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止了。
雨后的天空居然挂起了一道诡异的彩虹。
静谧的宅院里,几百条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乱躺着,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白衣女子的尸体,身上皆千穿百孔的插满毒箭,死状极其悲惨。
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独自站在庭院中间,她的衣裙上全是红色的鲜血,她的绝美容颜已经变得暗淡无光。
直到现在,她都还无法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她的隐玉宫宫女,二皇兄的影杀手,只是那么一瞬间,就被成千上万的毒箭射杀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个活口。
十几年来辛苦建立的基业,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毁于一旦。
在这个时候,她本打算前来营救之人却与下令杀死她手下的人一起离开了。
就连她的两个皇兄也把她抛下悄悄的离开了。
现在,她的周围只是一片死寂。
满地的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青石板路流入院中的池塘,把整个池塘都染成了决绝的红色。
呵呵呵呵……她突然轻笑起来,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在原地转圈。
被鲜血染红的衣裙在她身侧划出凄美的弧线,与她漆黑的长发一起翩翩起舞。
她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笑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比哭还难听。
在笑声终止的一刹那,她瘫倒在了地上,全身不停的抽搐着。
半晌,她抬起头来,脸上全是冰冷的泪水,眼神变得恍惚不定。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附身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却吃惊的大叫起来:哎呀,我的衣服怎么变成红色的了?当发现那些红色是被沾染到衣服上的时候,她生气的皱起了眉头,我怎么那么不小心,把师兄最喜欢的白色衣服弄脏了。
要是让师兄看到了,他肯定又不会理我了。
忽然眸子一亮,对了,在师兄看到前,我洗干净不就行了吗?绝美的脸上荡起了最动人的笑容,她毫不犹豫的朝着院中的池塘奔去……-------------------------------------------偶是自私的分割线-----------------------------------------玉……玉……冰冷的石室里,沧语虚弱的靠在石壁上,不停的叫着眼前神情呆滞的沧玉隐。
沧玉隐没有丝毫反映,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刚才所发生的一幕上:宵飞身挡住了他射向夜冥的夺魂针……三根淬了巨毒的银针就从自己的手中直接射入宵的背脊里……玉……沧语的嘴唇逐渐失去血色,苍白得如同他几乎透明的脸。
咳咳……他捂住胸口,在他的指缝间,黑色的血如泉水般涌出来,流到他似雪的白衣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沧玉隐依然没有反映,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意识:他杀了宵!他杀了宵!他杀了宵……沧语顺着石壁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把古琴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开始凝聚最后的真气。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手指飞快的在琴铉上游走,铿锵有力的琴音随之而出,声声敲入沧玉隐的耳中,脑中,心中。
沧玉隐身子一震,有些迷茫的转向琴音的方向,当他看到沧语胸前那一大块黑血时,另一个影象快速的打入他的脑中:在宵帮夜冥挡住夺魂针的一刹那,夜冥手中的火云镖也没入了挡在他身前的皇兄的胸口。
葬,从今以后,我不再欠你了。
宵笑着对他说完这句话就和夜冥一起离开了。
而他的意识也随着他的离开而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琴音嘎然而止,沧语痛苦的咳嗽声充满整个石室。
沧玉隐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神情复杂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沧语缓了缓气,对他虚弱一笑,因为你是我弟弟……沧玉隐心中一痛,百感交集,抱起他就往石室外飞去。
我带你去找夜冥拿解药。
沧语笑着摇了摇头,火云镖没有解药,就如同你的夺魂针一样……不,一定会有办法的!沧玉隐加快了轻功的速度,神情冷峻。
沧语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这张和若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当初他能够不顾父皇的阻止,把玉也一起带走,那还会是今天这种结局吗?语儿,父皇知道是你带走了若儿,父皇不怪你。
但是,你不能再带走玉儿了,否则,你母后会受不了的。
母后?就因为她是皇后,他才不得不叫她一声母后。
就因为父皇一直深爱着她,他才不得不向父皇妥协。
可她这个母后又为他们带来了什么?仇恨!欺骗!痛苦!绝望!她把她所有的不幸都强加在了她的子女身上,玉,若,紫玉,还有他自己。
她把玉关在昏暗的房间里整整七年,又把他送到影进行最残酷的杀手训练,最后还利用他来对无辜的人下血蛊,为自己复仇……她把若变成了一个只会笑没有其他任何表情的木偶娃娃,对他天生病弱的身体不但不关心,反而因此憎恨嫌弃他,对他说:你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她把兰妃生的紫玉送到影与玉一起进行残酷的杀手训练,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她亲生儿子的一举一动,就如此简单的葬送了一个无知女孩的幸福……伸手摸了摸脸上长长的疤痕——她派出阻止他带走若的杀手所造成的疤痕。
这道疤,给他带来了多少自卑与痛苦。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把若安置好后,就不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能在暗中悄悄的保护他,看着他一天一天的成长与蜕变,却不能和他一起分享那份重生的喜悦。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以及那个善良又可怜的父皇。
因为沧浪国不会容忍一个有着残缺的太子,未来的国君。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戴上坠着面纱的帽子,飘游在江湖之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愧对无缺公子这个嘲讽的称号。
因为这道疤,他不得不放弃让自己心动的女孩,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另一个品行容貌皆出色的男子渐渐的互生情愫……小茹,小茹,沧大哥只希望你能够幸福,不再被卷入任何江湖纷争之中……小茹,小茹,沧大哥真的好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只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吗?沧玉隐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皇兄,告诉我你的住处,我马上带你回去。
不等沧语回答,他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因为那里还有你的牵挂。
------------------------------------------偶是懂得放弃的分割线------------------------------------皇宫的大门已经打开,准备迎接君王与他的朋友。
云清逸抱着水映月与夜冥一起走进了大门,韩宵却站在门口不再向前。
小银?他笑了笑,月儿,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再怎么说,我也是银星王朝的玉王爷,怎么可以随便进入敌人的营地呢?水映月歪着头想了想,虽然前一刻他和夜冥还站是同一战线上,可他们毕竟是两国敌对的关系……不,不仅仅是两国敌对的关系,还有着过去种种的仇恨关系。
于公于私,他不肯进入夜冥的皇宫都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以后还有着很多见面的机会,也不急于现在的一时。
等她的血蛊解除后,她还要好好的当面谢谢他呢。
于是,她笑着点了点头,那好,你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等我病好了,我会来‘看’你的。
月儿……他伸出右手想要触摸她俏丽的容颜,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怎么了?没什么。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我是在想,要是下辈子还能遇见你,你会不会选择我?水映月一愣,心中升一股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异样在哪里,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见她皱起了眉头,他强压住心中的痛苦,故作轻松的说道:好啦,我是给你开玩笑的。
赶快进去吧,他们还在等着给你解血蛊呢。
为了不破坏他的好心情,她也半开玩笑的说道:刚才我想了下,说不定下辈子我就会赖上你,让你每日不得安宁。
听了她的话,他的眼中闪过惊喜与释然,长长的睫毛快乐的扑闪着,嘴角挂起了最美的笑容。
听到了吗,云清逸,这辈子,我把她让给你。
但是,下辈子,她是我的!在宫门即将被关上的一瞬间,夜冥突然转身对他说道:我不会感谢你的。
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因为,我不是为了你。
夜冥眸子一闪,韩宵的身影已消失在厚厚的宫门后。
空中那道绚丽的彩虹似一弯最温柔的桥梁,为着痴情的人儿搭上了一条寻找来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