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青放下桑娘。
突然俯身咬向她的脖子。
桑娘只觉得颈侧一痛,身子不由自主地软倒下去,被玄天青伸手扶住。
他低垂着眼,他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下,闪着血腥中透着邪气的光芒。
从那全然的墨黑中,逐渐浸出一丝幽绿色,有如鬼火腾跃在他的眸子中。
玄天青离开了桑娘的脖子,定定的看了桑娘半晌。
他的唇边还残留有一丝鲜红的血液,与他苍白如瓷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样貌明明没有变,偏偏给人一种极度的妖异感。
原本的黑发变成了一头银白,身量又高了许多,越发显得身材修长。
他整个人犹如大理石雕刻而成,毫无生气,冰冷遥远冷厉。
玄天青慢慢站直了身子面对门外,对着卧房中间那棵旋转咆哮的两生树视而不见。
淡青色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越发浓重,有如实质般从空气中透出来。
玄天青缓缓往前迈了半步,明明是轻微的动作,却只见他的身体一晃,犹带有举步时的残影,身子却已到了大门边。
桑娘抬手捂着脖子。
被玄天青咬过之后,身体僵麻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
桑娘赫然发现他的身后摇荡着一条巨大的玄色狐尾,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在他身后跃动着,完美的绒毛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而波浪一般微微震颤。
玄天青微微一顿,轻点脚尖,身子一挫一弹轻飘飘落到了房顶上。
他的一举一动矫捷流畅没有一点声音,透着一种动物式的敏捷。
从房顶上看下去,整个桑府都在青色雾气的笼罩之下。
仿佛从夜空中隐去了,缥缈遥远安静。
没有一丝灯光,沉寂有如死城。
房顶的另一侧,一个瘦削修长的男子淡然看着玄天青,他的右手之上悬浮着一棵一尺来高的两生树,和卧房中的虚影一模一样。
树身上,那些人头还在拼命挣扎着想要离开树身,可是在这里听不见那凄惨的号叫声,只有无声的挣扎。
树身如粘丝,每每人头稍稍离开凸显出五官就会被狠狠地拉回去。
男子轻笑:九千九百九十八个至阴之人,加上下面那一个,这棵两生树,也快成精了。
玄天青右手在身侧微微一握,一道冰寒的弧形刀光瞬间划破虚空,闪动着猩红的光华流转于他的手掌之间。
他的面容被这血色刀光映得越发邪魅:前些日子听闻地府遭窃。
抓到你,可否与鬼差交换些好处?玄天青眼神微闪。
话音刚落,身子犹如闪电一般掠过,反手撩起一道凌厉的刀光,劈向男子的身体。
刀光所到之处,男子的身影顿时碎裂成数块,停顿片刻,轰然坍塌。
一阵细碎的沙雾腾起,定睛看去,一片叶子碎裂成数瓣随着夜风轻悠悠的飘落到房顶上。
玄天青抬起头。
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纯青色,里面缭绕着和外间一模一样的青色雾气,只是浓得化不开,目光阴冷的看着对面的房顶。
黑暗中,已经碎裂的男子身影逐渐从夜色中透出来,水波一般微微荡漾着,渐渐变得清晰。
太心急了。
男子冷然微笑:兽妖永远都是这般冲动么?玄天青懒洋洋的横过血红冰刀。
蓦的一甩,横劈过去。
男子的身影被拦腰切断,上下错开划为两半,碎裂开来。
这样没有意思。
玄天青伸出手指细细摸过如有血丝流动的刀锋:何不显出真身与我较量一番?空气些微的波动,玄天青的身后,一道锋利的绿光猛地挣脱空气斜劈而下,玄天青身形微闪,半转过身体撩起弧形长刀架住袭击。
夜空中顿时响起锐利的一声撞击,空气辐射出无数的涟漪,将青色的雾气震荡开来。
黑色的死气迅速充满震荡出的空间,阴沉缭绕中偷袭玄天青的是一匹巨大尖锐的叶子,兰草一般修长轻韧,被长刀架住后微微扭转便缠住了刀身。
石砖倒塌,木梁折断的闷响不断传来。
整个桑府微微晃动着,无数张牙舞爪的叶片从建筑物里破土而出,带着剧烈的土腥气,在皎白的月色下挥舞着。
男子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桑府正中的半空中。
他的四周翻卷着剧烈的漩涡,带动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月光让他浑身上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他手上的两生树不知何时停止了旋转,又恢复初始的模样袅袅婷婷的伸展着枝叶。
原来是株兰草。
玄天青手上微微用力,长刀一绞,缠住刀身的叶片顿时碎裂开来。
兰草的叶片被绞碎,流出了碧绿色的汁液,粘稠的滴落到房顶上,每滴一滴,便凝结成一小块翠玉,叮叮当当作响,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男子平伸右手,两生树蓦然离开他的掌心,重重的落向地面。
每向下落一分,树身便长大一倍,转眼之间便有了十丈来高。
月光下,树身更加宛若女子,柔顺舒展,而双生的树根则越加若男人的身体,肌肉纠结,仿佛在隐隐用力。
玄天青脸色一寒,身子一动,倏的消失,猛然出现在已经完全僵硬的桑娘身边,一把抱起她,飞身后退。
尘土飞扬中,桑娘原本所在的院子被两生树重重压塌,瞬间夷为平地。
满天的碎尘慢慢的沉淀下去,夜空又恢复了带着幽蓝的墨色。
玄天青抱着桑娘悬在半空中,桑府已经消失。
从空中看下去,无数株巨大的兰草破土而出,妖娆的扭曲着。
中央一棵巨大无比的两生树,遮天蔽日。
此刻树身上的人脸已经清晰可辨。
惨烈的嚎叫随着夜风隐隐传送。
放大了的树身上不仅可以看见人脸,还有他们纠缠挣扎的身体。
黑色的死气浓重,如有实质般围绕树缓缓飘荡,将青色的雾气完全的隔绝在桑府原本的范围之外。
怨灵。
男子指指两生树:他们很希望你怀里的女子加入其中,唯有这样,两生树的魂魄离体,他们才能得到解脱。
桑娘看着树身。
无数狰狞的面孔都大张着嘴,无声的向她呼喊着。
他们虬曲干枯的手指猛烈的伸向她的方向,用力的抓挠着,却又不断被树身缠吸回去。
她能超脱九千九百九十八个恶灵呢。
男子笑笑:月圆之夜,两生树灵力最强之时。
吸取了她的魂魄,这些灵魂便会被树精同化,不用再承受这样生生被束缚,永生永世无法超渡之苦。
那他们要失望了。
玄天青淡然微笑。
不知何时他头上的银发从发梢开始,慢慢往上蔓延游动的血丝,而他手山的长刀,血色却渐渐煺尽,变得晶莹透亮,寒气越发逼人。
他每轻轻折动一下刀身,刀刃就会与月光相辉映,发出一声轻鸣,划过一道冷芒。
随着月亮逐渐升到夜空正中,响声便越发急骤。
终于噔的一声长鸣,回身阵阵,然后便安静下去。
刀身的光芒仿佛瞬间全部跃了出来,化作透明的银色火焰,沿着长刀熊熊燃烧。
狐火?男子的瞳孔微微收缩。
嗯。
玄天青慵懒的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一抖手,火焰撩天而起,袭向地上的两生树。
无数道兰草蛇一般横过来纠缠在一起,交织成一张大网截住了火的攻势。
火焰燎到叶片,一触即将叶片焚成一阵青烟。
火势更盛,咆哮着与围绕着两生树的黑色死气撞击到一起。
惨烈的嚎叫声瞬间变得清晰,凄厉直穿入耳膜,让人的头阵阵绞疼。
桑娘只觉脑子像要爆炸一般,身体身不由己的飘了起来,脱离了玄天青的怀抱。
玄天青转头。
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呈现一片死灰色。
她的皮肤里隐隐透出绿光,那颗植种顺着血液已经移到了她的颈窝。
在惨叫声中突然加速,箭一般扎向她的心脏。
桑娘身子一震,喷出一口鲜血。
血滴迅速汇聚,被直直扯向树身。
玄天青眼睛一沉,伸手抓向桑娘。
暴雨般的翠玉从四面八方凌厉的攻向玄天青,桑娘的身子微转,手一紧,握住一片翠玉便反身狠狠扎向玄天青的颈动脉。
猛地白光炫天。
玄天青浑身都腾起了透明的银色狐火。
翠玉如烟消散。
一个错落间,一匹巨大的兰草叶从黑暗中蓦然出现,拦腰一卷,将桑娘猛地拉向两生树。
桑娘!玄天青身子一错,抓住了桑娘的手腕,猛地将她搂进怀里,桑娘高举翠玉,再次扎向玄天青。
不要!桑娘心里狂喊,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凌厉的攻向这个想救她的男人。
玄天青微微侧了侧头,避过要害,翠玉狠狠扎进了他的肩侧。
玄天青脸色一白。
终是抱住了她。
长刀微挥,兰草叶被拦腰劈断,洒着满天的绿色汁液退隐回了黑暗深处。
翠玉消融,顺着玄天青的伤口渗进了他的身体。
他的皮肤顿时隐隐带了几分黑色的死气。
男子轻笑:被碧毒入了体,你还能撑过今夜子时么?玄天青抬头看天。
月亮缓缓移动,终于升到了夜的正空。
霎那芳华。
天空中月光仿佛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悠然漫天飘散,静静挥洒。
兰草受伤的地方便在这样的月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不再流淌出绿色的汁液,叶身变得越发的翠绿。
两生树从树冠开始化为熔融状,慢慢向下蔓延。
围绕着树身的空气仿佛也被熔融了,微微震颤。
月中了。
男子淡然轻语,看向桑娘。
他的眸子也变作了同月光相同的银白色:来,用你的魂魄,祭树。
桑娘心脏上的种子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跳动。
蓦的分开,冒出两片绿芽。
玄天青脸色一冷,长刀反举,刀尖对准桑娘的心脏,猛地扎了进去。
身子瞬间被贯穿。
桑娘的瞳孔大睁。
她的手还无力的抚在玄天青肩头的伤口上。
力气迅速从身体里消失。
仿佛有急速的风声呼啸着刮过她的耳朵。
她的眼睛只能定定的看着他,玄天青面无表情,同样定定的回视着她。
如果你要死。
玄天青轻轻的开了口,浑身妖气如海爆发:我宁愿你死在我的手上。
第五章 那如海的鲜花,送给他?/a> 眼见未必为实。
3395 41450 2008-07-16 16:31:31 第四卷 女配二出现,天雷勾动地火 16玄天青的眼睛镜子一样照出桑娘僵白的脸。
刀身冷凝。
细密的血丝藤蔓一样从伤口沿着刀刃蔓延。
空气中响着嗡嗡的声音,月色逐渐变得雾蒙蒙,所有的一切在这样的月色下都显得毫不真实。
玄天青身上,蓬勃如海的妖气狂暴的奔腾着,凛冽的杀气直冲向兰草精与两生树。
男子抬起双手护住自己,被风暴冲击到数丈开外。
两生树在风暴中扭动着树身,发出吱呀的挣裂声。
玄天青抬起的双眸中同样卷着狂怒的风暴,偏偏面容平静。
两生树上光芒暴涨,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白色光团从树身挣脱出来,绕着树来回旋转。
树叶在风暴中沙沙的响着,宛若女子的哭泣声。
桑娘的心口,绿色的小丫扭动着身躯冒出了身体,在风中颤微微的伸展,却因为得不到魂魄的滋润,迅速干瘪枯萎下去。
男子放下双手。
玄天青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在风暴中张扬着。
刀身吸过了桑娘的鲜血,又变得有若凝霜。
不过此时与狐火一般,成为了带着冰晶的透明,寒气迫人。
沿着桑娘胸口的伤口,透明般的结晶同样逐渐在她的身体上蔓延,不过瞬间,便将她完全的封冻起来,与刀成为了一体。
玄天青放开了桑娘站直了身体。
冰封的桑娘便漂浮在半空之中,折射着冷粹的月光,宛若一件工艺品。
失了冰魄血刃,你还要怎么和我打呢?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神从玄天青的身上挪到桑娘身上:不过是个凡人,于你只是过眼云烟,可否值得?与你无关。
玄天青淡然开口,抬起右手,身上燃烧缭绕的狐火呼的一声从手掌间冒出,竟然形成了一把与冰魄血刃一模一样的长刀。
男子凝了表情。
地上的兰草挥舞着疯长,猛地向玄天青袭来。
玄天青拔身而起。
高举长刀,划破夜空斜劈下去。
长刀所到之处,一切皆焚为青烟。
男子操纵着兰草裹向桑娘的冰身,兰草的叶尖一接触到冰晶,结晶立马顺着叶身蔓延,无数巨大的叶片顿时变成冰晶雕塑,沉默的伫立在夜空之中。
玄天青手上的长刀每挥舞一次,脸上的黑色死气便重一分。
他的身体动作逐渐变得有些迟滞,不再若初始时在身后留下一连串流畅的残影。
男人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他的指尖有细微的冰晶在蔓延,男人微微变了神色。
雾蒙蒙的月色逐渐消散,又变成了那样星星点点的碎片。
男子脸色大变,抬头看天,月亮缓缓移动着,夜空中青紫色的云彩在风的吹动下不断的撩过月身,让投下来的月光忽明忽暗。
月中快过了。
玄天青轻哧一声,长刀火焰暴涨,劈向闪着耀眼白光的两生树。
男子猛挥双手,无数兰草叶挣扎着从地面破土而出,在狐火中焚成屡屡青烟。
围绕着两生树的空气仿佛也被这样高温的火焰燎得蒸腾,扭曲了空间,让两生树的树身仿佛也跟着扭动。
月光突然大亮,瞬间又黯淡下去,恢复了平常的微光。
月亮缓缓滑过夜空,过月中了。
环绕着两生树旋转的那些光团顿时冲向遥远的夜空,若流星般飞散而去。
两生树又显出了本来的模样。
只是树身光洁,只有褐色的树干,不再有那些挣扎的人头。
树身慢慢往回缩小,呼吸之间便缩小到一尺来高。
旋转中继续回缩,终于成为了一颗杏仁般大小的青色种子,心脏一般微微跳动着。
男人身子微晃。
冰晶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臂之上。
玄天青落到地面,长刀撑起身体微微喘气。
男人看了一眼恢复成种子的两生树,轻叹一声。
猛地用力,缠绕住桑娘冰身的兰草叶顿时碎裂成满天冰晶湮粉,折射着月光漫天飞扬。
罢了。
男人落地拾起种子,揣回怀中。
转身看着仍然浮在半空中的桑娘,微牵起唇角看了玄天青一眼:我很好奇,愿意让你不惜付出这么大代价的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眼见未必为实。
玄天青淡淡的开口。
火焰一燎。
长刀从他手上消失。
他的脸上盘旋着浓烈的死气。
狐火渐渐熄灭下去。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种子:要再过九千九百九十八年,她方能成为今夜的模样。
命数。
成精化人,对我们而言,格外的难呢……男子的身形随着他的声音慢慢消散。
四周围的景色,时光倒退般迅速恢复。
玄天青站在正中一动不动。
月亮移到偏东方向的时候,桑府又恢复了初始的模样。
院子里大树在黑暗中微微翕动着树叶,发出波浪般的沙沙声。
长廊下桑府的灯笼发着微光。
半空中桑娘胸口的长刀化为一道光芒消失,她的身体慢慢落下,落到玄天青的怀抱中。
玄天青看着桑娘熟睡的容颜,伸手轻抚过她的面颊。
厢房的灯亮了,小香披着外衣跑了出来:……公子,可是需要什么?没事,你歇着吧。
玄天青抱着桑娘迈下院子:我要带你家夫人,去一个地方……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
桑娘从极度的昏沉中清醒过来。
抬眼,玄天青淡然地面庞正在上空,他已经恢复了黑发黑眸,感觉到自己的注视,便低下了头来。
桑娘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他的怀抱中,而他策马狂奔在荒野之外,夜色之中。
先前的那一切是场梦吗?桑娘抬起手,浑身还是没有什么力气。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吧。
自己嫁的是个人,却被自己梦见了是个妖怪,还梦见他用长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那一瞬间身体是那么的冷,生命像水一样从自己身体里流失。
桑娘抬手摸摸心口。
心脏还在稳稳的跳动着,果然是场梦……桑娘。
玄天青勒住了缰绳。
马儿人立而起,不甘的嘶鸣一声。
这样的震动让桑娘越发的偎进了玄天青的怀抱。
桑娘只觉脸上微微发烧。
想离开他的身体,可是浑身无力。
玄天青抱着桑娘跳下马。
他们不知道奔到了哪个山头。
放眼望去,柔顺的山峰连绵起伏,一望无际。
山颠之上没有树丛,有的只是如海的鲜花,随着夜风潮涌一般波动。
这是……桑娘为眼前的美景震涅。
冰凉的夜空气中充斥着清新的花香。
这不知名的鲜花有着翠绿的长茎,柔韧修长的叶片,顶端的花朵洁白,两三根淡黄色的花蕊。
皎洁素雅。
夜风的推动下,花朵便如雪海一样翻涌,露出下面的绿波。
玄天青抱着桑娘坐下。
他的怀抱温暖干净。
玄天青轻轻蹭了蹭桑娘的额头,淡淡的开了口:世间的生灵,以人为尊。
所有的一切生物,只要是有些灵气的,都千方百计想要成精,为的不过是拥有一具人形。
是了。
那一切不是做梦。
她是在爷爷的指腹为婚下嫁了一个狐狸精。
他也曾经用刀刺穿了她的身体。
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的身体才会这般虚弱吗?桑娘的手指继续在心口摩挲,隐约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我……死了么?桑娘抬头看着玄天青。
玄天青握住桑娘的手,指尖滑过她的胸口,带着让她心颤的触觉。
他的眸子沉了沉,嗓音变得有几分沙哑:我怎会让你死。
我用冰魄血刃冻住了你的身体和魂魄。
只要植种从你的心脏发芽之时吸不走你的灵魂,你就能逃过一劫。
让你受苦了,桑娘。
玄天青的指尖移到了那明显的凸起之上:只是这个冰魄血刃的印记,只怕今生都去不掉了。
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玄天青柔柔一笑,收回了手接着说下去:世间万物想成精。
就连那朝生夕死的浮游,也拼命吸取日月精华,只盼望能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
玄天青低头看看桑娘,墨色的眸子温柔:世间的妖怪除了天生的和机缘巧合的,有两大类。
一类是植物修炼而成,一类是动物修炼而成。
通常动物修炼上百年就会若有小成。
动物会带着肉体成精。
而植物,就难得多了。
夜风吹送,撩起桑娘脸颊边的发丝。
为什么看着他的脸,隐隐带有黑气?是错觉吗?桑娘抬起手想触摸他的脸颊,被他温柔的反手握住:植物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日日吸取日月精华。
不过植物要成精,不能带着本身。
也就是说,必须修炼到一定程度,也许要有外力的借助,达到一个条件,精魄成精,脱离肉身。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没有上万年,是做不到的。
有一些植物修炼一段时间后可以幻化为人形虚影。
不过这样幻化出来的人形,通常不能离自己的本体太远,并且天亮就会消失。
所以,若是有真的成精的植物,通常都是很厉害的大妖怪。
那……桑娘开了口。
玄天青微微笑笑:那个男人是成了精的月幽兰。
若非他先前在地府受了重伤,我们只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桑娘静静的依偎着玄天青。
玄天青看着远方,轻叹一口气:他想助两生树成精……却被我们打回了原形。
上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命数。
玄天青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突然放得很轻柔:桑娘,我们是两生树成妖路上注定的那一劫。
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一劫呢?……他的声音随着落下的唇消失。
花海在身边涌动。
月亮高悬在幽蓝的天边。
他的唇中带有他强烈的味道,让桑娘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桑娘……玄天青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他的手与她的手交握。
桑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眼帘动了动,便垂下了。
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悄悄滑下,摔碎在花海之中。
第四卷 女配二出现,天雷勾动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