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准了皇帝这会儿不会去弥屋。
大白天的我就爬墙去找李久。
才进门,就看到太子他们师徒俩在那说学。
今日实在没有心情和这个刁蛮的太子计较,懒懒地进门,说了句:原来太子也在啊。
就直直地窝进我常坐的那个角落里盘腿坐下。
司马绍正想开口,我就抬头瞪他一眼,他便把话吞下去了。
我知道他想说:大胆,见到本太子竟敢不行礼。
这宫中的规矩还真是多,可是我没有心情和他计较什么今天。
自从那日我狠狠地教训他之后,他虽然表面还是一副跋扈的样子,可是神情中俨然对我已有了一定敬畏。
真怀念在现代练功完后偷偷摸摸地和师兄们在酒馆里抽烟的感觉。
虽然只是偶尔放纵一下,可是那时一下子放松下去的感觉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李久和那个小屁孩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可是我只想闭眼休息一下,懒懒道:别吵。
李久,我好累。
让我睡五分钟。
我知道他们很想问我分钟是什么,可是我现在懒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了。
我闭眼喃喃道:李久,唱首歌听听。
知道他要拒绝,我强调:随便哼一点就行。
当我的催眠曲。
他果真哼了起来,好像是屈原的一首楚辞改编的,还蛮好听的。
我全身放松下来。
微憩了一下,我睁开眼,狠狠地瞪一下那个小鬼:小屁孩,快看你的书。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听。
本太子已经不是小孩了,你这女人!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可是在我和李久的淫威之下,他还是乖乖地继续看书了。
李久站起来,彼此心照不宣地走出外庭。
怎么了?我淡淡地一笑,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老是晚上来爬你的墙,搞了我昼夜颠倒,现在有点累了。
他一副你在装的表情,但是并不拆穿。
我毫不淑女地伸了个懒腰,李久一副快要昏厥的表情,正想说一个女子这样成何体统,我就及时堵截道:认识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啊。
我低头看了地上惨败的花草一眼,接着说:你的这庭院要好好修修了,丑死了。
他无所谓地笑笑。
也是,像他这种生活随意惯了的人,自己的居所都不在意,这个弥屋,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弃屋呢。
没想到,是皇帝亲自赐给他的别院的。
因为他不要宫女太监打理,便成这般模样了。
过不久,我就要搬家了。
我对他说。
就你那偏僻的地方,还能搬去哪?我认真地望着他:落霜宫。
他眼中闪过异样,很快转过头去,轻声问道:你决定了?嗯。
他笑了,接着有些迷惑道:尾萤,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进宫对你来说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目光寡然,声音没有任何感情道:不知道结果对错的事,我们都不用去深究。
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给你剥的葡萄。
王贵妃柔若无骨地依偎在龙座的扶手旁,乞望圣颜的一笑。
司马睿享受着美人恩,吃过水果,顺道抚摸她光滑的黑色秀发,上面洋溢着花香,沁人心扉。
仔细看了一会儿,他又转向坐在左侧的王蝶衣,她在人前总是冷冰冰的,一副不屑于同流合污的高傲样子,可是司马睿知道,只要他特别待她亲切一点,她就会扬起笑容回应,这种美人形态,当然也很迷人。
他伸手握住她背后的青丝,冰美人嫣然浅笑,轻偎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些满脸笑容的美人们,自己竟然想起那个不把圣旨放在眼里的女人,她平日里明明柔弱胆怯的,而且总是恭恭敬敬的样子,根本没什么吸引自己的目光之处,虽然她的样貌确实是上乘,可是在这后宫里,美丽的女人又何止一个!可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司马睿的脑子里一直闪现着那日她平静而饱含痛苦,矛盾的目光,明明不甘,可是却没有任何申辩,明明该求饶,可是却求自己贬她进落霜宫。
直到现在,司马睿还记得她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倔强,坚决,迷惑,痛苦……还有连他也看不中的深邃。
她哪来这种憾人力量让人一再一再地想接近她?她明明只是和小锦长着像的女子啊,说白了,只是替代品。
可是为什么自己开始觉得她身上有种不同呢,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不同——司马睿撅眉。
其实对那个叫云影的丫鬟说的话,自己本来是全不信的,可是,司马睿忘不了有一日他到久年轩里寻她时,远远地就听到那个女人在房里教训那个丫鬟,时不时还传出几声清脆地啪啪声,可是当自己进去时,一切又变得无常了,除了那个小丫鬟的脸上微红,眼眸中微微闪着泪光。
虽然那日司马睿被没有说什么,可是心中对她的厌恶却渐渐积攒,小锦是不会这般对人的,小锦说过人人平等,她待她的那个小书童便是以兄弟相待的,并不把那个小书童当作仆人。
说起来,这个小丫鬟怎么和小锦的那个小书童有点相似呢,难道这又是巧合?后来那些女人又闹出那场下咒事件,司马睿只是顺水推舟,他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了。
只到那日她跪在地上祈求搬往落霜宫。
他才重新审视这个被自己宠信了一个月的女人。
皇上……什么?司马睿回过神来,懒洋洋地瞄向王贵妃。
皇上觉不觉得妾身新裁制的宫装好看?司马睿淡淡地扫了一眼,确实华丽炫人,剪裁恰好,充分展露出她身材的傲人之处……这是君锦的服装,那日在时装秀上看到过。
对了,自己回宫后都快把那日恍然看到的一幕给忘了,看来自己是得找个时间好好地去会会那个柔弱多病的小妃子的真面目了。
那个人,是不是她?如果是她,那她男扮女装出去又是为了什么?挺好的,很迷人。
是嘛,王贵妃娇媚一笑,臣妾还没有合适的首饰搭配呢。
司马睿抿了一口酒,总而言之,就是讨赏。
他轻笑,叫道:高陆。
奴才在。
高陆立即跪到一边。
将上个月鲜卑进贡的金饰、玉器端出来,按照她们的品级一一封赏。
对了,把朕最喜爱的蝶形玉环给贵妃娘娘。
听到妃子们大喜过望地叩谢皇恩,他只是微笑,走出仪来宫。
摆手不让人相随,径直走向御花园。
原本想赏花的心思,却在看到那日她跪下的地方时全然没有了,控制不住自己双腿的方向,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向久年轩。
月上中天,秋夜微凉,他的心情奇特的又复愉悦,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没有通报就走了进去。
昏暗的庭院因皎洁的月光依稀可见,寂静的空间里只见到厢窗亮着的一盏灯光,充溢着温暖。
司马睿自然而然地走过去,走近后,就听到谈话声,他忍不住停伫而听——主子,不早了,安歇了。
行了行了,不要啰嗦了。
小全子,你怎么比云影还吵。
主子,不要把我和那个叛徒相提并论!小全子气愤道。
我抬头奇道:小全子,你说话会用成语了耶。
见他要生气不理我了,我才笑道:算我错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嘛。
你不要怪她,云影会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我相信她。
就你心肠软。
主子,把衣服换下来吧,要不,一下你的白衣变成彩衣了。
我低头看看我的衣服,确实有被弄脏的趋向,以前画画时都是云影事先提醒我换衣的,她不在,我自然不会记得,想必小全子注意到了吧。
放下画笔,把外衣脱下,罩上一贯的黑色宽大长袍,得了这个空闲,小全子凑上前看我画的画,奇道:咦?!主子,你这画的是什么啊?我掩嘴笑:这叫漫画。
怎么说呢?漫画一种记录故事的手段,就像把真实存在的东西用一种特殊的绘画方式,特殊的人物定制编织成一个故事。
就像现在有人开始写的一些短小故事,或者自传,史书什么的。
不过,漫画更加生动而已。
你看,这就是王贵妃,这是桓婕妤,还有那些美人妃子们,喏,这就是皇上。
一般画师们画的像要逼真,我画的是通过我的想象加工而来的。
这些卡通人物造型是不是很可爱?我低头自顾自说道。
这些画还真是越看越喜爱。
反正在宫里整日闲着无聊,不如,找点乐子打发时间,我准备出一本连载的漫画,就叫《后宫女人的那些事儿》。
反正他们都活生生地发生在我周围,我也不愁没有素材,而且君锦山庄做出的事向来不按理出牌,等连载出来肯定会热卖的。
现在一二集已经画好了,再画几集我就可以让小七着手包装了。
在古代,我的漫画热卖!想想就很兴奋了!正觉得小全子怎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我转身叫他:小全子,你——啊?!皇上!我惊愕地看着深夜造访的皇帝,他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我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连行礼这回事儿都忘了,幸好他没有追究。
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给朕也看看。
我一边退后一边把画纸全都塞到抽屉里。
尴尬地望着他笑:没,没什么。
他不语,径直绕到我身后,便看到一桌子的画纸,不过幸好设计图和漫画图都没有了,在桌上的都只是些平日里我闲着没事做时画的写生,随笔。
他拿起一副梨花图细细地看,背对我,说了句:朕听说,你姑姑谢德妃当年被封为建康第一才女,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不等我回答,他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我道:爱妃,你说奇怪不奇怪,前几日朕微服出访,竟无意中看到一个身影,和爱妃非常相似。
你说,朕的妃子怎么会擅自跑出宫去呢,朕觉得朕应该是看错了,爱妃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