的会在乎吗?若会,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追出来?或者,你只是不甘失去朕这样好用的工具?说到工具,他便不禁想起六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背叛,是的,六年前,他输给了她的绝情,而六年后,他布的局,他却再次输了。

不,他绝不甘心,无论如何,他要知道,他究竟输在了何处;无论如何,他也要扳回一局。

他眼中猛地迸出精茫,明亮得竟有些骇人。

短短两日,乔安却像是经历了生生世世般,疲惫倦怠,而又心痛。

历经两世,却只有这份艰辛无比的感情,她又怎样坚强,怎样洒脱?刚刚下定决心陪着他,转眼间却风波迭起,从没想过,杜明妍的这场公案,竟然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她只想要将最好的给宇,为什么到最后却总是事与愿违,伤害总是比幸福多?是,是因为万毒之首,因为她,爱情与生命不能共存。

因为短暂而热烈,所以死别的伤痛更加难耐,使得一切从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忽然间回神,看见周围行人偷眼看来的目光,乔安恍然那醒觉,街道并非想心事的地方。

正要转身往仙雅居走去,却有顿住,若是她这模样回去,只怕又少不了四姝等人的追问;何况,天权对宇最为敏感,怕是宫中亦安插有密探,凌武门之事恐怕已经传到他耳中,谁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如今的她,真是没有精神来应付他们的关切。

想了想,不知为何,脚步竟然不自觉地往龙云山的方向而去。

攀上山顶,迎着山风坐在许愿石旁,原本沸腾不休的思绪已经渐渐平息,除过伤痛,剩下的便是寂静的思索,整理清当下情形。

想想竟然有些可笑,如今这情形竟然跟六年前颇为相思,不同的是,她选择了留下,宇却破天荒决定放手。

若是六年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默默死在他不知道的所在,可是如今她舍不得啊,尤其他尚欠她一件事,而那件事,她早已想好。

我们又见面了。

温和淡柔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乔安淡淡转首,素衣淡装,手挽提篮,眉目温然,正是从前的芮妃,如今的忘尘。

乔安忽然笑了,如今的她跟忘尘何其相似?都是龙宸宇曾经挚爱却 又痛恨的女人。

她站起身来,连声招呼也没打,只是看着她,默默不语。

忘尘也不在意,放下臂间的提篮,里面装着香烛等物。

忘尘俯身,熟练地取出,摆放在佛盒前。

乔安恍然:原来这里的香烛是你备下的.忘尘不答,却另取出祭品,面向北方摆下,神情微微带了份伤痛,缓缓闭上眼睛,樱唇轻启,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起身,转过来看这乔安:你的神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跟他有关?乔安也不答,默默看着她方才似是祭奠的行为,却不询问。

如今的她,再没心情去理会旁人的闲事。

忘尘轻笑:难道真被我说中,他待你好是为了报复你吗?乔安立时摇头,断然道: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是我,伤了他。

你倒真是维护他。

忘尘淡淡道,看你的模样似乎很疲累,要不要到我的处所休息会儿?乔安不置可否,紧紧盯着她,虽然心中万事纠缠,她仍未失去该有的敏锐精明,淡淡道:我真是很奇怪,他想要见你一面难如登天,可你居然请我回你的处所,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你肯跟慕容锦儿结为忘年之交,又待我和颜悦色,难道是爱屋及乌?不等她回答,乔安又道,可是,你却又不肯见他,除非当年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不敢面对他!也许,尽管上次你说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但实际上你心里已经就开始后悔当年遗弃他的行径,却又无颜相见,因此借慕容锦儿跟我之机,探听他的消息。

我还是相信,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尤其是母亲。

忘尘神色微变,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

在那瞬间,乔安确定她真是那个决断执著,倔强偏拗的芮妃:怎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忘尘突然笑了,神色温和:其实,没什么好瞒你的,不错,我确是有些懊悔了。

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感觉便越重。

但是,正如我说过的,他喜憎分明,爱恨极端,我当年的行径已经伤透他的心,那种伤痕怕是终其一身也难愈合的。

因此,纵然我如今想要见他,却也是不能了。

乔安却没想过她会坦承,微怔,随即道: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能?忘尘悠然转身,面向悬崖,山风拂来,衣袂飘飞,恍如仙人:他是我的儿子,个性像我,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呢?你这样了解他吗?乔安喃喃道,来到她身边,身形娇弱得仿佛要随风而去般,若你是他,我如今身中剧毒,该怎样才是对他最好的?是留下,还是离开?忘尘转首,凝视着她:真的无救了吗?乔安苦笑摇摇头,唯一的差别是看她究竟死于万毒之首的发作,还是死于因此而来的身体虚弱衰竭。

若是前者,再没至寒药物相助,寒冰真气无力支撑下自然无效,但终究还有一丝希望,但若是后者,那就真的绝无幸理。

他像我,对感情的在乎往往超乎常人想象,若你真的死了,恐怕他也会随你而去。

乔安自然之道,否则何须如此为难?我怕的正是这般情形,我想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忘尘看着她,不解,你若不在,他又如何能好好活着?再说,同生共死,不是情人最美的心愿吗?乔安沉默许久,望着缭绕峰顶的山岚云雾,轻薄浩渺,茫茫无际,淡淡道:四岁那年,我家逢大难,六岁那年,我开始休息灭绝七情六欲的心法,我早认定自己此生无情,可是,因为我活着,纵然是为仇恨活着,却还是遇上了宇,还是有了份情。

于是,我相信师傅说的那句话,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只要他活着,也许最初会痛不可耐,生不如死,但时间会慢慢治好他的。

忘尘更是诧异:你不相信他会终身只爱你一人吗?乔安转过脸,凄然而笑:若我能陪着他直到白首,那我坚信他会终身不变。

可若我离去,走得彻彻底底,不留一丝痕迹,便如这世上从没有过我这么一个人般,他终究会慢慢忘却我,一年不够,那就十年;十年不够,那就二十年,总会有淡泊的时候。

等到不难么刻骨铭心,也许,他还会遇上更好的女孩子,能够爱他,陪他一辈子的女孩子,还有得到幸福的机会,不是吗?忘尘哑然,随即沉默,深思着叹道:也许,真是如此。

人们常说,死节易,守节难,同生共死,追随黄泉容易,只要一时激情便可;可是,若要在时间的洪流中始终不渝,维持曾经的刻骨铭心,那需要的是更加深沉牢固的感情,难怪,从古到今的爱情传奇中,催人泪下,使人铭记的,若非是相随相伴,共携白首,便是同生共死,生不同食死同穴。

从来没听过一人赴死,一人犹生,尚能终身不移的。

说着,她幽幽叹了口气,即便是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她月月十五拜祭的那个人,那个离她而去的人,他的容颜已经开始渐渐模糊,确是再无当初的激荡热烈,荡气回肠,余下的是细水长流的淡淡伤痛与惆怅。

她是置身佛门清静之地,心无挂碍,外无尘绕,尚且如此,那在红尘喧嚣中沉浮的人又该是如何?尤其,他是皇帝,君临天下,坐拥天下绝色,凡所欲得,皆无所遁。

在她与世长辞后,他真能拒绝所有的诱惑,再不动心,为她守节终身,因她伤痛终生吗?忘尘思索着,感慨着,忽地悚然而惊,这样深沉中透漏着沧桑的道理,为何她年纪轻轻便能懂得?她.....真的只有二十几岁吗?在她身上,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有过怎样的心酸悲哀,才能悟出这样的真谛?置身绝境,抱有这样透彻的想法,却还依旧执着地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切,这又是怎样的神情?眼前的这个飘逸如仙的女子渐渐模糊,跟另外一张截然不同的容颜开始相互叠合.....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思。

但现在,你是不是该要好好休息下?你看起来又苍白又虚弱,疲倦不堪。

不肯回府,是不愿意被人所扰吗?那到我的住所歇息好了,那里很僻静,没人扰你的。

不等乔安辩驳质问,她又道,无论如何,你现在是该好好保重自己,好能让自己陪他更久的时间,不是吗?若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糟蹋自己,对他对你都没什么好处,是不是?乔安微怔,耳边响起的却是另外一个苍茫遥远,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却已经身不由己地随着她往妙心庵而去。

两人脚程都是极快,没多久便到了忘尘的居所。

踏入碧绿的竹林中,乔安终于回过神来。

两人已经踏进厢房,房间内简朴洁净,布置清淡。

忘尘将她带往床边,看着她躺下合眼,才道:刚刚在想什么,那样入神?乔安淡笑道:刚才你那样子说话,叫我想起了我娘,我很小的时候,她也曾这样柔声地劝我睡觉,还唱着歌谣。

伴着她的声音而眠,往往都会很安心,睡得很香甜。

你娘?忘尘微愣,随即坐下,轻声哼了几句,道:是这样的歌吗?听那几句模糊不清的歌谣,乔安惊得几乎跳起来。

虽然歌词早已记不清楚,但曲调依稀正是当年伴她入睡的天籁:你怎么也会这首歌?你认得我娘?忘尘轻笑道:若我没记错,你是在历阳长大的,是不是?那你娘给你唱的歌谣该是历阳民谣。

乔安微感失望:原来你是历阳人。

不,我不是历阳人。

忘尘低声道,我只是,曾经到过历阳而已,好了,你赶快睡吧!乔安只听得她声音柔和得如同煦阳,加之确实困倦不堪,点点头,合上眼,听着耳边低柔的歌谣,神思渐渐模糊,即将睡去时,忽然迷迷糊糊地道: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好?忘尘又是一怔,沉默了会儿,道:就当我把对宇无法表达的母爱转接在你身上了吧!乔安的声音更低了:你肯待我这样好,该是一个很好的母亲才是,那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宇,要遗弃他,置之不理?忘尘这次沉默的时间延长,许久不语,却没听见乔安的追问,顶眼睛看去,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忘尘看着她,咬着唇,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