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启禀皇上,长江中下游河水泛滥,一些良田,屋舍都被冲毁,连一些百姓都丢失了性命,失去了大片家园。
而且洪水过后,引起大片的瘟疫,如果朝廷再不及时采取措施,那么,将后果不堪设想啊。
现在江东一带己经有部分地方发生百姓暴动……说到最后,几个老臣已经叹息不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特别是李淑妃的父亲两朝元老右丞相李道明已经急得鬓角又多了几丝白发。
皇帝满脸铁青,怒道:各位爱卿,就没有一个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吗?每年都要经历洪水暴动,朕担心长此下去,定会人心不稳啊。
各位老臣有心无力地纷纷摇头。
本来在旁边侯着添了茶便要离去的人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又走回去,在皇帝惊愕的目光中继续给他添茶。
又似漫不经心道:洪水长期泛滥,是冬夏天气不同所致,冬日缺水,夏天却水过量,引起河岸决堤。
何不兴修水利,建设大坝,堤岸,水库,提前做到预防呢,提高周边百姓的防洪意识,让他们早有心理准备……那个面色平静的人儿洋洋洒洒地轻声道。
说了半会儿,突然微笑道:皇上,别生气,慢慢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个美丽佳人继续道:皇上,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之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孔子也说施行仁政。
皇上何不休养生息,以柔道治天下,轻徭薄税,为天下百姓谋利呢。
臣妾曾听说民间涌起了一个慈善机构,就是秉着这样仁爱大爱的思想,天下何处有饥荒有灾难,他们必定送去银两,良种,深受百姓爱戴,如若皇上也如此,天下又怎么会有百姓暴动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民心所向,才是大势所趋啊。
说到最后,有点语重心长的感觉。
这是她真心对他说的话,她希望他有生之年,可以做一个明君,一个心沐天下的明君。
接着说下去。
皇帝的目光停留在那个俏佳人上有些熠熠生辉,眸中有夺目的光芒。
在下面惊愕的重臣都呐呐道:兴修水利,水库,大坝……那些东西臣等未曾听过,晋国也无人懂得,该怎么办才好。
绝色佳人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各位大臣不知道情有可原,你们负责的不是这些,可是天下间,术业有专攻,自然有懂得之人。
只要各位是那个伯乐的话。
一开始,我可以画出草图给那些工匠,还是兴修水利的工人们,以后就请各位自己去寻这样的人才来做导师,教授此种学业吧。
一位大臣听罢,突然想起另一件让他们几个老臣头痛不己的事,抱着试试的态度小心翼翼道:近来周边一些外族开始侵扰我边疆。
虽然屡次出兵镇压,可是却永远停不下来。
不知娘娘可有妙法……说到最后,那个大臣有些羞愧万分了。
身为朝廷重臣,却没有能力为皇上分忧,还要开口请教一个女子。
他们都有些拉不下脸来。
绝色佳人微微一愣,然后像明白什么似的回过神来,她想起几天前,她依照时间来替他添茶的时候,是听到过什么外族侵犯的,可是当时也没在意,她一般都不想管他的政事。
可是今日听到关于百姓的存亡,知道非常重要,不能耽搁,所以才……她看了看有些羞愧和胆怯的众人,浅浅笑道:那也不难。
皇上对那些外族人可以招抚诱降同时进行。
他们外族人之所以长期侵扰晋国边境,全是因为看重了晋国的物产丰富,经济富饶。
而他们长期生活在蛮荒之地,生活艰苦不安定,自然对物质,对南方的富饶有一种占有的野心和掠夺的期望。
他们希望自己的日子可以生活得更好一点。
皇上可派几个懂得农事的使臣前去,教会他们农耕,井渠,纺织,丝织……再加封他们的首领为王,每年向他们收取岁币,两国互通友好,发展边疆贸易,他们的生活得到根本的改变,自然心中对皇上有发自内心的崇敬。
现在天下刚刚稳定不久,难得和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厌恶战争,不可动武,和为贵,战争只能阻止暂时的危难和侵扰,而和可以收买一个国家所有人的心,皇上觉得哪个更有吸引力呢?如果是皇上,选择的是武还是和呢?皇帝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放出光芒的倾城面容,心道:边疆贸易,你不是早就如此做了吗?建立慈善机构,你不是早就在做了吗?派人去教授边疆那些少数民族种种农事,你不是早就做了吗?锦国之名,早就在这片大陆上无法抹去了。
它己经成为一个不落的太阳,照耀着生活在底层,找不到光芒和方向的人的希望了。
绝色佳人最后添了一次茶水,然后默不作声地准备离开,走到大殿门口,突然语重心长,仿佛带着无尽的期望沉声道:皇上,要替天下苍生着想啊。
百姓,才是国家存在的理由啊。
说完,便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众位大臣,呆呆地望着这个如一缕轻烟一样,悄然而来,又悄然离去。
没有任何炫耀,没有任何骄傲的女子。
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想起她那张绝色的面容上始终淡淡的表情,想起她离去时那些话的重量。
这个女人,几个月前被皇帝突然带回宫中,他们只知道她在王爷府里大挫十王爷和九王爷的狼子野心。
而且,皇帝曾说过,伤害她,便是伤害他。
而且,她长得极像当年死去的泽锦皇后,面容几乎丝毫不差。
只是性情有种种不一样。
当年的泽锦皇后,经常有病在身,常常不见人影,而且不喜争斗,多次惹恼皇帝而不受宠。
而且性格乖顺恭敬卑微,有些怯懦,不过心地善良,在她之前,一曲高歌,让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一身白衣,静静离去的绝然身影。
直到此刻那一日的一切都清晰如同在眼前。
不久之后,朝廷就传出她病重死去的消息。
而且皇帝曾为了她,几乎自杀追随而去,要不是众臣子齐齐跪在殿外求他,皇帝现在可能早就没了。
当年皇帝爱泽锦皇后爱得深,让晋国上下都为之动容,日月都为其悲伤,成为一段美谈。
而现在,他突然带来一个据说是从乡野出身的商人之女,被皇帝看成泽锦皇后临幸之后才被带到宫中,被封为安更衣的女子,似乎不是那么寻常,皇帝看她表情,仿佛不仅仅是把她当作泽锦皇后的替身。
而这个安更衣的女子,也着实奇怪的紧,进宫后不喜见人,住在曾经是泽锦皇后住的居所落霜宫中,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每日来此为皇帝奉茶之外,几乎很少见到她。
而且,据说她性情淡泊冷漠,这期间己经有很多宫的娘娘去找她麻烦,都被她淡而化之,那些娘娘虽然气愤,但是却无法。
可是,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去找她麻烦的都是一些新进来,但是没有得宠的女子,原来那些资深的娘娘们在见过她一次之后,全都选择了沉默。
默许了皇帝对她的所有宠爱。
这个奇怪的女子,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存在在后宫中。
娘娘,起风了,进来添件衣服吧。
一直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的我,听到小全子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看他。
自从我进宫之后,他便毅然从皇帝身边执意要来这里伺候我。
其实,对他,我是明白的。
我依稀记得一点。
而且云影告诉过我关于他的种种。
当年我毅然离开皇宫的时侯,曾经嘱咐过他留在这,替我照顾那个皇帝。
所以,小全子一直忠心耿耿地按我的命令呆在了宫中五年。
而现在,看到我回来,他便毫不留恋地舍弃了太监总管的身份甘愿守在我身边做个普通的小太监。
望着一直追随着我的他,虽然他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可是,对于我来说,他也是我难得的家人。
进宫之后,我以为我会想起什么的,可是,我依然什么都没想起来。
记得第一次皇帝带她出现在一次公开的宴会上的时候,一个像是婕妤一样的华贵女子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站起来,惊恐地看着我,然后突然大笑几声,便昏倒在地,几日后醒来便一直精神恍惚,人活活地变疯了。
还有几个人望着我,不是其他妃子那般的嫉妒和羡慕,而是深深的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
她们静静地望了我半晌儿,然后每个人突然像释然了一般对我笑笑,此后再也不曾见我。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们的眼神是认识我的。
但是我却不认识她们。
后来小全子告诉我,那个疯了的女子当年是一个和我相处很好的妹妹,名字叫雅雅。
因为当年曾经陷害过我,以为害我死去,一直心中愧疚,故而在看到与泽锦皇后,那个谢尾萤一模一样的样貌之后突然得了魔障,因为心中的愧疚活活把自己逼疯了。
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表情淡淡,仿佛是她罪有应得,而我,因为早己没有了那些前尘往事,所以,我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天气真好啊,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新的,一直停滞着等待主人归来一般,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连花园都被修整得很好。
让我有种错觉,觉得根本没有人离开这里了五年。
而是一小会儿。
仿佛,我又活了一世。
不过,小全子告诉了我,是我走后,皇帝每日都来整理这里的,而且经常一呆就是一天。
我从院子里转过身,正准备走进屋子里去的时候,一个有些犹豫但是却充满期待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老妈,是你吗?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那,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冒着再次失望的期望踏进这里,看望这个自己在心中默默吟念了那么久,久到以后这辈子快结束了的人。
162 专宠(一)你是老妈对不对,你她对不对?你没有死对不对?……无数个问题像勃发而出的山洪一般顷刻便把我压得有些闷。
少年的语气急切而充满期待。
我看着他的目光,里面全是绝望,可是在绝望中隐隐藏着一丝希望,是害怕再次失望吗?我奇怪地看着这个俊美的少年,他在喊我老妈?这个称呼让我怀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说出来的话,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这般喊我的。
他喊我老妈的时候我甚至出现了错觉,仿佛看到了忆君站在那亲昵地喊我老妈。
那么,他是谁呢?难道在我曾经的记忆中,他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吗?我使劲想了想,可是身为谢尾萤的记忆真的很薄,仿佛有一层蝉翼在遮掩了很多真相,我看不清对面掩藏的到底是什么?我望着满脸悲伤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该认识你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对他像对那些人一般那么冷漠。
听到我的话,他受伤地一退,身形踉跄,几乎撑不起他的身体而整个人向后倒去。
你怎能忘记……你怎能连绍绍都忘记……她们说的果然不错……你真的忘了,什么都忘了……他的表情好像突然崩溃了一般,心中不知不觉中有些痛,我看他惨白的脸颊,眸中的空洞,想过去扶他,可是却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我该记得你吗?我自问道。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大脑里的一片空白,我曾经以为失去一些记忆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可是,直到此时,看着被我忘记,曾经那么重要的人这么伤心欲绝,这么痛苦的表情,我突然明白,原来我受到伤害的时候,也有那么多人跟着我受到了伤害。
原来,我身边,从来不是一个人。
我望着他,轻声道:对不起。
很快,看着他全无血色的脸颊,我接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很快,我很快就什么都记起来的,你不用这么难过。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凉凉地一笑,笑中我甚至感觉到了充满血泪。
那么的无奈,那么的让人心疼。
他就这般站在那静静地望着我,仿佛要望穿一江秋水,仿佛要望断那在我们中间盘旋而上,始终存在的忘川河,仿佛想寄居入我的灵魂深处……即使你老妈忘了绍绍,可是,绍绍还是会一直跟在老妈身边,再也,他痛苦地顿了顿,再也不让老妈一个人哭泣的时候没人在身边,再也不会让老妈一个人孤伶伶地呆在黑漆漆的地方求救无门,再也不会让老妈那么绝望地选择离去,再也不会让老妈受伤了……再也不会了……他坚毅的脸上全是认真和虔诚。
就像他向她许下一个永久的承诺了一般。
他永远忘不了当他跟着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冲进那个黑暗潮湿的地方时,看到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安静无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样子时有多心痛,有多……后悔。
更让他们几乎痛得想要死去的时候,直到那时他们才知道,她一身白衣之下,她一脸平淡的静雅笑容之下,包裹得是如何的伤痕累累,她的十指血肉模糊,已经活活得被人夹断,可是,在台上,她还那般淡漠清冷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弹奏啊……她的白衣之下,便是一件衣不遮体的破烂了很久的白衫,上面全是暗红的血迹,身上有无数道伤痕,全是皮开肉绽,流血得把白衣都染成了红衣。
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求他们做,他依然淡然地在众人面前默默地弹奏,唱出她早已决定好了的最后一曲。
她早就选择这么做了,选择一个人孤独地离开。
却静静如同一朵妖娆的罂粟花,盛开在众人的心中,留下绝美倾城的白色背影。
她让他们的心痛了,流血了,碎了,然后自己,缺离开了。
可是,他们直到现在在愧疚,愧疚既然守在她身边,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所以,他不会了,再也不会让那样足以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发生了。
司马昭默默望着目光清澈的她,然后突然拖着因为思念她而变得虚弱不堪的身体走过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开双臂,给她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怀抱,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而柔和道,老妈,欢迎你回来。
绍绍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为了让自己变强,能够代替那个伤害她的男人,也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代替他好好照顾她,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心存希冀,或者是某种自己编织的,不愿相信事实的幻想,一直在想着她没有死。
他果然没有死,而且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真好,真好。
你是谢尾萤对不对?你是绍绍的老妈对不对?说完仿佛自己都无法却强迫自己去确定答案,轻声叹息了一声。
看到他这般,我在心里默念了刚刚吞下肚子里的那句话,我只是安更衣啊。
163 专宠(二)她们来找你了?司马睿浅浅的笑道。
我斜眼看她,这他都要管,是又怎么样,你不是才在她们离开落霜宫不到一会儿就把她们都贬出宫了吗?他还真是奇怪,不就是他的那些新妃子看不惯他天天呆在我这里,以为我独受宠,所以跑来我这闹事一下,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而他,莫名其妙地庞然大怒,把那些来找她麻烦的妃子都通通赶出宫了。
都贬为平民。
这件事在宫中上上下下便知道了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再也没有人敢来打扰我,连晋国都开始流传出他们的皇帝又爱上了一个样貌与当年泽锦皇后相似的女子……什么谣言都有,版本诡异得让人汗颜。
有人甚至说皇帝的深情感动了上苍,所以派下凡来一个九天神女来代替那个死去的女子呆在他身边。
还有人说我是妖精化身而来,还有人说我是借尸换魂……这些我倒不甚在意,我在意的是,一直被人光顾的落霜宫又恢复了开始的平静,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谢尾萤当初选择在冷宫里长期居住,要的,便是不受打扰吧,要的就是安静宁和……可是,我们之间横越的一条鸿沟让我们依然有淡淡的距离和陌生。
我不记得他,一点都记不起。
而且,我对他所作的一切没有丝毫动容。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每次我问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的时候,他总是淡淡地说,安锦,那些都是你应得的。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自从她离开之后,自从以为她死去之后,他再没有碰过一个女人。
再也没有。
只要一次他碰到了一个叫锦娘的宫女,他忍不住抱着她入眠了。
因为,他可以在抱着她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喊出锦……。
来,他可以让自己任意地显示出自己的脆弱纵容自己不断想念她。
可是,不到几天,那个锦娘便突然被人发现在湖中溺死了。
他虽然知道真相,可是,后宫中女人间的睁都他早已冷眼看之,而且,那个锦娘不是小锦,她不是,所以,他不会有任何留恋。
但是他破例封她为美人,安葬了。
而且,给她的父母兄弟有保证的生活。
我看着这个在我身边沉稳内敛沉默的男子。
眸中有些奇怪。
他能容忍我冷淡的对待,他能纵容我在朝廷上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而且很多都被他采用了,他包容我恶意地戏弄和我每日晚上赶他出门的任性。
我骗他我记起了很多,他没有反驳,可是,我知道,其实他知道我在骗他,可是他心甘情愿地被我骗。
甚至,我总觉得如果我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我。
可是,我还是没有丝毫动容,我还是没办法……没办法好好待他。
除了偶尔看到他隐藏在眼底忧愁悲伤的时候,心底有隐隐地抽痛。
那种微妙奇怪的情感让我……一度很沉迷,可是,更多的,是疑惑。
小锦……他突然轻轻地呼唤道。
我转过头奇怪地望着他,应道:嗯?那个人是谁?他犹豫着主义终于说出藏在自己心里的话来: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个让你连命都不要的人是谁?我楞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忆君……我淡淡道: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的表情黯淡了一下,可是很快便扬起一个有些明媚的笑容。
那么,那个人也让我用生命一样守护他吧,只要是小锦生命在乎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会以同样的心情去在乎你在乎的东西的。
你……我震惊地看着他,他其实不必这样做的。
小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对我笑笑。
好……只到来到那里,我才……有些惶恐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牵着我走进那个皇宫截然不同的宅子里之后,我的心一直在抽痛,连冷汗都冒出来了,我似乎对这个地方有过不好的记忆……还是什么?随着越走进去,我的心慌乱得更加厉害,这里,这里,好熟悉的感觉,可是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来。
锦苑。
一壶酒,一叶扁舟,两个人,谈笑于山水之摈,游离于天地之间;春赏百花,夏沐清风,秋望弯月,冬看落雪……红色的小木屋……。
长长的通向湖中间的桥……两个相依的人……我的脑子里乱糟糟地突然出现一些场景,我的手心冒汗,眼前发晕,我使劲摇摇头,头痛得厉害,一直在向走的脚步也顿了顿。
司马睿望着一旁有些虚弱,突然脸色惨白的小锦,看到她的脚步顿了又顿,脸上神态不停变幻了无数个表情,看到这么难受的她,他也很心痛。
可是,他想起李久的话,也许带她去一些在她记忆中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的地方的话,看到那些熟悉的场景,她可能会想起来。
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想着他不介意,可是,自私的,他希望她能记得他,哪一点点,哪怕记得的是她的不好,他的残忍,他依然希望她记德她,因为,她的冷漠,她对他的疏离让他更痛。
他宁愿她恨她怪她,也不愿她选择忘记他。
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捏紧她的已经汗湿的柔软的小手,然后坚定地向前走。
我感到手心里传来一股强有力的力道,那股力道让早已选择退缩的我被逼迫着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来艰难无比。
我几乎全身瘫软下去。
可是还是强逼着自己去面对,去想。
我也希望我能记起来,然后,便明白隐藏的一切真相。
我颤颤微微地跟着他走上木阶,然后,走到门前,他担忧地看了脸色寡白的我一眼,我朝他勉强笑笑,然后,他推开了门。
我因为我不在乎的,我以外我行的,我以为根本没有什么能让我动容……,可是,当我看到屋里的一切,那个陌生却熟悉的少年的画像之后……。
各种各样的倾城绝世少年的每个栩栩如生表情,每个淡漠魅人的笑容……突然,脑子里像受到一个重击,一个千斤重的鼎压迫到我的神经,我,我难以呼吸,我眼前昏暗,我仿佛灵魂失去了一般……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这么痛……好痛,好痛……我抬起头朝一旁对着我大喊,可是我却听不到看不到任何的他笑笑,如解脱般地笑笑……我的心也盲,眼已瞎,耳已失聪……一股有力的黑暗漩涡突然卷入了我的思想,我躲避不了,嘿嘿地奇怪的笑了一下,然后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164 专宠(三)见面会结束了。
有点恋恋不舍。
虽然去的亲很少,但是我已经很感激很感激。
大家聊得也很开心,谢谢去的亲们。
谢谢。
也谢谢在背后支持玥玥的亲们。
不过中间发生的一点小插曲还真是让玥玥汗颜,玥玥的网速太慢,以至于无法回答亲们的问题。
幸好亲们不介意。
谢谢亲们。
谢谢。
玥玥很感动。
有兴趣的亲们也可以去那里坐坐。
玥玥会去看留言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一身红衣的妖媚男子冷声道。
他张得太美太妖异,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修长的手指连底层的蓝色经脉都清晰可见,他的美,甚于女子。
他的脸上突兀地戴着一个黑色绣着莲的眼罩,可是依然一点都没有损伤他的美貌,相反,更妖冶如同风中摇曳的罂粟花。
一身灰衣仆人样的老者经静静地站在那,面无表情地,无声地用目光望了他半晌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离开了。
他的喉间有一个可怕的疤痕,在夜色下显得很怪异,很诡策,他的鬓角有些发白,脸上的皱纹可以看出他经历的沧桑和过往。
红衣男子一身孤傲倔强,望着他的背影阴冷道: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使那个人是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仿佛全身虚弱起来,他在风中使劲咳嗽起来,嘴角竟然有一丝猩红。
老者的脚步顿了顿,终是什么都没说,可是他的表情突然出现了微微的波动。
若见,即使得到你的惩罚,即使你会怪我,你会一辈子原谅我,那样一个如同恶魔一样存在在世间的女子,也绝不能留在这世间。
而且,她那般伤害你,无视你。
看着你为了她几乎死去,她却冷血无情,连看到不看你一眼,这样冷漠的女子,你不该爱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么,就让我斩断在这世间捆住你的情丝。
老者闭了闭眼,沉默地退下,消失在夜幕中。
红衣男子虚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他虚脱地斜靠在一旁的墙上,双手撑墙,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来自己还是那般没用,以为自己是天才,可是才解了一个降头,就虚弱成这样。
而且,他情不自禁地抚摸上自己的胸口的伤疤,在同样的地方,她也有一个的,不知道此刻她在做什么,一切可好。
可是想到她的漠然和疏离,红衣男子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谁。
他抬头看向老者消失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沉默着,一直隐忍着。
他应该相信,他不会真的去做那件事的。
否则,即使他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依然,无法原谅。
黑暗中,红衣男子暗暗捏紧双拳,因为咳嗽而染红了一袭华美的红衣。
鲜血点点,梅烙苍苍,越发称得他的脸苍白如雪,妖魅诱人。
红得耀眼,红得璀璨,红得热情,红得几乎照亮世间……红色,却也是最寂寞孤傲的颜色,这,便是一身在思念中落寞的他吗?他注定了,如同这身红衣一般……。
黯黯终老……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没想到,他一生下降头无数,到最后却被情蛊反噬,一生不能动情,动情一次便痛一次,而且,永远都无法解开了。
因为,那个人不会爱上他,不会。
而情蛊要解开,除非他心中爱的那个人也深爱着他,然后,用她的血浇灌出一棵曼荼罗,曼陀罗开花之日,便是摘下来服用之后的解蛊之日。
可是……他苍凉的笑笑,那个人怎么可能爱上她,然后心甘情愿地为了他用血浇灌曼陀罗。
没有离去,在阴暗处默默望着他的老者,看着他的痛苦,看着他的血,眸中又阴冷了几分。
他已经受的痛苦太多了,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再伤害他了165.专宠(四)皇上,她回来了,对吗?恒贤妃的脸上全是欣慰,没有一丝嫉妒。
外界那些种种的猜测她是不会信的,只要不是那个人,即便是替身,他也不会爱上的,除非,是真的她回来了,除非,她没有死。
可是,当年她也亲眼看到了她冰冷的身体,她也看到了她没有了呼吸,她也看到了,他真的死去了,为何今日。
?而且回来的她冷淡傲然,清冷异常,仿佛独立于红尘之外, 同当年那个谢尾萤实在相差太远,难道现在这个人才是真的吗?才是真的小锦?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她当然的伪装,她的善良实在让人心中敬佩。
犹记得那个诡异的让整个皇宫都变得哭泣般的夜晚,她们几个妃子听到消息冲到大殿时,她迎面看到的,便是他抱着以及各死去的她哀哀的哭泣,悲悲的低喃,小锦。
小锦。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一直在他身边的谢尾萤便是安锦,便是他一直深爱的人,可是,为何她不同他相认?为什么她会选择悄无声息的死去?那次皇帝离宫前同她说的,回来之前会确认一件事然后告知她,可是,回来后,他却什么都忘了,到底那次皇上出宫前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疑问,都随着她神秘的死去而便是永久的秘密,无法探知的秘密。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再次如秘密一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却仿佛变了一个人,而且,记不得所有,她谁也记不得 ,对谁都疏离而刻意保持距离,漠然而冰冷,甚至,对皇帝也是这样。
种种奇怪的事纠缠在一起,搞得她的头一团乱麻,她自己都迷惑了。
不过,接着,她云淡风轻的笑了,只要她没有死,而且此刻就在他身边,那么,她便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司马睿望着她,轻道,她的身在这,可是,心却再也不回来了,她漂离的太远,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
恒贤妃有些心疼地望着憔悴万分的他,温柔道,皇上是不相信了,还是想放弃了?司马睿苦笑一声,朕没有任何退路了,朕今生唯一在乎的不是现在的皇位,而是,可以同她做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妻,朕从来没有这般爱过一个人,以为今生都不会有的,可是,却遇到了她,她是我今生的劫。
恒贤妃默默地看着他,不语,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自从那个负心的男人离开后,她便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小小的别院中几乎度过了一生。
爱欲,本事无法估量的劫数。
他,沉溺了,她,也沉溺了。
自从那次莫名的昏倒醒来之后,我身边一直有那个俊美清秀的少年陪着,他每天都亲密地喊我老妈,仿佛天性一般,渐渐的,我也喜欢上了这个少年,就像很久之前,我就这般对他一样,他日日跑来落霜宫看我,今日醒来看天气不错,我也该出去走走,于是,边让小全子守着落霜宫,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在前往景阳宫的路上,在半路忽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拦下,我冷冷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目光中对我为什么会有崇敬和怨恨相交加,我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并不惧怕。
他看着我冷淡的表情,忽然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忽然发现他有些眼熟,似乎是那个跟在皇帝身后的黑衣男子,他来干什么?他恭敬地跪在地上,倔强道,娘娘,不管娘娘是真的什么都忘了,还是不想记得,可是,娘娘,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娘娘的痴心天地可鉴啊,请娘娘不要在折磨皇上了,属下恳请娘娘,而且,皇上为娘娘做了那么多。
说着他使劲的磕头,说道最后,忽然顿了顿,语气犹豫为难,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什么?说下去。
我拧眉,冷声道,我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暗地里来找我,而且是趁今日皇帝出行来找我。
难道。
难道娘娘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吗?。
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忘了吗?他的脸悲痛而无奈。
你到底说什么?我的心又开始晕起来,自从那日昏倒之后,我便开始拒绝去想一切,因为,头太痛,心太痛,可是。
我冷冷地凝视他,微微怒道。
他忽然站起来,同样毫不退缩的回视我,有些鄙夷道,那个丑奴,娘娘还记得吗?他。
我低头,想起他那绝望的目光,还有如困兽般的挣扎,无声的低吼。
难道娘娘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谁吗?娘娘还记得皇上在那日大会上那么艰难才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吗?他因为服药而声带受损,可能一生都无法恢复了,他满脸悲伤,我从来没看到过皇上这般对待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为了那个他甘愿五年不踏入后宫,背负了多少压力,为了那个他,甘愿服下几乎让他痛的死去的化腐药,自毁容颜,有服下失声的药,可是,那个人却不记得他,在他救她离开的时候,走向另一个男人,为了就几乎死去的他,他几乎代替那个玄武王追随神医,出家为僧,为了他,这么多年,他日日夜夜不能安眠,日日夜夜痛的死去活来。
每日打在锦苑里怀念那个消失的人。
明明眼睛告诉他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却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一直期盼着她活着 ,即使在某个地方默默的生活着就行。
明明知道那个人忘了他,可是依然还在等,一直等下去。
卑微的臣下根本无法理解,无法理解那么无声的爱,无数次的劝说换来的只有他淡淡一句,‘即便只做她生命中其中之一的落花流水,我亦不悔恨’。
他忽然低泣道,娘娘。
您忘了便忘了,那些伤害您的过我您不想记得我们都不会也没有资格怪您。
可是,为什么,您那么忽略皇上现在对您的付出呢。
付出呢。
您的眼睛不是瞎的,您的心也不是盲的,难道您真的什么都看不出,什么都感觉不到吗?!他说道最后,有些忿怒地低吼出声。
我怔怔的望着他,眼眶里莫名地忽然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温热的液体,打落在微微落花弥漫的地衣青石台阶上,我抖了抖有些哆嗦的嘴唇,终于出声道,你,你在说什么?忽然忆起,伏在那张宽阔的背上的温暖和留恋。
小白的话忽然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原来,他就是他,他真的是他,那么,在梦中和我说话奇怪的那个人呢,也会是他了。
小白竟然让他也化成他的模样去同我说话,是因为,怕我支撑不下去吗,放弃了吗?原来,最明白我的人,便是小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我忽然蹲下身子,捂着头,把面孔深深地埋入我的双臂之间,好难过好难过,好痛好痛。
可是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我无助的,孤单的,无声的哭泣起来。
166-167诚堪殇谷底,隐秘的溶洞内,一个身子周围萦绕着洁白光忙的俊美男子,还有一个身体佝偻,丑陋不堪的老妇人,两个人静静地对视。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这又何必呢?小白的表情悲伤而无奈。
在你看来这么多年了,可是,在我心中刻下的伤痕我可是一辈子都记得,天师说的不错,凤非带来的主人,同样也会把你带来。
老妇丑陋的脸颊上闪过种种异样的情愫,说不出是爱还是恨。
小白的脸上依然寂静无波,前世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那个人早就死了,我现在,只是一只神兽,从昆仑山下来只是为了辅佐我的主人。
她也是我的主人,我也会以辅佐她成为一代帝王为今生的夙愿。
既然都是同样的目的,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
老妇怒道。
小白微微叹息一声:我以为我无心的,可是跟着她那么久,看着她为了锦国,为了同伴,为了身边爱戴她的臣民所做的一切牺牲,我无法不动容。
幕容鸢,你也不是铁石心肠,又何必对她如此残忍。
你明明知道她渴望的不是这样的生活。
慕容鸢冷冷一笑:她是凤非选出来的人,那么,她必然要担起那样的重任,定不能让儿女私情绊住。
小白悲哀地望着她,轻道:你已经篡改了司马睿的记忆,让他忘了谢尾萤便是安锦,让他们俩造成误会,让司马睿悔恨终生,你还不够,还要让主人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了他舍弃记忆。
你,太过残忍。
老妇的发黄的脸上有些惨白,但是终究还是冷声道:那样的事你们不做,总该有个人来做,既然你不愿意做坏人,那么,只好我自己做了。
她深深地叹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她会明白的。
小白沉默不语。
此时,看着这个固执的女人,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且,前世,是他欠了她。
为了修炼,它曾七次化为人形到人间修炼,要历经七七四十九劫数才能修成正果。
每一次,都是注定好的情节和结局,而最后一世,便是负了她的那个人。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他重归人间的秘密,甚至,还找到他。
同为辅佐她成为统一大陆的人,没想到,她这么极端。
用了这么多手段让她变得真正的冷血无情,冷漠寡然,一心只想着锦国之事的人。
出了跟随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还有她的女儿忆君,她几乎不在乎任何人。
那次众国讨伐锦国大会上,他真怕她为了忆君变得癫狂起来,毁了整个大陆的平衡。
她的到来本来便是破坏了大陆的平衡,如果再篡改历史的发展的话,想必会遭到天谴的,所以,她一直很担心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他和慕容鸢的想法不一致,只有一个心中怀有爱的人才能真正过一个好的主人。
才能真正心系天下,心系所有的臣民。
最后,小白淡然地望了她一眼:既然我们无法达成一致,那么,我们就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吧。
前提是,我们谁都不能伤害到主人。
可好?慕容鸢倔强地回视他,抿紧双唇,最后,终于冷漠道:好。
我冷静地站起来,脸上已经波澜不惊。
出了微微湿润的眼眶,再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我望着他,终于轻轻道: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那么,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他悲哀的目光如突然卷起的大浪一般覆盖我:您当真忘了。
忘了。
他不再说话,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去了。
我站在原地突然大声地奇异地笑起来,笑的很大声,笑的几乎岔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可是,为什么笑声那么悲凉苍老。
我抱着肚子瘫倒在地笑了很久很久。
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天空苍蓝透彻得仿佛清澈见底,仿佛倒映了我的容颜。
周围很安静,很安静,这本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我不喜人群,特意寻了人影罕至的小道。
四周都是静立绽放的百花,姹紫嫣红。
繁花似锦,可是为什么我却如此憔悴。
即使是做她生命中其中之一的落花流水,我亦不悔恨。
你真的,什么都不会悔恨吗?我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一路神思恍惚的原路返回,回了落霜宫。
让小全子寻了很多百花青梅酒来,我席地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大口大口地灌起来。
小全子见怎么劝说我都不理不睬,便摇头叹息了几声,离去了。
可是才不久,便看到绍绍一路小跑回来,虽然他到了我面前,已经镇定如斯,表情无波,可是我依然看出了他的焦急,因为他挂在腰间的玉佩已经在风中摇晃,还没有如同他自己一般平静下来。
他含笑看着有些孩子气,坐在地上喝酒的我。
我有些醉眼朦胧地望着他:绍绍,你来啦。
他点点头,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沉默无声地拿起一坛酒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灌下。
我看着他,娇笑道:小屁孩喝什么酒,快放下。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然后双手捧起我有些发烫的脸颊,强迫我与他正正地对视。
然后,他望着我的双眸,一字一顿道:老妈,你好好看着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负的小孩了。
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老妈了。
司马绍望着这个绝代风华的女人,自从幼时她不顾一切,喊着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弃自己的家人闯进景阳宫里,照顾他,用血救他的时候,他便默默地想着,如果他没死,如果他活下来了。
那么,今生今世,他会一辈子追随她,一辈子爱戴她。
他的语气认真的让在承诺什么,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已经蜕变的少年,他真的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不是那个小孩了。
我也含笑抚摸他已经有了棱角的面容,虽然没有记忆中那般柔软,那般嫩滑。
可是,却是他终于长大成人的标志了。
我欣慰道:你终于长大了,老妈却开始老了,绍绍,以后即使老妈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我告诉你哦,我靠近他,在他的耳边悄声道:在这个世上,你还有一个妹妹。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她,记得替老妈待她好。
知道吗?他有些疑惑地望着有些醉意的我,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依然乖巧地点头道:好。
那就好。
我推开他,然后又灌了一口酒,豪迈地笑道:来,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说道不醉不归的时候,彷佛这话似曾相识,微微愣了愣,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也微笑了一下,举起坛子也开始喝起来。
微风和煦,两个相依而坐的人影,放肆地笑着,抛弃一切伪装,抛弃一切烦恼,前尘虽美好,可是只为今日而饮,只为今日而醉。
司马绍把这个醉的有些离谱的女人拖回房间。
小全子跟在后面默默地候着。
有时候司马绍有种错觉,这个看似卑微的奴才,如果不去注意他,他的等候和相随便像一尊无声的雕像。
永远留在原地只为一个人守候。
那种无声的追随让人另眼相看。
她在梦中依然喃喃着:为什么。
对不起。
说着眼角竟然露出点点晶莹的泪花。
眉头紧紧地皱着。
她似乎梦中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连神情都是痛苦的。
这个对不起,是给谁的呢?司马绍坐在她的床边抚摸她有些发烫的脸颊。
微微叹息一声,终于起身离去。
老妈,为什么你对别人那般好,唯独忘了对自己好呢?空旷的大殿里无人回答。
只要在风中不断飘扬的纱幔在孤独的夜色中无声地望着默默静立的孤影缥鸿。
小全子在他离开之后,静静地走出去,默默地替她拉好被她掀开的被子,然后打了一盆温热的水,替她细心地擦去汗水和脸上的酒渍。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突然伸过来,从小全子手里接过干净的白色毛巾,在小全子惊愕的目光中,他微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便坐在床边替她轻轻擦拭。
彷佛他是世间难得的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伤了,那种小心翼翼让小全子有些动容,他沉默半响,就转身离去了,走到门口,不忘把青木的门关上。
也关上一地的破碎月光。
梦中的人儿感觉到脸上舒服的擦拭,有些满足的呻吟一声,然后突然慢慢地睁开一双醉意弥漫,有些朦胧漪色的双眸。
里面盛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 的千娇百媚。
她似乎是清醒着的,因为她的双眸水汪汪的,晶莹透彻,又似乎没有醒,因为她的眸中竟有难得的柔情似水,还如同一弯水中柳月一般水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氤氲。
司马睿温润地望着她,替她拨去脸颊上散落的长发。
突然,她在黑暗中妖娆如瞬间盛开的芍药一般娇媚地笑了。
然后突然抬起头,凑到他的唇边,深深地,坚定地印上去。
司马睿先是惊愕地发出一声抽气声,然后理智地问道:你是醉了还是醒着的?娇笑的人儿眸中奇异地波光流转,接着,她翻身起来,司马睿措手不及,便被她压在身下。
她粉红的脸颊上突然妖诡地笑笑,然后低下头,印上他饱满的唇。
司马睿眸色变得越来越深,你在玩火?彷佛换了一个人一般的人儿歪着头望他,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解。
欲望被她撩起来,这个小妖精。
明明知道这么久他多想要她,可是却因为她的疏离而不愿勉强她。
所以一直忍耐着。
她这样娇媚的脸,这么暧昧的神情,这么撩人的绝色脸庞,这么妖娆的绽放,这么难得的主动,让已经五年没碰过女人的司马睿再也无法忍耐。
即使她是因为醉了,即使她明天早上醒来会说后悔了,即使她厌恶他,他也不会停手的。
想罢,司马睿轻轻低吼,便反身把她压在身下,他深深地凝视这个自己爱了那么久的女子,这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的女子,目光里全是深情和爱意。
他第一次,抛弃帝王的自尊,承认自己早已匍匐在她的脚下,承认他的心里只有她。
他不再退缩,不再掩藏自己的爱情。
如果这是他在这世间必然的劫数,那么,为了她,他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他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微颤的睫毛,俯下身,轻轻地,柔柔地,吻下去。
夜色旖旎。
羞人的月儿悄悄隐入浮云之外。
那冷清的月华,淡雅地铺洒在相依的情人身上。
头好痛。
我捂着痛的快要爆炸的额头,果然宿醉的后果是痛苦的。
正在我皱着双眉痛苦地呻吟的时候,突然,一个有些嘶哑,但是依然很有磁性的声音轻笑道:醒了吗?昨夜睡得可好?听到我身边竟然有他人的声音,我微微一怔,有些摸不清现在的状况。
我有些奇怪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脸红。
他,他竟然赤裸着上身,下面也只穿一条绸裤地坐在我的床边,还暧昧地用一只胳膊想扶我起身,一手抬着一碗热腾腾的什么汤。
我回过神来,下一秒,掀开被褥向里面看去,果然,里面的想象中的一样,不着寸缕,全身赤裸,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紫色印记,一看就是人为弄上的,我的脸微微红了红。
可是,下一刻,我有些郁闷地苦笑一下,嘴角的扬起有些牵强。
果然,喝酒会误事。
早知道,就不该喝酒,不是不明白,借酒消愁愁更愁吗?为什么还要去尝试?他看到我奇怪的神色,双眸中微微暗了暗,但是,依然笑道:头一定很痛吧,这是朕让御膳房准备的醒酒汤,你喝下去会舒服很多的。
我看着一切如常的他,可耻地发现他结实白皙的背上隐隐约约有几条红痕,那,那不会是我弄的吧?脸顿时红的像突然攀沿而上的玫瑰一般连根耳刺都未放过。
狼狈地收回目光,我低头羞愧地认真喝汤,眼神不再乱飘。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羞涩,难得的偷悦地笑了笑。
罢罢罢,我在这害羞什么啊,又不是未出阁的少女,连忆君都在那了,我在这装什么清纯!又不是没和人上过床,我是现代来的女人,思想又不是和几千年前的人一样,有什么好别扭的。
我默默地安慰自己。
想罢我淡淡地抬起头,淡然道:谢谢你,让我度过了一个迷人的夜晚。
听到我说的话,他接过琉璃碗的手突然一打滑,顿时,碗摔在地上破碎了一地,他惊愕地看着我,眸中全是心痛,难道对于你来说,那都没有意义吗?司马睿看着这个冷清的女人,在心中狂呼道:安锦,安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你竟然有这样淡漠隔世洒脱的思想?你真的,连这个也不在乎吗?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有些不忍,轻道:就像你和任何一个女人上床一样,不是吗?司马睿顿时捏紧双拳,良久,才咬牙切齿道:你明明知道我。
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根本装不下其他的女人,为何你还有一次次的试探。
我敛目低声道: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强迫自己道:既然明白,为何不愿付出感情?他的双眸像猎鹰一般紧紧地盯着我。
我突然笑了,云淡风轻,轻柔温暖地笑了,然后起身轻轻地搂住他:我们不要去想那些好吗?我现在在你的身边不是吗?168旅人司马睿默默地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温暖,属于她的温暖。
即使心与心的距离离得很远很远,但是此刻的贴近已经让他满足。
即使让他做更多,他亦心甘情愿。
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殇。
不是吗?从那日之后,仿佛一切有了微妙的变化。
可是,这种微妙的变化对于司马睿来说是欣喜的,虽然她的神色还是淡漠而寡然,但是,至少,她开始真心地笑了,即使那笑容浅的如同远方天空的一朵幽幽渺渺的浮云一般,可是,依然是发自内心的笑。
每次看到她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的时候,司马睿总是欣喜若狂地搂住她。
因为,那样的她,有血有肉,才不像一具木偶,才不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而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眼眸含笑地望着他。
当托马斯误入这座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可是里面却如同另一番天地的宫殿时,虽然心底有些缀缀,可是好奇心依然让他情不自禁地走进去。
落霜宫,他稀薄的汉语勉强让他看懂了这座宫殿的名字。
一路走进去,繁花似锦,如蓬莱仙境一般,处处巧夺天工,似乎是人为之,又似乎它天生已是这般。
精致而淡雅,堪称一绝。
与宫廷其他生硬蓬勃大气的华丽不同,这里犹如天上宫阙,一切的一切都举世无双,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奇怪的地方。
他越往里面走去,越有些奇异地感觉,彷佛这里居住的不是世间凡人,而是九天仙女,他来到中原游历了很多地方之后,一直好奇那传说中的九天神女到底是怎样的天仙绝色,到底是怎么样的倾国倾城。
中国不是有句古来的诗句,叫: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游历了众多国家,一直在心中期待的,便是真正看到明白这首词的意境。
他顺着湖边一路走去,此时湖面池水微微,碧波无云,好不和谐。
突然发现拐角处有一片暗红的花朵,好奇心驱使他继续走进去。
接踵而来的,便是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惊人的红色海洋,他定睛一看,原来那是在别的国家已经看到过的玫瑰,没想到,在这里也有这种带刺的,笑的妖艳异常的花。
接着,他恍惚听到一阵动听悦耳的轻笑声,他顺着声音看去,顿时便傻眼了。
仿佛灵魂出窍,而且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只见一个穿着奇怪服装的女子,一条白色丝绸长裙,裙边用黑色蕾丝修饰成大朵大朵的黑色莲花,上身一种他曾在西方的国家里看到过的黑色紧身马甲。
看不出她的年龄,在漫天的红色花瓣飘舞之下,带着绝美笑容地偏偏起舞,那舞姿优美如蝶,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舞姿,那身段,彷佛身轻如燕,那个女子的模样,宛如迷失的精灵,宛如花神,宛如他心中的那个九天神女,美得不可思议。
他屏住呼吸,生怕他的一次呼吸都会惊扰到沉浸于飞舞的女子。
他所看到过的天下之美,有大气蓬勃之美,有丽而不艳之美,有清秀淡雅之美,有雾里看花之美,有天下无双之美。
为何此刻,却再也寻不出任何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动人。
突然,女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静静地转过头来,惊鸿一瞥,托马斯愣在原地,忘了言语,忘了此刻的处境。
女子绝世的面容上此时已经冷淡漠然,早已没有了刚才那种天真无邪的快乐。
她冷冷地望着他,然后如潺潺流水一般动听的声音响起:你是谁?为何闯入我的宫殿?托马斯看着她沉下去,眸中冷漠的样子,想解释,可是奈何汉语懂得不多,而且此刻被她犀利的目光一看,早就心慌得不知言语了,只好结结巴巴道:你,你好,我,我是托马斯。
听到他怪异的语调声,女子的表情愣了愣,然后她有些惊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异国的模样。
托马斯疑惑地望着她突然变了又变的奇怪神色。
托马斯以为她没有听懂,正在脑子里想了又想,想找出几个熟悉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此时着急的样子犹如一只毛躁的猴子,急的差点抓腮了。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女子突然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叫托马斯,真是个没有任何创意的名字。
托马斯当场楞了。
他呆愣的不是她能听懂他的话的意思,而是-----他刚刚竟然用两种不同的语言重复了说出来的这句话。
他不是聋子,自然听出了她刚才说的不是汉语,而是一种与天竺话相似的语言,而他的国家的语言,虽然有些区别,但是真的很像。
还有一种特别的,他因为游历了很多地方,所以知道那是在世界的另一头的一个繁荣的国家的话。
他曾听到过,也学习过一些简单的话语以做交流,甚至这个托马斯的名字都是在那个国家时起得。
而她,一个宫廷的女子,竟然平静地流利地便说出了那些语言。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他现在真的怀疑自己生在梦中,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
女子看到他沉默不语,淡淡地一笑,然后道:你果然是天竺人,你是使臣吗?记得历史上好像还没有使臣出使啊。
女子心中微微疑惑。
他摇摇头,道:我是一个旅人,到处行走,路过该国,于是在一些官员的介绍下来拜访你们高贵的皇帝,以表我的敬意。
他说得礼貌而客气。
旅人?这个词让她微微愣了,表情瞬间像个迷茫的孩子,终于,她开口问道:你都去过些什么国家?看到她感兴趣,托马斯顿时来了精神,开始不停地讲诉他在旅途中的所见所闻。
这个过程中,她一直面无波澜地静静倾听,虽然她的表情很淡,可是托马斯看得出她在认真倾听,于是讲的更加卖力,不过,托马斯也没有忽视一个细微的变化,她的听的过程中表情忽而愉悦,露出淡淡地笑容,忽而悲伤,目光中有一种悲戚的自嘲。
不知道过了多久,托马斯才恍然发现,时间竟然真的眨眼间便流逝了。
突然想起,他来时那个官员嘱咐过他,让他不要乱跑,因为皇帝正在议事,所以他们要在殿外等很久,等了几个时辰后,他实在不耐烦,于是便找了借口想着可以在这个皇宫里逛逛。
没想到,他竟然误闯这里,还遇到一个如此另类不同于其他这个国家里的女子。
他心里有小小的欣喜,当一切讲诉的差不多的时候,女子突然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低喃道:原来我与我知道的还有这么多不同啊。
托马斯看着她的表情,彷佛那些地方她都去过一样,便开口问道:你到过哪些地方?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啊,她一个弱女子,而是依照这个国家的习惯,女子都是关在深闺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到那些地方。
即使她可以出来,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游历了那么多地方啊,看她的年纪,应该还小,怎么可能。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因为这个女子已经云淡风轻地笑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快忘记了的时候,我曾经去过这些地方,不过,我去的时候和你去的时候有很多不同。
托马斯还想问什么,可是女子已经突然缄默不语了。
托马斯想着时间应该不早了,再不回去那个引荐的官员该着急了,于是起身道别。
女子脸上没有留恋和不舍,依然是浅淡无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走到门口的托马斯依然忍不住对她认真道:如果你心中渴望到外面的世界去,那为何不勇敢地区选择呢?我在这个国家会停留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可以到驿站联系我。
女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初愣在院子里,身影孤单,风吹过她黑而长的发,她静静地站在那,彷佛一副永不凋离的完美画卷。
169 微预兆夜,静籁无声。
不知为何,我突然睁开眼睛,自从五年前醒来之后,我一向浅眠,任何动静和周围散发的危险气息都让让我突然警醒,然后再黑暗中双眸如同夜猫一般精明。
我感觉到了身边一种陌生的气息。
那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知道这个宫阙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
在下一秒,我的第六感得到了验证。
因为,我的脖颈上,已经被架上了一把冷冰冰的刀。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没有带着什么布遮掩着自己的,他定是根本不介意我看到他的容颜。
难道我们是旧识?我在心里自顾自地猜测。
他胁迫着让我起身。
我冷静地问他:你想做什么?如果他想杀我的话,刚才就出手了,他的武功似乎并不在我之下。
而他没有杀我,那就是说明,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我乖顺地起身,身上被扔过来一件外袍,我顺从地披上,他挟持我到一旁的书桌,是我平日里画图的地方。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亮光,是火折子,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起来,这个人还真是奇怪,难有挟持人还自己点亮火让对方看到的呢?不过,在下一刻,我便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他脖颈上可怕而丑陋的伤疤提醒着我,他是一个哑奴。
他根本不会说话,甚至连发出一点声音的能力都没有。
难怪我刚刚觉得很怪异,虽然察觉到身边有人,可是连呼吸声都觉得没有听到,那个感觉很阴冷,就像在那座王府里的感觉,一片无声森冷。
静悄悄的,府里像死寂的地府一样。
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
那种从骨子里爬升而上的寒意让整个身体都凉了下去,彷佛置身一个异世界一般,彷佛不是身在世间一般。
而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便是这样。
我看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然是麻木不仁,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我望着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冷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记得当日我闯进琉王府的时候,便是这个老者发现了我,然后用一种奇怪的长哨引来了众多的侍卫找我。
他依然面无表情,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为何要掌灯,只见他身去,很快在我的白纸上寥寥几笔便让我过去看。
我狐疑地望着他,然后顺从地看上去,只见上面写着,同我去后秦,见他。
见他?脑海里闪现过那袭绝美妖冶的红衣。
很快我回过神来,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去?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纠葛了,还是他嫌我害他还不够?说完,我不忘娇媚地笑了笑。
他的眼中闪现过一丝阴冷,嘴竟然挣扎地张了张,显然是已经忿恨至极了。
他手里的匕首以狠,我感觉到脖颈一阵微热的疼痛,接着有液体流进了我的衣袖里。
他一直如同冻尸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一点点动容。
我依然没有任何退缩地望着他,他这是威胁我吗?如果是,那我想他用错办法了。
他目光冷森地望着我,死死地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这个人到底是个如何冷血无情的人,似乎不明白更多。
随即他收回匕首,写道,你必须去。
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不答应,那么,不要怪我。
我接过那张白纸,不耐烦地揉成一团把它扔到一边,然后冷漠道:不用等了,我的答案是不去,便是不去。
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
都不会变。
他站在原地望着我半响儿,突然阴冷地笑了几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你看到一个人,脸皮在笑,嘴角在笑,甚至森白的牙齿都露在外面,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的感觉,那么,想必你便会明白了。
正在我俩无声地对峙不分上下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突然闯进来,是小全子:主子,怎么了?怎么掌灯了?我一回头看小全子,那个老者顿时消失在夜色中。
我一边回头安抚小全子:我没事,只是突然睡不着,起来看本书。
小全子责备地看了我一眼,主子,夜深了,还是歇息吧,输可以明日看的。
我朝他微笑了一下,乖顺地点点头:好。
主子!小全子惊愕地喊道:你的脖子怎么了?怎么流血了?我淡淡地望了那个细小的,依然在流血的伤口,轻声道:没事,可能是不小心划破了。
小全子心痛地望着我,似乎知道我在骗他,让他安心。
今夜太不寻常。
他没问,我也没说。
实际上,我的心里一直充满了疑问,按理说,我和那个老者并没有任何正面冲突,为什么他的目光中对我竟然有那么深厚的仇恨呢?而且,他这么坚决地要带我去后秦见他又为了什么呢?是他的主子派他来的,还是他自己?宇文若见派他来的几率很小,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虽然我和他两不相欠,可是,我今生根本不想见到他,他让青刺离开了君锦,离开了我,我无法原谅。
如果是他自己瞒着自己主子千里迢迢而来,又是为了什么?想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答案,而且夜深人也乏得;厉害,想想反正我已经决定不会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深究的。
别人的事,管我安锦何事。
想罢让小全子灭了灯,打了个哈欠,我疲惫地爬上床去,继续我的周公美梦。
小全子站在远远的地方望了我很久很久,最后还是轻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第二日,我起得很晚。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绍绍一脸欣喜地进来喊我起床,说是要给我看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
睡眼惺忪,眼睛还没睁开全部,就被他强拉起让小全子服饰着随便穿了一件白衣,洗脸漱口,然后还亲自替我馆青丝,随便弄了一个清爽的发型。
我看了镜子中还不错的样子,顺口夸他:还真不错,以后哪个女子能让你一辈子替她馆青丝,那多幸福。
他的脸微微红了红,小声道:如果老妈喜欢,绍绍替老妈馆一辈子的发。
我回头敲他的头一下,他长高了,我还得踮起脚才能打到了。
笑道:说什么呢,小屁孩,我是你老妈,要馆也是未来的妻子馆啊。
他脸红得像个大番茄,可是还是红得脸急急道:为何不可。
绍绍就是。
走吧走吧。
他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他的话。
然后率先走出宫殿。
没有注意到,他眸中闪过的一丝深邃。
不雅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尽情地在阳光中沐浴,朕舒服。
还不走?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好玩的东西吗?我回过头,有些邪魅地朝他笑笑。
离开。
我也不会再爱别人,只能是任感情凋谢了。
宛如一朵紫蓝色的鸢尾花,悄悄地开启细长的花蕊,无声地,愉悦地老去。
始终在这乱世中保持一颗清冷之心,是看着那些银白色的火花在暗中升起又坠落。
最后的最后,有谁陪我看细水长流?------选自安锦的日记。
湛蓝无缝的天空耀眼而引人入胜。
同绍绍一起到景阳宫,看着那个人熟悉的,有些黝黑的脸上带着的安逸笑容,我才知道,绍绍所说的好玩的东西便是托马斯从各个异地带来的东西。
绍绍拿起一个洋娃娃似的东西和我说道:老妈,这和你讲的那个玩偶好像,只是没有君锦出产的做工精致,也没有那个好看,你觉得呢?我沉默地点点头。
那个托马斯有些宝蓝色的眼睛含笑着望着我,然后用天竺语道:原来你也是皇帝的女人之一。
不过,你似乎很特别,你懂的东西甚至比我还多。
比如,你竟然连我们的语言都懂。
你到底是谁?我淡淡地笑了,并么有答话。
我已经记不得回答过你是谁?这样的问题多少次了,其实到最后,留下的也是安锦,一个女子安锦。
在现代学习很多语言,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他不是印度来的,想必我也不会,而英语,每个现代的人都懂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绍绍听不懂我们的对话,只能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俩。
看我的脸上有浅浅的忧伤,托马斯猜测道:你是因为被困在这里而不快乐吗?看着他充满好奇的表情,我清冷道: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故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期待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
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命运如同隔岸观火,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看着绍绍干净的笑容,与他在别人面前截然不同,每次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心都暖暖的。
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也会爱。
我突然豁然开朗地笑了。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这个早在很久之前明白的禅理不是早就告诉过自己该如何做了吗?做野生的,独活的女子。
做艳不求名的陌上花。
禅,便是人一生中那支最清幽的莲花。
轻车慢慢驶出宫禁,一重重宫门洞开,红墙朱檐碧阑干,琉璃盘龙台,凤阁连霄汉。
烟丝欲袅,露光微泫,何处桃花。
正春妍,酿花天。
果然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为显喜庆,我今日第一次穿上与平日里雪白云锦不同的织金深红连烟锦,广袖长摆云裳,徐徐摇曳,璎珞曼陀罗,斜插白玉步摇,铮铮玉佩,淡淡匀妆。
一点笑意啜在唇边,横春水,泛秋波,如晶玉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眸里盛着浅淡微笑。
今日,是一年一日的全国商贾大会,皇帝为了与民同乐,竟然破例参加此次盛会。
而每年在京都举行的露天式的商贾大会,都是由处于商贾主席之位的君锦主办。
大会盛大得如同一个国家的盛典,天下臣民同乐,其引起的繁华热闹程度是其他人不敢估计的。
也是其他国家难以超过的。
只因为君锦身在晋国,而不是他们的国家,所以,那些周边的国家也只有羡慕的份,却无可奈何。
更何况,锦国少主是个女子之事在天下间现身之后引起的轩然大波,是这个时代从来没有过的震撼。
那个叫锦的女子创造了这个时代的传奇。
其实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突然在朝廷上宣布他要参加今年的商贾大会。
而且不是微服私访,而是以皇帝,一个国家的主人的身份参加的。
而我作为会长,是一定要参加的。
我看着这个深爱我的男子,我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不是默认君锦在天下的地位。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其实君锦便是锦国的前身。
我的四个王便是四大丞相,出了刚刚离我而去的青刺之外。
不过,既然他决定了这么做,那么,我会在天下人面前送他一个礼物。
属于我能送给他,完成当年的承诺的一个礼物。
来到会场,已经人山人海。
才同皇帝一起下轿,便看到早就侯在一旁的小七,歌空和莲恭敬地朝我点点头。
我看着他们的神色,知道他们都万事俱备了。
然后用目光朝他们打招呼。
一路在他的相携之下走上那个高高的台子。
在我们的身后,还跟着无数的官员,还有几个有地位的妃子。
他当着众人的面同我一起相携而去,已是无声地承认了我的地位。
他在同天下人说,我是无可取代的,我明白。
走到主座,司马睿直直地坐到了为他设下的位置。
而与他同坐的,是这个大会的主席的位置。
我看了看他的右边,那个紧挨的位置是给他的皇后或者宠爱的妃子而设的,他的右边有长长的坐席,是朝廷这边的人的位子。
而那个同样空着的主位的旁边,也就是左边,是为了此次从各地远道而来的有名的商贾,也是全国商贾大会的成员。
他们在皇帝到来的时候,已经全体起立,静静地站在那,等着他们的主席出现,共同向皇帝请安。
而我,站在原地微微停了一下,然后突然绝美地笑了,在众位嫔妃,各位朝臣们惊愕万分的目光中我一身妖娆的红衣,灿若丹霞,妖冶无双,步履坚定而又无比从容地走到那个左边的主位前,威仪天生般地坐下。
如同清流漫过山石一般,如同仙子凌风舒袖,如同雅士闲庭信步,在天下人面前 ,我静如山岳,心如淡水。
天地之间,悠悠吹过的是明月清风,潺潺远去的是清流淡水。
如同梅花独傲霜雪逸清香一般,我坐在那,看着天下人,浅浅淡淡地,绝美如斯地笑了。
在座的那些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的嫔妃和大臣们皆看得目瞪口呆。
只有桓贤妃微微一笑,原来这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小锦。
还有一直在角落里默默望着台上这个傲然于世的女子的司马绍,脸上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见到是我,天下间的富商,还有君锦所有的人,都恭敬虔诚地站起来,表情严肃而心甘情愿地弓腰作揖道:主席(少爷)好。
他们对我只需从心底的恭敬,不同表面的朝拜。
我表情淡淡地扫过众人,沉静地点点头,挥挥手。
众人皆安静地退下了回到座位。
坐定,我站起来,代表此时在场的众人向皇帝请安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天下所有人,都全部跪倒,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瞬间响彻云霄。
久久不散。
司马睿微微一笑,沉声道:平身吧。
171劫数冠盖满京华,伊人独憔悴。
——当桑秦在讨伐大会那日悄然隐于众人之中,看着那个台上风华绝代的女子,看着这个自己一心待她好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的,便是这句话。
爱妃,你可知罪?皇帝突然对微微屈身的我道。
自从他说过我不用跪,天下间我不用向任何一个人跪下去。
我依然记得那时他说这句话认真的神情,他说:安锦,这世间没人任何人值得你跪。
没有人有资格。
自此以后,他再也没让我跪过。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轻道:臣妾不知。
他微微一笑:你身为朕的爱妾,却女扮男装在外欺瞒朕。
我听得出他的语气里根本没有责备,只有宽容,彷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罢了。
我抬头望他,认真地看了半响儿,然后突然站直身体,走到他面前,突然恭敬地跪下。
他惊愕万分,起身就要扶我起来。
我退后一步,避开他,轻叫道:皇上,不可!他呆呆地愣在那。
为了值得的东西而屈身,我安锦觉得不会让我缺少什么。
相反,我的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我终于完成了我的承诺。
想罢,我闭了闭眼,然后睁开,里面全是一片坚定,还有决然:草民代表整个君锦,愿永世追随陛下。
愿陛下万寿无疆,晋国千秋不灭。
君锦,代表的是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锦国不能在世间再次露面,至高无上,连一个国家都无法匹敌的财富,得到这样的财富,那么,对他是好的吧。
你若为皇帝,我便把天下的财富都送给你。
那个承诺,我想起来了。
事实上,自从那日昏死过去醒来之后,我便想起了太多事,太多让我留恋,可是却无法更珍惜的记忆。
因为,爱上我,便会被我一同拉下地狱。
那样的爱情,我宁可不要。
虽然我依然记不起当年我为何那般做,为何甘愿服下老祭司的忘情丹。
可是,那些破碎的记忆已经开始慢慢地合拢。
拼凑成一幅幅足以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的画面。
小锦。
司马睿怔怔地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人儿。
突然有些感动,眼眶里不自觉地冉冉升起一片氤氲。
她这样做,是在天下人面前昭示她彻底臣服自己了吗?还是。
司马睿神情动容,他一步一步眼中含笑地走向她,等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今日等到她这般说,足够了,足够了,这一生足够了。
一袭血红色一般妖娆美丽的女子静静地匍匐在地上,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其中的不堪和羞辱,彷佛天生般,那种的优雅和淡然无法阻止人们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去。
为何天下间会有这样的女子,为何天下间会有这般绝世美人,为何天下间会有这般美丽脱俗般,如同不是尘世间淡墨一般轻轻在众人心里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人群里,一个灰色的老者目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同样一身红衣,与记忆中那个自己在乎的那个男子一身妖冶红衣一般好看,他们真的好像,即使他们一个身为男子,一个身为女子,可是,他们真的很像很像。
同样傲然于世,同样冷眼看时间冷暖,同样拥有无双的面容,同样经历了太多太多,同样冷漠与善良相交织,同样拥有无数的面具让人看不懂看不透。
老者默默地闭了闭眼,若儿,如果这世间再没有这个人儿,那么,你便不用再痛苦了。
她的心里只有别的人,根本不会跟我走,若儿,别怪父皇。
他想到,即使他身上有情盅,但是,只要她死了,那么,慢慢地,他便会忘了这个女人,只要以后再也不要爱上任何女人,再也不要动情,那么,即使无解,他依然可以活下去的。
她必须死。
老者睁开眼睛,如同夜晚的野狼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他看着那个同样优秀的男子,看着他缓缓地,含笑地走向跪在地上的女子。
突变,徒生。
风急迅雷之间,一切仿佛停顿了下来,刀光剑影,纷至沓来,竟是如此这般的令人窒息。
阳光下一个刺眼的亮光闪过,一把长剑直直地刺向跪在地上的人儿。
少爷,小心。
身边突然出现的磅礴杀气还有风声让歌空敏感地抬头,而抬头的瞬间,便看到最靠近台前的人群里,一个不起眼的灰衣老者突然一跃,竟然透过人群的挤在一起的密密匝匝的头颅,冲上台去。
歌空失声喊道。
想必他早有准备,不然他们万无一失准备的防御网不可能这般轻易地就被突破了,或者,这个灰衣老者武功高强,不容小视。
歌空的惊喊也让司马睿注意到了那刺眼的刀光,他望向就在面前,不到几步之外的安锦,眼中竟是慢慢的恐惧和惊慌失措。
跪在地上的人儿听到呼喊,也突然转过头来,就这样彷佛凝住了,呆愣地望着近在咫尺间的锋利的要一招便要她的命的剑。
剑,一触即发,狠毒而没有留下丝毫退路,丝毫不差地刺向女子的左胸,那个薄弱而让人一招致命的地方。
没有任何犹豫,跪在地上的歌空,小七,莲急急朝那个女子身边跑去,欲替她裆下这致命的一击。
可是,眼看着,来不及了。
少主——小七心痛凄厉地喊了一声。
老妈!一个稚气却冷静的声音突然从一个角落里传来。
一个不远的地方,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小人影,原来也是同来的策划此次大会的小忆君。
她一直默默地呆在后台凝视自己的母亲,却没想到,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大脑突然像进水失灵了一般,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扑过去。
她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她不能失去!剑越来越近,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招式之狠毒,让所有人咂舌惊叹,那个老者彷佛拼了性命一般,所有的准只为了这致命的一击。
司马睿脑里一片空白,江山,美人,臣民,河山。
一切一切的东西从他的脑子里依次全都消失起来,离他的理智远去。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老者扭曲狰狞的脸,还有那把剑。
一切彷佛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他听不到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神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彷佛天性般一个健步走过去,从地上拉起她,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像要把她镶嵌到身体里让她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他紧紧地抱着她,不管不顾,看着依然神情迷茫,似乎一切还没反应过来的她,浅浅一笑,在她的耳边轻道:我爱你。
血,飞溅!痛,蔓延!哧。
一种奇异的声音传来,那是身体被刺穿的声音。
司马睿的身体被那把剑贯穿的时候,他微微一痛,然后一大口鲜血吐出来,喷到安锦的发上,白皙的脸庞上,血红的衣襟在染到血后变得更加冶艳,更加撩人。
安锦僵住,原本迷茫没有焦距的眼睛终于找回了神思,找回了一个焦点,她缓缓地转过头,脸色惨白如雪,近乎透明,她看上皇帝一脸深情的眼,心智终于恢复清明。
为什么?安锦轻喃。
此刻她除了为什么真的找不到任何说下去的话,他不是利用她吗?他不是用她的身体去为自己挡去危险吗?为什么现在却。
无力地靠在她薄弱的肩上,他闭上眼:朕只要你,江山,甚至我的生命,一切的一切没有你而变得没有丝毫意思,小锦,这是司马哥哥在失去你的五年中唯一明白的道理。
司马睿说得艰难,笑得苦涩。
为什么?安锦的眼中开始渗出大量的泪水。
可是她还是呆愣地固执地问道。
嘴角溢出无数的鲜血,视线已被模糊,声音虚弱得像没有了力气一般:这世间,又有几个人知道为什么呢。
安锦,朕的安锦,也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已为你痴狂。
可是,司马睿的嘴角依然在笑着。
为什么?安锦默默地重复地问着。
这个为什么似乎在问他,也在问这天,问这世间。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让她再一次想起来那个残忍的诅咒。
心竟然开始一寸一寸地开始痛起来。
一点一点地腐蚀她的神思,她的灵魂。
她好想仰天长啸几声,好想笑这世间癫狂。
笑这老天的愚弄和自以为是!为什么泪水像突然决堤了一般不断地涌出来。
一滴一滴地打落在地上,混合着他身上流下来的血,水乳交融一般,是一种绝望的依恋。
你好傻,我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记不起关于你。
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突然,她说着说着带着泪静静地笑了。
那笑容风轻云淡,却有一种凤凰涅盘的决然。
看得让已经冲上来擒住那个老者的歌空,莲,小七,还有小忆君心惊。
那种绝丽彷佛突然绽放的一种没有恐惧的美。
安锦突然平静道:答应我,千万别死,否则我也会死在你前面的。
说着,她突然慢慢地伸手到他的背,坚定地握住那把剑,然后狠狠地一使劲,剑透过他的身体狠狠地刺到她的身体里。
他们生死相依。
不要,少主(老妈)。
!身后的几人惊慌失措道,可是还是依然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
安锦带着血的唇角突然绽放一个惊艳的笑容,在他睁大的瞳孔还有那种痛不欲生的神情下,淡淡道:不要死,否则,我会在你前面的。
然后两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对方的身体,相拥着向后倒去。
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无论是她的哪一个,哪一面,他都是用生命去爱着,一切的一切彷佛像注定了一般,他爱她,他深爱这她。
逃不掉,也丢不了。
她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生生世世的那个劫。
安锦在昏倒前,突然挣扎着像个愤怒得要杀死那个老者的歌空倒:歌空,别伤害他。
然后一阵剧痛传来,她安稳地闭上眼。
因为他在身边,所以,她不会恐惧。
老天啊,既然你要如此惩罚我安锦,那么,我倒要看看,那个劫我能不能闯过去!一片黑暗袭来,我嘴角带笑,如果那个惩罚是真的,那么,我便用我的死去破坏它。
我要让老天的预言,都不是真的!它奈何不了我安锦!172-172 生死诀一个可怕的梦魇中。
有一条血色的河流,里面流淌的全是鲜红的血。
岸边开放的全是同样血红妖冶的花,一种没有叶,孤独立于岸边的花,在没有任何风的静流中显得诡异而神秘。
河里一个撑着船的黑衣斗笠的老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情目光里都没有任何感情。
他就这样木然的一直摆渡,彷佛在摆渡人的几世,彷佛在摆渡人的记忆,彷佛在摆渡人的命运。
漆黑的地方,没有任何生气,全都是冰凉一片,没有尽头般,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归路。
别自有人桃叶渡,扁舟,一种烟波各自愁。
何处合成愁。
记前生,珍重别拈花一瓣;泪凋零,又到断肠回首处。
悔吗?直到今日,小白依然问我。
每次他看到我都会问,你悔吗?为所做的一切吗?那么,我不悔,永远不悔。
即使那些牺牲没有人知道,即使人人在怪我在怨我冷酷无情,伤害了身边的人。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误会我,我也不会悔。
我知道此刻我们在梦魇的路上,或者是我在走往地狱的路上。
我望着他,问道:我死了吗?小白目光悲凉地望着我,突然道:‘生也,死也。
又突然指了指了胸口心脏的地方,替我悲伤道:死也,生也。
我目光迷离地望着他,喃喃道:生也,死也。
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迷茫道:死也,生也。
愣了半刻,我突然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没有任何顾忌地痛苦起来。
生也,死也;死也;生也。
难道这一切意味着我的命运又将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吗?这世间,有些人虽生已死,有些人却虽死犹生。
生者,死者,又有谁真的知道呢?安锦已死。
五年前,悬崖谷底。
一个绝世的少年和一个奇怪的身体佝偻样貌奇丑无比的老妇人静静地互相望着。
凝视对方,像一种无形的对峙。
老祭司轻哼一声:难道主人不是从异世界而来的吗?少年一惊:什么意思?圣言传下来,凤非找到的主人不会是这世界上的人,难道主人不是吗?少年缄默不语。
请主人带领我们一统天下。
老祭司恭敬道。
少年久久立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老家伙和他说的话,天地之间,有一种鸟,叫鸩鸟,墨身赤目,羽紫绿,色艳而巨毒,清远之毒,尤甚。
但是这种鸟虽然恶毒,被人看做邪恶的化身,但是却是一种无比向往自由的鸟,如果被人类抓住的话,便会不食而死。
宁死也不会被圈养。
而且生活随性,没有任何约束,想如何便如何,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生存。
这样的鸟儿,便懂得为自己而活。
于是,少年顿了顿,终于道:权倾天下。
那可能是别人一生的梦想和追求,甚至有人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是,少年奇异地笑了:那却不是我想要的。
老祭司微微惊愕,但是依然冷静道:那么说,主子,是不想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拒绝一统天下,做天下的主人,做那个天下间唯一低于神的人。
少年云淡风轻地笑了,微微点点头。
是因为那个男人?老祭司冷笑道。
少年没有说话,脸上淡淡如清风。
老祭司悲凉地望了他半响儿,然后微叹道:主人真的不明白吗?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主人来自异世界,你来此的目的便是完成那个使命,否则,你身边的人,便会一个一个地消失。
你在乎的人,最后终会全部消失。
什么?少年的脸闪过一丝疑惑,眸中突然犀利起来。
老祭司不慌不忙,冷然道:主人听说过荼蘼花吗?荼蘼花?不就是彼岸花吗?佛家有语,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少年曾记得看到过,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若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想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她问这个做什么。
老祭司冷笑几声,残忍道;主人从异时空而来,本来便打破了这个是空的定数,犹如注定了一般,上天给了主人一切完美的东西,可是也有一个永世的惩罚。
那就是主人一生犯有荼蘼劫,生生世世无法舍弃。
如果主人执意要破,那么,此劫会一直延续到你的后代,一直传承下去。
荼蘼劫,就如用荼蘼花一般,花开开彼岸,花开时叶落,叶盛时花谢。
你爱的人还在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就是你想要的。
即使知道那个人是你想要的,如果你执意要,那么,花叶相见,必然有一方会死去,你和你爱的人注定生生世世不能相见,不能相依。
而如果你要扭转那一切的话,那么,你身边你爱的人便会一个一个死去,一个一个地离你而去。
你会好好地活着,可是却看着他们。
老祭司轻哼一声:这次的事还不够证明吗?如果没有遇到我,他定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一个预兆,如果你动情太多,那么,有一天,你爱上的那个人便会死去。
你执意相守的人便会死去。
少年的脸色惨白:这不可能。
他的身形有些踉跄地向后倒去。
老祭司不顾他的脸色苍白,几乎是晕倒过去,依然道:我们玛雅世人的祭司都有预言的能力,我既然知道主人是异世界的人,便知道主人一生注定有此劫。
如何解?薄弱的声音传来。
浅浅如同苍穹中那缕最为飘渺的浮云,那般无力。
无解。
冰冷无情的声音。
少年沉默良久,久久低垂着头,过了彷佛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他终于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气,他看着她,冷漠淡然道:那么,我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说完,少年突然怪异地轻笑一声,然后无声地望着她,道:不要伤害他。
老祭司一惊,他怎么知道她要做的。
她是要准备把司马睿所有关于他知道谢尾萤便是安锦的记忆全部施盅让它消失了的。
没想到他一眼便看出来她想做什么,果然是个可怕强大的人,难道这也是他为何成为凤非选择的原因吗?不过,不管他只不知道,她都会封闭司马睿所有发现真相的蛛丝马迹,让他忘了更好的。
这样,也可以断了主子的情丝,让主子真正的,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然后带领他们走向顶峰,统一天下。
完成他们世世代代的心愿。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会不择手段的,让她做什么都在所不惜,更何况,牺牲主人一个人的幸福便可以换得天下苍生之福。
那是值得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
突然,少年望着她,扬起一个绝世倾城的笑容: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四年前。
默认假死出宫之后刚刚醒来。
主人,你还不信我的话吗?女子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身没有结疤的伤痕,沉默的哀伤。
青刺为了救她,已经离开她的身边,她不得不信。
她还能不信吗?难道要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受到伤害那天她才会选择相信,而在此之前,她便一直自私地自欺欺人吗?她轻轻摇头,她做不到。
那些都是她在乎的人,她做不到冷眼旁观,她做不到当个与世无争的局外人!我该如何做,才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女子的语气无力而自嘲。
没有感情。
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是不会犯荼靡劫的。
老祭司的声音残忍而冷酷。
女子低垂着头,默然的脸上突然扯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来:这就是在我醒来之前你便急急赶来,在他们看到我之前让我服下忘情丹的原因吗?老祭司悲凉的望着她:老奴一心都是为了主人好。
女子凉凉的轻笑几声:为我好?她甚至他忘了很多,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他后来对她多么冷漠,甚至在那个充满相思爱意的地方,他几乎冷漠地杀了他。
她依然不怪他,也不怨他。
如果这一切是她注定选择的路,即使她因为选择而一世孤独,她亦不悔,永不悔。
即使她不能在他们的身边一直守护他们,一直温暖他们,那么,至少,让他们一直无悔的追随不会受到伤害,不会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这样,可以减轻命运赋予她的一切,包括劫数的话,那么,她心甘情愿地屈服。
到了今日,主人还不死心,还没放弃吗?呵呵。
一身伤痕的女子凄美绝伦地笑了,笑得悲凉,笑得无望。
老祭司,如果这就是你期待的结果,那么,我答应你,我会服下药的。
我会忘了一切,然后,做一个称职的主人。
让天下跟随着那个新年而活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女子的眼眶中盛满泪水,可是嘴角依然笑着,仿佛一个悲伤入骨的人突然看到一个小丑的表演而勉强笑起来的另一个小丑。
可是,天地间,属于她的归宿又在何处呢?命运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场可悲的玩笑。
不知悦生,不知恶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今生有缘无分,生者勿喜,死者勿悲。
女子轻喃道。
目光凄婉,不知不觉中,泪盈于睫。
岁月已晚,谁能让我永驻芳颜?泪痕犹在,心伤病入膏肓。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注定的结局吗?她绝望地笑了,如同暗夜中清楚尘垢,趋向光的诞生,如同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拿在灰尘中依然傲然挺立的那多仙人掌上的妖冶红花。
她深深地叹息,然后闭上眼,把捏在手心里的几乎化为碎片的药丸仰头吞下去。
梦中有一双熟悉的银色和紫色相间的深邃双眸,那眼神,饱含了痛苦,痴迷,怜惜,相思,希冀,还有。
迷恋。
她封闭的心依然微微作痛。
她仿佛一个人坠入了万丈深渊,跌落的风声还在她的耳边残存,她知道没有没有任何挽回之力,身边也没有任何某根树枝或者蔓藤可以让她攀抓。
她与他,终究只能一起坠入她空崖绝壁,沉坠的重量,足以让他们用一生的时间去消逝而现在,她在黑暗中放纵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下沉,不断地下沉。
也许,永远没有醒来的一天,也许,明日醒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谁知道呢?上帝都无法预知每个人的命运,更何况她只是天地间一个默默而然的女子。
暮云多,佳人何处?数尽归鸦。
休说声声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这世间,沉着自沉,浮者自浮。
燕子楼空,暗尘锁,一床弦索。
我抬头看原创的天空,依然是蓝的耀眼,不过不远处,有一丝薄云,仿佛一道裂伤一般,在空中西安的很突兀。
我微微皱眉,终于转过身来,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那个伤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一般。
自我醒来还未到几个时辰,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了。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我以为我可以看到很多事,可是,当他的剑刺入司马睿的身体的那一刻,我真的不明白。
而且,知道今日我勉强醒来,司马睿依然还在昏睡中,似乎进入了一种弥留状态,也就是假死。
而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他。
我冷漠地望着这个被强制按在地上的老者,静静道:这就是你给我的代价吗?只因为我没有跟你回去。
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微微抽搐,但是目光中有一种悲怜,一种仿佛在说你不明白的那种悲怜。
他张了张嘴,似乎很想说什么,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一旁默不作声趴在窗棱上的小白在我的神思中微微叹息。
我微微疑惑。
然后他开始告诉我一个长远的,非常非常久远,几乎已经被历史的长流早已淹没了的故事。
当我听完之后,重新看上这个老者的目光中便有了惊愕,怜悯,还有说不出的复杂,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那个一袭红衣,在我的记忆中留下脚印的妖魅男子。
这个鬓边已经填上了几抹白霜,额头上也刻下了几道深深地皱纹,脖颈上有突兀的,丑陋的,想一条逶迤弯曲的蛇一般的红色疤痕。
这个已经看不出一任何情感,麻木不仁,仿佛死灵一般生存在世间,唯独有一次动怒,并且执意从后秦千里迢迢地感到这里来的找我。
皆是因为,他,这个不起眼的老者,竟然是那年那个传闻中离奇死去,离奇消失不见的后秦皇帝宇文迷津!在后秦的历代帝王中,这个宇文迷津算是最为离奇的,他在等级不久,遍人间蒸发了一半,让后秦臣民百思不得七届,在他消失之后,他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后秦宇文纹煵。
这里面的纠葛没想到这么复杂。
我低垂着头,默默无语。
不过,更让我震惊的是,宇文若见,那个最为奇怪神秘的七皇子,那个后秦真正的主人,竟然不是现在这个皇帝宇文纹煵的孩子,而是。
当年离奇消失的宇文迷津的亲生儿子!!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身红衣,站在最高处的他,小的那么邪魅那么妖冶的时候,我却只看到了。
悲凉,还有暗藏的忧伤。
175 无涯十九年前的一个无声而阴森的夜里。
天上的浮云欲压城,沉闷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似乎一切都像一个预兆。
一个平静无波的预兆。
一个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整个后秦的宁静。
听宫廷最有声望的祭师道这个孩子天生龙根,啼哭声如同天马盗骊悬空而鸣,《穆天子传》有云:天子之骏: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
马成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
盗骊乃天之神兽,是天降其祥的预兆,于是,人人便知,这个刚刚出生的幼童,便是未来的君主。
不过,这些话知道的人并不多。
因为当日这个孩子出生之时,也是当时的明王,当今圣上宇文迷津的弟弟宇文纹煵伺机谋反的日子。
祭师在说了这话不久之后也被秘密杀死了。
在当日,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皇帝宇文迷津被囚于后秦皇宫一个密室中,不见天日,还被生生施了那最为毒辣的哑刑,声带被剩生地割裂,痛不欲生。
而且一直被囚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如同走兽一般苟且偷生着。
而此时皇宫里,人人不知为何他们的君王为何突然消失不见,而那个与自己兄长情深意切的明王终于低泣,几乎要同失踪的兄长一起同死,被一些大臣拦截下来之后,深深感动与明王的兄弟情深,有情有义,在皇位空缺足足有一个月有余的时候,恐这样下去全国民心动荡,一致推举了明王为新皇,而明王在多次谢绝之后,终于在天下人的期待中登上了那个他一心梦想的位置。
他与兄长平日里感情深厚,在外人眼里他对他的兄长一直敬爱恭敬有加,是断然不会有谋逆之心的,于是,这个荒诞的继任大典就这样完成了。
而当日出生的那个婴儿,也被新皇宇文纹煵以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方法换到了自己的结发之妻的身下,成为他的一个皇儿。
他可以做谋反不敬之事,但是他记得那个祭师恨恨地诅咒,如果他对这个婴儿不利,那么,便是逆了天意,会遭到天谴的,一个人,当坏事做多了之后,便会变得心虚而小心翼翼,于是,他怕,怕他死后遭到天谴的,但是又害怕他长大后知道了什么而谋害他,于是,他便把他变成自己的其中的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的母亲,那个女人,他打发送出宫去了。
他选择从小冷落忽视他,没有让他然后人教授他学识做人之道,君王之道,他以为。
他就会变得懦弱而昏庸。
他一直以为这样便可以一世安逸了。
可是,他忽视了先皇隐藏的力量,一个先皇的亲信忍辱偷生,在宇文迷津的身边潜伏了整整十年之后,得到了他的信任,在此之前,他一直秘密找人教授先皇的遗腹子文武,让他从小收敛光芒,一直任厚勃发,等待几乎,而这十年间,他也一直想办法救先皇出来。
终于,在十年后的一个机会里,他把先皇救出让先皇离宫,在他离宫之前,他告知了当时才有十岁,但在皇帝的冷落,还有他自以为的母后的漠然,还有其他兄弟的欺辱中早就早熟而懂得隐藏的宇文若见所有的真相。
不过,那个为自己的主人奉献了一辈子的人最终在送走先皇自己也随之而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疏忽,让宇文迷津发现了一切。
于是,他终是一生都没有走出去那个皇宫,被愤怒的宇文迷津剁了四肢之后扔进了蛇窟,死状凄惨,而且,在做这些的时候,因为怀疑宇文若见已经知道了一切,在想是否要杀她,而刻意让十岁的宇文若见在场,活生生地让幼小的他看着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如此凄惨地死去。
尽管小小年纪的宇文若见心中痛得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可是,他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人在自己面前生不如死。
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也定是希望他坚强下来的。
明白了其中一切真相,被欺骗了那么多年,而且被欺辱了那么多年的宇文若见,在那个人彻底消失在群蛇缠绕的窟里的时候,在宇文迷津看着他的漠然而露出残忍的神情的时候,十岁的宇文若见便发誓,一定会报仇,一定会让这个自称他的父亲,却还他家破人亡,母亲也被卖给妓院虐待而死的人付出一辈子都生不如死的代价。
于是,一向沉默寡然,内敛不喜开口的九皇子宇文若见开始变了。
他开始日日留恋后秦咸阳城里的花所,夜夜春宵旖旎。
变成一个风流倜傥,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力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调戏美人,拈花摘草,人人都对这样的皇子摇头叹息,觉得是国家之悲。
只有一个人是始终是微笑的,纵容他的一切的,那就是当今的圣上。
这样的宇文若见才是他一直期待的,不是吗?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一个花花公子,垮掉的皇子。
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假象,有时候一个人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的,就像这个被整个王朝看不上的九皇子,他为了,只是隐藏自己的实力。
他想起当日立下的誓言,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报仇。
于是。
十三岁的他,借口到处游历,他亲自到西南边陲找到那个降头师,学习降头术。
而学成之后,他第一个下的降头,便是他的师傅。
而第二个,便是皇帝,是冥控术,所以皇帝任他差遣,而且,他可以通过意思传达一切他曾经受到过的痛楚给他,那个皇帝虽然被控制后成了傀儡,可是精神少年宫依然还残存着意识。
所以,他的痛苦每一次传达到皇帝的意识中,皇帝就如同下了修罗道场,生不如死地备受折磨,灵魂被一寸一寸地侵占,吞没。
坠入地狱十八层一次又一次。
他做到了他说的一切。
不过,身为一个顶尖的降头师,也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种种天劫的惩罚。
如果哪一劫无法通过,那么,便是。
死。
而且死后灵魂无依,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付出这么多的代价,去换取一些东西。
而这次的情蛊,也是天劫中的一次,如果不能通过,那么,等待他的,便是。
无望。
而宇文若见深知,那个人是不会救他的,也无法救,于是,她离开的时候,他为自己所作的一切牺牲什么都没告诉她。
她心甘情愿地为他献上自己残余不多的生命。
他凄凄的目光在告诉着我,他受到的煎熬还有铜楚是常人无法现象的,而他选择来找她就他,是合情合理的。
我可以现象到小小年纪的他为了复仇,为了替自己的父亲报仇,为了替自己的亲人守住那片江山,他付出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一切一切。
而次刻,依然在经历着痛苦。
他的父亲,一向不理尘世的父亲,终于不忍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受到世间这般痛苦,这般不平的一生,所以,来到这里。
威胁我,即使是想杀了我,都是情有可原的,他只是想尽一个父亲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狼,狼虽然残忍,可是在猎人伤害他们的孩子时,会饱含着泪哀哀地祈求,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这样伟大的感情让人崇敬,让人敬仰。
他在无声地哀求我,我仿佛听到他一遍一遍地在说:求求你。
求求你。
救救他,救救他。
我有些无声地叹息一声:对不起,我救不了他,我不爱他。
我的血即使浇灌在曼荼罗上也不会开花的。
我微微轻咳几声,胸口的伤依然在痛,我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不断咳嗽让我用一张绣着黑色莲花的帕子去轻掩,下一秒,我便看到纯白的纱巾上尽是点点殷红,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一句可笑的话,万紫千红总是春。
小七看到我虚弱依然勉强淡笑的样子,有些心疼,过来扶我,让我躺在一旁的软榻上。
我摆摆手,对小七道:让歌空找人把他送回去吧,告诉他们的主子,今生,是我安锦欠了他。
然后闭上眼,再也不言语。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香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他年你我若先遇到,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脑子里淡淡忆起脑海里那个一袭红衣的妖娆男子。
我浅浅一笑。
此刻,我顾不及其他。
司马睿还没有醒过来,我记得坠入黑暗中时,我说过,他若死,我必在他前去的。
我以为用我的生命去嬴得和上天的这场赌注,可是,显然,我还没有胜。
我知道它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要擅自想改变什么。
如果离开,是否会不再伤害到任何人呢?在看到他的胸口那簌簌流下,然后了我的衣摆的血红色带着他温暖的体温,如同那日在那个黑暗的地牢中他背上的温暖,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切,也心中更加悲凉起来。
我安锦,注定得到,便是另一种失去。
176 结局1 甜蜜的悲伤无涯永生 咏安锦青云少年行,绝世而独立。
今夕是何夕,清风携双影。
淡淡如美玉,窈窕世无双。
遥遥坠天地,双面奇女子。
袅袅如轻烟,天女已远去。
坐待褪红颜,无涯一场生。
昆仑山上。
一座古寺立于山崖峭壁间。
我静静地站在这,看着那个一身蓝色布衣,面上平静无波的僧人在寺院门口扫地。
全是入秋后偶尔落下的枯枝败叶。
他的表情非常浅,似乎没有一般,他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用竹子绑起来的 扫把 ,仿佛仙士优雅踱步一般,看上去飘然临风。
来此之前,便早就知道这座古寺里只有两个人,山下的人说他们似乎是师徒,又似乎是两个人陌生的人,每日4坐念经修炼,很少说话出声,即使 有人来这里拜佛,也很少看到有人,整个寺院都是清冷气息,偶有轻烟袅袅,才仿佛里面有人。
我 已猜到这个人是谁,叹口气,对着他轻唤:青刺那僧人吃了一惊,侧头道:少主。
阿弥陀佛,清刺已死,贫僧无涯。
无涯无涯。
我轻轻在心里重复,是无涯一场生吗?听到他语气中的淡然,我突然想起那个梦境,想起小白和我说的话,目光微微迷茫,情不自禁地喃喃道:生也,死也。
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死也,生也。
楞了半晌儿,终于转过头来。
泪流满面。
我朝他明媚一笑,仿佛发自内心的,无比真诚地,朝他扬起一个干净清澈的笑容,仿佛回到了当年我们依然还是少年的时候,在谢府里,我们浅浅相遇。
在谢府外,他救我一命。
从此,命运相缠。
今生,我已经欠了他两次命。
如今,又要欠一次。
我轻道:我来见你,是来同你道别。
还有,诚心向佛忏悔。
今生安锦的罪孽犯得太多,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会饶恕我。
他的眼中依然带泪,可是表情却平静无波,嘴角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他静静道:施主,请随我来。
我无言地随他进去。
一百零三道天梯,是引领终生通向另一个洁净的世界吗?我看着高高而立的简朴古寺,看着那个走在我面前,悄无声息,连气息几乎没有,脚步轻松的人,知道这个人,已经是离开尘世的天人,他们心平如水,静如山峦,又通向了一个全新的境地。
他一路向前,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这是他的选择,所以,他要选择放弃,选择忘记。
所以,他不能回头,也不该回头。
只是如果有下一世,我还会遇到他,那么,我便会偿还他,这一世我欠他的恩情。
他引我到大殿之内,然后自顾自地到一旁点上香,恭敬地递给我,然后开始在一旁默念心经,开始敲木鱼。
在木鱼声中我的心一片平静和请明,我无比虔诚地闭上眼。
前世今生的一幕幕慢慢从我的脑海里划过,一个个人的脸,一句句话缓缓地流过我的记忆长河。
我放纵自己的思想,任意地想着一切的一切。
值得我留恋的,值得我忘记的,值得我新生的。
还有值得我用离开来选择的爱情。
属于我的这无涯一场生。
世间情爱,早已说不清对错。
而那只能在回忆中继续永存的爱,已经值得了。
不必相守一生,不必生死相依,不必朝朝暮暮长相见,不必。
得到。
那是我的,荼蘼式的爱情方式。
我不会舍弃。
我闭着眼,在佛下默默地许下誓言:佛啊,你救世人脱离苦海,可否指引我哪里才是我的安处良归,那超脱之道到底在何方?贪爱恨痴,最苦求不得。
佛啊,求你教我,如何忘记求不得之苦?佛啊,求你让我放下心结,带着微笑,看着他幸福美满,一生荣华安乐,让我默默檫掉泪水,然后转身离去。
佛啊,求你赐我真心,心甘情愿,义无返顾,看世间喜乐,只要我在乎的人能安乐快活,无忧无愁,然后远远走开。
佛啊,求你用我的一世孤苦换取他们永世安好。
佛啊,求你下一世不要这般惩罚我,让我变成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只做我生命中那个良人一世的妻。
再无其他,再无其他。
佛啊,求你让他生,让他生,让他生!天空有些昏沉,这里的天空永远都是清冷低沉,周围是漫天的白色,这是千里外的高崖之巅,这里是接近天空的地方。
这里鸟瞰整个天地。
我站在寺院门口,对跟在我身后的他轻轻道:大师不必远送。
天下,没有不离不散的人。
我看着几乎长长逶迤而下,看不到尽头的天梯,深呼吸一口,脸上望着那突然破云而出金光闪闪的一米阳光,淡淡一笑,笑过沧海,沧海桑田,笑过岁月。
穿破时间长流而生。
抬起脚,终于迈下去。
突然,一直低垂着脸,看不出任何神色,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他,轻道:施主放心,就渡世人,是医者之心,他会没事。
他的语气平淡,却许下一个沉重的承诺。
我的脚步微微踉跄,他知道,他知道我此次来的原因。
所以我答应会就他。
微微闭眼,我终于明白,我真的,无法偿还我这一世欠下的种种。
但愿来生,但愿。
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此时无声更胜有声,我知道他会明白。
不是吗?177 结局2 美满版(上)深夜。
月华如水,明亮却透着彻骨的悲伤。
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悄地在山庄的院子里晃来晃去。
他的肩上背着一个普通简单的包袱,看上去,像是在离开。
突然,同样是黑暗中,一个稚嫩的声音想起:老妈,你要走了吗?黑暗的脚步顿了顿。
仿佛一下子僵硬下来的雕像,一瞬间忘了行走。
但是,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那个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小小人影。
你要离开吗?小女孩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黑暗身体微微颤了颤,但是依然沉默。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你便走吧,忆君会好好守在这里,等着老妈回来的。
小女孩的声音平静,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在她眼里,那个人只是出去了一下,马上就会回来一般。
黑影似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到了,可是,脑子里很快显现出司马睿血淋淋的样子,忆君中降头之后生不如死的样子,青刺剃度出家的样子,宇文若见残破不堪的样子。
还有更多。
她的脊背又挺直了很多,决心没有动摇。
那个生生世世的劫。
老祭司的话在耳边响起,如果你试图破解,那么。
这个劫会持续到你的下一代,世代流传。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而选择自私?小女孩仿佛明白她此刻心中所想的一般,凄凉地笑了笑,那种苍凉的笑声仿佛不是她这个年龄会有的一般。
老妈,我早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你教会我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特别,于众不同,当世无双,忆君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父亲,离开这里,但是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是在惧怕着什么,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我不会怪你,忆君绝对不会怪你。
你一直是忆君最爱的人,这永远不会变,所以忆君会替老妈守护着这里老妈在乎的一切一切,等着你回家。
就在这时,忆君小小的身影后突然出现了很多人,是小七,歌空,莲,还有君锦的管家。
这段时间她的怪异,她仿佛交代好一切后事一般的种种,他们不是傻子,她眼中的悲伤隐藏得好,可是他们是最亲近最了解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离开的安心。
所以他们沉默配合地去做应她所说的一切。
黑影没有回头,因为害怕一回头便再没有勇气了。
她深呼吸一口,轻笑道:忆君,你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
没有老妈,你也会做的很好。
小七含泪笑着对这个自己选择追随一辈子的主子,温柔而坚定道:少爷,不管你去多远,去多久,这个家,永远等你回来。
歌空和莲沉默地望着她,目光如水一般的柔软,如日光一般的温暖。
一直是这个人给他们一切,给他们一个家,给他们生命中祈求的温暖,给他们建造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不管她在不在,他们都会用心,甚至用生命去守护它。
然后停留在这里,等着她,无论她去多远,无论她离开多久,也要做她永远的后盾,永远累了歇息的地方。
这就是家的意义啊。
永远对远行游离在外的旅人不离不弃的地方。
那个唯一不会丢弃她,唯一盛满温暖的地方。
那个在黑夜中点着灯引领她,在迷失中标明前行的方向的地方。
黑影无声地闭了闭眼,终是什么都没说,抬脚前行,义无返顾,没有回头。
忆君看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终于落下泪来,她着的走了吗?忆君,你要做个坚强的孩子。
她的话,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擦干眼泪,黑暗中的忆君突然双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无声的蜕变。
一种破茧而出的成长。
老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黑暗中的她冷冷的笑了,眸中全是坚强,毅然,还有隐隐的一丝痛。
后面的几人看到神态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变得如同不是一个几岁的孩童的小少主。
只见她没有留恋地转过身,在离去前叹息道:我们要把这里变得更好,也许,当她回来的时候,她会觉得快活一点。
至少,不会失望。
当黑影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从屋檐中跳出一个毛茸茸的小黑影。
那只不明物体仿佛在黑暗中笑了一下。
栩栩生辉的眸子里仿佛在说: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我的份。
黑影看到莫名出现在自己怀里的家伙,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便不再言语了。
只是望着前方的路,微微一笑,然后坚定地望前走去。
驿站某一个房间的门口。
托马斯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俊美非凡,仿佛不是世间的神子一般的绝世少年。
微微呆楞了。
只听到少年对他浅浅一笑,轻道:该启程了。
托马斯懵懂地看了他半晌儿,终于明白过来。
也对她温熙一笑,点头道:好。
从此之后,在印度河边洗衣的妇女记得,他们曾看到一艘远行的商船的甲板上,他们曾看到过一个身穿白衣的异国美少年,他的脸如同月华一般洁净,目光如同夜半的印度河水一般清冷。
在罗马的都牛场里,激烈而凶残的斗牛比赛中,有人曾看到过一个异国的少女,穿着一袭白色的蕾丝花瓣裙摆的长裙,头上带着一顶优雅的流线布帽,长发飞扬,脸上表情淡淡浅浅,仿佛一个梦一般。
在那广阔而肥沃的土地上,一条河几乎贯穿了那片土地的所有国家,水草摇曳,风情万种的尼罗河边,穿着麻衣,在河边嬉戏的埃及少女们没有错过对面岸边不经意走过的异过少年,他的笑容如尼罗河里幽静绽放的莲一般,他的皮肤如同埃及上空最美丽的那多浮云,还有那风中涤荡的金沙草啊,在少年扑闪的睫毛下留下倒影。
阳光撒在西方一个遥远的国家的一个小城市特有的薰衣草花束上,一眼望去,仿佛是披上了金色光彩的泛着蓝紫的天堂,这里的天空蓝得通透明澈,空气像新鲜的冰镇柠檬水一般沁人心扉,心底仿佛有一股潺潺的清泉流过,直想割啸。
漫山遍野的紫色薰衣草像一汪巨大宽广无边的紫色海洋,美丽妖娆得让人狂喜不已。
那些在田里工作的人们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缀满珍珠连衣裙的异国女子头上,裙边都插满了深紫浅蓝的花束,脸上涤荡着明媚娇美的笑容,她手上拿着一张白色的纱巾,迎风而立,笑意盈婴地在花田里奔跑。
在陌生的那片大陆上的一个海峡边,那些的海盗猖狂,每个角落都似乎听到海盗之割在飘荡,一个异国少年穿着一身海盗装,站在船头,淡淡看过世间繁华。
一切都仿佛过眼云烟,一江春水向东流。
咳咳。
一个一袭红衣的妖冶男子睡在榻上,他的脸色苍白,手指白得有些恐怖,身体消瘦,看上去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即使此刻他依然美得有些让人窒息。
房间里轻烟袅袅,似乎一直飘荡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药草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打扮的憨厚男子突然拿着一个盒子冲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主人有救了,主人有救了。
在进来之后感受到房间里一旁安静的老者投来的有些阴冷的目光的压迫感之后,他有些讪讪地笑笑。
声音戛然而止。
只是恭敬地端着那个盒子送给躺在榻上的男子,男子秀眉皱了皱,显然对那个不感兴趣。
侍卫有些急急道:主恩,这是一个海上的旅人托来此商贸的船只送给主人的。
主人不妨看看?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主人生气了。
红衣男子脸上依然是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但依然有些疑惑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侍卫看着自己的主子的神情从漠然到惊愕万分,到疑惑,到痛楚,到痴迷,到迷恋,到。
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这个。
开了花的曼荼罗?红衣男子有些又喜又悲地看着那盒子里装的花不确信道。
一旁场面的面无表情的老者也惊愕地望着这盒子里妖冶如地狱而来的红色曼荼罗,望着它什么依然有些闪烁的光芒,那种和鲜血一样红艳的光芒,是曼荼罗,是用血浇灌出来的曼荼罗。
这么说,若儿有救了。
他突然想起离开那个神情冷漠。
目光浅浅的女子,原来她,原来她并不是她说的那么冷血无情。
她依然想着救他。
那个神奇的女子。
老者的眼里突然缀满泪花,他自从出宫之后唯一一次流泪。
为自己的孩子可以不再痛苦,也是为那个以德报怨的女子。
她的胸襟让人钦佩,他伤害了她,可是她依然救他。
侍卫高兴道:是啊,主子有救了。
怎么会。
怎么会。
红衣男子身形一个摇晃几乎昏死过去,只见他突然像喘不过气来一般,使劲地咳嗽几声,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接着便又哭又笑起来,表情怪异狰狞,仿佛发了狂一般,又仿佛一个得到了惊喜,今生满足的孩子。
红衣男子突然抱住那个盒子,痛哭着喃喃道:够了,今生如此够了。
安锦,够了。
世间对我不公,可是,遇见你,够了,够了。
而此时,那个少年站在地中海那个最富饶的国家街头,看着繁花似锦的景象,微微一笑。
是那种满足地一笑。
他怀中的那个白绒绒的东西在温暖的阳光下,刚刚吃饱喝足,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一个哈欠,满足地沉沉睡去。
永昌一年,东晋晋元帝司马睿贻,天下百姓恸哭,哀悼七天,举国上下全都身穿白衣,没有宴会声乐之音。
其子司马绍登基,被成为晋明帝,改国号为太宁。
四年后,小皇帝贻。
司马衍继位,被称为晋成帝,改国号为咸和。
就此东晋开始衰落下去。
门阀势力众多,国家动荡不安。
一百多年后,东晋亡。
而当时在某一个地方停留的人儿,当听到这个远道而来的消息时,苦苦一笑,心痛得当场晕死过去,然后十日缄默不语。
不吃不喝,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十日后醒过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那般不真实。
很多年后的一个平静的冬天早晨,一个外表普通的山庄门口,一个风尘仆仆的瘦小人影包着一个吃得胖嘟嘟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白色毛茸茸的东动站在那,久久,手抬高敲向那道在梦中想了很多次很多年熟悉的脱漆的大门,又颓然放下了。
少年的脸上略带风霜,那是一个行走的旅人经过时间沧桑得到的洗礼。
他的表情有一丝懊恼,还有无措。
像一个犯了错离家出走,很多年后回来,但是却没有胆量进去的孩子。
怀里的那个肉嘟嘟的东西嘟囔道:这是你家,你不会连回家都不敢吧。
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了。
肉嘟嘟在心里默道。
此时少年已经来不及管它的语气里是否有嘲笑讽刺的成分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什么叫迫切地想做什么但是又害怕。
因为这一切太过在乎。
不知道在漫天的风雪中徘徊了多久,不知道脸上头发飘落了多少的雪花,不知道在门前留下了多少来来回回的脚印,不知道在心中呐喊了多少次,不知道讨厌这样的自己多少次。
终于,像悲壮地冲向战场拼死一战的圣都士一般,他几乎是压抑着心中所有的恐惧冲向那里,然后闭着眼睛准备敲下去。
而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是正准备出门的两个人,一个锦衣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只见那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伞,温热的手亲热地拉着少女的柔嫩的小手,两个人神情亲昵,看上去感情很好。
站在门外的人敲门的动作停住了,怔怔地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这令人温暖的一幕,眼眶里不自觉地坠满泪水。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已经死去了吗?忆君真的长大了。
无数的疑问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眼泪有些泛滥,可是他还是忍着,他看着他俩,看着这两个他至亲的人,然后微微一笑,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普通的话:嘿,我回来了。
没想到门外有人,准备出行的两人在看到这个夜夜梦到,每时每刻都思念着的人,幸福的泪水迅速在两人的眼眶里涌起,打转,两个人看着他没有改变的容颜,看着他嘴角扬起的笑容。
还有目光有些担忧的闪烁。
两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像他只是离去了一小会儿的语气道:小锦(老妈),欢迎你回家。
可是,只有他们知道,这里面的等待有多漫长,漫长得仿佛已经过了半生。
幸福,定格在一瞬间。
属于他们的故事,只是一个开始。
没有结束。
亲门,还有一个结局哦﹋﹋﹋178 结局2 美满版(下)永昌一年。
东晋晋元帝司马睿殆。
天下百姓恸哭,哀悼整整七天,举国上下全都身穿白衣,替天下守孝,整个晋国处于哀哀凄凉之中,万家没有任何宴会声乐之音。
而在另一个地方,似乎有不同的光景。
似乎有很多东西,看上去听到的,和实际的不太同。
比如,那个本该在皇陵里呆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一个不该会出现的地方。
君锦山庄。
饭桌前,气氛有些怪异。
一个绝美的女子此时脸色铁青,目光冷如寒冰,冷冷地坐在那,缄默不语。
而在她的旁边,坐着一个气势浑然天成,高贵大气的男子,不过,让其他人比较不习惯的是,此时,男子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一个劲地夹菜给女子。
可是只换来女子冷哼一声,依然不理不睬。
突然,旁边传出一个稚嫩的,但是悦耳的轻笑声。
众人看向那个胆敢在主人生气时笑出声的小小身影,用眼神暗示她小心点,可是那个小身影显然浑然不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忆君看着生气的老妈,笑道:老妈,不就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出现在这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君锦山庄的钱多得用不完,多养一个人不会破产的。
众人听到她说的,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小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知道,主子会生气也是应该的,那个莫名地驾崩的消息传来之后,主子差点当场昏过去,似乎还为此偷偷地哭了。
可是,一会儿之后,那个本该死的人又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能不生气吗?!只见那个女子突然怪异地笑了,晓得倾国倾城,在座的人看得愣愣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每次看到主人绝色的脸还是忍不住呆愣。
好美的人,百看不厌。
只有忆君知道,老妈笑得越没,越开心,那表示她越生气。
这也难怪,叔叔爹地竟然瞒着她做了这么大的事,看起来,叔叔爹地早就暗地里布置了很多年了,所以才会这么放心的把皇位送给那个假哥哥,自己赖在君锦不走了。
看来,叔叔爹地真的是爱惨了老妈。
唉,她一个小孩,就不明白,这世间男女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
还没有她在外做生意,一点一点地吞噬所有国家的经济命脉,从底层控制了那些国家的存亡来的快活。
钱,君锦已经够多了,她不喜欢。
她喜欢地是,看着那些轻视她一个小屁孩就出去统领大局的人在失败后那种恐惧和害怕的目光,向她求饶的感觉,真的很快活。
想到这,小小的忆君勾起一抹诡异邪魅的笑容来。
没有放过她的所有神色的我,在心中微叹瞧她,又培养出了一个比鬼魅还要让人恐惧的天才来。
想起外界对忆君的称呼,我不由欣慰一笑,娃娃恶魔。
这个称呼还真适合她,那些被她整得很惨很惨的人,可能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那个顶着一张娃娃版纯真无邪的脸,手段却比成人还有凛冽的小孩。
我安锦的女儿,定然不会差。
而且,我喜欢忆君一直坚持做自己,从来没有为了什么改变的忆君。
虽然有时候会心疼她小小年纪就早熟,没有那种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
不过,看着她早就乐在其中的样子,如果她阻止,想必这个小恶魔还不依呢。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小锦,你没有生气吧?虽然他自私地做了这一切,可是,离开前,他可是封了忆君为晋国的长忆公主。
而且,因为考虑到忆君的性情,特意在圣旨里申明了她是晋国唯一可以自己选择生活的公主,既可以入宫,也可以在宫外生活,而且封给她了几百里的封地,让她有了更多的权利。
而且,他死后都是给她的。
他做了这么多,小锦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不过,他实在是没有摸透某人的性格啊……我这才想起今天的重点,所以,我转过头,向他扬起一个绚烂明媚与妖娆妩媚并存的笑容来,他顿时迷失在我的笑容里。
我笑得异常开心,然后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他道:既然世间已没有司马睿这个人,那么,从今以后,君锦山庄里,只突然收留了一个名叫祸水的仆人,你该没有意见吧?惹得我放弃了那么多,几乎把命都搭进去了,想我安锦虽然不是什么传奇人物,但也算混得下去,为了这个男人,能做的都做了,差点把过都卖了……这样的人,不是祸水是什么?!我在心中忿忿道。
祸水?!那,那不是形容历代倾国倾城的女人的吗?几个因为受不了这么僵的气氛而埋头猛吃的小七,莲,歌空突然很有默契的噗哧一声,因为一直塞得鼓鼓胀胀的嘴里的饭粒全都不雅地喷了出来。
见状,忆君嫌弃地看了这几个定力不够的叔叔一眼,然后嗲声道:讨厌,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而司马睿呆愣在地,看着依然笑靥如花的佳人,知道这次是彻底惹她生气了。
她得想想,怎么才能哄得她不生气了,突然,他的脸莫名地潮红起来。
似乎,只有在一个地方,她才会像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一样乖巧地依他……想到自己突然萌生的邪恶的想法,早就习惯了男女之色的他也不免有些汗颜地低下头,可是---只要让她不生他的气,什么方法他都愿意尝试一下的。
想到这,他低头邪恶的一笑。
浑然不知的某人敲敲他莫名低下的头,埋怨道:你干什么呢,祸水,又不是猴子屁股,干嘛要展示给我们看……突然心情很愉悦的某人看着呆愣在地,很快起身逃离现场的人,拿起筷子,和颜悦色道吃饭吃饭,今天的饭菜克霍斯云影亲自下厨烧的……众人哀叹:善变的女人。
当天晚上,某人的房间里传来让当日月色都羞人的声音来。
春色弥漫啊,一室旖旎。
*********************************************************************************************************四年后.同样的地方。
同样的场景。
不过,又多了一双筷子,又多了一个人。
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死皮赖脸,一副我就在这生根不走了的人,忆君微微皱眉。
四年前同样的戏已经演了一出了,怎么现在又从老子换成儿子了。
气得早就横眉竖眼,胸口怒气涌动的某人看着笑得谄媚诡异的两父子,彻底无语。
四年前老子来个假死出宫,吧烂摊子丢给儿子。
用了四年的时间部署一切,儿子竟然也拍拍屁股走人,把皇位让给别人,自己像个没出息的小孩一样也窝进了君锦。
我冷冷地看着那个吃饭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年,冷漠道:这位吃白食的,我们君锦山庄可不是什么难民收容所,如果你没地方去了,请你去找小七,他定会帮你找到一家好的慈善机构让你生活的,那也是君锦产业,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本来低头吃的开心的少年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哀求道:老妈,你怎么忍心……司马绍环视众人,希望有人站出来替他说几句好话。
可是,他失望了,在座的众人都自顾自地,很协调地同时拿起碗来,开始使劲卖力地扒起来。
小锦……身边的男子实在不忍心已经没了身份,一无所有的儿子受到这般对待,忍不住轻声呼喊。
某人不耐烦地看了看这对父子,然后,终于,咬牙切齿道滚!!老子来这套也就算了,没想到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也来这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已经长大了不少,心智更加成熟的忆君在一旁镇定如斯地吃着饭菜,然后淡淡地甩出一句:反正已经有个一个祸水了,不如从今天起,老的角祸水一号,小的角祸水二号行了……然后又自顾自地低喃:两个闲人,君锦还养得起。
又是噗哧一声,几个人默契地抬起自己的晚,默默地离桌。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没办法呆下去。
谁让他们定力不够呢。
小七,莲,歌空不由在心里哀叹。
三人走出大厅之后,看着天空明亮的月色,几个人舒服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能在她的身边,不管怎么样,不管在哪里,都是他们的幸福。
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心声。
在山涧附近有一所小小木屋,木屋被染成红色,附近水流潺潺,碧草依依,百鸟共鸣,野花遍野,要种上整园的野蔷薇,还有一座长长的木桥,通向河的另一端。
在桥上坐着,白昼可以看到日升日落,夜晚可以欣赏漫天繁星点点。
而此刻,在月华之下,桥头坐着两个相依的人,男子轻轻地拨开女子因为微风拂过而有些凌乱的发,然后轻声问道小锦,你幸福吗?女子默默的点点头,然后突然牵起男子的手,温柔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生世世在一起。
生生世世,这是他们的诺言。
如果这就是幸福,那么,便是了。
第4卷 番外之小全子番外之小全子我的童年记忆作者:落微柳依我叫李全。
我出生在一个清苦的家庭里,爹爹是个屡试不中的穷秀才。
每日做着高中的美梦,却不得不在梦醒后的残酷现实下奋力挣扎。
多年的寒窗苦读,无数先贤圣人的着作并没有换来我们的幸福生活,我们依旧在社会底层苦苦求生,爹爹的脾气也愈发的暴躁起来。
生活仿佛在恶作剧般,给我们带来一波又一波的打击,爹爹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在梦与现实的无尽头的差距中癫狂了,每日醉醺醺的,对娘和我们非骂即打,那时的娘一手抱着刚出生不久的我,一手护着我姐姐,背对着爹爹,用她的背为我们挡去呼呼作响的藤条,为我们撑起一片并不十分明媚的天空。
那时我唯一的慰藉就是娘充满茧子却温暖的手温柔的牵着我和姐姐,在五月温暖的阳光里带着我们到郊外放风筝,娘做的风筝可真好看,可以飞的好高好高,每回我都担心它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让我那在童年唯一的玩具都不见了。
我就哀求着娘让风筝下来吧,下来吧,不要飞的那么高,那么远!娘总是笑着,并不答话,却慢慢的收着线。
娘一直做着好几分工贴补家用,又不得不为爹爹的酒付去三分之二,我们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辛苦的挨着日子……无论娘如何做工,姐姐如何帮忙,我如何乖巧懂事,日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春天来了,一日我外出采野菜回来,兴奋挥着沾满泥土的小手,朝屋里大喊娘,姐姐,看我今天挖了好多野菜……有猴尾巴,有……我进到我们那残破的小土屋,望着眼前一桌子的菜惊呆了,哇,好丰盛的菜呀,香喷喷的,我都能闻出猪油的味道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年早就过完啦,难道……是爹爹高中啦?是全儿回来啦,快进来吃饭吧。
娘从屋内走出来,笑着对我说。
馋嘴的我并没有听出娘声音里的哽咽。
我吃着少见的白面馒头,就着小葱拌豆腐,猪油炒胡萝卜丝,猪油炒小白菜开心的吃起来。
娘一个劲的给我夹菜,嘴里说着:多吃点多吃点。
我呵呵地笑着,说:娘也吃。
娘…。
娘不饿……全儿多吃吧……娘,姐姐呢?怎么不见姐姐出来?她…。
你姐姐帮娘还洗完的衣服去了……哦,这样啊………娘,你怎么哭了?娘,你别哭,是全儿惹娘生气了么?全儿以后一定乖,娘你别哭………全儿很乖,娘不哭,咱吃菜,来,吃菜,多吃点……娘,爹爹呢?又讨酒去了?这时,爹爹从门外走来,手里提着一壶酒,我看了一眼,有个姐姐叫我认的儿子,想来定是女儿红了。
爹爹今日怎么有钱买这酒?这酒我可是记得呐,去年我三岁半时,姐姐偷偷的带着我去酒庄,用做秀活偷偷攒的钱买了这带着儿字的酒,啧啧,这酒可贵着呢!姐姐告诉我,这酒叫女儿红,是生了女儿的人家在女娃出生时埋在地里的,等女儿出嫁的时候才拿出来喝,火红的嫁衣配上香醇的酒,真是幸福的时刻呢!我那时还嘲笑姐姐,想嫁人想疯了吧!姐姐抱着小酒罐,微微红了脸,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睛里充满光辉,向往地说:真希望我也能有这麽一天!呵呵,姐姐羞,姐姐羞!我一边用手指划着自己的这脸蛋一边说。
呵呵!好!是姐姐羞!天晚啦,咱们也该回家啦!今个可是爹爹的生辰呢!呵呵!姐姐,对爹爹这么好干什么!老是打我们,看看娘身上的伤,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想到娘胳膊上一个个结了痂的伤,我就……唉,那始终是我们的爹爹呀,爹爹十年寒窗苦,也不容易啊!哼,他不容易!我们和娘就容易么?!全儿!头上传来姐姐坚定的声音:将来姐姐嫁人一定要嫁一个有学问的人,姐姐的夫君定要是个………呀!姐姐住了口,羞红了脸!我捂着嘴偷偷的笑!呵呵,我的姐姐在想什么哪……。
呵呵呵~好啦。
姐姐不自然的别过脸去,牵着我的手朝家里走去……爹爹拎着酒笑着进来了。
满脸的春光显示他今天的心情不错,我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不会挨打了!没想到,爹爹进来的第一句话是:呦喝,小子吃的很开心那,好久没吃这么好了吧……我心里冷哼,敢情儿他还知道我们平常吃的不好!你姐那贱丫头也算做了件好事儿啊。
呃……这顿饭……和姐姐有什么关系么?我不解的抬头看着爹爹,他在那呵呵直乐,手里摩挲着他那宝贝酒。
我不屑的回过头,望着娘,想让娘给我个答案!娘捂着嘴,表情痛苦,眼睛水蒙蒙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娘……我撒娇似的说:怎么了,姐姐做了什么能让我们有饭吃?娘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抱着我说:是娘对不住你们啊,娘没用,保护不了你们哪……娘?我急了:到底怎么了?姐姐呢?该还完衣服回来了吧?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么回来呢?娘…。
我推着娘,着急的问,娘却说不出话来……哼,还衣服,这就是你告诉全儿的么!爹爹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全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以前都是叫我臭小子的,李全这个名还是娘给我取的,说是希望我将来快乐富足两全。
全儿,爹爹决定了,要给你联系个私塾,过几天你就去上学去……私塾么!好贵的,他哪来的钱,我不屑的冷哼一声,没往心里去,却想起了姐姐要嫁给有学问的人的笑言。
全儿好好学,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姐姐…。
我见问娘问不出来,转而望向爹爹。
喝,傻小子,还想着她那,那件丫头回不来了,她让我卖给城东边的布庄锦庄那儿去了,他们给的价可高啊……说是这丫头长的还不错,哼,就她那德行,花了这些钱就买了个贱丫头我还真替锦庄不值……。
我脑子嗡的一声,爹爹下面面说的话我再也听不到了,只想着,卖了卖了,这个恶魔把偷偷攒钱给他买女儿红的女儿卖了,还嫌姐姐不值这个钱,那他值么,他值么!仿佛又回到那天下午,姐姐那闪着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那么的有神,那么的明亮,就是天上最明亮的星星也比不过她!姐姐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长期因为营养不良而暗淡的脸庞在那一刻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姐姐抱着期待回了家,可等到她的又是什么?是爹爹的毒打,说她这贱丫头偷偷攒钱,背地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哼,见不得人的事么!他做的那些就能见的了人么,喝酒,耍酒疯,打妻虐子,还有他的屡试不中!哼,要是我,早就没脸活了!!!臭小子你还要谢谢你姐姐,你今天这饭还是......饭,我猛然想起,呜……我抠着喉,努力想把今天吃过的饭吐出来,奈何我怎么吐都吐不出,我表情痛苦,想着姐姐,泪流满面!臭小子,别吐,这都是钱......钱么?我苦笑着停止抠喉,小小的我用尽全身力气掀翻桌子,碟子碗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清脆的声音盖过了娘的呜咽声,心里的愤恨并没有减轻,我朝爹爹跑去,发愣的爹爹没有防备,被我撞了个正着,我抢过酒罐猛地朝地上砸去。
心里想着,喝,让你在喝!混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去!后面传来爹爹的叫骂声臭小子,有种你别回来!有种别回来,有哪家爹爹会这么说自己的儿子!不回去?!你就想了,我一定会回来,我要搅得你不得安宁,不得安宁......我发了疯一样跑到了锦庄,敲着他家大门,大叫姐姐,姐姐,是全儿来啦,姐姐,跟全儿回家吧,姐姐,跟.....跟全儿回家吧,姐姐.......过了一会,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拿着把扫把,看着我,说怎么啦?天快黑了怎么还不回家呢?快回家吧!这没有你姐姐,这的人都是自愿进来的!我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哀求的看着他,不行,我不能走,我的姐姐在里面呢,姐姐,姐姐,全儿来啦!!!这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走过来了,家丁看到女孩后露出一丝欣喜,低首恭敬道:小姐......小姐?锦庄的小姐么?!也许.....我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望向女孩。
这是个和姐姐差不多大的女孩,天哪,我不禁呆住,她,真的是人么?怎么会有如此的人,我没读过书,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她,只觉着她太美了,美到像仙女下凡,她,是观音娘娘身旁的玉女么?想到这,我扑通跪下去,姐姐,您是神仙,请救救我姐姐吧!救救我姐姐吧!说着,我又磕了几个响头。
可能是我的愚笨吧,她竟然呵呵笑啦。
我难受极了,在笑话我么?心里想着,姐姐绝不会这样对我,只会心疼的搂着我。
一瞬间,我的心里充满仇恨,想起了平常辱骂我们的人,想到了把我们撵出店门的人,只因我们穷,只因我们有个没出息的爹,只因......姐姐,姐姐,全天下的人都笑话我们,姐姐,我定要带你回去,让我们一起报复爹爹,一起报复这个黑暗的世界!笑声渐停,一双柔柔的手把我扶起,我愣了,不是嘲笑我的么?我努力地睁开雾蒙蒙的双眼,只见这位姐姐含笑的眼睛望向我,我脸红了,为自己刚才所想到的事情而脸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啊......别动不动就跪着,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你姐姐在里面?好听的声音响起,我愣愣的点头。
然后回过神来说:姐姐,我的姐姐在里面,我要来接姐姐回家,来接姐姐回家.....说着,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
那双温柔的手为我擦去眼泪,轻声说:不哭,我带你去找姐姐!你姐姐叫什么?没有千金的刁蛮与高傲,只有淡淡的平等与亲切。
我感激的说:谢谢。
我姐姐叫李萌。
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有威严的声音响起:德福。
她低声向他交代了什么。
是,小姐。
那家丁愣了一下后,恭敬的鞠了一躬,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姐姐被带出来了,见到我就迫不及待的抱者我,我们相拥而泣。
姐姐,跟我回家吧!跟我回家吧!姐姐抬起头,摇了摇,说:我是被卖到这的,怎么能回家呢!卖进来的?好听的声音里透着不悦德福,她不是自愿进来的么?小姐,这....德福头上冒着冷汗,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这,要他怎么说好呢,今早有个男人过来说家里穷,不得已要卖女儿,还请给个好价钱。
问女孩,也说自己愿意进来,这才.....德福还看他可怜,给了他不少钱,可现在,这女孩又不像是自愿的!说真的,德福挺喜欢这女孩的,很乖巧,很伶俐,很讨喜的一个女孩,只是可怜,想来比自己的孙女大不了多少,却离开爹娘.....小姐。
姐姐猛地跪下,不关福伯的事,奴婢是自愿卖身的!我们这并不卖身,工作干完了,你想回家便回家,我们不会勉强你的!小姐,奴婢是自愿留在这的,还请小姐成全!唉,快起来,这里不需要有人下跪!你也不必自称奴婢!你有你的自由与尊严,无须这样!姐姐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她,眼中盈满了感激的泪水,望向她的眼神也愈发的敬重。
片刻后,姐姐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拉着姐姐的手,道:姐姐,跟全儿回家吧。
姐姐却摇头,我不回啦,这里有好多书,有我的梦想,我在这里很开心,姐姐.....姐姐抱着我,哽咽着说。
呜....姐姐……全儿不要怪姐姐好么?姐姐这么自私,丢下全儿和娘,全儿不要怪姐姐呀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决定好了,是么?过一阵子锦庄就要搬家了,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姐姐深深地望着我,目光坚定地道:不会的,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弟弟。
姐姐....还请公子小姐得空帮我照看一下弟弟,萌儿心满意足了!这时我才发现旁边还站这个男子,一样白衣,一样似仙。
公子?好听的声音又传来,声音的主人望了望身边的人,说老家伙,有人叫你公子呢!男子宠溺的看这女孩,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
就这样,姐姐几日后随着锦庄搬走了,没有人知道这锦庄搬去了哪。
只是不久之后,天下出了个君锦山庄,名震天下。
而我,也再也未能的得到姐姐的半点消息。
过了半个月,那日与天仙姐姐一起的男子找到了我,要给我银两,我拒绝不接受,我说:我要用我自己的手为娘和姐姐打造出可以挡风的墙。
男子笑了,那笑容似真似幻,有着说不出的耀眼,淡淡的说真真是有骨气,你可愿做我的首席弟子?跟我学武?我望着他半响,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练武,可以变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娘,保护姐姐,才能,保护那个对我笑着平等待我的天仙似的姐姐!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好。
师傅,徒…徒儿有个问题想问师傅。
哦?什么问题?我想知道……。
那天……那天……。
嗯?!男子汉说话莫要吞吞吐吐,要敢做敢担当!!!是,师傅教训的是!徒儿,徒儿想知道那天的那位姐姐该如何称呼?!哦?!…。
她么!呵呵,你就叫她‘锦少’吧!…………。
‘锦少’么?!嗯,徒儿,记下了!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年年,我努力地习武,努力的帮娘干活,也努力地忽视爹爹的存在…然而现实,却总是在不经意时把人作弄,娘被逼无奈把我这个爹爹所谓的没前途的目无尊长的整天只知道往外跑的臭小子送进了宫,我并没有反抗,我知道如果我反抗,娘会过的更不好!在我那时的认知里,这,是一个没了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社会。
但也因着这次入宫,让我又遇到了她,遇见了我的主人。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而且入宫之后,我就被师父安排到那个人的身边,交于了一个秘密的任务,那就是保护好主人,然后把主人所有的事都及时通知师父。
当我被主人从那个小太子的脚下救出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主子了。
我的一生,都属于她。
属于这个天下唯一的传奇,君锦山庄的主人,锦国的少主——安锦。
很多年以后,当我站在君锦山庄的荷花池边,看着在一旁和小白玩耍的忆君,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微笑,原来,世界是如此美好!原来只有跟在她的身边,无论做什么,都是幸福的,心甘情愿地幸福着。
*******************************************************************首先,玥玥要感谢写这篇番外的亲果冻考拉,谢谢你!!!!!你一直在我的身边,让我感动加感激。
我知道一句谢谢你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最后,也要谢谢一直在关注玥玥的文的其他亲。
其他的番外依然会不断地上传上来。
如果有想写的亲可以写好之后发来给玥玥。
当然,大部分番外是玥玥亲自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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