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6 02:35:19

带着金色的血液尚且隐隐在她的唇边留有痕迹。

桑娘沉沉的闭着双眼,她的皮肤开始泛起一种淡淡的紫色。

汴沧月微微皱了皱眉头,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只见原本漂浮着厚厚血雾的天空开始慢慢散开,露出了如墨玉般的夜空和一轮散发着银辉的皎月。

汴沧月的眸子里有一丝惊慌一闪而过,迅速握住桑娘的手将她整个身子拥在怀里,往血雾浓重的地方避去,不让那皎洁的月光照射到她的身上。

不过此时的桑娘身体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力量。

她的身子所到之处,无论多浓厚的血色都会荡漾开来。

汴沧月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

浑身的妖气海一般爆发,一路向着桑府疾行。

所经之处必有巨大的血色兰草叶挡住天空中越来越清明的月光。

怀里的身子仿佛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先是轻微的一声呲响,从她的心口腾起一簇小小的火苗,随即以迅猛之势燎原,转眼间桑娘的整个身体便被刺目的青白色火焰所笼罩。

汴沧月眸子一沉。

生生用血色的妖气逼退了顺着肌肤接触蔓延而上的火焰,握紧了桑娘的手腕,便度了一息妖气过去。

桑娘的身子剧烈的一震,火光蓦的变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只是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在桑娘的身体表面。

血色的浓雾在火苗出现之后已经散的近乎消失,只是在贴近地面的地方还有薄薄的一层在浓郁而缓慢的流动。

此时皎洁的月光下看过去,倒真如整个大地都淹没在了一片血海之中。

月亮在云层间浮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逐渐累计变得乌黑。

极远极远的天边有阵阵闷雷隆隆而来。

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张力,仿佛轻轻一抬手便能带起一阵嗤嗤的火花。

桑府已然近在眼前。

汴沧月脚下一点,悄无声息的划过夜空,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停住了身子。

他的面前,桑府的前院正中,立着一个高大的银发男子。

他的眼睛幽深漆黑,隐隐透着冰青色。

他的身上腾着与桑娘同色的火焰,只不过要浓烈张扬的多。

见着汴沧月他面无表情。

视线静静的投在他怀中桑娘的身上,冰冷的外壳一瞬间闪过一丝裂缝,随即消失无踪。

是玄天青。

汴沧月的视线冷冷的扫过玄天青,缓步上前。

无数血色的兰草叶如影随形,暂时隔绝了月光。

她到底是挺不过去了。

白大夫出了屋子,迅速接过汴沧月怀里的女子轻轻平放到地面上。

她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白大夫一放手,便轻轻的浮在了空中。

白大夫看了看桑娘的瞳孔,抬起了头:死魂已经到了融合肉身的临界点,现而今再也压制不住。

你可想好?今夜的天劫过后,她便将永远保持这半人半妖的模样。

无法回头了。

汴沧月定定的看着安静如沉睡般的桑娘。

脑海里闪过了数月来她的点点滴滴,最后定格在她站在淮水边的身影与闯入民居的一瞬间。

他入了魔。

她成妖也没什么不好。

大不了日后封住她的记忆,让她彻彻底底的忘记从前,长伴他的身边。

汴沧月的双手垂在身侧,放开握紧又放开。

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了自己尚是暗月幽兰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天地始终是漆黑的血色。

四周围只有不断弥漫延伸环绕的死气。

那时候的它没有心,清心寡欲一心修道。

那时候他可知日后他会遇上一个平凡女子,会为了她不惜堕入魔道?!天上云层张狂的卷涌。

黑色的云层中隐隐有一道一道的枝形闪电。

带着让人心寒的光一闪即逝。

玄天青上前一步。

低了头仔细看着桑娘的面容。

他轻轻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那淡淡的火苗立即向着他的身体蜂拥而上。

随着火苗的引入天空中的雷云显得越发的躁动不安,旋转着开始往玄天青的方向聚集。

我若替她成功渡劫。

玄天青淡淡的开了口,双眼静静的看着一无所觉的桑娘:日后还望汴兄能够抹去桑娘的记忆。

让她不要记得玄某一星半点。

人也好妖也罢。

从此以后能够过的开心就好。

月幽兰!白大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

桑娘身体表面的火苗被引开之后,从肌肤往外开始散发淡淡的白光。

她的皮肤仿佛突然变成了透明一般。

可以清楚地看见藤蔓一般的脉络在她的身体里迅速生长。

那脉络中流窜着绿色的血液,隐隐透出一丝金光。

雷云越来越厚。

玄天青银色的长发在干燥的空气与巨大的气场压力下高高扬起。

他的掌中,冰魄血刃缓缓破体而出。

强烈的妖气燎天而起,直冲云霄。

他的妖气越盛,天空中隐隐的威胁便越大,逐渐到了只望一眼便让人心惊胆颤的地步。

空气中开始发出嗤嗤的声音。

间或冒起一些细小的闪电。

劈到地面饶是巴掌大的石头都瞬间化为青烟。

玄天青举起冰魄血刃的一瞬间一方灵动的兰草叶从旁袭来。

裹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扯,玄天青的身子便离了原地。

天空中炸下一个惊雷,生生劈在玄天青原本站立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数丈深,焦黑尚且冒着黑烟的洞。

汴沧月转过脸:白兄。

快点将桑娘的身体与死魂分离!白大夫手指间早已握住了一把银针。

几乎是汴沧月的话音一落,他的手便飞快的动了起来,那边厢天上的雷由小到大,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迅速,接连不断的劈向地面的玄天青与汴沧月。

汴沧月身上的魔气惹得天雷越发的暴乱,空中的云层厚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肉眼便能看见那如蛟龙般的闪电。

出!白大夫一声低喝,在桑娘的后背一拍。

一缕幽魂从她的身体里飘了出来,仅仅是在夜空里微微一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随着桑娘魂魄的消失天空中的云层仿佛突然失去了目标,再度原地旋转着旋转着,越来越淡,终归是满满的消隐在无边的夜色之间。

汴沧月脚下不停,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玄天青眸子一沉紧随其后。

地面上血色的浓雾退潮一般缓缓消散了。

许久不见得清朗夜空终于安静的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桑娘!由远及近的声音。

桑娘的神志飘忽,猛然间腰部一紧,抬头却见一个陌生的男子,眉眼见带着焦急,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桑娘!这个人……怎么会有如血一般颜色的长发?桑娘疑惑的伸手,轻轻的挽起了他的一缕发丝,感受到这发丝如沙一般从自己的指间遗漏下去。

男子微微放开了她,牵住了她的手:你随我来。

于是眼前视野变换。

来到了一方悬崖前。

这孤零零的山崖上不见天,下不见底。

只有一方青色的石头在其上。

前边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没有阳光,却也能看的分明。

那男子靠着石头轻轻的坐下了,握住了桑娘的手将她揽在怀里,略微一犹豫,低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桑娘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是谁?为什么要对她如此亲昵,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地方?汴沧月轻轻的放开了桑娘,唇边浮起一丝笑容,柔声开了口:桑娘。

你的时间有限。

过了这半柱香便会重入轮回投胎做人。

我知你已经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是谁。

时辰一到,我便会送你去投胎。

汴沧月牵起桑娘的手,在那方青石上仔细摸索。

蓦然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明亮了起来:桑娘。

此石叫做三生石。

乃是上天为凡间的人定姻缘的地方。

相传若是将男女的名字同时刻在上面,那么无论如何投胎转世,他们便总能做成夫妻。

汴沧月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青石表面两个比蚊蝇还要小的字。

这两个名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左边是桑娘,右边是玄天青。

时至今日他才知,原来姻缘真的是上天注定。

所以他才会无论怎么抗争,也总是得不到她吗?心里闪过一丝隐痛。

汴沧月轻轻的开了口:他能为了你幸福而甘愿抹去自己的存在,我又如何能够在明知你会痛恨那种存在的情况下让你半人半妖的长伴我左右?汴沧月身上血色的气息如丝雾一般一点一滴的从他的身体里飘散出来。

他的样貌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他低下了头轻轻的吻了吻桑娘的手指,微微用力,在三生石上,紧跟着桑娘与玄天青名字的地方,刻下了自己与桑娘的名字。

汴沧月唇边笑容温暖,眼底的血色散尽,恢复了那般明朗的笑容:若是有希望,我便会无穷无尽的等下去。

等到你轮回转世,终究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天……后记夏日里山里黑的早。

林桑早早的便收了被子叠了放回柜子里防止受潮。

房间里的油灯下,一个青衣男子正垂了眼静静的看着手上的书卷。

他的腿边趴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

林桑放好了被子铺好了床,这才轻手轻脚的过来轻轻的抱起了小男孩。

没成想小男孩极沉。

这一下险些脱手。

幸好从旁伸过来的一双大手替她稳稳的接住了男孩子。

林桑抬眼正对上男子温柔的笑,脸上便是一红:你看什么?娘子,我来吧。

男子从林桑的怀里接过了孩子,踢开了侧屋的小门,将男孩放到了床上。

男孩黑漆漆如宝石般的眼睛在他娘亲看不见之后突然在夜色中变成了一种荧荧的青色,对着自己的父亲作了个鬼脸。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屋外,低头轻轻的敲了男孩一个暴栗:仔细些,小心你的眼睛还有你的小狐狸尾巴。

可别不小心露出来吓坏了你的娘亲。

男孩吐了吐舌头。

尚未搭话外边林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天青,玉儿可是睡下了?睡下了。

玄天青起身,替玄玉拉过被子,大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后者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玄天青掩门出屋。

屋外林桑伸了个懒腰,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困了……玄天青漫步走过去将林桑拥在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唇:娘子。

嗯?林桑抬头。

那与桑娘一模一样的面容,无辜的眼神静静的看着他。

玄天青的心里微微一动,头又低了些:娘子。

嗯?林桑这一声回答带着淡淡的一丝慵懒。

玄天青贴近了她的耳后,轻轻的开了口:为夫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来世如何。

今生为夫必然会伴在你的身边,一起白头偕老,作一对普通幸福的夫妻。

嗯。

林桑的唇边漾出了温暖的笑意,偎进了玄天青的怀抱深处:桑儿也愿长伴夫君身边,不离不弃。

夜空清明。

如海一般随着山风起伏的竹林上空,一个矫捷的身影轻轻一点,无声无息的滑过消失。

若是将男女的名字同时刻在上面,那么无论如何投胎转世,他们便总能做成夫妻。

若是有希望,我便会无穷无尽的等下去。

等到你轮回转世,终究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天……(全文终)火焰后记:终于结尾了。

想了很久的结局。

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又不愿意NP。

所以……也许这已经是火焰能给的,最幸福的结局了~~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和鼓励。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如果没有大家一直的支持火焰也不会坚持写到三十多万字。

好庞大的数字啊~~本篇完结之后预留的空位会继续更新番外。

希望大家喜欢!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正文相关番外预留番外一 半爱(一)作者有话要说:慢慢写吧。

  塞外的天气,永远的烈日,酷暑,黄沙漫天。

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无法体会这里生活的艰辛,同样也无法领略这里另类的美。

天未亮,珲玉便爬到了酒楼顶部,裹着毛毯望天。

这里的特殊地理环境决定了这里的建筑不能是精雕细琢的木头房子,相反,是粗旷的黄色沙市夹杂着枯草累积而成。

不过这样房子的优点就在于它顶部平坦。

可以如这样一般舒舒服服的躺着,看那高远的冻住了的蓝色天空。

天明之前,肆虐的狂风奇迹般的停息。

极目望去,除了穹庐般的蓝色天空便是暗黄色的大地,无边无际的延展。

酒楼前面有一条驿道,蜿蜒盘旋着顺着大地直到远方。

路两旁长着一些沙地里的荆棘植物,偶尔能见一两只野兔或者沙鼠探头探脑的跑过,在身后留下一缕淡黄色的轻烟。

楼下传来木门吱嘎的响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珲玉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探头去看时,只见跋博峰正沉默着挨片取下了用来做门的木板,整整齐齐的垒放到一旁。

干完了这些活,他又挽起了袖子回到后院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哗哗的倒进厨房前用来盛水的大缸里。

现在不过五更天。

小胜子在屋里还在呼呼睡大觉呢,没成想这个男人倒起来帮她干这些个粗活。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初来时她还以为他是流匪或者残兵。

满以为这次自己和小胜子性命不保,岂料救了他之后他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有礼,颇有些感谢她救命之恩的意思。

只说当时事出突然多有得罪唐突了,便自愿留在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她的店小二来报恩。

她还以为他说说而已——正思忖间,后院里打完了水的男人突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线条肌肉完美的身体。

珲玉顿时一阵脸红心跳。

他的身体早在她替他上药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了,只是当时情势突然,他的胸前又挂着那样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让她没有也不敢多看一眼。

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古铜色的身躯沐浴在星光之下,充斥着一种力与美德完美糅合,竟让她一时看呆了眼,不知道躲避开去。

看来今年的那那乌她得去参加了。

珲玉咬咬下唇。

跋博峰走到井边,毫不在意的解开了自己身上仅余的一条粗麻的裤子,将它扔到一边,打起一桶水来便高高举起兜头浇了下来。

银色的水流欢快的滑过他的皮肤和身体,顺着他肌肉虬结的肩胛一路往下,背肌,精瘦的腰,完美的臀部,结实的大腿……珲玉按耐住心得狂跳猛地转过了身子,深呼吸几下,忍不住苦笑。

原来自己也会有思春和想男人的一天哪!今年的那那乌,就去勾搭一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嫁了得了。

难不成还真打算守着这破酒馆过一辈子?这样的想法让珲玉有些意兴阑珊。

懒洋洋起了身子,抖了抖毛毯上粘上的沙尘,穿过茅草编制的窗帘回了自己的卧房。

利索的穿上衣服,将身后齐腰的黑亮长发梳成一个大辫子,挽了挽袖口,便下了楼。

来到后院跋博峰已经穿上了衣服。

见着她他也不说话,淡淡的点头便表示打过了招呼。

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沉闷。

珲玉甩着长辫上的串珠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等到他转头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几眼。

穿着衣服也能隐隐感受到那布匹下的肌肉蕴含的力量。

他的头发微湿,尖端还带有几滴晶莹的水珠,轻轻一滑便落到了他的肩上,在灰色的亚麻布纹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珲玉咽了口口水,顿觉嗓子有些发干。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打量,跋博峰回国了头。

珲玉与他漆黑的眸子一对眼,心里顿时慌乱,匆匆忙忙的便一低头进了后面的房间。

稍顷,便听见里面传来她清脆的声音:小胜子,别作死,赶紧起床给我干活去!天井里跋博峰立于原处,刀削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笑。

这驿道边的小酒楼,若说有多好的生意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来往的商队士兵也保证了可以养家糊口。

这小酒楼开的地方其实离定襄城并不远。

站在酒楼楼顶往回望,远远的便能看见前方有一方土黄色的城墙,那便是定襄城入城的城楼。

这些年局势渐渐的不稳。

不过因了紧挨着定襄,这一片倒也还算太平。

塞外边疆,平日里做活的做活,放牧的放牧,不过因为每年一度的那那乌节近在眼前,来往的人多了些,珲玉的生意也便好了些。

今儿个酒楼里难得的满员,直忙得珲玉来回跑着恨不得能分身。

那个到点才来店里帮忙的厨子是肯定不能出来招呼客人的。

小胜子现在滑的像条鱼,关键时刻指望他还不抵指望自己。

珲玉从厨房里取出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切好了的二斤大片牛肉,一堆盘的馍馍,还有两壶烧酒。

珲玉端着盘子来到了靠门的一桌。

这里围坐着一圈络腮胡的大汉。

早先进门的时候看珲玉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这会儿见她亲自上了菜,几个人互相给个眼神,后面的人便站起来拦住了珲玉的去路:掌柜的,兄弟几个来你的酒楼捧场,你怎的也要陪哥几个喝两杯才够意思吧?珲玉见这几人眼睛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便知他们心中有所打算想要留难与她,于是便打了个哈哈:几位爷肯来珲玉的小店赏脸吃饭自然是珲玉的福气。

这酒当然不能不喝。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个土碗。

咕嘟嘟倒了满满一碗端了起来:来,珲玉先干为敬。

珲玉一仰脖子,一大碗烧酒便火辣辣的入了肚。

喝干净了酒,珲玉亮了亮碗底:各位请慢用。

便想离开。

岂料身后拦着她的人轻佻的一伸手,往前站了几分:哎,掌柜的这般豪迈,岂能喝了说走就走?再说我们这些个兄弟。

莫非掌柜只打算陪一杯就走?怎的也得挨个敬过去吧。

珲玉转身打量了一下。

围桌一共五六个人。

狠了狠心,脸上泛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好!说话间便又倒了满满一大碗,举碗便想喝,却被人从旁边伸手拦住了。

珲玉诧异的回头,却见跋博峰冷然立于她的身后,冷淡的眸子扫过桌上众人:这杯酒,我替她喝。

一圈男人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浑身一抖,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办句不字。

跋博峰低头看了呆愣愣的珲玉一眼,接过了她手上的酒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即将碗重重的放在木桌上,牵起珲玉的手便往后院走。

等到两人进了后院珲玉才还过神来,前面跋博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也不多说什么,放开她的手,便又去了厨房帮忙去了。

独留下珲玉在原地,抚摸着被他握过的手,心里一时思绪万千,百味陈杂。

好像是从他来以后,店里原来那些来吃她豆腐或者不怀好意的人便明显少了很多。

即使有些人有那个心,见着跋博峰以后便也没了那个胆。

没有人能承受的住他的目光。

珲玉有些诧异他的来历。

也许当日他是被仇家寻仇,才会伤得那般的重吧。

这个男人浑身透着危险。

又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伤害这样一个男人?掌柜的。

小胜子从后院穿出来,身上穿着彩色的条纹服装,脑袋上裹着包布:今儿个活都干完了,我可就去参加那那乌去了。

珲玉放下手里的五彩绳,对着小胜子微微一笑:去吧。

明儿个我不开业便是。

谢过掌柜的!小胜子一声欢呼,便出门去了。

外面传来马的一声长鸣,随即得得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渐行渐远。

珲玉挑了挑灯芯,让它燃得更亮些。

坐在灯下发了会呆,终究是叹了口气,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天已经暗了下去。

塞外早晚温差极大。

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晚间墙上的石壁缝里却结上了霜。

珲玉裹紧了毯子穿过窗户又来到了楼顶。

远远的往定襄城里看去,那边的天空正在燃放着璀璨的烟花。

各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热烈的绽放,一明一灭间在眼底留下美丽的残影,只可惜隔的远了,只能看见被烟花渲染的天空,却听不见半分声息。

你怎的不去?珲玉大惊转身,却见跋博峰坐在对面的房顶之上。

正在独自饮酒。

珲玉松了一口气笑笑:那那乌都是为年轻男女提供寻找恋人的机会。

我一个半老徐娘,还去凑那热闹做什么?你多大了?跋博峰冷然打量了珲玉一番,珲玉微微一笑:快双十了。

跋博峰点点头,无可无不可的转过了视线,就地一躺,仰望夜空。

此时的夜空银河如带,繁星璀璨。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干冷的气息,让人的心不知不觉便安静下来。

珲玉捏着身上的毯子,见那跋博峰再无想与她交谈的意思,在原地转了几转,便也寻了个地方坐下看天。

岂料刚落座那边跋博峰便站了起来,只是足下一点,便轻飘飘越过了院子的天井,落到了珲玉的面前,珲玉顿时一阵紧张,握紧了裹着自己的毛毯,警惕的看着跋博峰:你过来做甚?我们同去参加那那乌可好?跋博峰淡然的看着珲玉,这样简单的问题却让珲玉羞红了脸。

他是外乡人。

不明白男女同去参加那那乌的含义。

许是好奇罢了。

珲玉定了定心神,抬头粲然一笑:好,我与你同去便是。

酒楼唯一的一匹马已经被小胜子骑走。

珲玉答应完才发现如何去实在是个问题。

虽然此处离定襄城并不远,且那那乌是在野外进行,不过这么徒步过去,以她的速度,午夜之前必然无法到达。

正迟疑间跋博峰换过衣服走了出来。

低头看了看珲玉,伸手搂住她的腰,微一提气,一拔地便是五丈远。

珲玉顿时惊叹。

这样的去法,可比骑马要快多了。

番外一 半爱(二)定襄城里固然热闹,然而那那乌的主要场地却是在距城外半里的戈壁上。

下晌时分城里的兵士们就运来了成车的木头架成了高大的篝火堆。

此刻的夜空下,熊熊的篝火热烈的燃烧着。

火堆上方随风飘散的细碎火星有一种迷离的美。

跋博峰带着珲玉到了离那那乌场地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轻轻的放下了她,慢慢的往前走。

猛然间失去了体温的拥抱,珲玉觉着有一点微冷。

抱起双臂轻轻的搓了搓。

前方的跋博峰不见后面的人跟上来,便止了步,半转过身子看着她。

珲玉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这样的情景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也曾有过一个这样的男人,在这样平静的夜空下,燎天的烈火中,这样看着她。

那那乌是边牧民族的传统节日。

下午的摔跤比赛和赛马已经过去,晚上只剩下比赛后的歌舞。

跋博峰和珲玉到的时候,围绕着篝火一圈,年轻的小伙子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正在跳舞。

宽大的袍袖整齐的往天上一甩,小伙子们大喊一声哟嘿,半弯下身子转个圈,一抬腿,又重复刚才的动作。

舞蹈动作虽然简单,但是充满了热情。

尤其是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跳出来,分外的有美感。

女孩子们都围绕篝火一圈坐下了,拍着手和着小伙子们的舞蹈唱着歌。

白日里的比赛和集市还有老人和小孩。

到了晚上却只剩下了纯粹的青年男人和女人。

只因晚上的那那乌舞会还是一年一度的求偶大会。

跳舞的小伙子们在不断的旋转中打量着下面的姑娘,姑娘们手上都拿着带着长长缎带的五彩锦球。

有看上的便会跑过去把球系到小伙子的脖子上。

如果小伙子也中意姑娘,两人便会携手离开。

珲玉和跋博峰在人圈外围寻了个相对平坦的地面坐下。

不一会工夫,就跑开了好几对。

小胜子也牵着自己心上人的手跑了开去。

跋博峰淡然看着。

火光在他的眼里跳跃着,只是没有温度。

从侧面看过去,他的眸子被火光燎得深邃而幻迷。

这其实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

珲玉抬头望天。

天边一轮孤峰残月。

风在广阔的大地上肆无忌惮的刮过,带着呜呜的鸣响,让火焰越发的剧烈而妖娆。

跋博峰收了视线转头看着微撑着自己仰头吹风的珲玉。

她有极好看的下巴。

尖尖的,弧形完美的脸。

此刻她往后仰撑着身子,那线条便顺着脖子滑到肩头,柔美的抚过胸前,一路往下。

她的皮肤并不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

此时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做了微微的蜜色,看的他眯了眯眼睛。

珲玉抬头,便迎上了跋博峰的眸子,于是有些赧然的一笑。

跋博峰的眸子于是沉了沉,往前微微的靠了过来:这里太吵,去走走如何?珲玉点点头。

他便拉着她的手起了身子。

动作那么的自然,仿佛他已经牵了她许久。

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

手心里的她柔弱无骨。

肌肤的触感犹如丝缎,滑腻,带着点冰凉。

总觉得一个不小心便会从手心里溜走,突然之间,就莫名的让他感到焦躁。

珲玉竖起了毛领,围住了脖子。

夜越发的深。

荒漠上的夜是一种近乎冻住的蓝。

天如墨玉一般的幽黑,地平线上却泛着淡淡的,仿佛雾一般的蓝光。

褐色的沙粒踩在脚下,和着打的霜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

那些跑开来的情侣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这样广袤无垠的戈壁上,竟然仿佛一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往后看,火堆在很远的地方成了一个小小的,耀眼跳动的点。

空气中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和呼吸声。

……你……是哪里人士?珲玉开了口。

冷,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嘴唇也冻得有些发紫。

听见她声音带着颤抖,跋博峰低头看了看她,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皱:我知这附近有一处窑堡。

不若过去生了火驱驱寒再回去。

珲玉忙不迭的点头。

他便带着她转了方向往北走。

他仿佛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

稳稳的在没有丝毫参照物的荒漠里辨别着方向。

这个男人就像个谜一样。

走了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排土黄色的小山丘。

嶙峋的交错在一起,约有五丈来高的样子。

跋博峰便领着她转进了这个小山丘的环抱中,山丘之中果然有一处窑堡。

穿过入口进了,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外面皎洁的月光丝毫不能撒进来。

等等。

跋博峰放开了珲玉的手。

听得打火石的声音,火光一闪,跋博峰点亮了油灯。

珲玉这才看见,窑洞里陈设简单。

与窑洞连为一体的大炕。

炕上虽然只有一张虎皮,不过很干净。

炕边是一个同样用土垒成的桌子和凳子。

桌上一盏油灯。

再就是写炊具。

窑洞的一角垒着整齐的柴火。

顶端还挂着一条一条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

跋博峰点亮了油灯,又转身在炕坑里升起了火。

火光映照下不多时屋子里便有了暖意。

摇动的火光让窑洞的壁仿佛也在微微颤动。

两人一时无语。

这像是那个猎户在外准备的避难所。

这一带常有大的暴风沙。

只是不知道跋博峰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珲玉想着抬头看了他一眼,才看见他也正看着她。

珲玉心里莫名的一慌,错开了眼。

突然觉得不妥。

这么孤男寡女的在一起。

她以为他不知那那乌之意,可是,若是他知呢?!珲玉这一退,跋博峰突然如豹子一般敏捷的一闪。

珲玉大惊。

他却只是握住了她的肩头,定定的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带着让她莫名焦渴的东西。

是火太旺了么?她觉得浑身焦灼。

这个男人看着你的时候,有一种庞大的气势。

这样的目光下,你仿佛成了他的猎物。

只能等待他来血腥的啮咬或者掠夺。

跋博峰转手握紧了珲玉的双肩。

拧得她肩头处的衣服揪起了两个漩涡。

他靠近了一些。

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紧张。

他垂着眼打量她的神情。

为什么隔的越近,越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感情和温度?那样的冰冷,带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珲玉轻轻咬住了下唇,没想到这个动作骤然引来了他的掠夺。

猝不及防间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这样的吻。

带着干草的气息。

大地的味道。

他双手一用力,顿时一阵裂帛之声,珲玉身上的衣裳裂为了两半,裸露出她毫无遮挡,雪白而柔顺的身体。

跋博峰粗糙的手掌于是顺着她背部的凹痕慢慢的抚摸下去,带着微微的刺痒,让珲玉情不自禁的瑟缩。

他靠的极近,可是除了背部的抚触外,他的身体再没有接触她的身体。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极薄的一层空气。

跋博峰又垂头看了看珲玉,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珲玉于是摊平了手掌。

他的外衣是狼皮制成。

狼毫粗硬扎手。

但是片刻之间掌心便变得温暖。

难怪总说狼皮保暖。

掌心适应了狼毛的微刺感后,感觉到掌心下是一具健壮的身体。

有力的肌肉,蕴含着极为巨大的力量。

每一次呼吸他的胸膛便在她的掌心之下微微震动。

珲玉轻轻将手掌下移,立马感觉到掌下的身体倏的一紧。

紧跟着天翻地覆,她被他打横抱起放在虎皮之上,自己紧跟着就压了过来。

是他的体温?虎皮?还是炕的温暖?珲玉不知道。

只是昏昏沉沉的觉着温暖。

他的唇游移在她的身体之上,他的吻有力而充满了浓烈的占有欲。

每在她身体之上落下一处,便会让她的肌肤泛着带着血色的小花。

细微的疼痛随着他的吻蔓延。

星星点点的汇聚,逐渐燎原,让她无法忍受。

跋博峰低头稳住了珲玉。

唇舌交接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他推入了她的口中。

入口即化,带着满唇的余香。

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顿觉那冷香随着喉咙往下,由胸膛迅速蔓延至腹中,顿时撩起一把大火。

他给她下药?!珲玉不解,然而此刻想睁开眼睛也是那么的困难,身体慵懒。

他的气息,体温,肌肤的接触突然之间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让她不堪忍受,呻吟出声。

他仿佛受不了她这样带着颤音的呻吟,粗糙的手探进了她的双腿之间。

于是她便突然抽起了身子,身不由己的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所触之处,温暖,柔嫩,已是一片泥泞。

跋博峰毫不迟疑的撕掉了自己身上的狼毫,微微捧起珲玉的臀,将自己一寸一寸的送进她的身体里。

她痛苦的紧皱眉头,无意识的狠狠抓住了他的胳膊。

抓出了几道血痕。

她的身体容纳不了他。

即使是在药物的帮助下,她的身体依然因为撕裂而浸透出了温暖湿滑的鲜血。

这是命中注定。

跋博峰的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猛地俯下身子,占据这个女人的所有。

你不为她而死,她必为你而死。

巫师的话在寂静而幽蓝的夜空之上盘旋,逐渐消散:只要靠近,就会痛苦——这就是当日里你母亲下给你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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