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歌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微微合上眸。
再问一次,你选择走还是留?半晌后,他才开口再次问道。
她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微微侧首,眸光如水的看着他,如果你一定要个答案,那我就告诉你,我选择走。
走吗?凤倾歌抬眸看向她,面上不经意之间闪过几抹惨淡,只是在下一刻,他又是那个比谁都要优雅的西王,即便会被东国的人怀疑,即便可能冠上通敌的罪名,你也要回到他身边吗?他问的,她不是没想过。
那一战,她败了,谁都知道,她败得彻底。
如果她毫发无损的回去,任谁都会怀疑,更何况是东王。
他这个局在不经意之间还是设了,她走也是败,留也是败。
留下,她便等于舍弃了东国,真的成了叛君之臣,也等于舍弃了自己的尊严,真的屈服在他的身下。
回去,即便她心中一片坦荡,即便东王相信她,但是嫌隙还是在不经意之间设下了,如果他日,稍有什么差错,他们之间的信任便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那么要离间他们就比以往容易多了。
所以这一次,不管从哪个方面,她都彻底的败了。
带她回来之初,他便已经设下这个局了吧。
对,我要回去。
她坚定的对上他的双眸,淡然而语。
不管如何,她都决定回去。
留下,才是真正的向他臣服了,而她慕流景从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对于东王,她还有一份未报完的恩。
纵使他日,她为他而死,她亦心甘情愿。
凤倾歌凝望她,望进一双明澈如水的瞳眸,那眸子似乎包容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映射不到其中。
笑,再度扬起,一贯的邪魅,又是一贯的优雅,好,你走吧,不过每月十五,本王在炽离河边等你。
流景谢西王成全。
此刻,她已然穿好了衣衫,不是红妆,却是戎装。
对,她是相,夙沙东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慕流景,无人知道她本红妆,唯有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她的一切,也侵占了她的一切。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会去吗?身后传来凤倾歌似是随意的问话声。
她立住了脚步,淡淡的回道:该去的时候自会去。
说完,她转身便走,消失在那转角之处。
一室的静寂,一室的空荡,只有那晨风依然不停的吹进,拂过那帘帐,拂过那红锦,拂过那乌黑的青丝,拂过那痴坐的人,拂过那微微黯淡的眸。
抬首四顾,恍然如梦。
昨夜一切是否都为幻想?可是那红锦软被之上的暗红却证明着一切皆真。
她存在过,但也走了。
即便她不知道回去之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但是她还是走了,义无反顾的走了。
他,就这么比不上夙沙曜吗?为何她要如此的死守着他?只是她越是在乎,他就越想毁灭。
总有一天,他会让夙沙曜向他俯首称臣,而她呢?不知梨花带雨之姿是否适合她?他唇边的笑带着几分异样的诡异,但挂在他的脸上却似乎又变得如此的完美,似乎他的任何表情都是美的,似乎他做什么都是优雅的,似乎他天生就是一个王者。
在他面前,别人便不得不赞叹,他举手投足之间的尊贵,即便是杀戮,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