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终于转过头来,深深地瞧着她,道:慕容锦儿,你能够一直这样喜欢着他,永远都不改变么?就算他将来变得不像你心中的龙宸宇,就算他将来身边会有别的女子,就算他将来可能会冷落你,再去喜欢别人!慕容锦儿微微一怔,随即便坚决地道:我自然会一直这样喜欢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喜欢的龙宸宇!乔安默然,一会才道:慕容锦儿,你愿意他做皇帝么?慕容锦儿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愿意了!谁不希望自个喜欢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呢?我相信,在这场皇位之争总,他定可以胜出的做皇帝的!何况,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做了皇帝,定然会对天下人好,会是一个名垂千秋的好皇帝。
乔安低声道:就算,到时他会有着三宫六院,就算,到时他会有着无数的女人,就算,将来你要道皇宫那种高墙大院,没有自我的地方去,你也愿意?慕容锦儿想到那种情形,心中感伤,却依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王公贵族,尚且少不了三妻四妾,何况是皇帝呢?他自然会有许多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这又有什么不对了?我既然喜欢他,便有了这样的准备,不管将来他有着多少的女人,只要在他的心底,还有一个小小的角落供我容身,我也就知足了。
乔安心叹,着便是古代女子的心愿——一个小小的仅容身的角落即可。
若是自己呢?莫说小小的角落,纵然他心中只有自己一人,自己恐怕也难以容忍有其他女子出现,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管怎么说,在脑海深处的,仍是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只是,龙宸宇要么做皇帝,要么死,在没有第二条路的。
若是后者,一切再不必提,若是前者,可就不只是三妻四妾了,当是三宫六院,三千粉黛,尚有天下美女供他挑选,自己可忍得么?他,又能不动心么?再说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纵然自己有着足够的聪明智慧去应付,可是,自己的才干难道是为了应付这些事情的么?那样的话,自己不会觉得太委屈么?何况自己还有着太多的问题,徐府之仇,父亲之愿,无名谷······以及最最致命的闭心诀!不是同一时代的灵魂,终究有着太多的分歧,难以相谐。
而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跟他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才是应该在一起的一对璧人啊!而自己,并非需要依附大树的藤萝,没有爱情,没有婚姻,自己反而可以活得更好!乔安轻叹一声,手底微动,弹出一个清越激昂的音调,余音袅袅不绝。
在那琴音中,乔安的声音清冷淡漠一如从前:你放心,你和他终究是会在一起的!慕容锦儿惨淡一笑,叹道:我原先也这样想,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我总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只是,前些日子突然冒出个什么‘天降玄女’之类的流言,倒闹得我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敢招惹了。
四皇子也为了避嫌,再不与我联系了。
甚至,前几日他受伤也不告知我一声。
我觉得,他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乔公子,我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乔安突然想起那封差点置龙宸宇于万劫不复的信笺,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这些日子,可曾传信笺于他,邀他相聚?慕容锦儿粉面微红,羞涩地瞧了乔安一眼,小声道:锦儿虽有此心,奈何前些日子我爹看得我甚紧,空有信笺,却无鸿雁啊!乔安心中暗自思索,照慕容锦儿这样说,那封信笺当是她亲写,否则断然瞒不过龙宸宇,只是信笺并未传出而已。
那最有可能拿走信笺的应该是她的父亲慕容德,然后交与龙宸烈布置陷阱诱龙宸宇上钩。
这样说来,倒也通顺。
只是,龙宸烈与龙宸宇嫌隙之深,无人不知,若龙宸宇有什么三长两短,且是在赴慕容锦儿之约地点,首先会被怀疑的便是龙宸烈跟慕容德,他们何以如此不智?乔安正在思索,忽然心中一凛,双目射出凌厉无匹的光芒。
不对!绝对不对!龙宸烈派出对付龙宸宇的是北狄人,且龙宸宇也对皇帝说出刺客是北狄人,按道理应当瞒不过慕容德的耳目。
且照龙宸宇所言,慕容德与北狄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若得知此事,定会勃然大怒,与龙宸烈理论甚至争吵闹翻。
何以过了这么久,自己也不曾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呢?两人反而和睦如从前,常常相邀过府而聚。
再说,如今龙宸宇声势渐隆,且有皇帝的宠爱在先,更得民心,跟龙宸烈非是没有一拼之力,且慕容锦儿一意倾向龙宸宇,何以慕容德就如此认定了龙宸烈?依他的性子,当会先保持中立,瞧瞧形势再做决定的,何以便采取这样激烈的手段?这对他,并无好处,甚至害大于利。
倘若龙宸宇当真死于刺客之手,皇帝定然疑心龙宸烈,只怕他的太子之位也稳当不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反倒便宜了龙宸锐了!龙宸锐!乔安心中一激灵,为什么自己跟龙宸宇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人呢?能与龙宸烈相抗这么多年不败,就算有人暗地相助,他本身也不会是省油的灯!龙宸宇的崛起威胁道的不仅仅是龙宸烈,也包括在、了对皇位有着野心的龙宸锐!倘若是他派出刺客,既除掉了龙宸宇,又可嫁祸龙宸烈,那便是一箭双雕之计,同时可除掉两个眼中钉肉中刺!而且,之前他与龙宸宇关系相对和睦,根本不会引人疑心。
若果真如此,他的心机,也不可谓不深了。
或者,自己跟龙宸宇,都太小看他了。
只是,若是龙宸锐的话,问题便又来了,那封诱龙宸宇上当的信笺自何而来?但这也并非全无可能,说不定,龙宸锐在慕容府亦有安插的内奸,因而无意中得到慕容锦儿的信笺也说不定。
皇室之争,果然诡异复杂,情势千变万化,难以捉摸。
看来,自己跟龙宸宇,都要提起千百般的小心方可。
在这种形势下,决不能因儿女之情再乱阵脚了!慕容锦儿见乔安双眉微锁,只道是为她想主意,感激地道:乔公子不必替锦儿太过费心。
你肯这样子听我说说话,锦儿已经很是感激了。
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讥嘲锦儿,说我为了······竟会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了!乔安听她这样说便知她误会了,却也不说破,只是手指轻动,荡起清虚之音,淡然道:渴望被爱,是人之天性,能够爱人,是人之福分,又有什么羞耻的?有些人,总要想要,却还要不来呢!慕容锦儿,你可要好好珍惜你自个的福分了!慕容锦儿诧异地瞧了一眼乔安,幽然道:乔公子的想法果然与他人不同。
只是,如今事情能朝哪个方向发展,谁也不敢妄下断言。
我跟四皇子有没有这个缘分,可还要看老天爷了。
乔安冷冷地道:老天爷?你要是指望它,那还不如就不要抱着希望了。
慕容锦儿心中一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早,遂道:说出这些话,锦儿心中好受多了,这都要多谢乔公子。
锦儿扰了乔公子这许久,也该告退先回慕容府了。
说着向乔安盈盈一拜。
瞧她的神色与精神头,确实比先前振作了许多。
乔安也不闪让,也不回礼,只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乔某也就不留了。
慕容姑娘请自便吧!待到慕容锦儿离去,乔安那淡漠的面具也就跟着卸下了,神情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经过慕容锦儿这一场,她更发觉,自己跟龙宸宇,不管怎样说,都只有劳燕分飞的缘由,却没有相携及老的道理!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如今皇位之争,已到了白热化的状态,若是自己跟龙宸宇都还陷于儿女私情的泥潭而难以自拔的话,必败无疑。
何况,那本就是不可能的,又何必作茧自缚,空自相扰呢?即使穿越时空,到了另一个世界,但命运对自己的捉弄却从未改变!这一点,自己不是早有认知了么?何以遇到情关,却又迟疑退缩,对命运又抱起幻想来了?趁着自己尚未至难以自拔的地步,还是及早抽身吧,便如十三岁那年从无名谷出来一般。
乔安默默地想着,忽然心中警觉,猛地睁开眼睛,从凳子上跃起,戒备地瞧着门口。
果然下一眼便看见如白日鬼魅一般的莫光出现在翠竹造就的门口。
虽然仍戴着面具,但从他那近乎气急败坏的眼神中,乔安便可看出事情不妙。
果然,莫光匆匆向她行礼后,便急切地道:小姐,不好了,天璇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