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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老实的悠旃

2025-03-26 02:37:20

程萌羽此刻的欢喜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几乎是蹦跳着冲进卧房的,轻轻拉开柜门,见他靠在里面竟然睡着了,她弯下腰怜惜的抚了抚他的脸颊,轻声道:悠旃,快别睡了,起来吃饭。

悠旃懵懂的睁开眼,望着她的笑脸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爬出柜子,他揉了揉酸痛的身体,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吃饭?是呀,吃饭。

笑咪咪的拉着他走到外屋,将他安置在小白身边,你们爷俩先说说话,我再去炒两个菜。

爷俩?小白浑身不自在的在凳子上蠕动着,他都吃饱了,干嘛还坐这里,干嘛要陪他说话……悠旃白皙的面皮此刻涨得通红,望着小白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他知道实情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小白接触,感觉真是奇妙……被他瓦亮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憷,小白心道,这家伙难道是伤还没好全?怎么看着不太正常呀,尽管他一点也不想向悠旃示弱,但在一阵诡异的沉寂之后,他还是站起身丢下一句:我休息去了。

就落荒而逃了。

悠旃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将心里的失落感轻轻擦去,给自己打了打气,来日方长,他相信总有一天小白会喜欢他的。

程萌羽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发现小白早就跑路了,赶紧安慰悠旃道:那孩子是害羞了,你们多处处习惯了就会好的。

小白当然也会害羞,不过显然刚刚的反应并不属于那个范畴,当然,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非常有必要的。

悠旃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害羞了,也怪他太着急了,不该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接过她递来的饭,他开始大吃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和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慢点,没人和你抢。

程萌羽见他这么捧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咪咪的撑着下巴,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就连那颗俯在大碗上的栗色头颅都显得那么可爱。

你怎么会变成小灰蛇出现在妮妮的包裹里呢?直到他吃得差不多了,程萌羽才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悠旃想起那段不太愉快的经历,脸色有些难看,偷瞧了她一眼,他有些支吾的将他清醒后的经历大致描述了一遍,他逃出妖都之后用了一个月时间辗转到了糜泽,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了,却在营地附近撞上了来找小白报仇的罗达和妮泥。

罗达是个高手,准确来说是个幻术高手,一眼就识破了他蛇妖的本质,然后他就被关进了竹筒里,沦为了妮妮的宠物。

程萌羽在听到他妖力全失的时候就已经懵了,在强者为尊的妖界,妖力全失对一个男妖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虽然此刻他能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但她还是禁不住一阵心伤难过;紧接着又听到他清淡描写的将近一月的经历徐徐道出,她更是百感交集,糜泽是什么地方,他竟然拖着一具连化形都做不到的虚弱身体就跑来了,还被魔人给逮住了,若、若不是他们巧合的捡到那个包裹,那后果不堪设想……越想越觉得后怕,她眼眶微微一红,责怪的望着他道:笨蛋,你总是这样,当初瞒着我们去找飓风,这次又这么任性的独自跑出来……曲悠嘉这会恐怕找他找疯了吧,想到这她心里升起一丝快意,真是活该,把悠旃活着的消息瞒得那么紧,就是想折磨她是吧,哼!这次她也要把悠旃藏得严严事实实的,让他也尝尝那滋味。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悠旃最怕她哭了,放下碗筷,他急忙轻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也算因祸得福,我能这么快化形,可多亏了妮妮的净化露。

程萌羽闻言顿时一喜,那你全拿去用了,留两瓶我们做样本,若能研究出它的成分,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这次妖力全失,体质更是糟糕,若能多搞点这个净化露,说不定他的身体会有好的转机呢?这样想着,她脸上渐渐晴朗起来,笑着对悠旃道:我去收拾下,你先坐会儿。

见她麻利的开始收拾起来,悠旃立刻站起来跟在她身边转悠着,我帮你。

程萌羽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他钻进厨房,一个负责洗,一个负责擦,配合得相当默契,两人眼波流转之间,俱都含情脉脉,心里都跟吃了蜜似的,甜孜孜的。

也不知怎么的,在这温情四溢的当口,程萌羽突然想起让她不安了许久的传言,悠旃,那个杜小娇……匡当!悠旃的手一抖,刚接过手的盘子倏地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瞪着他,程萌羽脸色猛的一沉,心虚!赤果果的心虚呀,她直直的将他从头到脚好一阵打量,躲闪的眼神,汗津津的额头,无措的双手,怎么看怎么像出轨的……你和那个杜小娇?半眯着眼,她磨牙霍霍,一双拳头捏得死紧。

不、不、不,我和她没关系。

悠旃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连连摆手否认着。

对悠旃来说,杜小娇那件事对他来说是个莫大的耻辱,毕竟当时若不是他急中生智,说不定就被她给得手了,那、那他还有什么脸来见清河。

可饶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事也成了他心上的一道疤,任人摁倒却无可奈何,他的男性自尊很受伤呀,这么丢脸的事他哪好意思让清河知道……不老实。

睨着他,程萌羽双手抱胸,阴森森的吐了三个字出来。

悠旃原本就不是个会说谎的,这会儿被她一逼,哪还管丢脸不丢脸,利马溃不成军的一股脑交代了。

程萌羽静静的听完,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那个气呀,还真让她给猜对了,曲悠嘉那个渣渣真把悠旃给卖了!还有那个不要脸的杜小娇,勾引不成竟然还敢对她家悠旃用强!望着情绪低落的悠旃,她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当初悠旃虽然体术不好,但妖力可不低呀,不但精通幻术和药术,还自创了傀儡术,常人想对他用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可现在连一个星辰的垃圾也敢爬他头上拉屎……忍不住伸手轻轻将他环住,她在心里发誓,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想办法将悠旃的身体调养起来。

(小白本来是到厨房烧热水,准备洗个澡就去休息,却不想那两只在里面眉来眼去个没完没了,他真是不明白,那只弱蚯蚓的脸有什么好看的,娘亲看他的眼神比看傅大厨的麻辣猪蹄还狂热……翻了个无数个白眼,小白终于忍不住径自走了进去,横在两人中间,嘟嚷着,烧水。

咳。

程萌羽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两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对、对,多烧点,悠旃也洗洗。

悠旃手足无措的杵在那,张了张口,正想去和小白套套近乎呢,却不想小白竟然率先开了口,你,去我房间洗,今晚就在那边休息吧。

惊喜的望着小白,悠旃推辞道:不用管我,我随便窝在哪里将就下就可以了。

程萌羽也一脸欣慰的望着小白,心道,孩子长大了呀,知道体贴人了。

小白的眼神非常的坚定,不行,你一定要去睡。

去吧去吧,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

程萌羽眉开眼笑的推了推悠旃。

小白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来。

待水烧开了之后,小白过于殷勤的表现让程萌羽啧啧称奇,只见他忙进忙出的,非常麻利的在房间里把洗澡的用具准备齐全,然后将呆楞的悠旃推了进去,早点休息。

丢下一句话,小白将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从厨房里又端出个掺满热水的大木盆,冲到程萌羽的房间里,他将木盆放在地上,转过身对不明所以的程萌羽灿烂一笑,娘亲——被他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程萌羽有些戒备的道:干嘛?没水了。

小白摊开手,似乎很无奈的道:就这么一小盆热水,不够洗。

不等程萌羽回答,他又道:所以只有麻烦娘亲你了。

目瞪口呆的望着瞬间就躺进水盆里的大蛇,程萌羽抬起手指抖了半晌,臭小子……诡计得逞的小白吐着信子那个得意呀,水快冷了,快——蛇尾一扑腾,溅了她一脸的水。

气闷的抹了一把脸,程萌羽忿忿的伸出手,就跟在和面似的在大蛇身上揉捏着,一边絮絮叨叨的,臭小子,越来越狡猾了……折腾够了,才刚用大毛巾将蛇身擦干,就见白影一闪,直直向她的大床疾射而去。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程萌羽眉毛一竖,吆道:站住!臭小子,滚去自己的房间!我不,房间已经让给悠旃了,我要和你一起睡。

盘踞在她的床头,他得意的摇头晃脑,拖着声音道:那可是我的一片孝心呀,娘亲 ̄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程萌羽被噎得够呛,而躺在被窝里的小白却为自己今天的决定给予了十分的肯定,哈哈,有了悠旃在,以后就都可以和娘亲一起睡了,这笔买卖划算!而事实上,小白也就高兴了一个晚上,第二日营地那边就传来消息,让他们立刻回去,有新任务。

小白很郁闷,程萌羽也不见得高兴,他们回营地,那悠旃怎么办,营地耳目众多,一旦他现了身,隔日曲悠嘉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说不定立刻就把他打包回去送到那杜小娇床上去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磨了磨牙,她心道,得赶快传信给大哥,让他想想办法。

一封信加一瓶净化露,一起被送回了人界帝都的梁府,送信的是梁育书特意安排在边界的信使兼保镖,尽管答应让程萌羽留在糜泽,但他再怎么洒脱,也不敢拿自家小妹的命开玩笑,人是肯定要留几个在那边的。

梁育书拿着那封信,不过才看了几行,脸色就跟变色龙似的,在看到悠旃还活着的时候,他脸色复杂,说不上是喜是忧;在看到小白真正的身世的时候,他脸黑了,几乎跳脚大骂;当看到曲悠嘉准备让悠旃娶杜小娇,大有让他妹当二房的意思的时候,他彻底暴怒了!冲动的将信纸捏成一团,他半眯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意,背着手沉吟了片刻,他眉头微展,渐渐收回一脸的怒色,平静的交代信使,我另外再加派几个好手给你,你们立刻赶回去与她汇合。

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天,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明白吗。

是。

一卫行了个礼,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就出去了。

赐易,将这个拿到长老那去,请他务必帮忙。

将净化露交给赐易,梁育书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匆匆赶去了皇宫,曲家真是欺人太甚,真当他们梁家无人了?!※※※程萌羽在信上将来龙去脉都交代了,不过她生恐大哥会对悠旃有不好的印象,少不得在里面歪曲了一些事实,再添油加醋的把曲悠嘉描述成了一个宇宙无敌阴险、狡诈、恶毒、冷血、势利、见利忘义的小人,并且还哭诉她和悠旃两情相悦,眼看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曲悠嘉竟然又因为利益从中作梗,试图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将悠旃送到别的女人床上去,还公开了那女人与悠旃的婚约,这不明摆着要她堂堂一个人界公主去当悠旃的小老婆吗。

当然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写给人界的皇帝看的,再说她只是个山寨版的公主呢,但人界若是还要脸面的话,这个事情他就非管不可。

本来她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恐她写得太过火了,反倒弄巧成拙。

但大半天之后,脚下毕恭毕敬跪着的两拨人,让她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脸上更是开出朵花来,很好很强大。

其中一拨,没说的,她亲亲大哥派来的,从梁家精挑细选的十三个好手。

另外一拨,当然是她那便宜皇帝哥哥派来的了,十八个侍卫,能穿过结界的,不用说,肯定高手啦,并且这还是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会在今晚抵达。

哈哈,她得意的笑呀得意的笑,山寨版怎么了,山寨版的也不是那些渣渣能随便欺负的!(不管怎么说,营地还是要回的,既然人界已经摆明了态度,那就算曲悠嘉知道了悠旃的消息,但想动他们也要仔细掂量掂量了,若不想引起国际纠纷的话,请慎行。

傍晚,在他们抵达营地之后不久,后续部队也安全抵达了。

这两批人加起来也不过六个人,四个男两女,跟随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四辆金光闪闪很有爆发户气质的巨大马车。

那两女的虽然穿着一身侍女装,但那气势和气质可绝对不侍女,她们很明显是这个队伍的两大巨头,在向他们见过礼之后,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侍卫将车上的几十个黑色大木箱抬往程萌羽他们所住的小楼。

悠旃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袭淡青色深衣,头发也用一只白玉簪子绾起,安静的站在程萌羽身边,除了偶尔与程萌羽视线交错的时候眼里会浮现出丝丝柔情,大多数的时间他都面无表情的半垂着眼帘,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清冷雅致。

哟,丫头,你面子不小呀,皇家技师都来了?这队人马应该是人界那皇帝小子出访时的跟随吧?蔚蔚倚在门前,似笑非笑的。

什么皇家技师?程萌羽有些疑惑。

喏,那边的四个,分别是药师、厨子、木匠、裁缝。

对着人群里穿着暗红色服装的四个男人努努嘴,蔚蔚解释道。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程萌羽仔细一瞧,四人中有两个胖子,一个大胖子,一个小胖子,大胖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腰间挂了个葫芦,皮肤白净,长得像个肉包子;小胖呢,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但那一脸抖动的横肉,诶,够渗人的。

视线赶紧的转一转,落到旁的两人身上,那两人样貌普通,但身材板都特结实,称着黝黑的皮肤,就像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还真看不出他们竟是有着穿越结界实力的高手。

这四人除了都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外,从外型上还真看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的,因此程萌羽很崇拜的望着蔚蔚道:师傅你眼睛真毒,怎么看出来的?蔚蔚还没说话,小白就先嗤笑出来了,指着那四个人后背上的图案?他一字字的念道:药、厨、木、衣…………悠旃忍俊不禁的笑声猛的响起,原本想在外人面前保持的淡漠形象也喀嚓一声,崩了。

程萌羽的脸这下和猴子屁股倒是有一拼了,狠狠揪住兔崽子腰间的肉肉转了个圈,她悻悻的想着,得,面子里子都没了,找时间一定得把人界的文字恶补一下,也忒丢人了。

赶紧转移话题吧,她红着脸问蔚蔚:皇家技师很厉害吗?蔚蔚笑道:厉害不厉害你自己看。

第二日,程萌羽坐在已经变得跟宫殿似的小楼里,在两个侍女的殷勤服侍下享用世间少有的美味,乐陶陶呀乐陶陶,有了这几个人,那真是在茅坑里也能过上神仙生活呀,的确厉害,佩服佩服。

这么厉害的人都派来了,那说明便宜哥哥这次是要力挺她到底了,这样想着,她不由自住的挺了挺腰,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若是曲悠嘉此刻出现在她面前,信不信她能一个箭步上去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丫头,小嘉刚进北边的结界,就要到了……蔚蔚头很大,才打探到失踪的那群村民的所在,他们本来定的是今日开始营救,却不想半路飞出这么一笔烂帐出来,让她想撒手不管都不行。

悠旃一听悠嘉来了,拿着筷的手轻轻顿了一下,面上却很淡定。

他身体虽弱,但那性子却倔强,认定的他就绝不会放弃,这也是幼时那么痛苦,他却能坚持挺过来的原因。

从逃出妖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他要呆在这里陪着清河小白一起变强。

当曲悠嘉那张风雨欲来的黑脸出现在悠旃面前的时候,悠旃只是平静的望着他,招呼道:大哥。

程萌羽此刻很纠结很憋闷,望着那张可恶的死人脸,想着这一年来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她真的差点就扑上去……呼呼的喘了几声粗气,她握紧拳头又放开,过了半晌,最终偃旗息鼓了。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贼心没贼胆,尽管身后有几十个高手撑腰,她还是不敢扑上去给那瘟神几耳光……对于自己的懦弱,她深深的鄙视,沮丧的垂下头,整个人都焉了。

小白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推了推她,抬起眉头询问道:怎么了?摇了摇头,她无力的说道:没事。

悠旃的注意力也回来了,望着无精打采的她,他簇着眉,担忧的伸出手,不舒服?手还没抚上程萌羽的脸颊,就被人中途拦截了。

曲小公子,请自重。

拦下他的是两侍女中的一个,此刻正笑咪咪的道:我们人界最重礼教,未婚男女须得遵守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呀公子。

悠旃讪讪的收回手指,有些茫然的望向程萌羽,虽然他学过人界文字,但从未听说过什么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程萌羽也没料到那侍女会来这么一出,见悠旃和小白都很有求知精神的望着自己,而曲悠嘉那张带着讥笑的脸更是刺眼无比,顿时心头火起,干巴巴的来了一句:不错,没成亲之前的确要保持距离。

见悠旃明显的一滞,她唇边倏地绽放出一朵艳丽的笑来,伸手拉了悠旃一下,所以悠旃,你可得赶紧娶了我。

曲悠嘉眸色一沉,就待发作,却不想悠旃脊背一挺,顺势就开了口:大哥,我要和清河成亲。

这事若是搁在悠旃没受伤之前,曲悠嘉立刻就会点头同意的,但……妖界最近的形式严峻,南宛变得举足轻重……不行。

直直的望着悠旃,曲悠嘉面色冷峻,今时不同往日,我当初给过她机会,她推辞了,这会儿……哼。

那哼得的确有水平,但凡是个人都受不得这种撩拨,程萌羽浑身的汗毛都炸了,一个蹬腿,就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含怒而发,程萌羽这一击无论速度还是力道都不容小窥,瞬间,拳头就已经到了曲悠嘉面门,曲悠嘉有些意外她的进步,躲闪不及干脆抬手将她那一拳挡了下来,然后手腕一翻,轻易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轻嘲道:男女,授受不亲呀,公主?程萌羽轻哼了一声,另一只手猛的拽住他的腰带,整个人顺势就扑向他的怀里,在接近他的一刹那,她身体微微倾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要害猛的一抬膝盖--整齐的抽气声出自四周的男性生物,此刻他们全都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真歹毒……曲悠嘉脸色一变,浑身光芒大炽,下一秒,就见程萌羽娇小的身躯被他震飞了出去,小白和悠旃反映得也快,一前一后的扑上去将程萌羽接个正着。

曲悠嘉,你这个渣!我和你拼了!两道白光一前一后向着曲悠嘉疾射而去,曲悠嘉皱着眉头,闪过其中一道,另外一道他抬手将之劈下,却不想被他闪过的那道光一个回旋又回来了--啪哒。

一只小巧可爱的绣花鞋从曲悠嘉的后脑勺上滑落下来……世界都安静了。

程萌羽顶着一头乱发半坐在地上,见此情景,她抱着肚皮哈哈大笑起来,这段时日为了捕捉敏捷型的野兽,她和小白一直在练习这种回旋手法,没想到呀,抬手就砸中个大的,真是个好的开始呀,哈哈。

悠旃了解自家大哥睚眦必报的性格,因此当他见曲悠嘉把那鞋子拣了起来,他立刻警觉的挡在了程萌羽身前,以大哥的性格,很可能会把这鞋子直接塞进清河嘴里……曲悠嘉缓步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两只鞋子。

程萌羽被他可怕的眼神盯得直打颤,止住笑,她缩在悠旃身后,伸出脖子小声叫嚣着,干嘛?还想继续打?姑奶奶忙着呢,可不奉陪了。

曲悠嘉在悠旃面前停下,一甩手将鞋子丢到她脚下,却不看她,只是对悠旃道:睁大眼看清楚,就这么一个泼妇,你真要娶?非她不娶。

悠旃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坚定。

是吗?曲悠嘉轻喃着,伤脑筋呀,那杜小娇怎么办呢?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个女人,悠旃就浑身不舒服,语气也冷了下来,什么怎么办,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曲悠嘉瞟了程萌羽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悠旃呀,且不论有没有婚约,你们总归是有过夫妻之实了……这样吧,他轻轻一击掌,两个都娶了,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程萌羽在听到夫妻之实四个字的时候,五指就已经狠狠掐上了悠旃的腰,再一听什么两个都娶,皆大欢喜,她手腕翻动,恁是揪着那快肉肉狠转了好几圈,疼得悠旃五官都扭曲了,忙不迭的澄清道:大哥,你别胡说!我根本没碰过她!瞄见程萌羽脸色有所好转,他坚定地表态:我只要清河一个!没碰?可是,我怎么听那日的侍卫说……摸了摸下巴,曲悠嘉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来,说你的工夫不错,把杜小娇弄得……下流!程萌羽恨恨的一把将悠旃推开,拉着小白就往楼里冲。

再呆下去指不定那下流坯子还要说出什么话来呢,这里还有未成年儿童呀。

清河!悠旃见她怒气冲冲的走了,心里一急,就想追上去解释。

站住!曲悠嘉一把将他扯了回来,呵斥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跟我过来。

大哥,我真没碰过她,你明明知道我和清河……小白他……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曲悠嘉头疼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娶吧娶吧,只要把这几个月挨过去,到时候他爱娶谁娶谁,他不想管了。

望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那一脸掩盖不住的疲惫,悠旃有些内疚,大哥这段时日肯定很担心他吧,如今这种这种形势下,他本不应该离开妖都的,爹那边还是不顺利吗?恩了声,曲悠嘉半眯着眼,低咒道:邝东易根本就是条疯狗。

光这个月他已经经历了十二次暗杀了,悠扬、悠远还受了点伤,说来悠旃这次跑出去也不是坏事,若他还呆在妖都的话,他还真没把握保证他的安全。

悠旃的情况比他预料中的好太多了,不但稳定的化形了,气色看上去也不错,你怎么这么快就化形了?悠旃把关于净化露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末了,从怀里掏出一瓶净化露递到曲悠嘉手上。

望着手上的水晶瓶,曲悠嘉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提升妖力的丹药不是没有,天草丹就是效果相当好的一种珍贵丹药,但遗憾的是,天草丹只对女妖有用,而男妖想要提高妖力,除了努力修炼之外,偶尔吃点高级妖兽的内丹,也会有些许提升,但那东西的效果对一个成年的男妖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若这个净化露效果真那么好的话,那……没有药方不好办,就算能把里面的成分辨认出来,但那分量可不好把握呀。

曲悠嘉沉吟了片刻,又道:这样吧,近日这边会有大的行动,届时绑几个魔人回来先探探再说。

妖都最近不安全,你暂时呆在这边,我把甲影留给你,加上那泼妇的侍卫,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因为要立刻赶回妖都,曲悠嘉没有过多的停留,临走他正色对悠旃说道:不管你乐意还是不乐意,起码这几个月你不能和杜小娇撕破脸,这当口,我不想节外生枝。

随着与北野境关系的日益紧张,紧靠北野镜的南宛变得举足轻重起来,若是出得点差错,虽不至于动摇妖界的根基,但却可能把他这个准妖王给拉下马,届时,他们曲家就岌岌可危了。

悠旃面上闪过一丝挣扎,沉默了半晌,方才哑着嗓子应道,我明白了。

曲悠嘉暗吐了口气,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保重。

(曲悠嘉就这么走了?程萌羽有些不敢相信,在她搬来救兵,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他却根本不接招,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若是以前,她肯定得放鞭炮庆祝他的离去,但现在她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浊气没处吐,狠狠的揪住衣摆假想成曲悠嘉那渣的头,她用力的扭呀扭……真是可恶!悠旃见她面目狰狞,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来,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清河,这是幻狸带给你的信。

接过信,程萌羽看完之后很是失落,低声对悠旃道:幻狸回神界了。

虽然知道幻狸要回去,却没想到这么快,成年礼那么重要的事怎么都不告诉她呢,真不够意思。

她心里有些埋怨,但转念一想,就算幻狸邀请她参加,她也去不了呀,她目前还无法穿过结界。

哎,她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正当她满心伤感的时候,一片温热轻覆上她的小手,让她心里顿时一暖,抬头对他笑了笑,她顺势就挂上他的手臂,嘟着嘴正想乘机撒撒娇,吃吃他的豆腐,却不想一把长而宽的戒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啪的一声,手上一痛,她哀叫着松开挽着悠旃的手。

两侍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那个名叫千兰的大眼侍女正举着戒尺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未婚男女岂能如此亲近?这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分开。

公主呀,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人界,还请……另外一个唤作从蓉的侍女长得很秀气,说话也比较委婉。

程萌羽表情微滞,本以为这两侍女是被派来贴身伺候她起居的,但看这架势怎么不太对呀,那气势,哪里像是奴婢,倒像是负责调教她的女官,在心里暗暗叫苦,怪不得人常说,有得必有失,虽然来了这么大拨人,她的底气是足了,但相对的她的自由也被剥夺了,她以后不会到哪都会被人跟着吧?那怎么行呢,她在心里哀号不已,她垂涎悠旃很久了,好不容易确定了恋爱关系,若只能看不能碰,那还不把人憋死了。

形势严峻呀,内有她们阻扰,外有那杜小娇在虎视耽耽,算了,安全起见,赶紧把他订了才是上策。

这样想着,她猛的一转头,直愣愣的望着悠旃,冲口便道:我们赶紧的成亲吧,啊?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二次让悠旃娶她了,第一次,悠旃听了是百般欢喜的,恨不能就地把堂一拜定下这名分,但这一次,悠旃却垂着头没搭腔,程萌羽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睁大眼,她死瞪着他,只见他额上的汗越来越密,头越垂越低,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凝固了。

悠旃很聪明,这点无庸质疑,但他在人际上却有点弱智,在遇见程萌羽之前,这种弱智还没机会体现,因为面对外人,他一向采取的是拒之千里默然对待的策略,以他的家事和身份,这个策略还是比较成功的,至少他漠视的态度把杜小娇成功击溃过;遇见程萌羽之后,他潜在的复杂性格不断的被激发出来,他的腼腆、害羞、老实、单纯、、固执、要强、小心眼、孩子气还有为了保护他们而展现的决绝和担当,这些无一不是推动程萌羽渐渐喜欢上他的要素,而今日,程萌羽开口向他求婚的一个特殊日子,那种弱智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了。

悠旃是个老实人,所以心里揣着答应曲悠嘉的事,他嗫嚅了半晌,那声好恁是没说得出口。

在他看来,答应这几个月不与那杜小娇撕破脸,那就意味着他这几个月都不能与程萌羽成亲,不能做到的事情,那当然就不能应。

他却没想过,以他们两家的身份,就算他此刻应了,难道就真能立刻拜堂?大凡是个有脑子的男人,在心爱的女子向他求婚的时候,就算不表现得欣喜若狂痛哭流涕,也不能直接低着头来个沉默以对吧。

这样做的后果那是相当严重的,这个时候悠旃并没意识到,他已经亲手在通往他们幸福婚姻生活的小路上,布下了重重荆棘……程萌羽觉得自己受了内伤了,不,应该是生了重病,她的心肝脾肺肾全都在痛,气痛的,气爆了!气愤之余,她又有些疑惑,悠旃的态度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难道是曲悠嘉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不,不管什么原因,可恶的悠旃竟然拒绝她的求婚……躺在床塌上,她一手按住额上顶着的湿帕子,一边哀叹道:师傅呀,蔚蔚师傅!蔚蔚抚着额头,无奈的道:好了,别叫唤了,我还没死呢,起来说正事了。

扒拉下帕子,她坐了起来,面色哀怨的望着蔚蔚,幽幽的道:说吧。

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脸,蔚蔚将明日的部署细细的交代了一遍,失踪的村民已经有了线索,其中一大部分现在被困在糜泽西部的一座矿山里,明日他们将出动二十组人配合甫洲的大军向该矿山进军。

蔚蔚的意思是让她留守,但她却不愿意,如果不出去,那该如何探察关于净化露的线索呢,再说现在她身边这么多侍卫,不拿来物尽其用,岂不是浪费了。

这次我们主要担任的是探察、扰乱以及暗杀的工作,每四人一个小组,各组将会分散行动,你们若要跟过去,只能跟着甫洲军走。

甫洲?程萌羽心里微微一动,这名字好耳熟呀,半晌,才猛的记起,小鸟似乎就在甫洲军营历练?师傅你放心,我甫洲有人!话一出口,她顿时就囧了,脑子里立刻就冒出那个关于上面有人的笑话来拉。

有人?蔚蔚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风行呀,他就在甫洲。

那就好,你们相互照应我也放心。

蔚蔚把该交代的交代了,最后留下炽焰第三式的口诀就出去了,留下还在郁闷的程萌羽继续唉声叹气。

(安排那些侍卫的差事,程萌羽直接交给千兰和从蓉了,有专业人才在这里,她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心里有气,她也不搭理悠旃,吃过晚饭就回房间琢磨炽焰第三式,然后早早就休息了。

小白一回来,就被皮痒了几个月的小妖们喊了出去,这会儿正揍人揍地欢畅无比,也不来缠程萌羽了。

悠旃在这里认识的人就那几个,程萌羽不搭理他,小白也出去了,他就只能待在卧房里发呆,想到今日他的沉默让清河拂袖而去,之后更是对他视而不见,他心里就恐慌得不行,她会不会再也不理会他了?悠旃又想到自己相貌丑陋,难得清河不嫌弃,而今他更是妖力全失,成了一个废人,清河不但不介意,还为了他准备出去寻找净化露的线索,但他却……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了大错事,他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最后终于耐不住了,推开门就往程萌羽的房间冲。

一定要向清河解释,他不是不愿意,只是要缓一缓……他这叩门的手才刚举起来,那边千兰就从旁边房间出来了,小公子,公主她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明日?可、可是他很急呀,很难受,心里就像有猫爪子挠似的。

什么事?这个时候房间里传出程萌羽的询问声来。

清河,能让我进去吗?悠旃请求道。

房间里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听得她道:很晚了,我已经睡下了,明日再说吧。

悠旃一听,急了,猛的扒在门框上大吼了一声:清河,我、我愿意!又是一阵漫长的沉寂,悠旃心慌的又喊道:我愿意成亲,很愿意!是吗?那……只是需得先缓几个月,我……程萌羽还没说完的话猛的一下子打住,只听房间里一阵愤怒的足音,吱嘎一声,房门被粗暴的拉开。

程萌羽披散着黑密的长发,穿着一条没有袖子并且只到膝盖的碎花裙子,此刻正怒气腾腾的瞪着他,缓,缓个屁,你给我滚!悠旃的眼睛直直的,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往哪放,是看上还是看下?都不行,上有她起伏的胸口,下有白皙光裸的小腿和赤着的小脚……千兰也没料到她竟然会着这么一身古怪的衣裙出来,正想上前阻止,就见程萌羽踮起脚尖,抬起晶莹白嫩的手臂,五指猛地揪住悠旃的面皮狠狠一掐,你那死鬼哥哥跟你说了什么,啊?你要这么来气我!悠旃身体是不太好,但他是个男人,男人有不好色的吗?好吧,他不是人,是妖,蛇妖,淫荡的蛇妖,还是个憋了好些年的伪处(第一次他只记得片段,有跟没有一样)面前的是谁?他暗恋了许久,经历了颇多波折后才最终确立恋爱关系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此刻穿得这么少,离得这么近……轻嗅着她淡淡的体香,眼睛不受控制的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扫荡,此时面皮上的疼痛算什么,比不上他某个地方的疼痛,他浑身血气翻腾呀翻腾,脑子凝固成了一团糨糊,罪恶的双手不听话的摸上了她的小腰……这边程萌羽还没发现悠旃的异样,骂得正兴起,她也没注意到腰上多了双不老实的手来,事实上,她真没想过悠旃会这么大胆敢吃她豆腐。

她喋喋不休的叨念着,揪完他的左脸又揪右脸,发现他已经被她揪得满面通红了,她才松开他的脸,小手滑到他胸口,一阵猛点,说话呀,你给我老实交代,曲悠嘉他到底给你说了什么,你……色胆包天的悠旃被她那双小手在胸上一摸,终于做出了平日里他想都不敢想的动作,握住她的纤腰,他大力的把她往怀里一拉,然后抖个不停的把她娇小柔软的身体紧紧环住。

然后呢?更难受了。

他欲哭无泪,心里越烧越慌,罪恶的手在蠢蠢欲动……程萌羽懵了,趴在他不够厚实却异常火热的怀抱里,听着他跳得异常欢快的心跳,她眩晕,虚软,然后挣扎……要憋死了。

费力的将头从他怀里拔出来,她抬头,望着他形状优美的下巴,嗫嚅道:悠旃,你、你那个来了吗?发情?又见发情?悠旃茫然的望着她嫣红的脸颊,罪恶的手在她腰间爬呀爬,嘴里无意识的问道:哪个呀?被他饥渴的眼神盯得混身不自在,她身体的温度也渐渐攀升,半垂着眼帘,睫毛有些怯怯的颤动着,你、你发情期到了?她声若蚊蝇,但传到悠旃耳中却如惊雷,震得他一个激灵,清醒了。

啊了一声,他松开手,猛的退了两大步,爆红着一张脸,支吾着,没、恩,也算吧,我先回房了,我回了!一溜烟,他瞬间就跑得没影了。

程萌羽红着脸,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有些晕陶陶的关上门,摇晃着爬回床上。

被他这么一搅和,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脑子里只有他刚才那双火热的眼睛……话说悠旃逃回房间之后,在心里把自己痛骂了一翻,并且对自己的行为鄙视了又鄙视,批判了又批判。

但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住的开始回放刚才的片段,清河穿着那条古怪裙子的样子在他眼前晃个不停,渐渐的,刚刚才因为洗了冷水澡降了温度的身体又燥热起来。

无声的哀号了一声,悠旃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了个严实,夹着腿,他疑惑的想着,明明还没到时间,难道发情期真的提前了?这对正在经历青春躁动的男女注定要经历一个无眠之夜了,而之前站在他们旁边的千兰去哪了?她不但没有履行职责,掏出戒尺把这对不遵礼教的男女立刻分开,然后好生教育一下穿得如此伤风败俗的公主,反而在看到悠旃惶惶的伸出那只罪恶之手的时候,翘着嘴唇悄然退走,这又是为何?(程萌羽他们只是庆幸千兰走得及时,否则那脸可丢大了,其他的倒没想太多。

辗转了一夜,当两人顶着黑眼圈起床的时候,营地里只有部分还不能出任务的小妖还在训练,其他人半夜就已经赶往矿山踩点去了。

他们也不敢再耽搁,一行四十人加上两辆豪华马车,就这么浩浩汤汤的出发了,一路疾行,终于赶在正午前抵达了甫洲军扎营的山脚。

这次甫洲军一共来了两千多人,厉风行也在其中,不过他目前只是个新兵,此刻正站在营地门口尽职的看着大门。

当初他家老爷子可是放了话的,若让营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他的家事,就要扒了他的皮,他本身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来的时候很低调,因此整个甫洲军除了将军之外,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想到那个人,他的头瞬间就大了,铃兰,一个噩梦般的名字……还记得他兴冲冲的赶到甫洲,这才换上小步兵的衣服,就听见营地里一阵骚动,好奇的钻进人群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闪亮铠甲,英姿勃发的女将骑着彪肥体壮的妖马疾行而来。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利落的从马上跃下,笑吟吟的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只觉得乌云罩顶,当她悄声对他说,若敢不搭理她,她就把他的身份抖出去的时候,他打着摆子,暗道这个世界太黑暗了,连铃兰这只母老虎也学会了阴谋诡计。

这段时日的血泪实在不足向外人道也,憔悴的厉风行目光呆滞的望着营地前方的密林,突然他似听到了什么,眼神倏地变得犀利起来,直直的射向了发声之处,有几十个人在向这边疾行。

他面色一整,浑身进入了备战状态,就在他准备向营地发出警示的那一刹那,他面上突然闪过一丝古怪之色,抓了抓头皮,他有些奇怪,怎么还有人坐马车来糜泽的么。

要知道糜泽是由大片的沼泽、湖泊和山地所组成,在这种地形之下,以马车为代步工具无疑是得了失心疯的表现。

很快的,被他怀疑脑子不正常的那队人马就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在看清走在最前面的开路先锋之后,厉风行面色更加古怪了,这一行人全是人界的高手,这种阵仗他只在人界皇帝出访时看到过,当然,他用脚趾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人界皇帝来了,所以他更好奇了,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那两辆黄灿灿的豪华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时候他发现甫洲军的最高指挥王将军从营地里面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军队里的大小将领以及铃兰那头母老虎。

王叔叔,谁这么大面子,还要让你亲自出来迎接呀?铃兰刚才在营帐里就已经从军中斥候口中得知,来人是一行人界的高手,她有些奇怪,人界的高手来这里干什么,王叔叔为何会大张旗鼓的带着一干将领出去迎接。

王将军望着越来越进的那行人,只是淡笑不语。

战事中,就算来者是人界的公主,他其实也不必亲自出来迎接的,但灭魔组的一把手,那个他最敬重的老师,特地吩咐他要好生照顾这个公主,并且要他全力配合她这期间的一系列行动,单这两条,于公于私,他都该走这一趟。

辆两马车一前一后的抵达了,从第二辆马车里跳下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那两女子样貌只是一般,但那气度却非比寻常,她们下车之后径自走向第一辆马车,将那用料奢华的门帘轻轻掀开。

第一个人影跳了下来,厉风行和铃兰眼睛都猛的一直,心道,怎么是他?他怎么回在这里?第二个人影跳了下来,厉风行眼睛亮了,铃兰眉头皱了。

第三个人影,没有跳下来,因为前面两个一左一右的弯腰站着,俱都伸出手来搀扶她,所以她其实是被架着下来的。

当她站定的时候,厉风行已经扑过来了,铃兰也扑过来了——小兔子!臭女人!风行。

师傅。

小鸟。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了。

王将军有些意外,这些年轻人竟然是相互认识的,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他不得不出声打断这场闹剧,咳,各位,既然都是旧识,不若先进去,我们备上好酒好菜,边吃边叙旧怎么样。

程萌羽闻言偷偷吐了吐舌头,见到小鸟太激动了,差点忘了正事。

堆着笑,她快步走到王将军面前,从怀里掏出蔚蔚写的信递到他手上,然后甜甜的唤了一声,师兄,常常听师傅提到你,说你是她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王将军不过五百多岁,在妖界的将领中,他算是少年得志,平日称赞的话他听得多了,却都不及今日她这句。

老师心目中最出色的学生,是对他所有努力和成就的最好肯定,还有那句师兄也是喊得他心花怒放,他虽然是蔚蔚教出来的,也唤蔚蔚一声老师,但这不过是学院里的学生与老师的一种称呼。

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是蔚蔚亲传的关门弟子,学的是蔚蔚的独门工夫,她的那声师兄可是一下子就把他与老师的关系给拉近了许多,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当下王将军那张脸就笑开了,绽放了,拉着程萌羽师妹师妹的叫得那个欢畅呀。

而在他们身后,三双恶狠狠的目光死盯着他那双拉着程萌羽小手的爪子,都恨不得冲上去把那爪子给剁了。

进得营帐,那王将军还拉着程萌羽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内容不外乎是他幼年在灭魔组的一些趣事,当他从他五岁进组讲到十岁和人打架受了伤又讲到十二岁第一次出任务,那真是与那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没完没了。

终于有人耐不住了。

悠旃,被吃豆腐的某人的正牌男友,他是这其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此刻他站起身来,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火气,王将军!战事当前,还请早早的进入正题!边界的几千被俘村民可等不得。

此话一出,整个营帐顿时静默了几秒,紧接着帐里那些个当兵的就炸开了,哪里来的臭小子,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对将军无理!几个性格火暴的军官更是几乎就要冲上去揍人了,那彪悍粗野的样子让程萌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偷瞄了悠旃一眼,她不动声色的从王将军手里抽回自己的小手,腹议道,人家王将军是长辈好不好……尽管围观群众很躁动,但王将军却没有半点火气,只是笑呵呵的道:小兄弟提醒得对,那几千村民可等不得。

师妹,我们找个时间慢慢聊,先说正事。

虽然王将军不清楚程萌羽他们具体是要做什么的,但可以肯定与这次战事是有关联的,因此他详细的把相关情况都介绍了一番。

这座矿山地势非常险要崎岖,山里驻守着大批魔人,最为麻烦的是,里面四处都布满了陷阱,若要强攻进去,那肯定讨不到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能强攻进去,他们也还得仔细掂量掂量,毕竟这次的任务是营救村民,可不是去比哪个杀的魔人多。

目前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切以老师那边的进展为准。

王将军颇有些无奈,要知道崎岖的山路既不方面骑兵冲杀也不方便布阵,那遍地的阴毒陷阱更是让他们展不开手脚,这个仗,不好打呀。

若能事先把那些陷阱全都破坏掉,是否会顺利一点呢?悠旃冷不防抬起头问道。

说得轻巧!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陷阱,又如何事先去破坏呢?一个壮得跟座小山似的军官从鼻孔里哼了哼,很是不屑的看了悠旃一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病虾虾的,不在家里呆着享福,跑这里来瞎搀和什么呀。

若真能把陷阱都破坏掉,那几乎是胜利了一半了,但是……王将军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那些陷阱非常隐蔽,可以说是防不甚防,并且环环相扣做得异常的巧妙,陷阱一旦被触发,便是如影随形不死不休。

想到那些丧命的兄弟,王将军面上闪过一丝黯然,难呀,要破坏谈何容易。

悠旃闻言,也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开始沉思起来。

程萌羽见他那样子,心里也有数,别人不了解,但她却知道悠旃的专长,这个事情,说不定有谱。

好了,不提这个事了,怎么你们几个都认识?王将军看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厉风行一眼,心道,这个傻小子,看你怎么圆。

不、不认识!厉风行后知后觉的否认道,他干了什么?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跟将军的贵客勾搭在一起还进了将军的帐子?完了完了……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在一群中高级将领之中,他那身小步兵的装束显得异常的突兀。

对,他不认识,我认识,但是我和他们关系很一般,没什么可叙的,王叔叔,我们就先走了。

铃兰从厉风行身后冒了出来,亲昵的挽着他的手,将他往帐子外拖,临走还不忘投给程萌羽一个示威的眼神。

铃兰缠着一个新兵的事,在座的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两个人搅和在一起,这新来的运气真他妈的不错,跟了尚小姐,起码少奋斗几百年。

我说老秦,你要是年轻个几百岁,说不准也有希望呀。

去去去,老子可是一刀一枪凭真本事拼出来的,抱女人大腿的事儿老子还做不出来。

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了,王将军赶紧将他们打断:好了,大秦!你去伙房问问,何时能开席?边境军营的条件相对要艰苦许多,就算贵为一军统帅,平日也与普通兵卒一样吃的是大锅饭,最多也就是荤腥分量足一些罢了。

今日有贵客来访,这才破例嘱咐伙房开了小灶。

程萌羽对这种情况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说实在的,别说是边境,就是在妖都,那生活条件也是没法跟人界比的,无论吃穿住行,通通都不在一个档次。

要说会享受,人界当排三界之首,而人界皇帝就是这首中之首,可称之为世界第一。

师兄,不若让小妹的随行大厨显显身手吧,正巧这次家人还捎来了不少人界特产,大家一块儿尝尝鲜。

王将军也不客气,欣然同意了。

皇家大厨出马,那真是非同小可,速度快,味道佳,分量也足,吃得在座的那个红光满面呀,唯一的缺憾,没有酒,军中有规定,战事期间禁饮酒。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都满足得不得了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真的是太好吃了……呜呜,在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之后,他们日后该怎么面对那些猪食呀……吃完饭,程萌羽就跟着千兰回了刚刚才搭建起来的帐篷,此刻里面已经布置得相当舒适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在室内飘散着,顺着香味,可以看到角落的饭桌前,两个狼吞虎咽的身影……回来了……厉风行鼓着腮帮,打完招呼就又埋头大吃起来。

风行让我陪他吃,我就勉强吃吃吧……话是这么说,但看那速度和分量可一点也不勉强呀。

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将饭菜扫荡一空之后,厉风行抬起袖子抹了抹嘴,悠旃你身体已经好了吗?你哥知道你在这吗?程萌羽把净化露的事说了一遍,我们就是想趁这次行动,抓几个魔人来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身体还好,我哥知道。

悠旃大半心思还在那些陷阱上,答了一句,他就又开始发起呆来。

你们最好尽快离开这。

厉风行纠着眉毛说道:抓魔人的事也不必急于一时,这里太危险了,趁早走!不行,就算不为魔人,我也要留下,别忘了我可是蔚蔚的徒弟,灭魔组的正式成员。

这次的营救任务,我于公于私都得参加。

程萌羽撇着嘴,伸手将无聊得打起瞌睡的小白拽到面前,告诉你,我们娘俩现在可厉害了,你别小瞧我们。

那他呢?厉风行指了指悠旃。

不用管我,我能自保。

悠旃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厉风行看了他半晌,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手腕,在感觉到他那细若游丝的妖力之后,他脸色微变,询问的望向程萌羽。

诶,我相信他可以自保,没问题的。

尽管从感情上讲,程萌羽是很担心悠旃的,如果可以,她几乎想把他打包送到人界去让大哥帮忙照看,但理智却让她选择了相信他。

相信他,他可是他们家未来的顶梁柱。

(糜泽的环境恶劣,一到晚上,黑色的毒雾密度会比白日大上好几倍,密林中的能见度也因此变得很低,这个时候能够使人型生物全身麻痹的毒雾,便成为夜间行走在糜泽的无知者的催命符。

值得庆幸的是,优秀的药师们制作了能够免疫这种毒物的药丸,尽管一颗只能坚持两日,却也让战士们的生命得到了一定的保障,可是就算没有黑雾,黑夜仍然是危险的,夜晚,是属于魔兽的,不受毒雾影响的魔兽成群结伴的四处觅食,不管魔人或是妖族,在它们眼中看来,只是味道不同的两道小点心而已。

妖界的村落都避开了沼泽而选择建立在山地之上,并且都布有防护结界,用以抵抗毒雾和普通的魔兽,程萌羽虽然也出过任务,但睡在村子里和睡野外的帐篷可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没法入睡,双耳充斥着各种可怕的怪叫,那些杂乱的嚎叫声、抓挠声、撕咬声、舔食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她甚至清楚地感觉到它们走动跑动时,所引起的地面震动。

震动?她心头猛的一跳,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

才刚把外衣披上,就听得一阵接一阵的锣鼓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她的帐子被人一把掀开,只穿了一条裤子的小白从外面蹿了进来。

快,魔兽袭营,数量很多。

小白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提着的衣服往身上套。

程萌羽赶紧的把衣服穿好,抄上家伙就跟小白冲了出去,刚一冲出帐篷,就被门口守着的悠旃一把拽住,跟我来。

悠旃看上去也相当狼狈,衣服歪歪扭扭的皱成一团,一头长发胡乱的束成一束,额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带着程萌羽他们拐进几步之遥的一个长约十米的大帐篷里,千兰带着一干侍卫正在里面敲敲打打,不知忙活些什么。

程萌羽不由得询问的看向悠旃。

悠旃指了指前方那个比手划脚叨念个不停的壮实身影,那是郑师傅。

望着那人背上大大的‘木’字,程萌羽哦了一声,原来这个皇家木匠姓郑,他们在做什么?我们需要一个安置伤员和容纳妇孺的安全地方,郑师傅是这方面的高手。

悠旃说起郑师傅的口气让程萌羽有些诧异,很少见他这么推崇一个人,想来真是有些本事吧,不过,他何时与郑师傅勾搭上的,怎么她都不知道……小子,过来搭把手。

郑师傅转过头对悠旃招了招手,悠旃对程萌羽笑了笑,呆在这儿,别乱跑,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帐子里除了程萌羽和小白,竟然就没一个闲人了,程萌羽和小白都有些无所适从,这个时候外面魔兽的嚎叫、军马的嘶声与兵戎交接的铿锵声越发的大了,他们相视一眼,同时朝着门口慢慢挪动……早在进入糜泽的第一刻起,甫洲军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戒,特别是在入夜之后,更是加派了不少人手,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半夜必定会有魔兽来袭,毕竟几千人聚集在这里,那味道可是够有吸引力的。

因为早有准备,当魔兽袭来的时候,各级将领都井然有序的各司其职,士兵们也有条不紊的就位布阵,异常迅速的投入到战斗中去了,锣声响起没多会工夫,整个营地就被这些威风凛凛的黑甲战士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当程萌羽和小白偷偷溜出来之后,只看见四周火光冲天,喧哗阵阵,到处是手持火把的士兵在营间忙碌穿梭。

程萌羽和小白正想绕到营地前方去看看,从他们身后蹿出一个骑着黑色妖马的将领来,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将领猛的一顿,勒住马低头对他们喝道:你们两个,回帐子里呆着去,别跑出来添乱!顺着黑马冒着红色火焰的蹄子往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闪着幽幽冷光的暗金色圆环,再往上是一袭英武不凡的银色铠甲,最后是那头红色长发下明艳英气的脸庞——尚铃兰。

谁给谁添乱还不一定呢。

程萌羽斜眼看着她,轻哼了一声,连魔兽都没杀过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说完也不管铃兰有何反映,她对小白挥了挥手,很拽的扭着腰往营地北面走去。

铃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在学院里吊车尾的人族女子,这个曾经手无缚鸡之力比蚂蚁还弱小的女子,竟然在嘲笑她没杀过魔兽?当她回过神来,只觉脸皮火辣辣的烧得慌,握着双环的手一紧,她恼怒的低喝着:杀过魔兽有什么了不起,我立刻就去杀他十只八只,得意个什么劲!驾——双腿猛力一夹,胯下的黑色战马如利箭般疾射而出,向着北面营口狂奔而去。

营地设在一个微有些凹度的峭壁里,三面陡坡,北面大营口正对着繁茂的密林,既是背风处又有居高临下之势,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不得不说甫洲军是支很专业很有水准的军队,在极短的时间里摆出的阵形却异常工整:最前面是盾牌兵,第二层是长枪手,第三层是弓箭手,第四层是刀斧手,第五层是手持银色巨网的步兵。

从四周的痕迹来看,他们已经经历了最少一次的冲击,尽管魔兽皮厚肉粗,却也在层层绞杀之下变成了成堆的碎肉,阵前弥漫着的浓郁的血腥味道,让程萌羽几欲作呕,而她的眼睛也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些血肉模糊的碎块。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魔兽的进攻在箭雨中不过微微一滞,接着便更加疯狂的向他们冲击来。

盾牌兵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巨盾的掩护之下,血淋淋的长枪瞬间刺出,体型较小的魔兽被成功截住,而体型巨大的魔兽则不受任何影响,高举着铁甲一般的巨蹄冲进人群。

尽管有不幸者受伤毙命,但阵型却没有乱,后方不停的有士兵补上空缺,第四层的刀斧手也参战了,在他们出手的瞬间,银色巨网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光。

这是一场屠杀,不知畏惧的魔兽源源不断的冲击着营地的防线,同类的鲜血激起了它们的兽性,让他们变得更加的疯狂,不少魔兽已经狂暴,受伤的士兵数量开始增多。

程萌羽强忍住胃部的翻腾,五指一伸,一把妖力幻化的小巧水晶弓出现在她的手心,捻起一撮妖力化作羽箭,伴随着尖细的破空声,几点白光瞬间消失在眼前,前方的一只长毛魔兽脚下一顿,惨号着发起狂来,借着月色隐隐可以看到它的双眼各插着一支白色的尾羽。

不同于程萌羽的难受,小白竟然颇享受这种血腥和杀戮,静静的站在她身边,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注视着战场的双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些惨号声、悲鸣声、刀剑砍进骨肉的声音交织成一首美妙的歌曲,让他热、血、沸、腾。

他下意识的抬步向前,刚走了两步,一只魔兽就在他面前被绞成了碎肉,鲜血飞溅,浇了他一头一脸,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他探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当那股不算醇也不太香甜的腥味弥漫在口腔里的时候,他的腹部一热,身体里那个微弱的思维开始躁动不已。

别站这么前面,瞧你这一头一脸的!程萌羽伸手拽了他一把,见他顶着一脸的血污傻站在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不应该把小孩子带到前线来。

被她冰凉的小手这么一拽,小白的目光倏地一下变得清明起来,皱眉轻捶了一下脑袋,他侧过头,对程萌羽道:先回……去,去字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高亢的女音打断了。

公主!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去,这里太危险了,千兰气喘吁吁的挤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曲小公子一发现你们不见了,立刻就跑出来找你们了,拦都拦不住。

什么?程萌羽脸色一变,拉着小白跟在千兰后面,急声问道:他一个人跑出来了?我让啊四啊五啊六他们跟着他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程萌羽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血腥的战场,她牵着小白头也不回的走了。

经过改造的帐篷从外观上看没太大的区别,不过据说危机时刻发动里面的机关,便可以迅速撑开一个防御结界,这种类似于无敌盾的结界的承受伤害能力以及时间长短,是以发动该结界所消耗的灵力值来界定的(人族是灵力,妖族是妖力)。

比较神奇的是,发动结界的灵力并不是来自郑师傅,而是他用了某种小机关,聚集的几十个人界高手的灵力。

虽然只是听从蓉描述,还没没有亲眼见到过这种无敌盾的效果,但程萌羽已经觉得非常强大了。

双眼发光的望着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汉子,感叹道,难怪悠旃这么推崇他呢……转念又一想,悠旃不愧是她的男人,有眼光!多和他套套近乎,单是把这手学会了,以后也不愁吃喝了。

悠旃……她倏地一惊,怎么这么大半会了,悠旃还没回来呀?悠旃去哪了?他此刻正蹲在一堆血肉里面,专注的鼓捣着手里的一块连着骨头的肉,丝毫没注意自己青灰色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更加不知道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侍卫已经把他划入到恐怖份子名单里去了。

公、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兰姐已经找到公主他们了。

阿四结巴着劝道。

唔。

悠旃皱眉看着手里的肉,犹豫了一下,最后一抬手,把肉块顺势塞到阿四怀里,淡淡的道:回吧。

阿四惨白着一张脸,抬手给了正在偷笑的阿五一拳,然后自认倒霉的托了东西跟在悠旃身后。

悠旃担心程萌羽他们的安全,再加上刚刚发现的东西让他颇有些心神不宁,因此一路上他只顾着埋头疾走,压根就没注意到侧门的防线被新一轮的攻击打破了一个缺口,尽管立刻就被补上了,却有三只披着厚鳞甲的巨型魔兽撞了进来。

截住它们!网呢!说来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巨兽癫狂的撞翻了好几顶帐篷,紧跟其后的士兵对它们洒开大网,刀箭、羽箭通通往它们身上招呼过去,其中一只巨兽在十多人的合围下被成功击杀,但是另外的两只却在瞬间狂暴,将网住它们的士兵大力甩开,它们嚎叫着在营地里横冲直撞,正好冲到几个正抬着伤员的药师身边。

几个药师不比训练有素的士兵,何曾遭遇过这种阵仗,当下就吓得惨叫连连,其中一个年轻药师连伤员都顾不上了,手一松,就开始屁滚尿流的四处逃窜。

被狗咬过的人都知道,越跑狗越要追,越跑越容易被狗咬,面对这些已经狂暴的巨兽也是一个道理,此刻那个逃窜的药师就像一面撩拨疯牛的红旗,瞬间就吸引了两只巨兽的注意力。

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巨兽咆哮着飞扑过去。

拦住它们!悠旃并不关心那个药师的死活,真正让他惊怒胆寒的是,那个天杀的竟然径自钻进了安置伤员的营帐里。

阿四阿五阿六扑出去的一刹那,两只巨兽正好撞击在营帐上面,碰的一声巨响,营帐瞬间暴射出刺眼的亮光,紧接着可以看到整个营帐都被一个白色光球包裹其中,防御结界撑开了。

巨兽一路承受着士兵们的追击,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见这怪异的白色光球在它们的攻击下没有任何伤害,立刻转头对靠它们最近的活物进行无差别攻击。

在它们伤人之前,阿四阿五阿六他们三人已经掠至它们身前,三声大喝,三条身影瞬间分成两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被阿四阿五合力攻击的巨兽头骨粉碎立刻毙命,而阿六手下的巨兽则被一柄长枪穿透,轰然倒卧在营帐前。

悠旃悬吊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快步走到营帐前,却发现光球还亮着呢,他进不去……双手放在柔和却不容他越过的白色结界上,他望着结界那头正对他微笑的女子,翘起嘴角,对她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看得里面的程萌羽大流口水。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着等待结界解除的时候,悠旃见她原本微笑的脸庞突然扭曲起来,瞪大了眼,肝胆俱裂的张口对他大吼——小心!啊——放箭!公子小心——在她黑色瞳眸里,悠旃看到的自己的倒影,以及对他张开獠牙飞扑而来的巨兽。

不要啊——疯狂的撞击着结界,程萌羽几乎要崩溃了,带着哭腔,她尖叫着,郑师傅,快——就算郑师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聚集着灵力的装置旁,尽管他瞬间就将那装置拍得粉碎,但结界球消失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寂静的场地上,只剩下野兽的粗喘声和龃嚼声,众人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那残酷血腥的一幕。

程萌羽呆呆的注视着前方,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到地上,她扭曲的脸庞渐渐显出一丝笑容来,勾起嘴角,一阵低低的笑声从她嘴里倾泄而出,紧接着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笑得满地打滚。

她疯了。

人们这么想着,睁开眼,本以为会看见一团血肉模糊的残肢,以及一个悲痛过度的疯子,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如此滑稽的画面。

只见那头已经几乎变成筛子的巨兽,此刻正趴在地上疯狂的龃嚼着,一个木偶人?看它嚼得那么的香甜满足,众人几乎要以为它是在享用什么美食了,但事实上,尽管那木偶的关节已经被咬得残缺不全了,但很明显的可以看出,这的确是木偶而不是别的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事事透着古怪,原本那巨兽已经身受重伤并且被长枪穿透,就算它还没有死透,就算它临死发威搞了个突然袭击,但这会儿都成筛子了,怎么还没死过去?而它刚刚分明是扑向那个年轻人的,为何此刻会咬着一个木偶不放呢?别说是他们不明白,就是程萌羽他们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程萌羽这会儿可没工夫去想那些,她翻来翻去的笑够了,半坐起身,望着悠旃,看着他疾步走来,看着他停在身边,看着他轻轻蹲下,温柔而怜惜的对她说,别哭。

她双眸一红,瘪着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一哭也不比刚才大笑的声势小,那个凄惨呀,边哭边往他的怀里倒去,伸出双臂,她紧紧的环住他,浑身打着颤,她埋在他胸口越嚎越大声。

小白这时也走到他们身边了,低头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他抿着嘴,一种复杂之极的感觉从心间升起,既庆幸悠旃没事,又嫉妒他被娘亲如此的看重,更多的却是失落,他很失落。

虽然他们就在他身边,但小白却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似乎他只是个多余的,这种感觉很不好!赌气般的的转过身,闷闷的抬腿向外走去,才刚走了两步,就感觉衣摆被人扯住了。

他心里猛的一跳,赶紧低头一看,只见程萌羽红着眼眶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虽不明所以,但小白却还是愉快的走到她身边,欢快的蹲了下来。

程萌羽吸了吸鼻子,伸出手一手环住悠旃,一手环住小白,感觉着两人的温度,满足的低叹道:你们都在,真好。

(程萌羽他们那边的动静不小,不可避免的惊动了王将军,王将军尽管担心程萌羽,无奈此刻分身乏术,只能派人去通知厉风行,让他先过去保护程萌羽。

被派去传信的人名叫张有财,是个伍长,虽说五人为伍,他就是个芝麻小官,手底下也就四个人,但恰恰厉风行就在这四人之中。

此刻张有财正在暗自纳闷,怎么保护贵客的任务会落到个菜鸟头上?他不无恶意的揣测,昨日不是听说这姓厉的抱着尚小姐的大腿去见了贵客吗,据说贵客里有好几个女子,保不齐他凭着那张好皮相攀上了更高的枝头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忿忿来,他奶奶的,这姓厉的有啥好,除了那虚有其表的高大身材和那张粗犷英气的脸庞,既没背景又没实力,凭什么呀……而此刻这个张有财眼中只会抱女人大腿的人,却在忍受非人的煎熬,心痒难耐呀,厉风行提着个破网,眼吧吧的望着前方的刀光剑影,就盼着能过来一两只魔兽让他过过手瘾。

当兵难,当兵苦,当一个明明有大将之才,却必须得憋屈的伪装平庸的小兵更不容易。

被老兵欺负,他忍;被人鄙视,唾弃,认为他是个吃软饭的,他也忍;可是,让他天天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蹩脚训练,战事期间也只能来做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这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他真的很不爽!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祖先订下的变态规矩,什么历练期间不得暴露自身家事,不能使用武力上位,难道这半年历练期中所谓的磨练就是被人呼来唤去,包揽整个步兵营的脏活儿累活儿,每天替那些个老兵洗破衣服破裤衩甚至臭不可闻的茅坑……真是气死他了,以他的火暴脾气,若不是迫于老头的淫威,加上这里离程萌羽他们近,他暂时还不想离开,他早就翻脸揍人了。

眼馋的望着前方的铃兰,只见她将一对金环舞得虎虎生风,锐利的金光之下,血光飞溅,那一袭银色铠甲此刻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真他妈的帅,当然,他并不是称赞那母老虎,他只是羡慕她的肆意,赤果果的羡慕。

不过,他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子,很是自得的想着,若是换上他的利爪,以他的速度,那血水应该没机会溅出来吧。

就在他陷入无限的YY之时,身后空气的波动让他浑身肌肉一阵急缩,利落的侧身、格挡、攻击——一声闷哼,张有财扭曲着五官,抱着被重击的肚皮,颤抖着缩卷成一团,真他妈的狠,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被这一拳给捣移位了……啊,伍长,你没事吧!厉风行在心里暗呼一声痛快,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抖得跟死狗一样的张有财,三分力呀,也够他受的了。

张有财鼓着眼睛,想骂人,但想到上面交代下的事情不能耽搁,他只得先咽下这口气,待那痛楚稍稍缓和了一点,他张嘴切齿道:将军让你立刻去保护贵客安全,不得有误!若他们有个万一,唯你是问!厉风行微微一愣,第一个念头是,小兔子他们出事了?再一想,不大可能,营地里还是很安全的,把手上的网子往张有财手里一塞,得令!那只能劳烦伍长替我一下了。

也不管张有财此刻的脸色有多么的铁青,他拔腿就跑,三两下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当他赶到安置伤员的营帐前,正好将程萌羽、悠旃和小白三人抱成一团的场面尽收眼底,尽管四周很嘈杂,尽管不远处正在上演血腥的杀戮,但却不影响人们对这副温馨的画面抱以会心一笑。

厉风行却觉得自己有些笑不出来,为何他会觉得那画面有些刺眼呢,咕哝着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继而转向那只已经千疮百孔却仍活动着的魔兽。

当程萌羽他们三个抱够了,一抬头就看到厉风行正举起拳头给了那咬着木偶不放的魔兽一下,正击在魔兽的头部,因为只是试探,厉风行连一分力都没有用到,但那魔兽却在他手掌离开之前,轰然而倒,激起了满地尘埃。

就死了?厉风行抓了抓头皮有些茫然,之前成了筛子还活动自如,这会儿怎么被他轻轻摸得一把就死了呢?悠旃见了这种反映,心里越发有数了,对厉风行笑了笑,以示招呼,然后他对站旁边看热闹的阿四招了招手,问道:东西呢?阿四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东西?什么东西?阿五见状赶紧用手肘拐了拐他,低声提醒道:那块带骨头的肉。

阿四恍然大悟,四下里看了看,暗叫糟糕,刚刚只顾杀怪去了,手里的东西何时丢的,丢哪去了,他真是记不清了,再说这里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肢,让他哪找刚刚那块肉呀……悠旃见他空着手,又只是茫然四顾,知道恐怕是搞丢了。

他也不恼,只是走到郑师傅面前和他低声的交谈了几句,郑师傅似乎有些拿不准,又转身进帐子里把皇家药师,也就是那个背葫芦的大胖子叫了出来,三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嘀咕了一小会,就见大胖子从帐子里背出一个大木箱出来。

那木箱看上去很陈旧,但里面摆放的那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银色器具,却是晶亮崭新的。

大胖子从里面挑了三把体型最大的刀刃,一一递到郑师傅和悠旃手里。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三个人走到新死的魔兽身边,举起了闪着银光的刀刃……十多秒之后,原本好奇围观的人群开始崩溃,因为看热闹而停下手头活计的药师以及一些后勤兵,全部在瞬间做了鸟兽散。

我、我想吐……捂着嘴,程萌羽扯着小白的衣服,有些摇摇欲坠。

那三个强人就这么蹲在那里干起了解剖的行当,而厉风行这会儿也被叫过去,提着水桶,往那些被分出来的骨肉上泼着水,把上面的血污冲刷得干干净净。

找到了!悠旃面上突然一喜。

(找了了?找到什么了?程萌羽拉着小白冲了上去,只见悠旃拿着一把小巧锋利的刻刀,灵巧的在被冲刷得泛白的头骨上动作着,那专注认真的表情就好似在雕刻一件艺术品,随着他利落的一刀,一个类似于螺丝钉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是什么?程萌羽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

悠旃摇了摇头,把那东西挖出来递到郑师傅手里,刚才我在另外一具尸体的头骨上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

这东西做得很精妙,这种纹路远比光滑的表面更能起到固定的作用。

郑师傅在见到上面螺旋状态的纹路之后,眼睛猛的一亮。

胖子药师感兴趣的则是这怪东西所在的位置,作为一个高级药师,他切碎过各种各样的兽类,对兽类身体构造的了解可以说是非常透彻。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怪东西正好钉在一个奇特的位置,这个位置一旦被压制,该魔兽的痛觉就会消失。

这样来看,刚才那魔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动作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它感受不到痛苦,而后来的猝死想必是因为头部受到震动,以至于这怪东西松动之后,被再次出现的痛感给活活痛死了吧。

你们不觉得魔兽来得太整齐,太多了吗?悠旃冷不丁出声问道。

程萌羽望向那颗钉子,脱口而出,是人为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次追击魔兽的片段,想起那个控制魔兽的瘦小魔人,她惊叫了一声,傀儡师?傀儡师?除了悠旃,其他人都没听过这个名词,因此俱都望向程萌羽,等着她的名词解释。

就是指控制傀儡来战斗的一种,恩职业?制作傀儡的材料很多,木头呀,石头呀,也可以用尸体或者是活物……程萌羽也就堪堪能说个皮毛,这些都是她从漫画小说里看来的,真正对这方面有研究的是悠旃。

这样想着,她视线一转,伸出手指了指悠旃,很自豪的道:他就是傀儡师。

悠旃被她那双充满崇拜的眼睛一望,面皮微微有些发烫,我们找个地方细说吧,风行,阿四,麻烦你们带些高手在附近搜寻一下,若没猜错的话,作怪之人应该就藏在附近。

被控制的魔兽数量并不多,它们在这次袭击中却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煽动和集结魔兽。

这也是这次魔兽袭营会这么整齐这么大规模的原因。

他有个预感,那个作怪者应该就是妮妮身边那个叫罗达的瘦小魔人。

在被他们捕获期间,他曾看到罗达控制过一只魔兽,手法非常精妙。

若、若他妖力未失的话,也许与他还能一拼,可现在……悠旃眼神微微一黯,但仅仅只有那么一刹那的低落。

在他看来,傀儡机关所涉及到的方面众多,除了一个巧字之外,以他本身在药术、幻术方面的造诣,纵然没有了妖力又如何……更何况,还有郑师傅他们在旁指导呢,悠旃悄悄扫了那四个皇家技师一眼,感叹道,四个好宝贝呀。

要知道人界的工艺水平和科技水平是三界中最为发达的,而这四人又是人界最厉害的技师,堪称国宝级人物了。

就在悠旃对着几个大师流口水的时候,终于找到事做的厉风行已经猴急的跑出去老远了,他也不等阿四他们,浑身妖力外放,五感全开,化作一道残影在林中穿梭——找到了!空气中的波动非常明显,那人就藏身于离营地二十多米远的一棵大树上,从厉风行所在的位置望去,正好可以看到那双操控着无数黑丝的双手。

被憋坏的厉风行的雷霆一击,效果十分惊人。

纵然罗达的实力不弱,但在体术上,他不及厉风行,这种硬碰硬的打发不是他之擅长。

那对巨大的钢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断了妖力幻化的黑丝,并且刺穿了他的胸膛。

狼狈的丢出一颗烟幕弹,趁着厉风行短暂的失明,罗达捂着鲜血淋淋的胸膛仓皇的向着几百米远的矿山逃窜而去。

这个时候阿四他们也发现了罗达的存在,一阵狂轰滥炸之下,尽管最后还是让他逃上了山去,但却重伤了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待到厉风行他们回营的时候,魔兽已经退却了,只留下满地的残肢和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为了防止血腥味又引来新的魔兽攻击,众人把满地的尸体都聚成几大堆,浇上火油,堆上干草木材,一把火全都给点燃了。

大火烧了许久,四周的血腥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流口水的肉香味。

这个时候天也蒙蒙亮了,折腾了一个晚上的士兵们本就又累又饿了,这会被这香味一勾引,别提有多馋了。

王将军看这情形,心道,得,早饭也省了,吃现成的。

大手一挥,就下令开饭了。

这一战为他们带来了不少食物,从这天起,营地天天都吃肉,士兵们的嘴上天天都亮晶晶的,这日子比在甫洲过得滋润。

扎营的第六日,蔚蔚那边终于有了进展。

送来了一张地图。

营帐里,悠旃埋着头,一边研究着那张算不上特别详细的地图,一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那认真的模样让一直偷望着他的程萌羽垂涎不已,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这话果然不假,哎呀呀,受不了了啊啊……大伙都在忙,小白跟着厉风行不知道跑哪疙瘩操练去了,千兰他们和悠旃都在为拆除陷阱的事情忙活着,就她一个人显得特别无聊。

练完功之后,她其实是很有兴趣去帮忙的,可惜千兰他们根本不让她靠近;找小白玩吧,他有了师傅就忘了娘,每天一大早就跑没影了,要到半夜才回来。

营地里倒是有个人喜欢来缠着她,尚铃兰,那女人纯属吃饱撑着了,找不到厉风行就天天上门来骚扰她,她实在不堪其扰,通过王将军把她给打发了。

(傍晚的霞光将营区的顶顶帐篷染得金黄,悠旃的帐篷里非常的安静,一个在非常认真的写写算算,一个撑着头正望着他浮想联翩。

除了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就没别的响动了,因此那突如其来的一窜滴答声就显得特别的突兀。

悠旃只觉得鼻腔里有一股热流顺着鼻子涌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抬头,纸张上就已经开出了好几朵血花来,眼看自己做了许久的东西被鲜血给污染了,他心里那个急呀。

手忙脚乱的将没被污染的稿纸推到旁边,他慌乱的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发现周围没有可以擦拭的工具,干脆一把扯过衣袖,就想往那纸上摁。

淡淡的清香拂过,一双小手从他手上抽过纸张,迅速的施展了一个清洁术,血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那双小手朝着他后脑轻轻一拍,命令道:仰头,这边来。

乖乖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跟着她走到软塌前,被她轻轻一摁,就仰着头坐下了。

虽然仰着头,但他却知道她就在他身边,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从她身体里散发的温暖,那萦绕在鼻翼间的清香就像一根调皮的羽毛一样,挠得他心头痒痒的。

悠旃,你说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老流鼻血呀?别是生病了吧?程萌羽掏出一条手绢按到他鼻子上,又在他脸上摸了好几把,感觉他皮肤的温度也比往日略高,心里更是担忧。

没事,昨日何师傅不也说了没事吗,别担心。

悠旃的声线有些不稳,脑子里跳出昨日何师傅,也就是胖子药师为他把脉之后突然蹦出一句:年轻真好的情景来。

他面皮越发的热了,虽不知道原因,但他的发情期看来的确是提前了,持续时间也比已往长了不少,这都六七日了,浑身却还是燥热难当,若离她远点倒还好,一旦她离他近了些,他浑身的血液就会沸腾了又沸腾,血气也会往着头顶一冲再冲,不流些鼻血消消热,恐怕会爆体吧……说话的工夫,他的鼻血已经渐渐的止住了,程萌羽这才允许他把头低下来。

望着他粉红粉红血色很好的俊脸,轻嗅着他清爽干净的男性味道,她不由自住的将身体往他怀里凑了凑,近日被严重压抑的色女之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千兰她们这几日很忙,但总会时不时的来一个突袭检查,若发现她和悠旃有一点点逾越的行为,那戒尺抽人可够疼的,外加让人生不如死的好一阵唠叨。

甚至连吃饭都不让在同一桌了,每餐都是送到各自帐篷里吃的,到了晚上,她们忙完了那就更惨了,根本不许她出去窜门,她都快要被憋疯了……不过今日,她们似乎外出了,不如……一会还是让何师傅再给看看吧,经常流鼻血总归不太好。

小手吧的一下贴上他的脸皮,她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对手下的光滑触感表示十二万分的满意。

尽管程萌羽自己都是丢三落四有些邋遢的性格,但她在某些方面却是有洁癖的,如皮肤粗糙、汗臭味重、不干爽常年湿哒哒的雄性,全都是被她列入拒绝来往户的对象,这恐怕是她在现代二十来岁都没交过男朋友的主要原因。

悠旃当然干爽滑腻了,蛇嘛,大多数时间还非常冰凉消暑,当然此刻的他是火热的,皮肤烧得几乎都有些灼手了。

好舒服……被她触摸的皮肤泛起一丝战栗,悠旃半瞌着眼,一声满足地低吟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却在出口的刹那险险的打住了。

不安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俏脸,他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她白生生的脸蛋像、像剥壳的鸡蛋,很可口,还有那粉红晶莹的嘴唇,也好诱人。

他突然有一股很强烈的冲动,好想将她整个吞进肚子……所有的旖旎遐想都终止于他下面那顶帐篷的竣工,尴尬的收回痴望着她的视线,他轻轻向旁边挪了挪,悄悄拉了拉衣摆,试图遮住自己可耻的变化。

这边程萌羽正在考虑从哪对他下口呢,哪许他退开,凑上头去,她抚摸着他面皮的手指缓缓爬上他的颈项,粉红透明的指甲来到他的耳垂上轻轻刮动着,她的表情严肃并且认真,温度也这么高,真让人担心呐。

可怜的悠旃,面对这么赤果果的调戏,哪还有招架的能力,夹着腿,他哆嗦着节节败退,那无助迷茫的眼神、布满细汗的额头、还有那张充绯红的脸庞,处处彰显出他是一只无力抵抗的小白兔。

别这样……悠旃这会儿再迟钝也知道她在调戏他了,侧过脸,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嗫嚅道,我怕我忍不住……他的体内有一只被压抑了许久的野兽,他不敢放它出来,就算是透气也不行,他没有把握控制住它……怜惜的望着他僵直的背影,程萌羽轻轻从他身后将他环住,甜腻的道:笨蛋,干嘛要忍。

她可不是豪放女,不过在她看来,既然孩子都生了,现在又正式的在交往,发生亲密行为也是水到渠成的结果,何必要苦苦去压抑呢。

再说,悠旃这个苦孩子……想到他以往的经历,她心里的母爱就开始不可抑制的泛滥了,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憋坏了吧,他这会绷得真够紧的,浑身上下所透露出的紧张无措让她对此刻的点火行为都感到有些内疚了。

都到这份上了,再不上就不是男人了,悠旃面上闪过一丝深红,一个大转身,对她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抱完之后他又傻了,心里挠得慌,却不知道怎么去消除那股难受的灼热感和空虚感,就好像一个找不着奶嘴的孩子,那个焦急呀,哇哇哇……程萌羽伸出手轻轻抵在他胸膛上,抬起一张大红脸,那双几乎化出水来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见他像个傻子一样木在那里,她心里有些急了,自认已经明示暗示得够彻底了,这呆子不会这会儿了还要她来主动吧?悠旃也够窘的,被她那眼神看得心里怦怦直跳,直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又不得要领,微微弯下腰,他将头凑向她的,同样红彤彤的两张脸越贴越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热和那稍嫌急促的鼻息。

(凭借着男性的本能,他锁准了那一处芬芳。

双臂猛的一收,他气势汹汹地扑向了自己的猎物,十分精准有力的,咬住了那块闪着诱人色泽的粉红。

嗷——程萌羽的惨叫被一张略为凶狠的嘴唇给堵住了,此刻的悠旃哪还有平日的温文,一副要把她拆骨入腹的架势,啃呀啃呀翻来覆去的啃呀,他咬着那软软香香的肉肉,迷糊的想着:就是太小块了,不够吃。

她挣扎了,可悠旃啃得正投入呢,双臂跟铁夹子似的把她钳制得老紧,她流泪了,在心里痛骂自己自做自受,招惹他干嘛呀,他是蛇妖吗,他分明就是狼变的,有这么咬人的吗?有吗?就算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呀,接吻是这样的吗,救命呀……初吻,这就是她的初吻,她欲哭无泪。

请想象一只饿狼扒着一根热狗乱啃一气的画面,就是此刻的写照,她的嘴唇此刻已经彻底麻木了,应该肿了吧?她要怎么出去见人呀?就说是被野兽咬的?或者说吃坏东西了?可怜的程萌羽此刻死狗一样吊在悠旃的身上,脑子里全是希奇古怪的念头,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变成无唇怪物的时候,悠旃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口中的美食。

爱怜的捧住起她的小脸,他大胆的亲了亲她颊边的泪珠,很狗血的簇着眉问道:清河,我弄疼你了?嘴角一阵抽搐,程萌羽颤抖着双手抚摩着自己丰润了许多的嘴唇,经过这次可怕的亲吻,如果这也算亲吻的话,她对未来将发生的那些更亲密的行为产生了空前的恐惧感,妈妈咪呀,不要乱来,会出人命的。

哀怨的望了他一眼,她蠕动着麻木的双唇,口齿不清的道:泥野几道疼呀?泥忙吧,喔走了……含泪迅速遁走,当务之急赶紧找点特效药敷一敷,不然这人可丢大了。

悠旃没想到她说跑就跑,轻啊了一声,他望着被她撞得飞起的厚门帘,呆了半晌,突然又忍不住的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嘴唇,感觉到上面似乎还萦绕着她的香甜味道,他半眯着眼,眸色微暗,低喃着:真好吃……用扇子遮住悠旃眼中很好吃的猪唇,程萌羽撅着屁股鬼祟的扒在何师傅的帐篷上,一双贼眼滴溜溜的往里一阵打量,谢天谢地,她在心里欢呼,只有何师傅一个人在!钻进帐子,何师傅正在配药,见了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公主,找我有事?讪笑着,她紧张的将扇子往脸上压了压,快步走到何师傅面前,轻声问道:可有消肿的特效药?何师傅抬了抬眼皮,也没问她要来干什么,很爽快的递给她一个白玉瓶子,一个时辰内见效。

一听要一个时辰,程萌羽有些失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有没有,恩,药效来得更快一些的……有,一刻钟的。

何师傅又递过来一个黑瓶子。

程萌羽心里一喜,接过瓶子丢下句谢谢就跑得没影了。

望着被她撞得飞起的门帘,何师傅皱着眉对着空气说道:可是,会有副作用……※※※冰绿色的的药膏晶莹透明,配在她粉色的指尖上显得非常可爱,淡淡的甜香闻起来简直是沁人心脾。

程萌羽趴在一块镜子前面,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红肿的猪唇上,果然是特效药,药膏一上,唇上的火辣感就减轻了许多,当她涂抹了两三层之后,痛楚全消,一种舒服的冰凉蔓延开来……一刻钟之后,肿痛果然通通散去,望着镜子里闪烁着诱人光泽的唇瓣,程萌羽轻嘟着嘴摆了个风骚的POSS,眨拉眨眼,心道,效果真不错,这药不但清凉消肿,看样子还能当唇膏用,虽然是她天生丽质,本来唇型就好看,但涂了这个药膏,看上去水泽特别好,特别诱人呢。

哈哈,改天找何师傅再做点带颜色的试试……晚饭是两菜一汤还有一碟小点心,千兰送饭过来的时候,盯着程萌羽的嘴看了许久,看得程萌羽心虚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怎、怎么了?千兰轻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味,眼神微微一闪,轻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唇色今日特别的漂亮。

程萌羽一听,心里的大石猛的一落,抿嘴一笑,她道:哪有,和平日差不多嘛,哎呀,千兰姐,你这样盯着我看,我会不好意思的……千兰瞥了她一眼,嗔道:你也会不好意思?乖乖待在帐子别乱跑知道吗,我还有事要忙,你……一听她还有事要忙,程萌羽简直心花怒放,扑上去拥着她往外走,一个劲的说:我会乖乖的,你去忙吧,去忙……送走了千兰,她就开始蠢蠢欲动,悠旃那,还是不要去了……要不去小鸟那,顺便把小白逮来进行一次爱的教育,几天都没见到这臭小子的人影了。

而这会厉风行和小白浑身脏兮兮湿嗒嗒的刚从外面回来,这几日他们早出晚归的在沼泽里集训,用魔兽练手,强度不是一般的大,每次回来都饿得眼冒绿光。

两人急吼吼的在营地里飞奔,就想着快点把肚子填一填。

在路过悠旃营帐的时候,正巧看到一送饭的侍卫端着一盘饭菜进了帐子,本来这也没什么,最近的饭都是这样单独送到每人帐子里的,小白的帐子这会也应该有人送饭来了,但让厉风行和小白慢慢停下脚步的真正原因却是,那饭菜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师徒俩吸了吸口水,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向着帐篷扑了过去。

悠旃见饭菜来了,便把桌子收拾出来,人还没来得及坐下,眼睛一花,面前已经多了两个人影出来。

小白?风行?你们刚回来?悠旃也知道他们每日都在外面做特殊训练,见他们眼睛都冒着绿光垂涎的望着他的饭菜,他微微一笑,吩咐侍卫赶快再送两副碗筷并去厨房叫人再多做点吃食送过来。

(先吃吧。

把碗筷递给小白,见他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开吃,悠旃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旁边的厉风行被他‘慈祥’的笑容惊得背上冒起了一股冷汗,怎么这么别扭呢……等到碗筷送来了,厉风行也立刻投入到了夺食的战斗中去,边吃边赞叹道:好吃,太好吃了!悠旃,为何你这边的饭菜这么好吃?小白和程萌羽的饭菜他都有蹭过,虽然皇家大厨做的味道都很美味,但悠旃这里的却是极品中的极品,那味道好吃得他几乎想把舌头都一起吞掉。

真的不一样。

小白百忙里也抽空发表了一下意见,比我们的好吃。

悠旃一听,赶紧道:那你们以后就过来吃吧。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拥护,师徒俩当即就决定了,就是这里了,以后的晚饭地点。

事实证明,人多热闹饭也会多吃两碗,三个人在一起大快朵颐,一大桌子的饭菜恁是没半点剩余,那一叠叠的盘子呀,光泽度是经得起考验的。

他们倒是吃得酣畅淋漓了,却不知程萌羽到小白的帐篷门口拦截他们不成,反被尚铃兰给拦截了。

风行呢?你儿子把他拐哪去了?铃兰双手叉腰一脸的兴师问罪。

你去问我儿子呀,我怎么知道?哼了哼,程萌羽抬头望天,心里却在嘀咕,臭小子,天都黑了还不落家,丢下老娘不管,跑哪去野了啊啊。

铃兰脸色一沉,非常有气势的跨到程萌羽身边俯视着她,你以为你是谁?敢……敢?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以为你是谁?程萌羽不等她说完就把她给打断了,微微退后了半步,她双手往腰上一叉,高仰起头颅,像只斗鸡一样脆声说道:我可是凭真本事进的灭魔组,你呢?走后门进的军营,了、不、起、呀?!铃兰脸色可精彩了,跟彩虹一样,红橙蓝绿青蓝紫轮番的变化,耍嘴皮子她不擅长,气量也就那么一丁点。

呼啦一声,她也干脆,直接就抄家伙了,真本事?好!那就来看看你的真本事到底有多厉害!程萌羽灵巧的往后一跳,啐道:得、得,你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我可没兴趣陪你疯!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刀锋就从耳边划过,她一个侧身,双掌轻轻一击,四条鬼魅般的身影应声出现在她身旁。

拦住她。

轻笑了一声,程萌羽对铃兰做了个鬼脸,谁要和你打,我怎么说也是人界的公主,若像个泼妇一样在外面动粗,那多难看呀。

最后奉劝你一句,女人还是温柔点的好,否则再强悍的男人也消受不起,我走了,你慢慢玩。

潇洒的闪身离去,听着身后铃兰愤怒的吼叫,程萌羽心里那个爽呀,帅呆了,大哥我爱你,原来打手这么好用呀,啊哈哈……偷笑够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跑到悠旃这来了,摸了摸嘴唇,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打道回府明日再战。

刚走了几步,悠旃帐子里突然钻出来两个腆着肚皮的人影来,她听到动静转身一看,哟,不是厉风行和小白还会是谁。

你们两个!她扑上去揪住小白的耳朵,臭小子,你……清河!一听到她的声音便飞扑出来的悠旃顶着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整个人就像打了兴奋挤一样亢奋,那亮晶晶的眼睛更是粘在她的嘴唇上下不来了。

程萌羽揪着小白的手猛的一顿,讪讪的望着悠旃,她忍住捂嘴的冲动,悠旃,吃、吃了没呀。

悠旃狗腿之极的跑到她面前,细细的又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的嘴唇完全不复之前的红肿,那光泽和颜色似乎也更诱人了,还有,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好甜好甜的味道……他的喉头一阵滚动,咽了咽口水,有些魂不守舍的应道:吃了,但是还想吃……程萌羽发现到他的眼光一直在她的嘴唇上打转,脸上一燥,啐了一声,垂着头不说话了。

一旁的小白和厉风行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厉风行先是疑惑的看了看悠旃,心道他什么时候饭量变得这么大了,刚刚他吃得也不少了,饿得也忒块了吧;再转头望向程萌羽,从他的角度,正好对上她轻咬着嘴唇含羞带怯的美好侧脸,视线不由自主的落上那闪着粉红色泽的唇瓣,隐隐的一股甜甜的清香钻进他的鼻翼,香气所到之处,有一股火在燃烧,烧得他口干舌燥,血气上涌……滴答鼻血狂喷,同样是流鼻血,厉风行的情况可吓人多了,那血就跟一小瀑布似的,喷得那个奔放呀……哎呀,你没事吧小鸟!程萌羽给吓得不行,哪有人流鼻血这么流的,她扑上想将厉风行的脑袋往上掰,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与他差得也太远了,只得扯住他的衣服,大喊道:快,仰头!厉风行却没理她,只是像触电般猛的跳到离她老远的地方,随手抹了一把鼻血,他喘了几口粗气,涨红了脸,避开她的视线,他低吼着,我没事!我想我是憋得太久了!对!就是这样,只要多揍几个人就会好的,不错!就是这样--不顾他们怪异的眼神,吼完之后,厉风行身形急动,瞬间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白的一个哈欠打破了僵局,我睡觉去了,累死了。

也不等程萌羽反应,径自闪人了,他可没忘记,刚才娘亲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悍样……臭小子!暗自磨了磨牙,程萌羽绞着手指,懊悔的想,这下好了,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悄悄瞟了他一眼,觉得他怔忡渴望的表情特别可爱,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色女之心占了上风。

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她拉着他进了帐篷,轻轻将他摁在软榻上,她微红着脸要求道:闭上眼睛!豁出去了,今天就让她来好好教导教导他,一定要让他清楚地认识到,接吻和啃热狗是有本质区别的!(悠旃很听话的乖乖闭上了眼睛,程萌羽轻弯着腰,将头凑到他面前,当她的粉唇离他不过小半指宽的时候,悠旃的睫毛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一抹深红从他的脖子开始迅速蔓延,直至将整张脸都给染得通红。

程萌羽忍不住抿嘴一笑,再无犹豫,半瞌着眼,羞怯的舌尖先试探性的在他的唇上轻舔了一下。

悠旃浑身一颤,她柔软的舌尖在细细描摹着他嘴唇的形状,那种痒痒的,柔柔的感觉和之前他咬她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当她开始轻柔的吸吮他的嘴唇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唇,试图故技重施的咬住她的嘴唇,他想拿到主动权,这样种隔靴搔痒的舔弄让他好难受。

程萌羽察觉到他的意图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怕痒的悠旃猛地一滞,嘴唇就被程萌羽给抢先封住了。

调皮的舌尖灵巧的滑到他口中,轻轻的撬开他的牙齿,然后与他的舌头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这个招呼让悠旃轻头脑瞬间就爆了,轻喘了一声,他一把将程萌羽拉到怀里,一手揽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急切的卷住她的舌头用力吸吮起来。

痛呀,程萌羽伸出手想将他推开,脑袋更是使劲向后仰,试图让可怜的舌头逃离他的摧残。

可悠旃这会已经彻底沉溺在口舌交缠的快感中去了,感觉到她想撤退,他顿时就急了,双臂用力将她扣得死紧,他狂乱而激烈的撷取着她的甜蜜,恨不得把她那条小小的舌头给嚼烂了吞下肚子。

说实在的,他强势得有些粗暴的的反应把程萌羽吓到了,颇有些欺软怕硬的她不敢再挣扎抵抗了,乖乖环在他的脖子上,化做一汪春水,任他青涩急躁的卷袭着她的舌头,吮吸,纠缠……两个都是菜鸟,程萌羽前世的记忆不过让她有了纸上谈兵的能力,若说实战经验,与悠旃比也就是半斤八两,或者还不如被激起情绪的悠旃呢。

腰部被他扣得死紧,不得不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无助的抓紧他的衣襟,一手环住他的脖子。

两人就像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乐此不疲的实验着各种新的玩法,所谓熟能生巧,操练了几个回合,悠旃总算摸出点门道来,也不一味粗暴的吮吸了,沉淀了一下心中的急噪,他开始放轻力道轻柔的撩弄逗弄起她小巧柔弱的小舌头。

当程萌羽察觉到这喜人的变化之后,也十分配合的迎合他与他一起嬉戏起来。

帐篷里还没来得及挂上照明的宝石,因此整个室内的光线已经因为外面天色的彻底昏黑而变得暗淡了下来,在浓重的阴影中,唇齿交缠间,对方的喘息以及衣衫摩擦的声响,还有那浮动在空气中的甜香味道,刺激得两人意乱情迷,空气似乎都开始热烈的燃烧起来……男性的本能让悠旃已经不满足于口舌之间的交缠而想要品尝更多的甜美,贪婪的眼神开始投向纤细柔滑的颈项。

那抹几乎透明的雪白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在上面留下他独有痕迹的暴虐冲动。

他的唇轻轻地离开了她的唇瓣,沿着细嫩的肌肤往下,伸出舌头试探地舔了舔,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他满意的张口开始啃咬起来。

恩……酥麻中夹杂着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半闭着双眸,她无意识的仰了仰头,将脆弱的颈项更多的暴露在他的眼前,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向后拂动,露出她带着珍珠耳环的耳垂。

她的耳垂圆润可爱,在晶莹的珍珠衬托之下,更是让悠旃食欲大开,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在她的战栗中坏心的用力咬了她一下,程萌羽啊的一声瘫软在他怀里,恍惚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浆糊。

悠旃这会也好不到哪去,他只是凭着本能在动作着,就在这两人被陌生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甲胃碰撞的脆响由远及近,在经过营帐之后又渐渐远去,是一队巡逻的卫兵。

黑暗中的程萌羽身体猛的一僵,头脑一个激灵,她眨了眨眼,望着已经供开她的衣襟,正埋在她胸口忙碌的头颅,感觉到正抵在小腹上的……她的心一慌,忍不住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推,低吟道:悠旃……悠旃轻唔的一声,抬起满是欲望的眸子,有些迷糊的望着她。

见他眼眶微红,一副无辜又难受的表情,程萌羽突然觉得自己点了燎原大火之后就想逃跑,对于这个燃烧的可怜男人似乎太不人道了……心里一软,她心道,不就是滚床单吗,又不是没滚过……滚吧滚吧……悠旃见她只是发愣,咕哝了一声,凑上去封住她的粉唇,搂着她一个侧身,将她压到软榻上,大手胡乱急切的在她身体上游走着,当摸到她的腰带时,他利马将之判定成阻碍他进食的待排除物,手上猛地一使劲,一声刺耳的锦裂声让程萌羽满头黑线,果然,再柔弱的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变身为狂野危险的野兽。

清河,我、我可以吗?程萌羽欣慰的想,乖悠旃,很有礼貌,不过若是在扯烂腰带之前询问是不是更有诚意一点呢?红着脸给了他一记轻吻,算是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了。

悠旃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光彩夺目的亮色来,亮晶晶的眸子热烈而贪婪的注视着她,就在他摩拳擦掌,作势欲扑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咳,让他享用大餐的计划倏地落空了。

这声音虽轻,却如一道惊雷,炸得正交缠在一块儿的两人耳晕目眩浑身僵直。

悠旃混沌的头脑在清醒的一刹那,第一个反应是跳起来跪趴在一边帮她整理绽开的衣襟,当他的视线滑到还悬挂在她腰际的几段破布的时候,他的脸猛的一红,眼神闪烁,用蚊蝇般的声音嗫嚅道:对不起……------太难写了,难写,恶补了两天的H文,也只有这水平了,包涵呀包涵……嘿嘿,等冬菇再去恶补几天,我们再接着往下滚吧。

PS:严打期不知道结束没,冬菇好怕呀…程萌羽有些无力的直起身体,脚步虚软的下了榻,从他衣柜里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撩了撩头发,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手足无措低头呈忏悔状的他,没好气的戳了戳他的额头,啐道:急色鬼!悠旃傻呼呼地抚着额头,只见她清丽的脸庞倏地在眼前放大,而后嘴角一痛,竟是被她给咬了一口。

明天见。

抛下三个字,她掀开门帘冲了出去,红着脸向杵在门口的郑师傅打了个招呼,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快跑走了,真是丢死人了!她走了之后,悠旃赶紧将自己整理了一下,从盒子里拿出照明的宝石挂上,昏暗的帐篷顿时亮堂了起来。

将郑师傅请了进来,尽管他脸上的温度几乎可以煮鸡蛋了,但表情也还算得上镇定,清了清喉咙,他对郑师傅说道:图纸差不多已经完成了,还要麻烦你来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说罢他就将准备好的一叠稿纸递到郑师傅手里。

郑师傅在看到稿纸上那些复杂精细的图纸的瞬间,眼睛里爆出了璀璨的光芒,激动的快速将手里的图纸浏览了一遍,他不停的点头,嘴里更是称赞连连,不错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细的图纸,似乎不是用一般的笔所绘制?悠旃微微一笑,将自己画图用的笔拿了出来,介绍道:这笔叫铅笔,是用石墨和粘土混合制成的。

说来这个笔还是清河有次见他用毛笔画图,随口提到的,他当时就对她口中能画出精致线条,又有足够硬度的铅笔大感兴趣,一番追问之下,那些什么硬铅软铅的,让他想到了最早用来研墨的石墨,那东西又软又黑,用来做铅笔芯的话只需要想办法将石墨变坚硬,顺着这个思路他实验了无数次,颇费了些工夫,总算把东西给做出来了。

当日他逃离妖都的时候什么工具都没带出来,包括这支笔,现在想来前几日逼着甲影回妖都帮他取工具箱是多么的明智。

见自己的偶像郑师傅把玩着铅笔似乎对它很感兴趣,悠旃有些兴奋,又拿出一支新的铅笔来,滔滔不绝的从制作方法说到书写姿势,可以说是事无巨细,郑师傅也听得非常认真,待两人想起今日的重点是那叠图纸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这时候他们请的外援,药师何师傅、裁缝周师傅以及厨师唐师傅也陆续的过来了。

四个皇家技师,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自然科学家,他们共同精通以及独门精通的技艺涵盖了药术、幻术以及还没有专用名词的相当于现代的自然科学,例如:数学、物理学、化学、机械、生物学等等内容。

虽然水平并不高,大多数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但在这个世界的这种时代,却已经很不得了了。

相对于他们来说,悠旃的知识积累不如他们,经验也不够,甚至很多需要用妖力来解决的东西他目前没办法做到,但他的天赋与创造性却非同小可,能够因兴趣而自行摸索到这种地步已非常人,要知道四个技师可都是有专业师傅教导,科班出生,悠旃则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

悠旃所绘图纸上的东西从理论上讲,是能够达到破坏矿山陷阱的目的的,但那玩意儿现在还未成形,能不能成功制作出来,能不能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动起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次请他们过来就是想先把技术上的一些问题先解决了,做出成品,再来讨论后续内容。

几个专业人士也干脆,认真的看完图纸,一番思考计算之后,把各自的问题以及建议摆出来,开始讨论并解决可能存在的一切问题,如此再三,当相对完美的图纸新鲜出炉之时,夜晚已经悄悄溜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经过一整夜高强度的作业,五个人用脑过度都显得异常憔悴。

特别是悠旃,布满血丝的眼睛下眼圈乌黑,脸色也是青白交加难看得很,何师傅为他把了把脉,再次感觉到与他虚弱的体质成强烈对比的充足血气,微微皱了皱眉,何师傅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沉吟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木盒子来,叮嘱道:每日一粒,先吃一个月。

悠旃的身体有多废在第一次为他把脉的时候何师傅就已经非常清楚了,像他这种情况只能慢慢的调养,尽量的休息少劳累。

悠旃感激的道了声谢,将盒子收好,然后将准备好的材料交给他们,拜托他们在一日之内把零件做好,明日东西就得成型,若没问题的话,后日应该就要开始准备攻山了。

送走了几位技师之后,悠旃再也撑不住了,这几日他脑力消耗过大,为了赶图纸也休息得不好,昨晚又经历了另类的刺激,他可说是彻底的虚脱了,爬上床,没几秒就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相对他的劳累,程萌羽尽管也是翻来覆去的失眠了一整夜,但此刻却显得神采熠熠,睁大眼睛很是甜蜜的想着悠旃,只觉得满心的柔软和幸福。

想到昨日的那声轻咳,她微微嘟着嘴,心道若是当时郑师傅没有出现的话,那……哎呀……抱着被子,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再一圈又一圈,色呀,你才是急色,色女……傻笑了半晌,她一个挺身跳了起来,嘟嚷着:别想了别想了,发春呢,练功练功……练完了就去找悠旃……一双眼睛顿时笑成了一对月牙。

换了一身黑色软甲,顶了一个男子的发髻,一身利落打扮。

她哼着歌蹦跳着出了军营,开始在林子里进行例行的晨练。

梁、清、河!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静谧的树林里显得异常的突兀,尚铃兰从一棵大树下走出来,用一双明显哭过的红肿眼睛死死的瞪着程萌羽。

程萌羽在听到她声音的第一反映是翻白眼,第二反映是立刻让保镖们把这个障碍物清理出她的视线,但当她看清楚铃兰的憔悴之后犹豫了一下,怎么了?印象中铃兰是只强悍的母老虎,纵然是受了挫折什么的,也没见她这么黯然过,她承认她有些好奇,会不会与小鸟有关呢?她的八卦之心开始蠢蠢欲动。

————今天最少还有一更,多的话就两更,恩恩,燃烧吧,冬菇!(怎么了?铃兰恨恨的瞪着她,握着金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了青筋,是呀,怎么了!昨日她找到风行的时候,他满脸的焦虑狂燥,当她担心的上前询问他的时候,他居然一把将她扯住,俯下头注视了她许久,那是她第一次与他离得如此的近,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庞,热热的,痒痒的……空前的惊喜与羞怯在他困惑的低喃中瞬间破碎,她的心一直下沉再下沉,从未有过的伤心和挫败将她彻底的击垮了。

感觉怎么会不一样?怎么会?他的表情愕然,狂抓着头皮在原地打了个转儿,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不行,不行,小兔子和悠旃……我不能……她见他抱头蹲在地上苦恼又纠结,再也无法呆下去了,第一次主动转身从他身边跑走。

伤心了一整夜,想了一整夜,她终于忍不住跑来找她。

梁清河!离风行远一点!程萌羽皱眉道:凭什么?听到没有,我要你离他远一点,不准你再靠近他!铃兰伸出手猛的推了她一把,尖声警告着程萌羽。

再推我一下试试?程萌羽脸色一沉,冷冷的望着铃兰,她道:如果你只是来发疯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

抬手一个响指,四个侍卫瞬间出现在她身边。

尚铃兰望着挡在眼前的侍卫,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梁清河,有本事就一对一的来!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程萌羽摇着头转身就走,再练一个时辰,就去找亲亲悠旃吃午饭。

梁清河,不许你接近风行!你这个贱人!难怪曲悠嘉不要你,你勾引完了曲悠旃又来勾引我的风行!你……铃兰的叫骂声被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给打断了,捂着被巨大力道打偏的红肿脸颊,她怔怔的望着神色恼怒的程萌羽,你、你打我!?一对金环瞬间分裂无数道金光爆射而出,我杀了你!程萌羽狼狈的化作一道残影向后疾闪,四个侍卫同时出手,兵器交接所发出的尖锐撞击声不绝于耳,大部分的凌厉攻势都被挡了下来,只是这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有一道被击飞的金光正以雷霆万钧之势飞向程萌羽的面门。

公主!侍卫之一,梁忠厚,也是梁家这次派来的十三个侍卫的侍卫长,因为与程萌羽还有段距离,想要扑过去挡下那道金光已是不及了,一时间只觉得眦欲裂。

速度真的非常快,也就是一道光,咻的一下就划过去了,程萌羽不得不感谢这一年的高强度训练,让她在危险面前有了一定的反应能力。

虽然仅仅只是那么一个小幅度的侧身,却让她免去了被削掉脑袋的悲惨命运。

惊魂未定的伸手抚摩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程萌羽有些呆怔的望着被侍卫按在地上的铃兰。

我不是故意的。

铃兰不停的挣扎,那个环是被他们击飞才会打中她的。

公主!梁忠厚的叫喊声已经因为惊慌而走音了,快!找药师!公主,属下要冒犯了!见他竟然揽上她的腰,作势欲抱,程萌羽惊得连退了两大步,尖叫道:干什么……啊!好痛!开口的瞬间她才感觉到右脸一阵剧烈的疼痛,有什么迸裂了,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潺潺而下,伸出手抹了一把,湿滑一片,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鲜红。

流血了,受伤了,破相了……恨恨的瞪了铃兰一眼,她从怀里掏出手帕按在脸上,对梁忠厚说道:小伤,我自己走,把她给我绑起来。

包扎好伤口再收拾她!受伤不是第一次,流血也不是第一次,但是破相,啊,天哪破相,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何师傅,会不会留疤呀?尽管心里清楚,以她妖化的体质来说,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伤口,都愈合得很快,并且不容易留下痕迹。

但作为一个女人,对颜面的看重是天生的,不得到医生肯定的答复,她真是不放心呐。

不会,最多两日就会愈合。

得到令人安心的答案,程萌羽当下就笑开了,随即又因疼痛而不得不再次苦下脸来。

少说话,少笑,忌辛辣。

何师傅声音将注意事项一一交代清楚,临走瞟了一眼她的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建议道:公主待会儿若是要去曲小公子那里的话,还是把那药膏抹去吧,小公子近日过于操劳,暂忌房事会比较好。

啥?听错了吧?房事?他、他、他说房事?胀红了脸,程萌羽摆着双手否认道:何师傅,误会了,误会,我们没有……他当然知道没有,若有的话,恐怕那曲家小公子已经病倒在床了,我的意思是这几日你们最好不要同房,等他修养几日,调养好些了再同房也不迟,还请公主不要如此性急,这种事欲速则不达……等、等一下,请问你从哪里看出我很性急了?你的意思不会是指我很……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顶着一张路人甲面孔的大胖子,她真没想到他竟然能用如此平淡的语调说出这么劲爆的话来,张口结舌的思考着该怎么措辞,你的意思是说我很,饥渴?你怕我这几日会去把悠旃给……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心道也许只是听岔了他的意思,却在看到他那一脸笃定的表情时彻底无语了,张了张嘴,她想为自己辩解,但立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收敛表情,她正色说道:何师傅,我不知道你的这种观点是从何而来,我也不在乎你怎么看待我,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任何对悠旃身体有害的事我都不可能去做,他最近情况不好?是否和频频流鼻血有关呢?说实话,被人看成是一个欲求不满妄图摧残柔弱小年的女色魔,是个人都会生气!但她此刻却无暇去顾忌自己的心情,心里更急切的是想先弄清楚悠旃的身体情况。

她的反应倒是出乎何师傅的意料,愣了愣,他解释道: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休息调养个三五日,三五日之后,公主便可……好了好了。

不耐烦的打断他,程萌羽一听悠旃没什么大碍,嘴脸立刻就变了,都说了我不会做对他身体有害的事,你有完没完。

可是,何师傅又看了看她的嘴唇,迟疑道:既然公主没存那种心思,何不把这害人的药膏擦去呢?害人的药膏?什么药膏?今天是怎么了,这何师傅说话总是莫名其妙的。

一刻钟的消肿药,成分里含有少量的狐惑,狐惑这种药材所产生的香味会让成年男子变得兴奋……程萌羽就算不看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深呼吸了一口,她压下想把何师傅掐死的冲动,僵硬的说道:好了!你不用说了。

胡乱的用袖子把把嘴唇上的药膏擦掉,她歪躺在榻上,下起了逐客令,我累了,要休息一会,何师傅,还请你下次给别人药的时候把药性和副作用都先交代清楚!何师傅也不恼,挺着肚皮提着药箱往帐子外面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转过身来,对她说道:小公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适当的房事对他身体有好处。

砰的一声巨响,门帘被程萌羽丢出来的枕头砸得直晃悠,滚你个老不羞!她又羞又气的躺在床榻上喘着气,今日不过是因为想让自己看上去更漂亮一些,才涂了点药膏,她怎么知道药膏有催情作用。

一把将枕边的黑瓶子抓在手里,她泄愤般将瓶子用力往地上一摔,当的一声,瓶子被摔得个四分五裂,药膏溅得满地都是。

她心里倏地升起一丝快意来,仿佛被摔成碎片的不是瓶子而是何师傅那个为老不尊的。

等等,昨日小鸟喷鼻血和反常的举动不会是因为……程萌羽突然想起这一茬来,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善于编剧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运作,不过几十秒,一个狗血无比,充满了恩怨情仇波折误会的爱情故事便新鲜出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误中催情散的风在逃亡的途中碰见了一直爱慕着他的铃,铃不忍让心爱的风被药性折磨,毅然献身。

春风一度之后,一向畏她如畏虎的风却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丢下憔悴的铃远走他乡。

伤心的铃误会他的出走与萌有关,因此她决定先将情敌碎尸万段之后再……打了个大大的寒战,程萌羽双手抱肩,在心里哀号着:太有可能了,无论是从铃兰红肿的双眼还是她前所未有的憔悴黯然都可以看出昨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她今日莫名其妙的来警告她远离小鸟,那就是一个吃醋妻子的口吻呀……猛的抱住头,程萌羽哭丧着脸低喃道:小鸟,我对不起你,都怪那个为老不尊的何师傅,是他乱拿药给我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萌羽今日异常的乖巧,呆在帐篷里她哪儿也不去了,也没有去找悠旃,在她看来,不管有没有那个药膏,悠旃见了她都会兴奋,既然如此,这几天还是少见面的好,免得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退一万步说,就算能够保证绝对不会走火,但对初尝甜头的他们来说,这种看得到吃不着的日子也太让人难受了吧。

悠旃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睡了一天,他的精神好多了,就是肚子空空的饿得难受。

看了看天色,料想一会就有人送饭来了,便拿出工具开始做起娃娃来,他没有自保能力,除了多做点机关暗器在身上防身外,替身娃娃也是必不可少的保命工具,上次要不是随身携带着一个娃娃,恐怕早就惨死在那魔兽的撕咬之下了。

替身娃娃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穿着艳丽服装的小木偶,艳丽的颜色更能够吸引魔兽的注意;木偶的身体是空心的,里面填充着一种幻术药剂,可以在瞬间让闻到这种药剂味道的魔兽产生幻觉,改变该魔兽当前的攻击对象。

他的动作很快,半个时辰之后,娃娃就成型了,因为心里想着一日未见得程萌羽,做出的娃娃俨然就是个小号的她,甚至连穿的衣服都和昨日的款式一样。

厉风行和小白一进帐篷就看到他红着张脸对着手里的娃娃傻笑不已。

后知后觉的悠旃想收已经来不及了,两双手同时伸到他面前来了,我要。

给我吧。

小白和厉风行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白睨了厉风行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却把该表示的都表示出来了,娘亲的娃娃当然只有他最有资格拥有了,就算是师傅也没资格拿。

厉风行虽然没什么底气和立场,但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呐喊着,他要这个小小兔子……这种强烈的渴望支配他厚着脸皮伸手向悠旃讨要。

悠旃手头上也没有一件可以让他念想的物件,这个娃娃虽然精细程度比不上那些做了十天半月的精美物件,但却是他在想着她的时候用思念和爱意堆砌而成的结晶,那眉眼神态像极了被他亲吻时的她……私心里,他不愿意让其他人见到她娇羞妩媚的一面,这个娃娃,不能给,就算是儿子也不行。

就在他思考着该怎么把他们打发了的时候,送饭的来了。

将娃娃顺势塞进怀里,他装作没看到小白他们吃人的眼神,淡笑着道:饿了一天了,吃饭吧。

饭菜还是那么的美味,小白虽然很喜欢那个娃娃,但也并不是非要不可,因此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美食上去了;悠旃饿坏了,急着填饱肚子,根本没注意一旁的厉风行一直没将视线从他怀里的鼓起上移开。

食之无味形同嚼蜡,在厉风行眼里,美味的佳肴此刻已经完全的失了颜色,毫无半点吸引力了,他如同魔障了般,对娃娃产生了空前的执着。

吃过饭,帐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至少对厉风行来说是。

神色憔悴的铃兰在帐篷外犹豫了很久才走了进去,她根本就不信梁清河的鬼话,说什么不会告诉别人是她误伤的她,哼,可能吗?与其让那女人去风行面前告状,还不如她主动向他坦白,要打要骂都由得他。

你怎么来了?厉风行脸色很不好,他真是被她给缠怕了。

铃兰低着头,闭上眼睛一鼓作气的说道:梁清河受伤了。

话音一落,三个人影就像被上了弹簧一样,同时跳了起来,厉风行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大吼道:什么?!我不是故意划破她的脸的,真的只是皮肉伤,不严重……你伤的?!厉风行的样子像要吃人,手上骤然加重的力道让铃兰痛得脸色都变了。

小白在听说程萌羽受伤的瞬间就已经掠出去了,悠旃也掀开帐篷冲了出去,厉风行见状气愤的将铃兰的手甩开,就要跟着往外面冲。

铃兰扑上去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请求道:别去好吗,风行!她真的没事,就只是蹭破了一层皮。

厉风行顿了顿,恼怒的吼道:放手!我不放!你现在去干什么?他们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男人,你去岔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呀?厉风行神色微微一滞,闭了闭眼,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大力将她甩开,硬梆梆的说道:我是她的好朋友!良久,跌坐在地上的铃兰捂着脸低笑了起来,虚软凄苦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你就自欺欺人吧,朋友?呵呵呵……※※※当小白和悠旃一前一后的冲进帐篷里的时候,程萌羽程萌羽正靠在床榻上绣荷包,找周师傅要的针线和布料,因为好久没拿过针了,她手艺生疏了好多。

伤到哪了?让我看看伤口。

望着父子两人担忧的表情,程萌羽扯了扯嘴角,转过头,将受伤的那半边脸拿给他们看,皮肉伤,最多两日就会愈合。

小白抿着嘴一脸的阴郁,哑着声音问道:谁做的?见他一脸杀气,程萌羽赶紧安抚道:意外意外,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悠旃坐在床沿上,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很是心疼的望着她敷着药的脸颊,还痛不痛?这会儿不痛了,拉着他的手她有些撒娇的道:刚伤着的时候很痛,还流了好多血。

悠旃一听,更心疼了,伸出手,就想抱住她好好的安慰她一番。

见这两个又开始浑然忘我了,小白很讨厌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猛地凑上前挤在他们中间,在悠旃愕然的视线下抢先扑进程萌羽的怀里,今日起我搬过来睡。

什么自己不小心弄的,根本不相信,这几日他疯狂的训练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获得更多的力量来保护她,但是没想到这些保护她的人都这么废,竟然还是让她受了伤,不可靠,通通不可靠,还是他自己来比较放心。

程萌羽好笑的看了一眼正讪讪收回手臂的悠旃,轻拍着小白的背,想开口拒绝呢,却见他一脸的执拗,只得答应道:好、好,一会我就叫人把你的床搬过来,你想睡这边就睡吧。

小白眼里闪过一丝狡狯,嘴里答应道:恩。

悠旃很想说,他也搬过来,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低落的耷拉着头,心道,若是能时时都看到她就好了。

这时候厉风行也过来了,看到他们正一个在程萌羽怀里,一个贴坐在她身边异常的亲密说笑着,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感觉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似乎打扰了这‘一家人’。

刚才铃兰说的话越发的清晰了:他们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男人,你去岔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呀?是呀,算怎么回事呀?小鸟,你傻站在那干什么呢?程萌羽见他高大的身形像头呆熊一样立在那里,神色也是空前的呆滞,心里一惊,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小鸟真的和铃兰……哦,没……厉风行甩了甩头,抓了把椅子放在床边,目光有些闪烁的避开她的眼睛,自从昨日发现自己对她强烈的渴望之后,他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伤口没事了吧?没事,小伤,你们别这么紧张,真的就一个小擦伤而已。

发现厉风行目光躲闪,神色也颇慌张,程萌羽心里也没底了,说实话,若真是因为她的原因,导致了某些不可挽回的错误的话,那她真要愧疚死了,要知道小鸟的家族对这种事情是很看重的,万一真的……那不是毁了他一辈子的幸福吗。

没事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厉风行瞟到悠旃和她亲密交握着的手掌时,郁闷的感觉终于达到了顶点,烦躁的抓了抓头皮,他猛地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反常的突然走人了,小白和悠旃多少有些愕然,程萌羽自认了解了一些内幕,心里非常忐忑,暗忖着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早点弄清楚她也好尽力弥补挽救不是吗。

厉风行走了没多久,悠旃也被千兰给赶走了,小白躺在刚搬过来的床榻上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嘴脸,娘亲身边终于只剩下他了。

程萌羽一边垂着头穿针引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白闲聊着,小白凝视着她温柔恬静的侧脸,只觉得心里宁静又温暖,以前在村子里她就是这样在灯下为他缝补衣服的,自从有钱了不再为银两担忧了之后,似乎就没再穿过她做的衣服了。

娘亲,给我做件衣服吧,小白翻了个身,道:上次小灰把我的衣服都撕坏了,没衣服穿了。

恩?小灰?猛的回过神来,她尴尬的想起撕坏衣服那件事好象是她做的,讪笑着道:我的手艺都生疏了,要不让周师傅给你做几件,他手艺可好了。

望着荷包上些歪斜的针脚,她挫败的叹了口气,俗话说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她快一年没碰过阵线活了,绣个荷包都可以把自己的手戳出几个洞来,丢人。

不。

小白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谁要周师傅做,就要她做的,让悠旃眼红死。

好了好了,只要你不嫌弃娘亲的手艺,给你做了。

程萌羽其实非常享受小白的这种另类撒娇,心里有些飘飘然的想着,乖儿子,既然这么捧场,娘亲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明日还要训练吗?恩。

对了小白,你师傅……程萌羽有些欲言又止。

恩?怎么?没、没什么,不早了,休息吧?恩。

取下照明宝石,尽管程萌羽心里有事,但因为前一个晚上没有睡觉,这一躺下就立刻被睡意给淹没了。

当她细细的鼾声传到小白耳中时,小白从床上爬了起来,踮手踮脚的溜上了她的床,掀开被子,他迅速钻了进去,轻轻环上她的腰感觉着她温暖的体温,他幸福的闭上眼睛,满足的想,还是人形抱着她睡舒服,多少年没和她这样睡过了……夜深人静时,大家都陷入了酣睡,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在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士兵之后,出现在悠旃的帐篷前。

隐藏在暗处的甲影发现了这个身影,正准备采取措施的他在看清那个人影之后打消了攻击的念头,选择在暗处继续窥视。

那人影脸上歪歪扭扭的蒙了块黑布,挑开帘子时的手法显得笨拙又生疏,想来平日里也不是个擅长偷鸡摸狗的人。

进了帐篷以后,他熟门熟路的直奔床榻,在床榻旁的衣架上摸索了半天,无果;又在桌子上柜子里一阵翻找,仍然无果;犹豫了一下,他又走近床榻,屏住呼吸将头伸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时候哪怕是发出一丁点的响动,床上那人就会醒来。

他的视线在扫到枕下半露的物件时,猛的顿住了。

伸出手缓缓的摸上那物件,他轻轻的将那东西往外拖,无奈床上那人的脑袋正好枕在上面,若不用力的话,根本拿不出来。

可是一但用力,这个人很可能就会立刻清醒,届时被逮个正着的话,他今后有何面目见他呢?想到这里他都有些后悔自己荒诞无比的行为了。

就在他挣扎不休左右为难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朝着床塌里面翻了个身,问题解决了,得手!将物件揣进怀里,他如来的时候一样,鬼魅般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甲影从暗处走出来,月光下,他的表情古怪之极,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有些不相信,那个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想到他拿走的那个东西,甲影表情越发的古怪了,接来的后半夜里,他都在思考,这个事情是否需要汇报给大公子知道……————蔚蔚来了。

不过几日不见,蔚蔚憔悴了好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满脸的疲惫。

这几日其实最累的应该是奋斗在最前线的灭魔组成员,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好手,才终于搞到矿山的地图,弄清楚村民被关押的地点以及作息时间。

东西准备得如何了?蔚蔚用异常干涩的声音询问着悠旃。

悠旃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摆放在大方桌上,都准备好了。

在座的大小将领都对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表示怀疑,这些东西真的能够破坏掉矿山的险恶陷阱吗?悠旃笑道:这里太过狭小,不方便施展,请各位跟我来。

找了个宽敞的大坝子,悠旃唤来几个梁家的侍卫,将东西递到他们手里,详细的讲解了一下使用方法,半刻钟以后,他们就成功上手了。

矿山上的陷阱数量非常多,相信就算是亲手布置陷阱的人都不可能记住全部陷阱的位置,在下不才,没有本事寻找到陷阱,更不要提破坏陷阱了。

悠旃的话音一落,四周一阵哗然,大伙面面相觑,心道,破坏不了那还谈什么攻山,那算什么准备好了?破坏不了,但是我们可以在行动之前先把陷阱触发掉,已经使用过的陷阱将不再对我们产生威胁。

悠旃向侍卫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程萌羽虽然早就已经知道悠旃做的是什么,但此刻还是有些激动,使用妖力控制的遥控小汽车和飞机,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几个侍卫的手上都有一个圆形的遥控器,无论是灵力或是妖力都可通过这个遥控器来传输,遥控器小汽车的遥控器上面一共有五个接口,每个接口所对应的分别是车身以及四个车轮,当妖力被注入之后,接口对接口,五根妖力线便会将控制手柄和车身车轮连接在一起,这便达到了远程控制小汽车的目的。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在坝子上忽左忽右跑动着的怪盒子,头脑灵活点的人已经想到点子上了,俱都连连点头,当遥控飞机飞上天之后,更是再无疑义,陷阱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不存在的东西了。

王将军兴奋得哈哈大笑,猛拍着悠旃的肩膀,大叫了几声好,剩下的就看我们的了!回到营帐里,众人的精神都非常振奋,这次营救行动的人员将分成三部分,第一组,一百个妖力充沛的好手,负责控制遥控小车和飞机触发陷阱;第二组,负责攻山的七百将士,他们必须紧跟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上山,将沿途所遇敌人全部消灭;第三组,灭魔组成员加上三百将士,负责营救村民。

当他们各就各位,准备攻山的时候,矿山上的罗达正在安排转移的事项。

经过这些日子的开采,这座矿山能采的都已经被采光了,今日将最后一批矿石运走之后,他们就要带着剩下的八百多俘虏继续转战新的矿区。

当他派出的探子带回了山下妖人开始攻山的消息之后,罗达仍然有条不紊的部署着,在他看来,他们的时间还是足够的,他对自己花了一个月布置的陷阱很有信心。

营地里的号角吹响了,随着王将军的一声喝令,营救行动开始了。

※※※程萌羽小白和悠旃都跟着蔚蔚在第三组,厉风行和铃兰在第二组,两组走的路线完全相反,一组往后山一组正面进攻。

只要陷阱的问题被解决了,整个行动就异常的顺利了,根据这几日的探察得知,整个矿山的魔人数量不超过两百,因此第二组简直是势如破竹,一路凯歌。

罗达发现不妙的时候,攻山部队离他已经非常近了,他的伤势不轻,只能带着护送矿石的五十个手下匆匆往后山逃去,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带矿石离开简单,但若想把这八百个都带走,那比从新去妖界村庄抢人的难度还要大,为今之计还是走位上策,尽量不与他们做过多纠缠。

沿着小路疾行小半个时辰,罗达他们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密林之中,而与之完全错过的程萌羽他们则成功的营救了八百多个村民,整个过程顺利得令人吃惊。

程萌羽心情特别好,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被解救出来的村民,更多的喜悦是来自被活捉的那十四个魔人。

不管怎么样,在她近期的规划中,头等大事便是寻找于净化露相关的线索,争取早日用净化露将悠旃的身体调养起来,现在魔人抓着了,就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挖到有价值的线索了。

当夜,所有人拔营赶回了灭魔组的营地,狂欢了一夜之后,他们接到了妖都的新指示:一千浦洲军以及一千南宛军将共同担任起一个漫长又艰巨的任务,建立糜泽第一座大型城池,他们必须在半年内将边境十九个村落全部迁移并完成城池的修建。

放屁!疯子!谁的主意这是!王将军发出了愤怒的吼叫,疯了,都疯了,糜泽里怎么可能建立城市,还要把十九个村子的人全聚集在一块,那么多人不把整个糜泽的魔人魔兽都招来才怪。

蔚蔚抚了抚额头,头痛的道:曲家的那位……是他?老师,难道王上就任他这样胡闹?!王将军就如同一只困兽,焦虑的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还有,为何南宛也参合在其中了,最近那边的形势……蔚蔚抬手示意他打住这个话题,看了正在说悄悄话的悠旃和程萌羽一眼,她暗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小旃呀,你大哥问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事吗?悠旃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一丝阴郁悄悄爬上他的脸庞,他干涩而艰难地回答道:记得。

程萌羽疑惑的侧头望向悠旃,他答应过曲悠嘉什么事?被他和蔚蔚沉重的表情吓到了,她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从蔚蔚那里回来之后,悠旃就开始频频走神,程萌羽打发小白去找他的那些‘对头’叙旧,自己则跟着游魂一样的悠旃在各个浮空岛来回晃悠。

她没有去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只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终于,悠旃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伸出手牵着她一起背靠着树干坐下,他仰着头望着头上斑驳的枝叶,皱眉说道:清河,有一个麻烦来了。

恩。

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她懒洋洋的道:不管什么麻烦,我倒要看看他在我的地盘上能怎么蹦达。

我答应过大哥,这几个月不能和她撕破脸。

她?你指的是杜小娇?程萌羽挑了挑眉头。

恩,这次她应该会随军过来。

悠旃脸色有些难看,本以为只要这几个月不成亲,不刺激到杜家,就算完成对大哥的承诺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悠旃完全可以预料到杜小娇来了之后这里将会是怎样一个鸡飞狗跳的局面,他的清河会受很多的委屈,一想到这里,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把她杀了做成娃娃的想法已经数次在他脑子里掠过了。

最近从罗达那得到了启发,他正准备进行活物傀儡的研究……程萌羽注意到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凶狠,有些好笑的道:你在想什么?还没到杀人的地步好不好,杀了她会很麻烦的。

小白兔发怒也很可怕,兔牙也能咬死人呀。

揪了揪他肉肉的耳垂,她安抚道: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女人之间的战争你们男人就别瞎搀和了,我会处理的。

若是在别的地方她不敢说,但是在糜泽,她不信那杜小娇能翻得了天。

走,趁她来之前,我们先把坑挖好,等她过来跳。

拉着悠旃,她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那个杜小娇肯定会要求住到离你最近的地方,所以我们把房子这样改一下……悠旃听完她的挖坑计划之后,望着她的眼神既敬畏又崇拜,之前的闷闷不乐通通飞走,取而代之的是对杜小娇深切的同情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

※※※郑师傅有些郁闷,怎么说他也是皇家技师吧,还是比较有社会地位的,但是来到妖界之后,他似乎都在做一些木匠的工作呀?虽然他的确是个木匠,但不是一般的木匠而是高级木匠好不好。

之前吧,帮妖界营救村民,也算是比较有意义的事,他从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那个什么遥控汽车飞机的,给了他不少的灵感。

但是现在呢,改装房子?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虽然那些房间里的小机关很有些意思,但他还是觉得大材小用了,他是高级木匠呀。

尽管一肚子的牢骚,但是房子的改装还是如期完工了,完工的当天下午,南宛的一千士兵进驻灭魔组营地。

杜小娇来得很高调,打着的是南宛洲洲长的女儿以及悠旃未婚妻的旗号,两军的负责人都在讨论正事呢,她却很不知轻重的嚷嚷着要见自己的未婚夫,南宛军的负责人是杜小娇的三哥,从小就拿她没办法,只得一脸尴尬的对蔚蔚说道:蔚老师,真不好意思,舍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蔚蔚笑了笑,道:小孩子嘛,能理解,她不是想见小旃吗,我带她过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别这么客气,你们继续,正事要紧。

杜小娇为了这次会面颇用了些心力,她身上穿的是人界帝都最有名的佳衣坊的新款留仙裙,紫色的锦缎上满是繁密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西泛起浅淡的金银色泽,她梳着流苏髻,发间珠翠环绕,环佩叮当,整个人显得华贵无比。

若杜小娇是个高挑成熟的女子,那这一身打扮就非常的适合她,但偏偏她是个比程萌羽还LOLI的LOLI,这种打扮就会让人觉得她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坐在一顶精致华丽镶满宝石的小轿里,轻纱层叠,别有丝旖旎。

两个轿夫实力不俗,即便是抗着轿子,过那铁索的时候也是健步如飞,身后六个侍女也是绝色,与那十八个英武不凡的侍卫都着青衣,进退间颇有章法,看得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趾高气扬的杜小娇一下轿子就被笑容满面的悠旃热情的迎进了他的住所,准确来说,是他们的住所。

和几天前相比,房子不但大了一倍,里面的结构和装修也完全变了样子。

楼层从之前的三层变成了两层,一楼是大厅、书房、厨房以及泡澡的大浴池。

二楼有八个房间,梯子的左右两边各四个房间,左边是男子的住所,右边则是女子的。

悠旃对杜小娇非常热情,闲话了几句就提出带她去看房间,杜小娇简直是受宠若惊,在悠旃异常灿烂的笑颜下,她头脑都不是很清醒了。

晕忽忽的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进了他们安排给她的房间,房间位于右边最角落,无论是摆设还是结构都很好,她原本是比较满意的。

但当她一听说悠旃的房间在楼梯的另一边,离她这里十万八千里,她顿时觉得这个房间面目可憎哪里都不合她心意。

再听说程萌羽的房间就在梯子旁边,离悠旃相对近一些,她就不依了,要死要活的非要和程萌羽换房间。

就在她闹腾不休的时候,程萌羽端着一盘点心出现了。

与杜小娇的珠光宝气相比,程萌羽此刻简直是太朴素太朴素了,的偏偏这种朴素却紧紧的抓住人心,那暖暖荧光竟比那灼目珠光更夺人心神。

她身着一袭白色暗花素纹儒裙,黑亮的头发梳成一个松松的坠马髻披散在身后,鬓边几绺墨发衬得她白皙的小脸更加的清秀素雅,只见她檀口含笑,眉眼间暖意融融,手里端着的墨黑点心盘子与她雪白娇嫩的小手一比较,那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竟让人感觉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来。

杜小娇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是非常不屑的,一个人界的公主竟然穿得这么寒酸,真是丢人。

也是,这贱人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牌公主,后来又被曲大哥给抛弃了,那就真真只剩下个公主的名头,也难怪了。

当然这只是她幼稚的浅见,当她身边的一个侍女低声在向她耳语了数句之后,杜小娇的脸色又变了,从极度的不屑瞬间变成了赤果果的嫉妒。

原来程萌羽那身儒裙所用布料看上去虽普通,但事实上这种料子是由人界的一种雪蛛所产的丝制作而成,穿在身上不但舒适柔软,更难得的是冬暖夏凉,有一定的控温作用,这种丝采集难度很大,产量非常小,一般来说只有人界皇族才穿得到。

布料上的花纹出自人界手艺最好的刺绣大师之手,所用的丝线是用神界的一种稀有金属溶质的细丝,由这种丝线绣成的花纹回因为光线的变化而产生细微的流动感,若细细观察品味,就能感觉出其中的不凡之处了。

而她所戴的饰品虽然并不多,但件件都有来历,俱是独一无二的珍品,就连她手上端得黑盘子,都是万年檀香木所制,而盘子里的点心,名为梨珠膏,梨珠是神界的一种珍贵补药,十年结一果,价格非常昂贵。

可以说,程萌羽从头到脚的行头尽显低调中的奢华,若遇到不识货的也就罢了,偏偏杜小娇身边那个侍女却又是个识货人,给杜小娇这么一一介绍下来,可把她的自得粉碎得有够彻底的。

多嘴!杜小娇一个耳光甩过去,把那侍女煽出去老远,恨恨的瞪了程萌羽一眼,她咬牙走到悠旃身边要求道:小旃哥,我就是看上了她的房间,一定要和她换,你就答应我吧。

悠旃为难的看了程萌羽一眼,说道:小娇,这样不太好吧,清河她……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不管啦,我就要她这间。

杜小娇一脸蛮横的望着程萌羽。

那、清河?程萌羽淡淡一笑,很是大度的道:既然小娇喜欢,就让她住吧,我换一间房就是了。

哼!杜小娇没想到她清淡描写的就把房间让出来了,顿时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火发不了,她只得气冲冲的带人先去接手她抢来的房间。

程萌羽和悠旃悄悄相视一笑,很好,只要进了那个房间,一切都好办了。

下去吃点心吧。

下了楼,小白黑着脸坐在大厅里,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程萌羽,程萌羽笑嘻嘻的在他身边坐下,捻起一块点心递到他嘴边,别理他们就是了,你就当她是待宰的笨猪,总得给机会让她惨叫两声不是。

吵死了。

不满的瞟了悠旃一眼,小白心道:都是这丑八怪招惹来的。

顺势给了他一个爆栗,程萌羽笑咪咪的道:是不是不想吃第二块点心了?小白撇了撇嘴,不敢再瞟悠旃了。

杜小娇这次大有把家都搬来的架势,一整车的行李,饶是有六个训练有术的侍女整理,也颇费了些功夫。

房间整理好了之后,杜小娇便将几个侍女斥退了,独留下刚才被她掌掴的侍女。

这会儿她倒没有了之前的气焰,面对这个被她煽得面部红肿的侍女,竟然有些不安甚至是畏惧,玖癸……那侍女此刻面色冷淡,望着杜小娇的眼神满是轻蔑和厌恶,侧耳倾听了一下四周,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她却还是谨慎的布下一个隔音结界之后才开口道:杜小姐,你这个样子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倒足胃口,你和梁清河相比,简直就如同阴沟里的臭水和天上洁白的皎月一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你!你够了吧,你竟敢这样说我?杜小娇气得脸色铁青,也顾不得眼前之人的身份了,立刻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他派来保护我的一下个人!信不信明日我就让他把你给撤……那就再好不过了,杜小姐,你最好速速请他把我撤了,让我来执行这种愚蠢的任务,简直是在侮辱我。

杜小娇闻言猛的一滞,混沌的头脑立刻就清醒了,玖癸虽然桀骜刻薄,但她的能力却也与之成正比,有了她的保护,自己的性命才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她怕死,如今这种形势下,玖癸无疑是她的救命稻草……咬碎了银牙,终于把那口气给憋回去了,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她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他的心?玖癸暗自冷笑了一声,心道,下辈子也不可能。

小姐的私事奴婢不敢妄议,若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话音一落,收结界走人,一气呵成,留下气得几乎血管爆裂的杜小娇在那扔东西泄愤。

可恶,你们别逼我,若得不到他,我就……杜小娇双眸喷射出恶毒的炽焰,一张粉嫩的娃娃脸此刻显得异常的丑恶。

真难看……程萌羽正撑着头望着镶嵌在墙上的一面镜子自言自语,若这时候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估计会被眼前的情景吓一大跳吧。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梳妆镜里显现的竟然不是镜子面前的程萌羽而是杜小娇,一个‘活’的杜小娇,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楚的映射在镜子里,就好似她就住在这镜子里一样。

虽然三界并不是没有类似的追踪偷窥法,但目前所有的方法都只能短暂的成相并且画质也不甚清晰加上妖力的波动很容易被人察觉出来,因此这类方法就落了下乘,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法术。

但程萌羽此刻所用的却不同,完全不需要持续的输送妖力来维持,所依靠的不过是一面面类似于镜子的小装置。

利用现代的光学原理结合悠旃和郑师傅他们所做的一些小玩意,只要打开机关,就能将杜小娇在房间里的一举以动都投射到面前的镜子里。

也就是说,杜小娇现在翘下屁股,她就知道她会去拉屎。

这个装置的彼端被设在杜小娇房间里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外观上也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够移动的装饰物品,可以保证说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不妥。

但是这个装置也有很多缺点,比如说在没有灯光过于漆黑的环境里,就无法再起作用,并且这个装置只能传输固定角度内的图像,却无法传递声音,也就是说镜子里上映的全是哑剧,除非懂得唇语,否则获得的信息将大打折扣。

比如刚才程萌羽虽然目睹了杜小娇和那个侍女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尽管看出那侍女不是普通人,却因为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而无从了解更多的内幕。

原本程萌羽在决定对房间进行改装的时候目的还是比较单纯的,不过是想监视她以防她对悠旃做出一些下三滥的举动,毕竟该女有过对悠旃用药用强的前科。

但刚才在看到她与那不简单的侍女之间的种种之后,程萌羽一方面庆幸这个房间改装得太正确了,一方面又为自己无法听到对话而扼腕不已。

就在她思考着是否需要让悠旃试着研发一个窃听器的时候,却看到在房间里狂砸一气的杜小娇开门出了房间。

房间外面就不是程萌羽所监视得到的地方了,因此程萌羽小心的把机关关好之后,也跟着出了房间。

不出所料,杜小娇就跟条恶狗似的,肉骨头在哪,哪就有她的身影,此刻她正身处于悠旃的房间,对着几乎要维持不下去笑脸的悠旃发嗲呢。

程萌羽轻敲着门,急声唤道:悠旃,你在吗?已经差点忍不住将杜小娇药倒扔出去的悠旃,在听到程萌羽的敲门声之后,倏地一下站起身来,连声应道:我在我在。

一边说一边大步跨向门口。

门一打开,程萌羽就伸手拉着悠旃往外走,我们快走吧,小鸟他们该等急了。

杜小娇原本差一点就扒上悠旃的胸口了,突然被程萌羽给打断了不说,居然连人都快被她拉走了,她哪里还坐得住,跳起来冲到他们面前,就指着程萌羽发难了:给我放手,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啊,哪有这样拽着别人未婚夫的?程萌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副现在才发现她也在的表情,诶,小娇也在呀,是这样的,风行和铃兰他们找我们有要事相商,你看,我们得立刻赶过去……被那声‘我们’给刺激到了,杜小娇脸色又是一沉,隔在他们中间,她伸出手就想挽上悠旃的胳膊,我也去。

悠旃不动声色的避开她的手,面有难色的道:这、恐怕不太好吧,小娇你不是灭魔组和浦洲军的人,军中的规矩……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次的事南宛军也有份,凭什么我不能参加!小娇,我们所谈之事与南宛并无关系,你去真的不大方便,我相信你是个识大体的姑娘,不会让我为难的是吗?悠旃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忧郁的望着杜小娇。

悠旃,没事的,小娇若想去就去嘛,风行一向与你交好,铃兰虽然有些……恩,不过我想应该没什么关系,不会被其他人知道的。

若程萌羽也跟悠旃说一样的话,阻止杜小娇去的话,也许杜小娇今日无论如何都会跟过去,偏偏程萌羽主动帮杜小娇说话,反倒让杜小娇有些犹豫了,怀疑程萌羽不怀好意,她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跟过去的打算。

悠旃立刻适时的表扬了一下她的善解人意,虽然不过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杜小娇高兴了半天,越发肯定了自己颇‘识大体’的举动。

而得以逃出生天的悠旃则有些郁闷的牵着程萌羽的手嘀咕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本不是个会演戏的人,这种虚与委蛇的日子才刚起了个头,他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多半个月,新城的选址工作将尘埃落定,届时我们全都会被派过去,糜泽的野外环境有多恶劣你是知道的,她不跟着去还好,若真跟着去了,嘿嘿……程萌羽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悠旃见她双眼贼亮,灵动的眼睛咕噜咕噜转动着,模样特别的可爱,心里一热,揽过她的肩飞快的亲了她一大口,然后红着耳根抬头直视着前方,走吧,风行他们该等急了。

程萌羽轻轻的啐了他一口,心里却甜滋滋的。

自从悠旃尝到甜头之后,俩人独处的时候他常常会主动亲近她,这种变化让她非常的喜欢,也让两人的恋情开始逐步升温,若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断地发生,恐怕他们早就……为此程萌羽暗自郁闷了好久,何师傅不也说了吗,适当的OOXX对悠旃身体有好处,憋久了憋狠了反倒对他身体不好,万一这刹车次数多了,引起了某些功能的退化……就在她开始胡思乱想的当口,关押魔人的地牢到了。

他们和厉风行有约的确没假,这些日子他们每日都会来地牢,用尽了各种手段,却还是没能收集到有价值的线索。

目前他们只知道净化露非常昂贵,一般的魔人都只是听说过有这个东西,却从未见过。

当程萌羽他们想进一步了解魔族,比如说魔族的大本营在哪?要什么程度的魔人才有资格弄到净化露等等,这时候这些魔人的嘴巴就立刻丧失了功能,再也不肯多吐露一丝一毫了。

这种情况让他们非常挫败,虽然每次都是满载着希望而来,最终失望而归,但他们却仍然不愿意放弃。

怎么才来。

厉风行蹲在牢房门口已经有段时间了,见到两人手牵着手异常亲密的走过来,他眼里微微闪过一丝黯然,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烦躁了。

一旁的铃兰见状,脸色也是一黯,侧过头,干脆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哎,别提了,你们也知道吧,南宛军到了,那个杜小娇也跟来了。

程萌羽望天叹气。

厉风行闻言立刻皱眉对悠旃道:杜小娇真是你未婚妻?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悠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程萌羽一眼,最后点了点头,道:对……刚想解释只是名义上的,暂时性的,却不想‘砰’的一声,厉风行的拳头夹杂着劲风狠狠的招呼上他的脸庞--————悠旃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个结实,碰的一声撞上身边的山壁上,额头瞬间就渗出血来,被拳头招呼过的左脸又红又肿,就连嘴角也被嗑破了。

无论是程萌羽或是悠旃都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清醒过来,就连铃兰都被吓呆了。

小鸟!你——程萌羽惊怒交加的瞪了厉风行一眼,然后飞扑到悠旃面前,轻抚这他的脸心疼的问道:没事吧?悠旃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不去管头上的伤口了,站直了身体,静静地望向厉风行。

程萌羽此刻只顾着看悠旃的伤口去了,也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交错的视线和各自复杂的表情。

进去吧。

厉风行有些狼狈的收回视线,粗声说道。

程萌羽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小鸟也是为她打抱不平嘛,虽然手段激烈了些……走吧。

悠旃对着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但下一秒就因为牵动伤口而变成了苦瓜脸。

别笑了,难看。

伸出微微发着亮光的小手轻抚上他红肿的脸颊,摸得几把之后,悠旃脸上一阵清凉,肿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轻吁了一口气,程萌羽挽着他的手跟在厉风行和铃兰后面进了山洞,熟门熟路的拐了几个弯,一路上碰见的守卫和巡逻都和善的与她打着招呼,最近因为天天都过来,和这些守卫都混得老熟了。

刘叔。

走到关押魔人的牢房门口,程萌羽对着狱卒刘叔点了点头,不待她询问,刘叔就道:清丫头,情况不太好呀,今日又死了三个……程萌羽皱眉与悠旃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这已经是第十二的一个了。

怎么死的?跟在刘叔身后走到关押着一个女魔人的牢房门口,站在铁栏杆外面向里望去,只见那女魔人表情呆滞的斜靠在墙边,脸颊凹陷皮肤干涸龟裂,整个人都变成一具皮包骨,状态非常不好。

和之前一样……刘叔无奈的捎了捎头,这些魔人吃喝都非常正常,但是吃了喝了却好似没有任何用处,他们几乎把糜泽里的各种品种的魔兽都猎来了,这种情况却还是没有好转,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魔人一天天衰竭下去,直至变成一具干尸。

程萌羽握着悠旃的手倏地收紧了,十四个魔人如今之剩下两个,看情况也多活不了两日了,他们的惨死让她心里难受不说,也意味着关于净化露的线索即消失了。

悠旃安慰般的轻捏着她的手掌,柔声道:没关系的,你别太着急。

程萌羽轻恩了一声,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她实在是太想尽快的找到净化露了,只要将悠旃的身体调养好,她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把他拐回人界,届时在人界把婚礼一办,他们一家人就可以游遍三界,再也不用管这些磨人的烦心事了。

说实在的,她心底一直很不安,曲悠嘉一直没有正式的公布他与她还有幻狸解除婚约的事。

他与两界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也不得而知。

目前妖界里只有一些非官方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她因为和悠旃有了私情而被遣送回人界的也有;说她为了让曲悠嘉最爱的弟弟身体健康,而自愿在某地斋戒祈福的也有;更有甚者,还有人说她为了救儿子已经死在糜泽……不管这些谣言描述得怎么的绘声绘色,曲悠嘉一日不正式宣布婚约解除,她名义上都还是他的未婚妻,再过五个月,曲悠嘉就要接任妖王了,也就是说他就快大婚了,她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会不会又搞些幺蛾子出来。

怪了,上次那个小魔人可没这种情况,就算不吃肉她也都好好的。

厉风行疑惑的道。

是呀……程萌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妮妮是高等魔人,而他们只是普通魔人的原因?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答案来,最后只得作罢,现在只能趁魔人还没死光,能多问点线索出来就多问一点。

当下刘叔就唤来一个精通魔人语言的翻译,如同往常一样,将魔人捆起来细细的盘问。

其实结果也如他们所料想的,基本问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来了,询问途中还出了个意外,那个女魔人突然就浑身抽搐起来,十指紧紧扣住地面,眼睛凸出,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样子可怖之极,吓得程萌羽和铃兰都同时低叫了一声,程萌羽下意识的就往悠旃怀里缩。

悠旃紧紧的将她环在怀里,一手轻轻抚摩着她的背部,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厉风行看了他们一眼,瞥开眼,径直走到那魔人身边,探了探气息,抬头说道:死了。

第十三的一个……就死在他们面前。

悠旃侧头瞟了隔壁的几个牢房,突然松开扶着程萌羽的双手,大步走到旁边的牢房门口,望着里边神色惊恐骇怕的魔人低声道:⊙…~‖%X。

那魔人闻言猛的跳起来,蓄着长长指甲的手抓着铁栏杆疯狂的摇晃,一边还对着悠旃尖声嘶叫着,看上去非常狰狞。

悠旃淡漠的望着那个魔人,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这种眼神彻底的将那魔人激怒了,他猛地伸出纠结干涸的手臂,嚎叫着朝着悠旃的胸膛刺去,大有将他撕成两半的架势。

悠旃轻轻的向后退了小半步,只听得当啷一声,那魔人四肢的铁链瞬间绷得死紧,他发着黑光的锋利指尖恰恰停在悠旃胸膛前,无论他怎么凄厉的叫唤挣扎,都无法触及到悠旃分毫。

%.**¥%⊙∽&‖……悠旃半垂着眼帘,轻轻丢下一句话就不再看他,转身走回到程萌羽身边。

程萌羽疑惑的望着那突然像泄气皮球一样的魔人,挽上悠旃的手臂好奇的问道:好厉害呀悠旃,你什么时候学会说魔人语的?悠旃被她崇拜的眼神一看,刚才的淡漠平静瞬间飞走,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抠了抠脸颊,道:会得不多,这还多亏了小李师傅这么耐心的教我。

小李师傅就是站在他们身边的那个翻译,闻言立刻笑道:小公子这么说可折杀我了,要我说呀,都是因为小公子你脑子聪明又过目不忘,才能这么快就上手。

听小李师傅夸悠旃聪明,那比夸她自己还让她高兴,程萌羽顿时笑眯了眼,推了推悠旃,她问道:你刚才对那魔人说了什么?悠旃看了那魔人一眼,道:我说,下一个就轮到他了;第二句我告诉他,我们也不愿意让他们这么悲惨的死去,若他想活的话,就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悠旃接着解释道:我想这些食物应该和他们平日所吃的东西差不多,他们在吃的时候并没表现出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如果真的差不多,那他们为何还会死去呢?厉风行问道。

你们注意到死去的魔人的肚子没?众人闻言俱都将视线投向死去那魔人的肚子,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不对的地方了,魔人死去的时候全身干涸脱水,惟独那突起的肚皮却有些例外。

他们吃下去的东西似乎全都积压在肚子里,无法消化,无法吸收……程萌羽眼睛突然一亮,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肉食动物似乎会吃草来帮助消化什么的,这些魔人是不是也需要某种物体来帮助消化呢?而这种物体或许是一种植物或许只是一种特有的气候环境,但仅仅只出现在他们的营地或者是城市里?越想越觉得可能,她猛的击掌叫道:对呀,问问看,若他们肯告诉我们怎么做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从里面找到魔族营地的线索。

这时候瘫软在牢房里的魔人突然抬起头,抓着栏杆急切的说了一连窜的话语。

他说什么?!厉风行紧张的抓住小李师傅的手臂,焦急的询问道。

他说,只要给他吃一些阳阳果,他就能活下来。

阳阳果?程萌羽眨了眨眼,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她面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阳阳果?!低头瞟了自己比去年饱满了许多的胸部,她脸上一热,NND,妮妮不是曾经提过,她的胸比阳阳果还小……那魔人一边用手比画着阳阳果的大小,一边形容着果子的颜色和外型,最后得出的一个具体形象就是:橘子大小的淡青色果子,表皮粗糙有细绒,生长在淡水湖附近。

淡水湖,程萌羽脑子里突然闪过在淡水湖见到妮妮时的场景,那时候蔚蔚不是说过吗,妮妮喜欢偷溜到湖边玩耍,一个小孩子,肯定不会跑到离家太远的地方,而且以那时候追赶他们的魔人来的速度来看,营地也应该离得不太远。

那么他们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呢,淡水湖附近,阳阳果生长得最为茂盛繁密的地方将有可能是魔族大本营的所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们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抽派一部分人手去淡水湖附近仔细搜索。

风行,一起吃晚饭吧?出了牢房,程萌羽对厉风行发出了邀请,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小媳妇一般的铃兰,她又道:铃兰也一起去吧?她虽然不喜欢铃兰的粗暴任性,但想到若小鸟真因为那个唇膏的原因和她发生了什么,那么她很可能就是小鸟的另一半了……铃兰怪异的看了程萌羽一眼,再回头看了看一直显得很烦躁的厉风行,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自从知道之前程萌羽的脸是她伤的之后,悠旃就对铃兰特别的冷淡,一直都没拿正眼看过她,牵着程萌羽的手,他询问的轻捏了她一下,干嘛走哪都让这个铃兰跟着。

程萌羽悄悄向着厉风行的方向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悠旃有些错愕,随即便有些欲言又止,清河……怎么?……没,走吧。

悠旃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家,程萌羽立刻就唤来千兰她们,将要准备的一一交代了一遍,然后就陪着厉风行他们在楼下的大厅里聊天。

这个时候杜小娇也听到楼下的动静了,跑下楼第一眼就看到程萌羽正依在悠旃怀里,而悠旃正将切成块的水果往她嘴里送。

若是以她平日的反应,她此刻已经冲过去大声叫骂或者是质问了,但这次她却仅仅是深呼吸了一口,挂上牵强的笑容尽量平静的走下楼,笑问道:回来了?程萌羽将嘴里的水果嚼了几下吞下肚子,掏出手绢擦了擦嘴,然后慢条斯理的从悠旃的怀里抽出来,是呀,我看天色不早了,就请了风行和铃兰他们过来先吃饭,吃了再继续谈。

是吗,呵呵,厉大哥,铃兰姐姐,欢迎你们。

杜小娇干笑了几声,随即转身甜甜的对厉风行和铃兰打了个招呼。

厉风行心里烦着呢,抓了抓头皮,很不耐烦的道:欢迎什么呀,我在自己家吃饭也用得着你来欢迎?杜小娇的笑容猛的一滞,几乎就要挂不住了,将视线投向铃兰,见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顿时心头就有一股子狂怒喷薄而出。

诶,小鸟!小娇可是我们的娇客贵客,你可不许这么说话呀。

程萌羽见杜小娇就要爆发了,立刻站起来很是亲热的挽上杜小娇的手道:哎呀,小娇,你别生他的气,他呀就是五大三粗的不会说话,其实他就是要你别这么客气,他天天都在这边吃饭,不需要把他当客人看待。

悠旃赶紧接着道:是呀,小娇,你不会生他的气吧?杜小娇本想不管不顾的发了脾气再说,但她又不愿意给悠旃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得将这口气暂时忍了下来。

扭着腰,她就往悠旃身边凑,试图向他撒撒娇,发发嗲。

程萌羽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两只手一边挽上一个,笑嘻嘻的道:难得大家聚一块儿,我有好东西要送给你们,走,我们上楼去,让他们两个男人自己打发时间。

不等她们反应,程萌羽就拽着两个往搂上走。

当杜小娇和铃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个用宝库来形容也不为过的房间里了。

女人,无论什么女人,对漂亮的衣服、华丽的首饰以及化妆品都是毫无抵抗能力的。

整整一屋子,一屋子样式各异,颜色风格繁多的高档衣裙,以及与之相对的鞋子和首饰,房间的一角堆满了人界最顶级也是三界最高档最昂贵的香料、胭脂等一系类化妆品,而另一角,则放置了十几种做工精致应该也是颇有来历的乐器,种类之多,之齐全,之奢侈,让铃兰和杜小娇看得是眼花缭乱,甚至是心惊肉跳。

也不怪她们的这种反应,要知道妖界不比人界,就算权贵公主们也能够享受到一些进口货,但真正高档稀有的却全都在人界的贵族皇族家里,人界帝都内城里的那些贵女才算得上时真正的温室娇花,用的是珍珠宝石来浇灌呵护而成,这样的屋子对一个人界的贵族女子来说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但在妖界,可以说只此一家,没有任何一个妖界的家族会为自家的女儿备上这么一个夸张奢侈的房间,既是不愿,也是不能,没这个能力呀。

妖界很穷的,土地贫瘠又没什么特产,说得不好听,就是一大型雇佣兵团,靠着佣金在过日子。

程萌羽发誓,她绝对不是为了炫耀,可以称之为糖衣炮弹吧,目前的形势让她不能对这个杜小娇来硬的,她琢磨了许久,又听取了千兰她们的意见,最终制定出了新的战略部署。

小娇、铃兰,看中什么自己挑,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的。

握着杜小娇的手,程萌羽那个亲热劲儿呀,别提了,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杜小娇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虽然铃兰是个公认的母老虎,但她的确也喜欢这些漂亮东西,刚开始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拿情敌的东西感觉特别掉份子。

但转念一想,这梁清河分明和悠旃是一对儿呀,从这几日的观察中可以明显看出是风行在单相思,她还是有机会的,不如将梁清河作为跳板……难得铃兰粗大的心眼也有变得曲折的一天,这样一想,她就彻底释怀了,对程萌羽的态度也好了,并且很不客气的开始在房间里东挑西拣起来。

杜小娇在进到这房间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嫉妒眼红,那种强烈的落差感让她几乎想夺门而出,但紧接着一种身为悠旃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的优越感让她瞬间挺直了脊背。

在她看来,这个梁清河对她的殷勤都是一个小老婆对未来的大老婆的讨好,因此她也很理直气壮的接受了。

一时间,就只看到铃兰和杜小娇的身影在房间里来回穿梭着,这个时候她们眼中已经没有了楼下那两个男人,只剩下满屋子的衣服珠宝化妆品……(而楼下的两个男人,则是相对无言,说什么?有什么能说得?人说女人的直觉准确,但事实上男人在这方面也是特别敏感的,悠旃早在刚才的对视中已经看出端倪来了,这会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而厉风行也不是个脸上藏得住事的人,一时间某种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就这样傻坐了半刻钟,厉风行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此刻他的额上已经冒出密集的汗珠来,喉头热辣辣的灼烧感越来越明显,最近一直是这样,也不知是否是在糜泽水土不服还是怎么的,几乎天天都会流鼻血,总觉得有把火在烧,加上心里有事,那烦躁更是日渐加深,脾气也越发不好了。

我出去走走。

厉风行猛的站了起来,伸出大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他扯了扯领口,试图让自己凉快一点。

恩,一会记得回来吃饭。

悠旃见他大汗淋漓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最近也一直处于一个燥热不堪的状态中,在他的理解里,这是一段漫长并且极端不正常的发情期,来的时间不对,并且结束的时间也似乎遥遥无期,在这种煎熬之下,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依靠那几十瓶净化露而微微有所好转的身体隐隐的又有了坍塌的迹象。

他私下里问过何师傅并请他帮忙检查过,但何师傅是人族,对于蛇族的发情体质并无过多的研究,就算要找到症结,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留给他的就只有一个等字。

这件事他不敢告诉程萌羽,她的时间被排得满满的,高强度的训练、寻找净化露、应付杜小娇,还抽空陪他,她已经够累的了,他不想她再为这件事情担心。

厉风行喔了一声,干脆把上衣扒了下来,然后提着衣服大步走了出去,出了院子,他就开始拔足狂奔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负重练习场,开始在里面疯狂地练起体术来,什么动作强度最大什么器械最消耗体力他就选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将身体里多余的精力发泄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里的那把邪火稍稍的熄灭一会。

平日厉风行都是在灭魔组的训练结束之后才来训练场的,因此一直没有惊动过别人,但今日这个时候正是训练时间,他这匹光着膀子的黑马在一群银甲的灭魔组组员里显得极其惹眼。

再一个尽管他做的只是常规练习,但他那具彪悍粗犷的高大身躯以及其中所蕴藏着的爆炸性力量,还有那举手投足间所表现出来的完美至极的流线型曲线,就像一个聚光体,将此刻训练场上的目光渐渐的都吸引了过去。

看了一会,人群里有些人的手开始痒痒了,若不是旁边有老师盯着,恐怕已经有人上去挑战去了。

厉风行只顾着发泄体力去了,根本没注意周围的环境,他不知疲惫的运动着,挥汗如雨,享受着发泄后的惬意舒适。

半个时辰过去了,围观的人开始砸舌了,今日是二十倍负重,像这样连续半个时辰一直不间断的做着高强度的训练,那已经是属于自残的范畴了;但这个人,却半点疲惫之色都没有……号角声起——晚饭时间到了,训练结束。

围观的人群还是骚动起来,老师走了,可以向他挑战了。

厉风行也听到了号角,想到该回去吃饭了,他停下动作,准备回去了,却在这个时候一个快得惊人的人影闪现在他面前,起手就是一记重拳击向他面门。

他反射性举臂格挡,当两人的手啪啪的交了几次手之后,两人都感觉到手臂发麻,同时向手掠开,拉出距离。

厉风行这才看清向他发难的是一个穿着标准灭魔组工作服的娇小女子,该女子梳着一个男人的发髻,样貌非常平凡普通,但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却让厉风行有了一丝战意,这是个高手。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许久,围观的人也屏住呼吸观赏着难得一见的高手之战,一时间场上静得吓人。

突然,那女子动了,眼力不好功力不够的只看到一道光从眼前闪过,却看不到那人去哪了,但厉风行却看得清楚,那女子出手就三个字,快、准、狠;招招都往他的关节下腹等要害部位,想来她是十分明白自己的劣势的,身体娇小的她与高大强悍的厉风行比体术那是先天上就输了一大截了,但她身如驽弓,拳如箭,雷霆般的攻击,似乎就不是在二十倍负重下的灵敏迅捷,让在场的旁观者惊叹不已,都在想,什么时候他们灭魔组出了这样一个高手?有时候就这么怪,变态的人不出现就罢了,一现就现两个,这女子变态吧,厉风行比她更变态,十多个来回的交手,他初初还不太适应这种比较恶毒暴力的打发,待适应了,他也就不客气的开始反击了。

他没得说,力量型的,打法也直接,没太多花哨,靠着绝对的力量,没几下就把那女子的攻势给压制下来了。

不过压制是压制,他也没讨太多的好去,疼呀,那些要害被人狠毒的蹂躏践踏,他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了,顾虑到对方是女子,他有所保留,不像那女子那么肆无忌惮,因此僵持了一会,他就嚷嚷了:喂喂!别得寸进尺呀,我可是手下留情了的呀……那女子被他这一嚷嚷,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了,攻势越发的猛烈了,大有将他就地正法的架势。

厉风行也不耐跟她纠缠了,想到程萌羽他们应该在等他吃饭了,他退意渐起,边打边退,退到训练场边缘了,他大吼了一声:没意思,不跟你这个女人打了。

飞快的转过身,逃之夭夭了。

那女子将他的行为划分为对自己的藐视和不屑,一向桀骜的她哪受得了这个,怒喝一声,化作一道光影追了出去。

就在她即将追上历风行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程萌羽的住所了,止住脚步,女子恨恨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悻悻的闪进一个小巷子里,很是不甘的退走而去。

他们一前一后相继闪人之后,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也跟着追了出去,无奈技不如人,没几下就跟丢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够兴奋的了,当晚整个营地都在是盛传着,关于浦洲军的无名高手与灭魔组的无名高手的这次戏剧性的对决。

厉风行冲进大厅的时候,大厅里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几个女子在见到半裸着上身,浑身湿哒哒的厉风行的时候都特别的诧异,程萌羽发现他脸上身上还有些青紫,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和谁打架去了?厉风行抓了抓头皮,说道:就是和人切磋了一下,那人、恩,有些厉害。

厉风行都称赞厉害的人?这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了,纷纷追问起来。

不清楚,灭魔组的人,女的,长相……忘了。

眨了眨眼,厉风行才发觉那女子的样貌真的太容易让人遗忘了,现在他只记得那女的比较娇小,下手非常狠毒,其他的特征全都忘光了。

铃兰对厉风行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看来那女长得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都忘光了,至于厉害嘛,她也很厉害呀,在学院她是少数几个可以和他交得上手的人。

程萌羽和小白怎么说在灭魔组也呆了一段时日了,组里有多少女性高手,实力如何他们都还是比较清楚的,虽然有实力的不少,但大多数都和蔚蔚的年纪差不多,早过了逞凶斗狠的时候了,怎么会……不过这个疑问也只是在他们脑子里一闪就过,都没怎么多想,既然厉风行回来了,那自然是立刻开饭了。

饭桌上,几个女人相处得特别的和睦,不时的轻声交谈着,神色间刹是亲密,搞得厉风行完全摸不着头脑,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悠旃,低声道:她们中邪了?前一刻还互相仇视喊打喊杀的,怎么才一会就变亲姐妹似的了,这些女人也太奇怪了吧。

悠旃对这种变化也心惊肉跳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埋着头飞快的开动起来,厉风行和小白见状也不甘落后,相继投入到饭桌上。

几个雄性无论是体弱的还是强健的,吃饭都有个共通点:爱吃肉。

完全是无肉不幻的肉食动物,上菜的时候都刻意将肉类摆在他们三个面前,方便他们抢食。

程萌羽她们虽然也要吃肉,但却很挑,块大的不要,肥肉不要,甚至是长得不好看的也不要,桌上几十种佳肴,便成了两极分化,靠近女子的全是精致可口的菜肴包括点心呀,小吃类的,而那三个雄性面前则是块头分量都比较壮观的肉类。

单是看着他们吃肉都觉得腻味了,程萌羽掏出手绢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敏感的悠旃顿时停下筷子,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果然在偷偷瞪着他,他赶紧将筷子拐了个弯,错开肉类改夹清淡的蔬菜。

小白,多吃点菜,别光吃肉,对身体不好。

程萌羽特别强调了对身体不好几个字,夹起一大筷蔬菜放到小白闪躲不及的碗里,吃!瞪着小白,她命令道。

一声令下,不光是小白,另外两个也都悻悻的夹了一碗蔬菜硬吞了下去,在见到程萌羽满意的微笑之后,才敢继续进攻肉类。

铃兰和杜小娇见此情形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在这个女人面前也太乖太听话了一些了吧。

程萌羽这时候才一脸恍然的对她们笑道:哎呀,让你们见笑了,自从生了小白之后,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铃兰和杜小娇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下来,也对啊,眼前这个女人有过其他男人,还带着那男人的拖油瓶,能有什么威胁力呢,这样想着,两人的脸色又开始春回大地了。

吃过饭,杜小娇非常自觉的回房了,这让程萌羽都有些吃惊了,糖衣炮弹的威力这么强?她就这么好收买好说话?当然不可能,杜小娇这么急吼吼的跑回房间,其原因是大半天了都没见玖癸的人影,这让她异常恐慌,在这种非常时期,只要出得一点纰漏,她的后半辈子就彻底玩完。

坐在床榻上,她掏出与玖癸用来联络的传音玉佩,正想质问她去了哪里,一个身影扭曲着在黑暗中显现,在见到杜小娇的动作之后,轻嘲道:找我?你去哪了?!杜小娇一听是玖癸的声音,压低音量低喝道,他派你来是保护我的,不是让你到处闲逛的!玖癸今日心情特别不好,因此说话也越发的刻薄,激动什么?不是还没死吗,若真死了,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不会让你白死。

你……杜小娇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指着玖癸,眼眶里开始溢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最后干脆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大哭起来。

玖癸反倒怕她的哭声把楼下的人给引上来了,布下一个隔音结界,她抱着手肘,斜靠在墙边不耐烦的道:好了,有完没完,说了你死不了就死不了,不放心你大可让他换人呀。

杜小娇的哭声猛的一顿,抬起红肿的眼睛,她讥诮的尖声道:你休想!你不就是想激我吗,想让他把你换了?我偏不!你再不愿意也得留在这里保护我!有本事你自己走呀,你不是这么拽吗?不等玖癸开口,她跳起来指着她继续叫道:今天我就把话说到这儿了,我和悠旃的事什么时候成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走,你自己看着办吧!玖癸这回可对杜小娇大为改观了,胆子挺大嘛,知道威胁她了?哼,这一点杜小娇倒是赌对了,她的确还不能离开,不过……她扬起一抹恶意的微笑来,真是天真,以为得到了小公子的身体就能够稳坐正妻之位?那就让她们来试试吧。

好,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届时,你可得说话算话。

玖癸那张标准的丫鬟脸此刻看上去特别的诡异,我去准备点东西,今晚就……随着模糊不清的尾音,她的身影扭曲着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她走后,杜小娇好半会没回过神来,近来被玖癸欺负得都麻木了,这次终于按捺不住彻底爆发了,却不想收到了意外的效果,一直不愿意帮她的玖癸终于松口了?(这个时候程萌羽和厉风行他们谈完正事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起来,她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旁敲侧击的打听下他与铃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苦于铃兰还在场,问得太直接也不大合适。

绞尽脑汁的试图把话题引到那上面去呢,结果厉风行那木鱼脑袋根本不上道嘛,最后索性放弃了,另外再找个时间单独问问他好了。

送走了厉风行和铃兰,程萌羽和悠旃温存了一会儿也早早就洗洗回房了,这期间杜小娇一次也没出现过,这让程萌羽大感奇怪,回房之后就立刻打开机关,监视起杜小娇的房间来。

杜小娇睡了?黑漆漆的房间,只能隐隐看见床榻上有一个人影躺在那,程萌羽有些傻眼了,就这样?是她把杜小娇想太复杂了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杜小娇不会这么老实……又监视了她半个时辰,没有丝毫的异常,程萌羽才终于确信杜小娇真的已经睡觉了,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关上机关,爬上床去裹着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深,纵然小楼外还是笼罩在一片大亮之中,但整个营地却都陷入了沉睡,小楼里也是漆黑一片寂静非常。

纤细的身影如一股轻烟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悠旃的房门口,只见那身影左手微微亮起一点红光轻轻按在门把上面,红光隐没,随即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那身影又从腰间摸出一根细细的管子,对着房间无声的吹了起来,一股白雾状的物体像有生命般飘进房间,然后精准的找到了床上已经熟睡的悠旃,蠕动着从他的鼻孔里钻了进去。

那身影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便静静的潜伏在黑暗之中,倾听着房内悠旃浅浅的呼吸声……半个时辰之后,悠旃的呼吸渐渐沉稳起来,那身影见差不多了,便悄然起身,向着悠旃所在的床榻走去。

就在她正伸出手准备探一探悠旃此刻的情况之时,变故发生了,只听得轻微的嗖嗖声不断,多如牛毛的幽蓝色点光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她虽略有防备,却没料到暗器有如此密集如此霸道,尽管她如鬼魅左闪右躲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招,一声闷哼,她踉跄着扑到床上,动静颇大,但悠旃却仍然闭目酣睡,没有丝毫的动静。

挣扎着掏出一颗药丸服下,她抽出一个大麻袋将悠旃罩了起来,然后把他往肩上一抗,轻而易举的就抗着他闪身出了房间,那架势就好像抗着的是一袋棉花而不是一个大男人。

那身影来到杜小娇的房门口,用同样的方式将门悄悄打开,而后把人给抗了进去,布下一个隔音结界,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熟睡的杜小娇,杜小娇嘤咛了一声,睁开双目回了半天的神,待渐渐适应了黑暗凝目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黑衣人抬着一个人形包裹站在她的床榻前……杜小娇张口欲叫,却被那人猛地将嘴给捂得死紧,她惊恐地摇着头,双手胡乱的抓着被褥,一双腿更是没了章法的乱踢乱蹬。

是我。

那人影俯在她耳边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

杜小娇一听是玖癸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看了一眼那个人型包裹,她双眸透出狂喜之色来,得手了?!如你所愿。

松开捂着杜小娇嘴巴的手,玖癸直起身体,一把将罩子揭开,悠旃清俊的脸庞倏地露了出来。

温柔点哦,杜小姐,可别太急色伤到小公子了。

嘲弄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玖癸掏出一根细管子,对着悠旃吹了一下,当那股桃红色的雾状物体钻进他鼻翼之时候,她轻笑了一声,扭曲着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房间里又再度陷入沉寂,只余下激动得不能自持的杜小娇爬下床,俯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掌轻抚上悠旃的脸颊,专注而痴迷的凝视着他的俊脸,她的手指缓缓向下,来到了他的衣襟,当她的指尖碰触到他颈项温热的肌肤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这个男人即将要属于她了……激动完之后,她才发现悠旃还半坐在地上,暗骂了玖癸一声,她花费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把悠旃给搬上了床榻,将他的身体放平,她跨坐在他的腰际,气喘吁吁的开始解着悠旃的衣服扣子。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悄然无息的掀开了以条小缝,一股青烟从门外吹了进来,渐渐的弥漫开来……当杜小娇将悠旃的衣服扒得只剩条裤子,整准备脱掉自己的衣服时,她的头渐渐的开始晕眩起来,脑子里也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幻象。

又过了一会,房间里的烟雾更加的氤氲了,一声轻响,杜小娇浑身一软,趴倒在悠旃身上彻底的晕了过去。

待到烟雾完全散去之时,床上的杜小娇和悠旃的双颊全都通红一片,方才还紧闭的眸子也都微微张开,说醒了吧,却又不像,因为他们的目光俱都没有焦距,显得特别的迷离茫然。

房间的门再一次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黑衣蒙面女灵巧的走进了房间,比玖癸略为高挑丰满一些的身影却有着与她不相上下的轻盈,走到床前,将杜小娇的身体掀开平放在悠旃身边,然后三两下将她扒得精光,接着用力在她上半身以及大腿附近狠掐了几十下,杜小娇被掐得痛了,无意识的哼哼了几声,那蒙面女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这个时候,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杜小娇雪白的身体上已经布满了点点红印。

蒙面女对这种效果似乎非常满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杜小娇赤裸的身体,她微微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突然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干净利落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从涌出,她对着杜小娇的大腿以及身下的被褥滴了少许之后,又飞快的将伤口治愈。

做完这一切之后,蒙面女用床单将一边的悠旃裹了起来,同样悄然无声,也同样的好力气,轻松抗着悠旃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再补上一道隔音结界并把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被打包送亲戚家拜年去了,脚不沾地的累了几天,总算回家了,今天起恢复更新,看情况补更,不好意思了,过年真的非常忙,这里提前给大家拜年了关上门之后,蒙面女也不急着走,竟然又故技重施的用迷烟将对门的程萌羽的房间给熏了一次,等到程萌羽也迷糊过去了,才将悠旃给抗进了她的房间,把人往床上一丢,再布下一个隔音结界之后就这么功成身退了。

话说,两间门对门的房间里,三个倒霉蛋都各自深陷入不同的幻象之中,杜小娇孤掌难鸣只能卷着铺盖卷在床上迷糊的翻腾,而程萌羽的床上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情景了。

香艳,肯定是香艳的,程萌羽睡觉都穿着她的自制睡裙,露胳膊露腿的,加上她睡觉一向不太老实,裙子早就掀到肚皮上去了;悠旃这会也被扒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被不同的两个人放了不同的迷药和迷烟,那效果与传说中的‘阴阳合欢奇淫散’怕也是相去不远了吧。

程萌羽觉得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奇妙的世界里,大脑和身体都有些飘飘然,似乎身处在一个黑暗却又梦幻的空间里,像一个瑰丽的梦境却又有着无比的真实感,无论是手底火烫光滑的触感还是那萦绕在鼻翼之间属于悠旃独有的干净味道徉或是隐隐回荡在黑暗中的他的粗重喘息,无不是那么的逼真撩人。

春梦,百分之百的春梦!她迷糊的为此刻的情景下了一个定义。

既然是在做梦,那她就不需要客气了吧!伸出手在那具她哈了很久的修长身躯上摸了几把,感觉到他滚烫的皮肤温润光滑,紧实又有弹性,手感极好,大爱。

肆无忌惮的小手开始在他全身来回游走,感官无限的放大,她沉浸在美好的享受之中,丝毫没注意随着她的动作,那具身躯绷得死紧并且开始颤抖起来,当她调皮的指尖划过他胸膛上的两点并且停留在其中一点上坏心的轻捏了两下还弹了两弹,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猛的决堤了。

悠旃觉得自己在飘,头脑眩晕无比,浑身火热难耐,最近这诡异的发情期让他一天比一天不正常,这回干脆做起了香艳的春梦来了么?难道是白日太过渴望那具娇小柔美的身躯,竟然梦到她正在对他上下其手,多么真实的触感,她的手那么的柔软细腻,却如一把火炬,将所到之处通通点燃,那火向着全身飞速蔓延,终于,在胸前的敏感被她摩挲玩弄的那一刻,火势喷薄,他彻底燃烧了。

他的手开始在那具柔软滑腻的躯体上急切的摸索,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都只会有一个结局,被撕裂,然后被丢掉。

撕啦撕啦,她可怜的睡裙变成了无数块破布在黑暗中飞舞,他的裤衩也已经身首异处静静的趟在地板上无声的哭泣主人粗暴的行为。

当他火热光裸的胸膛熨贴上她的,他们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双肘撑在床榻之上,他将汗湿的头俯在她浑圆的肩头呼呼的喘着气,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与她口腔里呼出的温暖气息,他心头的火苗瞬间长成了滔天烈焰,粗喘了一声,他猛的噙住她柔软的耳垂,如同在品尝一道美味的甜点,一点一点细致而急切的将她小巧的耳朵品尝了个遍,在他反复的舔弄亲吻之下,程萌羽只觉得耳朵上微痒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敏感,在难耐的燥热之中,一种酥麻的瘙痒感自心间升起,她无意识的低吟出声,一手环上他的颈项,一手穿插在他柔软湿润的发间,似抗拒却又像在迎合,她不知道她此刻到底需要些什么。

这一刻她显得有些无助,陌生的感觉,太过猛烈的冲击让她突然生出了一丝怯意,纵然是在梦里,也让她害怕了,抗拒了。

她开始退缩,微微偏过头,想要躲开他越来越密集的亲吻,双手往下,用力撑在他的肩上,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感觉到她的退缩抗拒,悠旃急了,抓住她的双手,将之按在两侧,他凑上前去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灵巧的舌尖急切的与她纠缠,直吻得她浑身虚软娇喘连连了,他才松开她红肿的嘴唇,顺着她雪白的颈项一路向下,略嫌粗鲁的咬啮着她的肌肤,留下一点点嫣红的痕迹。

唔……程萌羽此刻已经化为一汪春水,彻底的瘫软在他身下,在与他肌肤摩擦熨贴之中,除了颤抖着发出没有意义的呓语呻吟,她就只能扭动着腰肢尽力去碰触他的身体体,企图以此来填平身体里那股强烈的空虚感。

悠旃的嘴唇轻扫过她胸前的蓓蕾,尽管他只是好奇的含住轻允两下,却也足已以让程萌羽崩溃了,战栗着大声的呻吟起来,她无助又急切的唤道:不……恩,悠旃……她的反应鼓舞了他,他的头颅开始辛勤的在她胸前动作着,听着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呻吟,他早已经精神抖擞的小弟弟站得更加的笔直硬挺了,全身的火热似乎都聚集在那一点上。

胀得好难受呀,悠旃的身体往下沉了沉,当小弟弟碰触到她光洁的皮肤上时,他猛的一喘,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似乎发现这种接触能够让他宣泄某种汹涌得吓人的肿胀感,他开始频频的重复这种摩擦的动作,但这无疑是隔靴搔痒,渐渐的他开始焦躁起来,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他半撑起身体,可怜兮兮的望着程萌羽,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呜咽着,清河……他突然的离开让她非常失落,混沌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停了?还要不要人活呀,这时候刹车!不行,她的梦自然是她做主了,抬起腰,她嗔怒的啐了他一声,笨蛋!然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一手神勇有力的伸出手臂将他的头勾回胸口,另一只手则抓起他的手将他领到目的地。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彻底着火了,一张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心里万分庆幸,还好这只是梦,不然真是要羞死人了,感觉真像是个老色女在引诱未成年少男呀……————有人领路,纯洁的小弟弟终于不再迷茫,找准方向,对着那个神秘花园的入口勇猛的一个探头,交缠在一块儿的两人同时为之一顿,压抑不出的呻吟声从两人口中破口而出,舒服呀,快慰呀,悠旃此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热情而又专注的投入到激烈的活塞运动中去;而程萌羽克服了最初的不适之后,便被那陌生的欢愉冲击得呻吟不已,紧紧搂着他,她弓起身体,将腿缠上他的腰,配合他的节奏,与他一起被卷入这场暴风雨之中……初尝情欲的两人又是在药物的作用之下,仿若不知疲惫般,折腾了一整夜,临到早晨两人才疲惫不堪的相拥睡去。

※※※身体就像被车碾过一样,又酸又痛,可怜的腰,木木的似乎已经没了知觉,更糟糕的是,下面火辣辣的疼得她心里发慌,迷糊间,她呻吟着试图翻个身以缓解全身的不适,却摸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房间的温热物体……猛的睁开眼睛,她怔怔的望着面前那张闭目酣睡的俊脸,视线顺着他凌乱披散的长发向下移动,纤长的睫毛、带着一抹粉红的可爱脸颊、唇边满足的微笑、布满可疑红点和咬痕的脖子……茫然的伸出手轻轻掀开被子,程萌羽飞快的往里瞟了一眼之后便赶紧的将被子又重新盖好,裸体……光溜溜、下身可疑的痛楚、被窝里疑似被蹂躏过的悠旃……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程萌羽猛的抱住脑袋,一些疯狂香艳的片段陆续在脑子里掠过,哦,天哪,难道那一切都不是梦?全都是真实发生的?唔……身边睡得正香的悠旃被她过大的动作所惊醒,张开迷蒙的双眼,在看到与他面对面的程萌羽之时,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来,带着一丝迷糊,轻喃着:早呀,清河……早……程萌羽有些痴呆的重复了一遍,突然就像被触电般撑起身坐了起来,四下里望了望,确定所在之地的确是自己的房间,她抬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然后猛地扭过头狠狠地扑向那个还在那傻呼呼望着她笑的呆瓜,早个屁呀!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清醒的悠旃被她飞扑过来的雪白身体给压了个正着,啊了一声,他呆呆的抬起头,望着上方那两朵娇颤着的粉色小花,大脑一阵轰鸣,颤巍巍的手不听使唤的罩上了其中一朵,轻轻的揪了一下,嘴里轻喃着:没、没穿衣服,清河……啪!程萌羽红着脸将他的魔爪给拍了下来,努力的驱赶着因他的触摸而生的虚软,她整了整脸色,试图以一种严肃的态度来好好教训下这个色胚,曲悠旃!谁教你的啊,谁教你半夜爬床,对我……在她看来,悠旃这只小白兔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那么只可能是有坏人教坏了他……悠旃这会也差不多清醒了,但此刻他除了一直不停的我我我的结巴,基本上是丧失了语言功能了。

心乱如麻的回忆着,混沌的大脑却只有那些他们亲密交缠的画面,他记得明明是在做梦,在梦里他终于和清河……可、可是,那明明是一个梦呀,为何他此刻会光溜溜的躺在她的床上,而她也同样光溜溜的,难道那些疯狂的缠绵并不是梦……程萌羽见他就那样呆呆的开始神游起来,不由得急了,垮坐在他的肚子上,她伸出手去狠掐着他的脸,别发愣,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下了药了,不然我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到的……没有,我没有……悠旃慌忙的否认道:我以为是在做梦,真的,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你的床上……怀疑的望着他,见他的反映不似作伪,程萌羽头痛的抚着额头,她不排斥与他发生亲密关系,甚至是有些期待的,但这样浑浑噩噩的发生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蹊跷,太蹊跷了,他们两个大活人折腾了一夜竟然都没清醒过,似乎也没惊动过别人,这也太过诡异了,是谁?谁把悠旃搬到她床上并且应该是对他们下了什么药才会……悠旃见程萌羽低头沉思也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焦急,半撑起身体,他一把楼住她光裸的上身,连声道:清河,别生气,你别不理我……好了好了,没生你的气。

只是有些迷茫。

侧身趴上他的胸口,她轻声问道:悠旃,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是怎么到我房间里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悠旃摇了摇头,道我只记得我睡着了,然后就开始做梦……是吗,我也以为是在做梦。

簇着眉,程萌羽想了想,道:肯定是有人暗算了我们,但目的是什么呢?在他们的地盘上,竟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将他们搬来搬去随意的玩弄于鼓掌之间,简直是让她透心凉呀,那些守卫暗卫都是吃屎的呀?悠旃这会稍微冷静了些,无意识的摸索着手下滑腻的肌肤,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得耳边一声沙哑的轻吟,诧异的抬眼一看,恰好接受到她娇嗔懊恼的一瞟。

色坯!你在摸哪里呀。

顺着她的视线,他看到自己的手指正抚在她小巧的隆起之处,被子里她的腿似乎正与他的腿交缠在一块儿……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的手忍不住微微一用力,将那团雪白小巧的隆起罩了起来,下腹的小弟弟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两张脸在渐渐的贴进,当彼此的鼻息已经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之时,营地悠长响亮的起床号角倏地划过天际。

糟了!什么激情迷情奸情此刻都通通消散一空,程萌羽一把将悠旃推开,赤果果地跳下床,在接触到地面得以刹那,她扶着腰呻吟了一声,嗔怒的横了悠旃一眼,微红着脸翻出一套的衣服就开始往身上套。

穿好衣服之后,胡乱的梳了一个发髻,在镜子面前照了照,用妖力将脖子附近的青紫消除,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了,才走到床前,戳了戳悠旃的额头,说道:想办法回自己的房间去,不许让其他人发现知道吗!听出她言语中的威胁,悠旃乖乖点了点头,一边举手发誓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看见,一边却眷念不已的望着程萌羽,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抱住她不让她走,真想在清醒的状态下与她像昨夜那样……被他火热的眼神看得浑身燥热,程萌羽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嘴角,她有丝羞怯的睨了他一眼,眼波盈盈,勾得悠旃魂都要飞走了,其实他真有些感激那个算计了他们的人,虽然他连对方是敌是友,动机为何都不知道……笨蛋,我先走了。

小心翼翼的贴耳倾听了半晌,确定门外没有其他人,她飞快的打开门溜了出去,关好门,伸出手轻拍了火热的双颊,假装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程萌羽把门一关好,悠旃就立刻缩回被窝,兴奋地卷着被子翻了好几个滚,然后再抱着沾满了她味道的枕头一边发呆一边傻笑,不过这种痴呆状态并没维持多久,他怕万一有人进来撞见不好对程萌羽交代,没敢多耽搁,对着空气唤了一声:甲影。

几秒过去了,甲影并没像以往那样应声而出,悠旃皱了皱眉,正想再唤一次,一个手捧衣物的身影从空气中扭曲着显现在他眼前,小公子。

接过他抵过来的衣服,悠旃掀开被子跳下床,面无表情的快速将衣服套上,当他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胸膛之时,他倏地一惊,玉佩呢?此刻胸膛之上除了点点红痕之外,竟然空无一物,一直戴在身上的半阕玉佩已经不翼而飞。

原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将衣服套好,悠旃坐在床沿冷冷地望着甲影,没话对我说?甲影趴在地上,轻声请罪:属下昨夜因私事擅离职守,自知罪无可恕,请小公子责罚。

悠旃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突然微微一笑,这么说还真是巧了,你几百年难得的失职一次,我这边刚好就出事了?属下罪该万死……甲影咬了咬牙,身体俯得更下去了。

好了,不用你万死了,你滚吧,立刻滚回妖都去,我这里不需要你。

悠旃不再看他,径自起身推门走了出去,迅速的走进自己的房间,推门,关门,栓门一气呵成。

首先检查床塌前的机关,看着那一地的幽蓝细针,他心道果然是有人半夜摸进来对他下的药,他对自己的暗器很有信心,对暗器上的毒药更有信心,就算是个高手,想必也要狠吃些苦头的。

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玉佩的踪影,悠旃肯定玉佩是被那个摸进房间的人给顺走了,那半阕玉佩他和大哥一人一块儿,两阕玉组合在一起便成了可以自由出入三界的法宝,他的妖力若是恢复不了的话,就只能靠那玉佩了,本来大哥也答应了这次杜家的事过去之后就把另外半阕给他,怎想到……还说要给清河惊喜呢,让她不必那么费力的帮他找净化露了,这下可好,东西被偷了,看来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郁闷的端坐在椅子上,悠旃只觉得脑子里一团迷茫,完全摸不着边际,到底是谁做的,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那个人是否和甲影或者和大哥有什么关系?想得头都痛了,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说是大哥派人做的吧,除非大哥发疯了,否则绝不可能做这种自己煽自己耳光的事情;若说是梁家或者人界的皇帝,也不大可能,这么做对他们没任何好处……到底是谁干的呢?悠旃想不通,程萌羽更想不通,拐弯抹角的探问了一下负责二楼安全的千兰和从蓉,无论是守上半夜的千兰还是守下半夜的从蓉都非常肯定的告诉她,昨夜非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异常。

平静?她房间里的床都快摇散架了,还真平静!没有异常?她和悠旃两个大活人被人搬到一张床上颠鸾倒凤了一整夜,竟然也叫没有异常……好吧,有可能来人是超级高手,她们能力有限发现不了异常,但也不能完全能排除她们监守自盗的嫌疑……看来还是自家的人比较可靠,抽了个训练的空挡时间,她悄悄找来梁忠厚,让他立刻派人送封信给梁府,查一查千兰她们在人界的身份有没有可疑,然后再吩咐梁忠厚抽几个人暗中监视千兰以及杜小娇的一干贴身侍女。

做完这一切只后,程萌羽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回到训练场上,继续枯燥的训练。

而此刻的杜小娇做完了一夜的春梦,终于在腰酸背疼中悠悠醒来了,睁开眼的第一个反映,是寻找悠旃的身影,但她注定要失望了,凌乱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望着身体上遍布的红点和淤痕,还有床单上那些羞人的血迹,杜小娇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如梦似幻的欢爱场面,想着自己终于成了悠旃的女人,她一时间又是娇羞又是欣喜。

欢喜之后,便是忐忑和失落。

悠旃何时离去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有些不安,尽管已经如愿以偿了,也不怕他赖账,但毕竟使了不光彩的手段,她生恐他会生气发怒,更怕他疏远她,那样就算得了个名分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杜小娇的视线突然定住了,愣愣的望着桌上那块玉佩,她有些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她猛地撑起身体,飞扑上去抓住那玉佩,捧在掌心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她欣喜的低喃着,是小旃哥的,他不怪我……将玉佩按在自己胸口,她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果然和娘亲说的一样,想得到男人的心就要先得到他的身体,嘴上说不喜欢,一旦做了那事,不喜欢也会变得喜欢了。

玖癸出现的时候,正好看到杜小娇赤身裸体的半跪在地上,手捧着一块玉佩笑得正开心,她皱眉仔细看了那玉佩一眼,心里微微一惊,那玉佩不是……你来了?杜小娇见玖癸脸色苍白,双眸泛蓝,唇色更是透着黑,显得异常的憔悴,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多余心思管她。

站起身几乎是炫耀的显了显身体上的欢爱痕迹以及那块玉佩,然后慢条斯理的在玖癸面前披上外衣,很有大夫人气派的说道:昨晚谢谢你了,等我和小旃哥成亲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玖癸见不得她那副嘴脸,单手叉腰,上下打量了杜小娇一下,嘲弄的道:省省吧你,杜小姐,你也不看看你这小身板,那几两肉够小公子塞牙缝吗?杜小娇自认此时身份已是不同,却不想这个玖癸还是那么尖酸刻薄,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她幼齿的长相和身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以前吧,因为娃娃一样的长相和身材,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小旃哥却独独对她和颜悦色,她心里还算是比较欣慰,但现在这长相身材已经没了那优势,与那个一天天变得有女人味的梁清河比,这一如既往毫无变化的相貌却让她暗地流了不知多少眼泪。

玖癸!你真是放肆!被她揭了伤疤,杜小娇的好心情几乎就要消失殆尽了。

玖癸对她的气恼视而不见,恶意的挑眉对她笑道:不愿意承认?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小公子后半夜又爬到人家梁清河床上去了?什么!杜小娇咬着唇,一把揪住玖癸的衣襟,切齿道:你是说他们已经搞上了?一想到昨夜悠旃带着她的味道又倒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她的心就烧得生疼。

玖癸颇为享受她的气急败坏,笑吟吟的抬手将杜小娇的手猛地拍开,继续火上浇油道:我看那梁清河越来越娇俏妩媚,想必与小公子的努力耕耘也有很大关系吧。

住口!你给我滚出去。

杜小娇气得将触手可及的一切物品都抓起来往着玖癸身上猛丢。

玖癸再懒得理会她,哼了哼,挥挥手道:那奴婢就告退了。

闪出他们所在的小楼,玖癸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张脸,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毫不起眼的灭魔组组员了。

不过饶是她这么会伪装,却还是被人给缀上了,七拐八拐的换了好几条路,发现还是无法甩掉那人,玖癸干脆在一个隐蔽的巷子停下了脚步。

你有完没完?斜靠在墙上,玖癸用眼白的部分招呼着来人。

来人默默的走到她的对面,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道:玖癸,你的脸色很不好。

瞎子也看得出来,显而易见,我中毒了。

玖癸哼了一声,那毒异常刁钻,纵使她已经服下了解毒丹,却还是不能完全拔除毒性,看来她要受好一阵的苦了。

我去求小公子,请他把解药赐你……甲影大人,我的事不要你管,也不需要你去帮我要解药,该说的我昨晚都说了,你还没完没了的贴着我不放是何意呢?玖癸,我是你哥,你不需要这么对我说话吧。

甲影很无奈的叹息,不要这么任性……任性?你凭什么说我任性!是,你是大公子身边重要的左右手,鼎鼎大名的甲影大人,而我是排不上号的无名小卒,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玖癸做得不会比你差!玖癸忿忿地道,我告诉你,昨夜的事虽不是大公子直接下的命令,但他也绝不会反对,现今是个什么形势?这杜小娇就是块香饽饽,我们动作稍慢一点,保不齐就被邝东易那厮给抢先了,届时所有辛苦损失都将白费,公子接过来的将是一个残缺的妖界。

这些我都明白,但是玖癸,大公子有大公子的考量,他反不反对你确定你真的清楚吗?你这样擅自……擅自?什么擅自!玖癸跳脚,怒视着甲影,我的任务是保护杜小娇,她现在就是我的主子,你的任务是保护小公子,我们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你若觉得我伤了小公子,让你对他不好交代,尽可以把我绑回去向他请罪呀。

玖癸……唉,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甲影对这个暴躁桀骜的妹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玖癸倔强的偏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点毒难不倒我。

说完立刻就遁隐而去,丝毫不给甲影挽留的机会。

甲影望着空旷的巷子重重的叹息着,头痛的思考着该如何向小公子交代整个事件的始末,以及拿解药的事。

话说悠旃在房间里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名堂来,最后很无奈的放弃了完全没有头绪的诸多猜想,静下心,开始在房间里布置起机关来。

昨夜发生的事情让他为他们的安危有了一丝担忧,看来不把房间布置得跟铁桶一样是不能放心睡觉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杜小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旃哥,你起了吗?暗叹了一声,悠旃认命的将东西迅速的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挂上一抹职业浅笑将门轻轻拉开。

杜小娇穿着一袭艳丽的红衣站在门外,娇羞无限的半垂着头,一双小手紧张的扭在一起,小旃哥,一起下楼用早膳吧。

悠旃轻恩了一声,与她保持一人宽的距离,目不斜视很是规矩的走着,杜小娇则红着脸不时的偷瞧着他。

大厅里此刻已经没了其他人的踪影,有训练的都已经早早出门了,悠旃本欲与程萌羽一起训练,无奈身体情况不允许过于强烈的运动,最终只得作罢。

杜小娇见只剩他们两人,心里暗喜,觉得打发掉那些侍女的确是明智的行为。

殷勤的为悠旃添粥,见他含笑接过并且温和的向她道谢,竟不见一点忿恨或是气恼,她的心里越发的安定了,双手紧张的扣在一起,她用蚊蝇般的声音嗫嚅道:小旃哥,昨、昨夜……悠旃本来正在神游,却听得那一声不甚清晰的昨夜两字,血气反射性的上涌,他有些心虚的想道,难道昨晚动静过大竟然让对门的杜小娇都听到了?暗道不好,生恐她发疯,他结巴着试图解释:昨、昨夜,我、我们,我和清河其实……杜小娇抬眼就看到一张通红的俊脸,那脸上掩饰不了的慌乱心虚让她心里微突,再一听梁清河的名字,她脸色微变,以为他指的是后半夜去了梁清河那里的事,她咬了咬牙努力压抑心里的嫉恨,尽量的表现得雍容大度,没关系,小旃哥,我都明白,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悠旃见她竟然没发脾气,举动也颇规矩,没有向以前一样动手动脚或是不知羞耻的往他身上贴,他心里微微一松。

没了程萌羽在中间周旋,若杜小娇不管不顾的贴上来,他真不敢保证不会用药药倒她……小娇,你能这么理解我,我就放心了。

悠旃僵硬的说完,一口将碗里的粥吞下肚,然后站起身,对杜小娇道:我还有点事要忙,需得外出一趟,先失陪了。

小旃哥,带我一起去行吗?杜小娇跳起来挽上悠旃的手臂,撒娇一般的请求道。

悠旃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与她拉开距离,正色的说道:我是去办正事,你跟去不大好,别人会有意见的。

杜小娇见他面色严肃,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讪讪的轻跺了一下脚,嘟着嘴道:不跟就不跟,我去找三哥玩。

见她不继续纠缠,悠旃如获大赦,赶紧起身逃离这个令他窒息难受的空间。

说来悠旃这会也没别的去处,不过是带上工具箱,换了个地方做活而已,经得了蔚蔚的允许,他在她家找了个空房间开始专注的画起图纸来,把那个烦人的杜小娇暂时的抛之脑后。

对于认真工作练习的人来说,忙碌而充实的一天似乎眨眼便过,而对于无所事事的人来说,这一天就显得异常的漫长。

装配上最后一个零件,悠旃满意的上下打量着新做的机关,他在暗器上缀了韧性十足的金属丝,可以瞬间就将中了暗器的人绑成颗大粽子,这回谁要是偷摸进他房间,可没那么容易走脱了。

不过就这么一个小东西也不能完全的保证他的安全,今晚回去好好琢磨下,还需要添加些什么,明日再接着做,直到把房间布置成一个刀枪不入的铁桶为止。

当代表训练结束的号角再一次响起,悠旃抱着今日的成果慢悠悠的走了回去,正巧在门口碰到了程萌羽和小白。

悠旃立刻双眼放光的走到程萌羽身边,大胆的拉起她的小手,含情脉脉的与之对望:‘你回来了?训练辛苦吗?‘‘恩,我回来了,不辛苦。

‘程萌羽感觉到他的大拇指不安分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掌,痒痒麻麻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酥,娇嗔着斜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胡闹,她的双颊却早已染上了一抹粉红。

小白被他们无聊的对话雷得不行,一双利眼在他们之间来回了数遍,最后将视线落到那对十指亲密交缠的手掌,有些不悦的哼了哼,‘快走,饿死了。

‘转头快步向着大厅走去,将那两个眼睛抽筋的笨蛋抛在身后,眼不见为净。

尴尬的相视一笑,程萌羽道:‘进去吧,今天浦洲军营有事,小鸟他们都不过来了。

‘悠旃轻恩了一声,将程萌羽的手扣得紧紧的,纵然只是那么短短的十来步路,却也走得异常的幸福,进门的瞬间,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对方的手指,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小旃哥,你回来了……‘杜小娇一见是悠旃,立刻放开挽着她三哥杜君翔的手臂,飞扑到悠旃面前,含情凝视着他。

悠旃僵硬的对她笑了笑,然后有礼的对杜君翔打了个招呼,‘杜三哥。

‘杜君翔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旃呀,昨日太过忙碌,没来得及过来看你,你不会怪罪吧。

‘‘怎么会,公事要紧,杜三哥,你请坐。

‘悠旃淡笑着将杜君翔引到上座。

杜君翔也不客气,坐下之后调侃的望着已经迅速挨到悠旃身边的杜小娇,‘真是女大不中留呀,这么快就不要哥哥了。

‘杜小娇红着脸不依的道:‘讨厌啦,臭三哥,人家哪有……‘杜君翔哈哈一笑,对着悠旃说道:‘小旃呀,我们家这个宝贝以后就得请你多费心了,也怪我们平日娇惯她,让她颇有些任性,还请你多担待一些。

‘悠旃笑了笑,道:‘那是当然,小娇还小嘛,调皮任性都是正常的。

‘程萌羽闻言有些喷笑,这个悠旃,嘴巴可真毒,就差没明说他不会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一般见识。

杜小娇听到心上人把自己当小孩子,也是一阵郁闷,小、小、小,她最恨别人说她小,她哪里小了!偏偏她又无法对说话之人发飙,只能将气撒在自家哥哥身上,‘臭三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杜君翔早已习惯了她的脾气,不以为忤的笑道:‘好、好,不说了,吃饭吧,别浪费了这一桌好菜。

‘整顿饭下来,杜君翔就没正眼看过程萌羽和小白,似乎似乎大厅里就只有他们兄妹以及悠旃似的。

程萌羽和小白本来就不欲瞎掺和,那个杜三哥不来烦他们更好,乐得清净,因此两人都吃得非常畅快,吃完之后还要了一道甜点和一盘水果,边吃边看杜家兄妹表演二人传,惬意。

悠旃羡慕死他们的清闲了,默念着忍耐经,他强打起精神应付着,总算把这顿漫长的晚饭给熬过去了。

吃过饭之后,原本还准备再呆个把时辰,多与悠旃套套近乎的杜君翔却突然称有急事要处理,匆匆告辞而去。

悠旃轻吁了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杜小娇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什么事比她的事还重要,不是说好了要向悠旃提一提婚期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跑了,这个臭三哥!被狠狠咒骂的杜君翔匆匆赶回住所之后,哪也没去,直奔进小妾的房间,一声惊叫加几声裂帛之声,随后木床的吱嘎声合着让人脸红的撞击声和呻吟声响彻整个房间。

‘轻点……‘‘三少爷,你今天这是这么了,恩,痛……‘杜君翔俯在小妾身上一边运动着,一边在心里低咒,搞什么鬼,为何发情期会突然而至,差点让他出了大丑。

对于这种从未有过的异常,他迷茫之下只能将之归结于糜泽的恶劣环境,嗷,这个鬼地方!※ ※ ※送走了杜君翔之后,悠旃趁杜小娇不注意,悄悄在程萌羽耳边轻声道:‘晚点我过来,给我留门。

‘程萌羽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伸出手指扭着他腰间的肉肉转了两圈,见他吃痛的呲牙,她才放开手,轻声说道:‘知道了,色鬼。

‘悠旃抚着腰间的肉傻笑了两下,见杜小娇过来了,立刻一整脸色,宣称自己忙了一整天,很累,需要早点休息,然后一溜烟逃回了房间。

程萌羽见状也赶紧上楼拿出换洗衣服,准备去浴池泡个澡就回房。

洗唰唰,洗唰唰,洗得白白的等着美男来爬床,哦活活……‘清河姐姐。

‘刚走到浴池门口,杜小娇突然冒出来将她拦住,笑问道:‘姐姐是要去沐浴吗?‘‘是呀。

‘明知故问嘛,都站浴池门口了,难不成是进去做饭的?‘好巧,我也正要去沐浴。

‘杜小娇很是亲昵的挽住程萌羽,‘一起洗吧。

‘程萌羽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是唱哪出。

‘好姐姐,一起洗嘛,我还可以给你搓背。

‘‘搓背?不要了吧……‘‘好啦,浴池这么大,一起洗有什么关系。

‘程萌羽摸不清她到底要干什么,暗道,洗就洗,还怕了你不成,我可早已不是当年的旺仔小馒头了,等脱了衣服,你这个搓衣板可别自惭形秽。

————家里来了客人,耽搁了一会,晚了半小时,见谅。

(浴池的水已经让人先放满了,蒸汽氤氲,视线都有些模糊了,程萌羽背对着杜小娇刚把外衣脱掉,突然想起昨日的痕迹似乎还留在身体上,今早就单单只是把脖子以上的给清除掉了……她再奔放也没办法在外人面前暴露这么私密的痕迹,再说杜小娇与她可是情敌,让她看见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想着,她抓起外衣又开始往回套。

清河姐姐,你快点来呀。

杜小娇此刻已经脱得精光,一边唤着程萌羽一边顺着浴池的斜坡走下了水。

听道哗啦的水声,程萌羽转过头对杜小娇说道:小娇,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你先洗吧,我一会再……话音在看到水中那具半裸的身体时戛然而止,纵然池水表面热气腾腾,雾气笼罩,但这么近的距离,程萌羽还是清楚的看到杜小娇身体上那些红痕和淤青。

杜小娇见她已经看见了,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娇羞的将身体没入水中,欲盖弥彰的解释道: 这里的蚊虫可厉害了,咬得我一夜没睡好,姐姐你可有什么防治蚊虫的方法吗?程萌羽的心此刻就跟有千万小虫在啃噬一般,又痒又痛,尽量抑制住各式可怕的猜想,她垂下眼眸,淡笑道:怪我没事先检查房间,让小娇你受累了,回头我就让人把驱蚊散给你送过去。

杜小娇甜甜的答了一声好,那谢谢姐姐了,姐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程萌羽扯了扯角,推开浴池的门走了出去。

望着程萌羽的背影,水中的杜小娇也敛了笑容,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嫉恨,你也好好感受一下,发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

程萌羽跌跌撞撞的快步走着,几乎已经想不起是怎么走回房间的了,脑子里乱糟糟的胀得快爆炸了。

趴伏在床榻上,她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努力将昨夜的那些片段以及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串联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即将冲破栅栏的怪兽般疯狂叫嚣着,难道,昨夜悠旃在到她房间之前与那杜小娇……凉意缓缓爬上脊背,她打了个寒战,狂摇着脑袋,连声着:冷静,不要胡思乱想,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就这样程萌羽带着不安和猜忌游魂一样挨到了深夜,这期间她也有打开机关监视杜小娇,却见她还是如同昨夜一般早早就上床休息了,留给她的只有那一室幽静的漆黑。

抱着膝盖,她呆呆的望着桌上的红烛,连悠旃是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的都没注意。

清河……悠旃蹑手蹑脚的摸进房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床榻角落蜷缩着的娇小人影, 浓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随意披散着,一袭纯白的薄裙,肩上只有两根细带子,露出了光洁的两条手臂和胸前的大片雪白,裙子的长度只到膝盖,因为她姿势的原因,此刻裙子滑落到大腿根部,从悠旃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将她浑圆的大腿和白色小裤裤尽收眼底。

无声的咽了咽口水,悠旃走到床前轻轻地坐下,温柔的伸出手将遮住她大半脸庞的黑发撩到她耳后,捧住她的小脸,他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她目光茫然,眉宇间有隐隐带着一丝焦灼之色,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清河,你怎么了?将脸靠在他的手掌上,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程萌羽纷乱的心绪开始渐渐沉淀,睫毛轻颤,她抬眼望进他温柔清澈的双眸,请求道:抱我,悠旃。

伸出手臂环上他的颈项,她身体前倾,凑上前去猛地吻住他的唇,舌尖轻轻划过他的唇瓣然后灵巧的钻进他嘴里,热情吸允勾缠着他的舌头。

悠旃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撩拨,猛的将她娇小柔软的身体半举了起来,他热情舌头的与她嬉戏交缠起来,程萌羽吊在他的脖子上,双腿在空中晃悠了两下最后一个用力环上他的腰杆。

发生什么事了吗……悠旃抽着个空挡,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想你了,悠旃。

程萌羽没有回答他,仰起头,媚眼如丝的张口轻咬着他的下巴。

悠旃下腹猛的一紧,粗喘着气,覆上她的唇,又是一番激烈的唇舌纠缠,抚在她臀上的手不老实的摸进裙底,滑上她柔软的纤腰上。

将她抵在墙上,轻吻从她的嘴唇来到她的耳垂再沿着脖子一路向下来到她的胸前。

当他隔着薄薄的布料一口咬上她的小巧蓓蕾,然后像小孩子一样调皮的逗弄,程萌羽双腿一紧,再也忍不住低吟出声,恩……悠旃听着她可爱的呻吟,越发卖力的在她胸口两点来回的逗弄,程萌羽双眸微瞌,十指穿插进他的栗色长发之中将他的头紧紧抱住,仰着头不断的呻吟。

悠旃一边隔着衣裙吸允着她的小巧,一边伸出手将她的小裤裤拉着猛力一扯,撕拉拉,这样比较直接,适合性急经不得半点挑逗的年轻人。

小裤裤没了,可怜的裙子也没能幸免,唰唰两声,程萌羽彻底的回归自然了,而被欲火烧红了眼的悠旃把光溜溜的程萌羽往床榻上一送,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扒了个精光,最后急不可耐地覆了上去……红烛摇曳,层叠的纱帐中隐约可以看到两条纠缠的身影,木床吱嘎嘎的晃动不休,与那起伏的喘息呻吟声交织成一片……少年贪欢,不知节制的折腾了一夜,最终的后果是浑身酸疼得动动指尖都困难的程萌羽睡过了头,而比她更操劳的悠旃则直接病倒了。

悠旃的房间里,何师傅表情凝重的为悠旃把着脉,守在床前的程萌羽和杜小娇则是一脸的担忧,特别是程萌羽,心里那个悔恨呀,真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这样接连胡搞两个晚上,就悠旃那身子骨儿不出事才怪了…小旃哥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杜小娇见何师傅久久不说一句话,再也忍不住催促起来。

何师傅抬眼看了她一眼,松开悠旃的手腕,道:阴虚阳亢,阴精亏损严重,需要卧床休养一些时日。

顿了顿,何师傅又道:半个月内必须禁房事,若想他早日痊愈,你们两个就最好连这间房间都不要踏进。

为什么?杜小娇的声音倏地高了八度,不做那事就不做,为何连近身都不允许,怀疑的望着程萌羽,这药师可是她的人,该不会他们是在合伙蒙她吧?接收到她不信任的眼神,程萌羽撇了撇嘴,转头对何师傅说道:只要他能好起来,怎样都行,还需要什么何师傅你尽管说,我立刻去准备。

何师傅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道:跟我来,我把需要的东西写下来给你,你尽快去准备吧。

程萌羽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看了熟睡的悠旃一眼,好,走吧。

走到门口见杜小娇还无动于衷的站在床前,她沉下脸道:小娇,还不快出来,你就一点不为他身体考虑?杜小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悻悻的跟着出了房间。

程萌羽换来两个梁家侍卫,吩咐他们把手悠旃的房门,不需任何女人进出。

杜小娇见她做得这么绝,也不甘示弱的唤来两个侍卫,指着悠旃的房门对侍卫说道:给我睁大眼看仔细了,不许任何女人靠近这个房间,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给我绑了,听清楚没有!是,小姐。

杜小娇得意地看了程萌羽一眼,低哼了一声,便带着侍女扬长而去。

见她终于离开了,程萌羽松了口气,与何师傅一起进了药室,她心焦的询问道:何师傅,他的身体到底如何了?杜小娇不了解,但她却看出点端倪来,何师傅一定还有话没说完。

何师傅找了张椅子坐下,皱着眉呵斥:现在来着急有何用?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太胡闹了。

程萌羽被他给骂懵了,嗫嚅着道:我、我……适当的房事,适当两个字明白吗?何师傅猛拍了两下桌子,他那身子骨经得起这么折腾吗?啊?你想他早死的话直接给他一刀算了!何必让他死得这么不光彩呢?程萌羽的情绪本来就不好,昨夜的猜忌恐慌今日的愧疚担忧压抑交织在一起,被何师傅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彻底的激发出来了。

眼泪就跟喷泉似的汹涌而出,垂着头,她垮着双肩颤抖得厉害,我知道我错了,何、何师傅……呜呜……很严重吗,难道他……猛地抬起头来,她流着泪惊恐地拽住何师傅的袖子。

见她被吓得面无人色,对小公子的关切不似作假,何师傅稍脸色稍霁,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程萌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抹了一把泪,却又听他讥讽道:这回我可看走眼了,本以为你与那些贵族会有所不同,却不想还是一样的德行,奉劝你一句,迷离散用多了是会上瘾的,上了瘾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自己掂量掂量吧。

何师傅说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程萌羽愣了一下,立刻扑到门口张开双臂将他拦住,等等!什么迷离散?我怎么听不明白?何师傅不耐的望着她道:别装傻了,你们这种贵族我见得多了。

我真的不知道!程萌羽焦急的跺着脚,我在帝都根本没呆过几天,什么迷离散迷魂散的我听都没听说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的意思是悠旃用了迷离散?那东西吃了会怎样?如果没听错的话,会上瘾呀,那不是跟毒品一样吗?迷离散,吸食之后会让人陷入到美妙的幻觉之中,在如梦境般迷离的虚幻世界里,可以见到任何想见之人,行平日不可为之事,尽情的癫狂享乐,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上瘾沉溺不可自拔。

毒品,果然是毒品。

程萌羽有些虚软的靠在门上,何师傅,我想我和悠旃前天夜里的确是吸食了迷离散,但那不是我们自己吸食的,而是有人陷害我们……将那夜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她定定的望着何师傅,干涩的问道:迷离散是人界的东西吧?能够接近我们的房间又有能力做到无声无息不被人发现,就只有六个人……何师傅眼里精光一闪,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错了,只有两个人。

我们四个技师无论是灵力还是武艺都与千兰从蓉相差甚远,如果没记错的话,二楼的安全是她们两个在负责……何师傅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低喃着:真是没想到呀,即便是内庭里的人也不完全可靠呀,是千兰还是从蓉或是她们两人都……见程萌羽一脸的呆怔,何师傅认真的道:公主,有一点你不需要怀疑,你和小公子还有曲家出事都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你们。

这次的事情会立刻回禀皇上的,还请公主先忍耐几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程萌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情。

何师傅道:小公子他的身体近日来一直有些不妥。

将悠旃近日的异常一一细说了一遍,我查阅一些关于妖族发情的书籍,稍稍有了一些眉目,我认为他目前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在发情,但是……但是什么?!程萌羽紧张的问道。

但是这种持续的发情似乎是外力所引起的。

你的意思是?程萌羽脸色猛地一变。

我猜测有什么在持续的影响着他,让他的发情期提前,并且无止境的延续下去……何师傅半眯着眼望向程萌羽,接着道:那个什么可能是一种气味、也可能是食物、水,或者药物。

我对此并不熟悉,若能找到妖族的药师帮忙,说不定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程萌羽怔了半晌,咬着唇,她道:那好,我立刻派人回妖都。

尽快吧,他现在的情况就好比燃烧的油灯,若不尽快把火给灭了,他迟早油尽灯枯。

何师傅严肃的表情告诉程萌羽他并不是危言耸听。

(没想到情况有这么严重,程萌羽心里乱糟糟的,从何师傅那里出来,她在悠旃的房门口徘徊了一会,见到杜小娇派来的两个侍卫如临大敌的样子,她烦躁的转过头,对着空气轻喊了一声,甲影,你若在的话,就立刻到房间里来找我。

想来想去,脚程最快的非甲影莫属了,让他去不但保证了速度,还能暂时的将他支开,她总觉得前天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回到房间,她拿起小几上的凉茶就往嘴里灌了几大口,当那股冰凉流过喉头,她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伸出手撑着脸颊,她的思绪又不由自主的飘回到前天夜里,迷离散,杜小娇身体上的痕迹,悠旃的懵懂茫然……如果悠旃真的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那个贱人得逞了的话,她该这么办呢?伤心难过那是肯定的,说不介意那是假话,虚伪,但她的理智告诉她悠旃是无辜的,他只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只小白兔,若他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说不定立刻就会去把那贱人就地正法然后自杀……公主。

甲影果然一直守在悠旃身边,来得非常快。

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程萌羽将写好的信递到他手里,说道:我想请你帮忙将这封信松到黎是未老师那里,请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悠旃等着他救命甲影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小公子的安全……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他的,不过甲影,你确定你有尽到保护他的责任吗?我怎么觉得有你没你都没差呢?这算哪门子的暗卫,悠旃被人搬来搬去的时候他干嘛去了,办私事?有这么巧吗,早不办晚不办,偏挑要出事的那一晚?昨天她看到杜小娇的那些痕迹之后,就非常怀疑始作俑者其实就是曲悠嘉那人渣,他不是一直希望悠旃能够娶了杜小娇以达到联姻的目的吗,很可能就是他派人对悠旃下了药并且把他送到杜小娇的房间的。

不过还有些地方她没想明白,若真是曲悠嘉吩咐的,那为何后来又把悠旃送到她房间去了,曲悠嘉脑子出问题了也许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而且那个迷离散对身体有害,曲悠嘉断不可能做出会伤害悠旃身体的事情……悠旃近日的异常又是谁在作怪呢?这些问题让她顿时陷入一团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清真相。

属下立刻启程,这期间小公子的安全就麻烦公主了。

甲影在曲家也是颇有地位的人,在成为暗卫的第一人之后,他还没被人这么奚落过,偏偏他自知理亏,并且还有求于人,只得垂着头躬身站在一边。

程萌羽看到他就有气,挥了挥手,她赶人了:你快出发吧。

甲影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中毒的玖癸。

咬了咬牙,罢了,这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得有个说法吧,以他对小公子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心软的,要解药的事情还是得从梁清河这里着手。

猛的在程萌羽面前跪了下来,半趴在地上,他道:公主,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教妹无方,才让她铸成大错。

属下不求公主和小公子宽恕她,只是希望暂时先解了她的毒,待她完成大公子交代的重要任务之后再来狠狠罚她。

她的生死是小,若因为她而影响到大公子甚至整个曲家那可真是……等等,什么妹妹?铸成什么大错了?我怎么听不明白呀。

程萌羽瞪大眼,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舍妹是大公子派来贴身保护杜小姐的暗卫,她,她性格一向桀骜古怪,前日竟然鬼迷心窍的答应杜小姐将小公子……哐地一声,程萌羽重重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回小几上,冷笑着望着甲影,道:鬼迷心窍?我看是早有预谋奉命行事吧。

曲悠嘉这回改变行事风格了?往日做这些事不是做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吗,这回怎么想起立牌坊了?甲影脸色微变,忍耐的道:这件事情的确于大公子无关,都是舍妹擅自……好吧,就算是擅自的。

程萌羽心里烦躁得要死,甲影此刻的话无疑是证实了悠旃与杜小娇的事,她都有些佩服自己,居然还能继续坐在这里听着罪魁祸首之一在那唧唧歪歪,要解药是吧?不是不可以给你,你先把那夜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甲影见她面色阴沉,暗叹了一声,将他所知道的经过一一道出,原来当晚他发现玖癸潜入了悠旃房间并且受了伤,因为吃不准是否是曲悠嘉的命令,所以他没有阻止玖癸将悠旃带走。

等到玖癸出了杜小娇房间之后,他才拉着她出去询问,在知道这一切都是玖癸自作主张之后,他们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大概半个时辰吧,甲影再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悠旃已经趟在程萌羽房间里了。

你的意思是,悠旃不是你们搬进我房间的?是他自己过去的?程萌羽皱着眉,摇着头说道:不可能,别说悠旃从头至尾都没清醒过,就算他是清醒的,他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进到我房间,我可是栓了门的。

甲影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来。

我再问你,你妹妹当时对悠旃下的是什么药?是不是下的迷离散?甲影闻言倏地一惊,迷离散?不,怎么可能,玖癸她用的是一种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的安神散,只会让人陷入沉睡;后来在杜小姐房里,她又用了一点点的桃粉,桃粉虽然有催情效果,但药效并不刺激,对身体也是无害的……说到这里,两人都理出了一些头绪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难道当时还有其他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程萌羽捏紧了拳头,千兰还是从蓉?或者她们两人都有份?她们到底想干什么?!猜不透她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悠旃身体的异状又是否与她们有关,既然这次的事情已经牵扯出两拨人来,那么是否还有第三拨第四拨还真的说不好,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的按兵不动,等人界的消息和黎时未老师来了之后再做打算了。

甲影离开后,程萌羽从窗户摸进了悠旃房间,布下隔音结界,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前蹲下,趴在床沿,出神地望着悠旃熟睡的侧脸,被他好看的侧脸迷得不行,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抚上他挺直的鼻梁,然后顺着鼻尖划到他紧闭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就在这个时候,指尖传来一阵轻痒酥麻,竟是被他轻轻咬住了,程萌羽身体一震,猛地站起身体坐到床沿上,她惊喜的望着他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眸,悠旃,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悠旃松开她的手指,微微一笑,用因刚醒而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低低的答道:还好,就是有些累……程萌羽的视线扫过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不由得伸出手狠狠揪了他的耳朵一下,娇嗔道:活该,都说不要了你还……悠旃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她的手,嗫嚅道:我、我就是忍不住……昨夜她都叫他停了停了不要了,可他就是没办法停下来,只要一碰到她,他就跟着了魔似的,完全控制不住。

程萌羽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叹了一口气,她起身找来一个枕头帮他垫了垫腰,让他半靠在床上,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她道:渴了吗?先把水喝了,我再去给你做点吃的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从今日起,悠旃的吃穿用度她都要亲力亲为,绝对不会再让其他人有空可钻了。

你做的我都喜欢。

悠旃笑望着她。

程萌羽白了他一眼,嘟嚷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建设性。

怕悠旃无聊,她把他的工具箱还有一些书籍都放在他的床头,又拿来外衣给他批上,这才放心的翻窗离去。

悠旃的心因她体贴的举动而变得热热暖暖的,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傻笑了许久,才渐渐的收回了唇边的笑纹,侧头望向紧闭的房门,他暗忖道,在他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伸出双手,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十指,轻声道:这具虚弱的身体能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太没用了?良久,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半仰着头,他嘀咕着,没有妖力还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自保,没有体力该如何是好……因为这种事而累倒,是很丢脸的事吧……当程萌羽端着一盘清淡可口的食物回到悠旃房间里的时候,悠旃靠在床上又已经昏昏欲睡了,她将盘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悠旃,吃点东西再睡。

迷糊的唔了一声,悠旃甩了甩头,将强烈的睡意用力甩开,也不多说话,匀速将食物处理干净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瞒我。

从昨夜起她的举动就已经不同寻常了,他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

程萌羽见他一脸的坚持,想到早晚得有这么一刀,与其让杜小娇来乱说一气,不如她先婉转的提一提,打打预防针。

斟酌了一下用词,她才脱了鞋袜,爬上床将头轻轻靠在他胸膛上,问道:悠旃,前天夜里的情形你还记得多少?悠旃将心里的不安压了下来,将脸颊靠上她的,他道:我只记得梦里面有你有我,我们都很快乐……梦醒了,你还在我身边,但是我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就是你一直戴着的那块?程萌羽沉吟了一会,问道:那玉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功能吗?悠旃轻抚着她的长发,道:我和大哥一人半阕,两阕合并的话,能够让佩戴者自由进出结界。

程萌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心虚的接着道:我本来是想集齐了给你一个惊喜的……程萌羽弹了弹他的鼻尖,咕哝道:惊喜,如果没猜错的话,会有人拿着它来给我一个惊吓的。

什么?恩,没什么,悠旃,你猜猜,那人偷走玉佩的原因是因为玉佩本身的价值还是……因为它代表的是你呢?有何区别呢?悠旃有些不解。

区别?如果是后者,那么玉佩此刻必定在杜小娇手里,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杜小娇耀武扬威的拿着那块玉上演大戏的样子了。

他们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牵着鼻子登上了舞台,锣鼓声已经敲响,龙套也已经出场了……到底怎么了?悠旃的神色越发的严肃了,我不喜欢你将我屏弃在一旁,虽然我现在很弱很没用,什么也帮不上,但是至少让我能站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好吗?程萌羽捞起他的手指狠咬了两口,不许你说自己没用!这可是你说的,要与我一起面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只要一起面对一定可以解决的是不是?悠旃点点头,道:不错。

那,悠旃,如果有一天你被一只发疯的魔兽咬了一口,你会怎样?砍了它,悠旃想了想又道:然后烤来吃了,小白喜欢吃肉。

程萌羽偷偷翻了个白眼,吃了?还是算了吧。

其实,有时候失去理智的人其实就跟魔兽一样,你说是吗?是。

赞同的点了点头,悠旃想起自己那残忍又疯狂的母亲,有些恍惚地道:甚至,有的人比魔兽还不如……那如果,如果,我只是说如果……程萌羽有些不安的在他怀里挪动了一下身体,如果有一天你被一个人给欺负了,你会怎么样?被欺负?悠旃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被欺负嘛,在你神智不清的时候,欺负……程萌羽咬着唇,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其实真的没什么对不对,我们就当被魔兽咬了一口好不好?以后再砍了她也行的?是不是呀,悠旃……悠旃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僵硬起来,环在她腰际的手轻轻滑落,原本平缓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项上,痒痒的。

被欺负吗?悠旃低喃着。

程萌羽有些慌张的转过身将他抱住,结巴道:只是如果而已,我就是问问……悠旃伸出双手将捧住她布满忐忑的脸庞,一双黑眸此刻满是温柔的凝视着她,昨夜的异常是因为这个吗?程萌羽的眼睛有些闪躲的侧到一边不敢看他,支吾道:不、不是,我……悠旃见状不禁轻叹了一声,将头凑到她面前,他非常认真的说道:没有,没有被欺负。

程萌羽眨了眨眼,轻呼了一声:什么?只有你,我知道的,不管我怎么的不清醒,都不会是别人。

悠旃伸出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让她直视自己,一切的放纵和失控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我的身体认识你。

程萌羽与他对视了良久,终于她收回视线,吸了吸有些酸楚的鼻子,低声道: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她不管,什么都不管,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唇角悄悄的扬起,她再次窝进他怀里,将与甲影的谈话以及关于千兰她们的推测都一一告知于他,这几日你就安心的修养,何师傅……突然她惊呼了一声,何师傅不是让她与他保持距离吗,她怎么就钻他怀里来了呢。

赶紧地推开他,跳下床,她道:何师傅说你最近身体特殊,让我不要太过接近你,悠旃,乖乖休息,晚饭的时候我再过来。

悠旃点点头,纳闷的指着紧闭的房门问道:门又是怎么回事?程萌羽笑道:既然我都不能接近你,那杜小娇也休想进来,你就放宽心好好的休息段时日吧,走了。

对他扬了扬手,她灵巧的身影轻快的掠窗而出,几个起落就没了人影。

不论是追查真相还是寻找净化露都已经迫在眉睫,她得赶快去找蔚蔚和小鸟他们商量一下,至于修建新城池的事她是有心无力了,丢给其他人去忙吧,只要地址一定下来,她就以建城池为借口带着悠旃尽快摆脱掉杜小娇那个大麻烦。

作为糜泽负责人的蔚蔚这些日子就没轻松过,之前是忙着营救人质,这会呢不但要协调两军的关系,还要为新城选址,饶是她能力卓越也累得够呛。

见过程萌羽之后,蔚蔚隐隐觉得事情不单纯,当下就加派了她最信任的一拨队员来负责营地的安全,并准备对营地进行一次大清理,非常时期,一定要彻底杜绝封杀北野境的探子以及暗桩。

程萌羽接下来又到军营去找厉风行,不想却扑了一个空,猜测他应该是去训练场训练了,她来到训练场上,就见对战练习的区域人潮涌动,兴奋的尖叫呐喊声充斥着整个浮空岛。

这可苦了一旁正在做常规训练的几个小妖组了,半大的小孩本来自制力就差,被那边的动静影响得频频出错,哪还有心思做这些枯燥乏味的训练。

程萌羽很少看到对战练习这么闹腾混乱的,好奇的钻进人群里,想看看到底是谁引起的骚动。

当看到被人潮包围的空地上缠抖在一起的两条身影时,她有些意外,其中一个不是小鸟吗,而另外一个竟是一个体态娇小的女子,单就体术来看,竟与小鸟在伯仲之间。

程萌羽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女子,样貌平凡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长相,但她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一点都不平凡,什么时候灭魔组里有了这么一个人物了?你这女人,烦是不烦啊!厉风行一边抵挡着她发疯一样的进攻,一边怒吼着,你天天缠着我算什么事儿呀?喂喂,受伤了就好好躺着嘛,你疯了?再打我还手了!真是倒霉透了,一个铃兰就够了,又多出一个野蛮女人来,见了他就跟疯了似的追着和他打,以他的脾气要不是看她似乎带着伤,早就放开手脚揍人了。

你为何要退,用尽全力跟我打呀,你敢瞧不起我?!玖癸自从前天与厉风行打了一场之后,就被激起了好胜心,就算中了毒她还是忍不住易了容跑出来找他。

说实在的,她出手真的很重,又专挑脆弱的地方攻击,渐渐地厉风行脾气被她给打出来了,大喝一声,他不再避她,迎上去就是一阵暴风雨般的猛烈进攻,玖癸若是没中毒的话,也许还有得一拼,但此刻她却经不起厉风行的全力攻击,缠抖了一小会,就被他的一个回旋踢给踢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她娇小的身躯正好砸在程萌羽脚下,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厉风行站定身体,抹了一把汗,单手叉腰大吼道:别再来烦我了,疯女人!在树下捡起脱下来的外衣,随意的搭在肩上,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的身影,哼了哼,正准备离开,却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兔子!他眼睛猛地一亮,几大步跨到她身边,伸出手按在她的双肩上,仔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没什么不妥才松了一口气,小白说你今日没来训练,我还以为你病了呢,没事吧?程萌羽笑嘻嘻的道: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

不过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就这么说笑着准备离开了,玖癸吃力的半坐起身体,半眯着眼仰头看着厉风行那刺眼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有股澎湃的怒意在喷涌,她捂住剧痛的胸口怒吼道:走?!不许走,还没比完呢!程萌羽诧异地低头望着她,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微微泛黑的嘴唇边还挂着血丝,看来伤得不轻呢,都这个样子了,还要继续打?这位师姐,请问你是哪个组的?你似乎伤得不清呀?需要我帮你找个药师来吗?走开,我哪个组的受伤没受伤关你屁事!玖癸的手非常快,尖尖的指甲狠狠划过程萌羽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了三道血痕来。

几乎是在同时,厉风行飞起一脚将她踹出老远,疯婆子!几道血痕在程萌羽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显眼,他气得头都要冒烟了,忍不住想扑上去再揍她一顿,这个时候,他倒不把她当女人看了。

算了小鸟,正事要紧,我们快走吧。

程萌羽皱了皱眉头,对玖癸越发的怀疑了,就算灭魔组里不乏性格偏激暴烈的人,但所有人都非常尊敬蔚蔚,连带对她也非常友善,很少有敌意这么重的,更别说是出手伤她了。

正好见人群里有不少自己组的熟人,她不着痕迹的对他们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盯着那女人,便拉着厉风行走了。

一边走她一边把有人对悠旃身体做手脚的事情以及千兰她们可能是内奸的事情告诉厉风行,前天夜里的事情她则只字未提,太过私密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及。

厉风行的眼睛一直在她受伤的手背上,怎么看怎么难受,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了。

猛地停下脚步,他拉着她走到旁边的花台边上,让她坐上去,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抬手看了看,程萌羽笑了笑,道:皮肉伤口,一会用妖力消一消就是了。

厉风行坚持立刻就治,半弯下腰,他伸出黝黑的大掌,小心翼翼的拉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上,当她滑腻温热的手心碰触到他粗糙火烫还带着点点汗星的掌心之时,厉风行心里升起一丝痒痒的麻麻的奇异感,有些新奇的抚摸着她的小手,发现她的手又白又小,手背上还有几个肉窝窝,特别可爱,他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也越发的觉得那几条血痕特别的狰狞,连带的把那伤了她的疯女人给恨上了。

程萌羽迟钝的任他摸了好一会,才惊觉有些不对,有些忐忑的想将手收回来,却在看到他为她治伤的表情时被真真切切的吓到了,吓傻了。

那是怎样的表情,她从未想过在五大三粗的厉风行脸上会出现这么柔情疼惜的表情,这让他粗犷的脸庞生出了一丝奇异的魅力来,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紧接着便被排山倒海的无措和慌乱淹没了。

已经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她试图将手收回来,却发现他将她握得紧紧地,仰起头,她望着他有些无措的低唤了一声,小鸟,放开……厉风行的视线顺着她水汪汪似带着雾气的美丽黑眸、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唇瓣、尖尖的下巴滑向因仰头而显现出的纤细颈项,视线在看到白皙上的点点红痕之时猛的顿住。

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程萌羽懊恼的低吟了一声,一时间只觉得脸上烧得慌,低下头,她慌乱的将自己的手用力拔了出来,将颊边的乱发撩到耳后,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道:走了走了,我一会还得做饭呢,别再耽搁了。

厉风行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身体似乎自己有了意识似的,不听使唤的双手捧住了她的小脸,不听话的脑袋凑了上去,不受控制的唇印上了她的……啪得一声,很清脆,很响亮。

程萌羽的手也很痛,颤抖着收回手掌,她猛的翻身跳起来,运足妖力拔腿就跑,离开这里,立刻离开小兔子!厉风行如梦初醒地低呼了一声,懊悔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他身形一闪,即刻消失在原地。

而在他消失之后,玖癸阴沉着脸从远处的一个角落走了出来,恨恨的低声骂道: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到底与几个男人有瓜葛呀?而跟踪她的几个灭魔组组员此刻在对面的房顶上也很无措的面面相觑,梁清河的身份纵然还没正式的宣布,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曲家两兄弟的纠葛,也知道她与曲小公子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刚刚到底……小兔子!厉风行的速度很快,程萌羽才刚冲进院子,他就追上来了。

好了,什么都没发生?好吗?我要赶着做饭了,你自己先坐会吧。

程萌羽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厉风行抓了抓头皮,慌乱的道:我不是故意的……程萌羽牵强的笑了笑,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最近我到底是怎么了……厉风行坐在椅子上,狂抓着凌乱的鸟窝头。

程萌羽回房换了身衣服,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来,脚步一顿,她转身冲回到厉风行面前,急切的问道:最近身体是否有些不对劲?还有流鼻血吗?厉风行愣了愣,道:是不对劲,鼻血?天天都流鼻血……还有一切很难启齿的变化和冲动,他就纳闷了,金雕的发情期不是在成年后么……程萌羽心道,果然,看来小鸟是遭了池鱼之殃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小鸟和悠旃都同时接触过的物品,思前想后,他们似乎只有晚饭的时候会碰头,包括在矿山下扎营的那几日,小鸟和小白天天都回去悠旃那蹭饭,那么是食物的问题了?可是回到营地之后,大家都在一起吃饭的,为何就只对小鸟和悠旃有影响呢?小白一直跟他们一起,为何没有任何的异常?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但问题出在食物上的可能性的确最大。

还有,悠旃出现这种异常是在千兰他们出现之后,而他们每天吃的食物也都经了千兰她们的手……她想得正入神,千兰和从蓉就从院子里走了进来,见程萌羽带着头巾围着围裙,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公主?你这是?程萌羽回过神,迎上去笑着说道:今日我亲自下厨,就不要去麻烦唐师傅了。

从蓉闻言,一脸惊讶的道:公主还会做饭?会一点,当然是比不上唐师傅的手艺了,不过悠旃他很喜欢。

她笑得一脸的甜蜜。

也好,小公子不是病了吗,公主多做点好吃的,他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从蓉,公主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瞎搀和,那些粗鄙的活儿是公主的千金之躯碰得的吗?一直旁的千兰很是不悦地呵斥道。

从蓉被她这么一吼,有些不高兴,碍于千兰比自己高一品级,她强自将情绪压了下来,嘟着嘴不说话了。

程萌羽见状立刻道:千兰姐,我哪是什么千金之躯呀,没什么碰不得的,再说悠旃病了,若吃到我亲手做的饭菜一定会很欢喜的……好了,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她一溜烟钻进厨房开始鼓捣起来。

小白因为担心程萌羽提早结束了训练,一进大厅就看到厉风行抱着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给他打招呼也不应,莫名其妙的。

听从蓉说今日程萌羽亲自下厨,他立刻就把厉风行抛在了脑后。

进了厨房,见程萌羽正在飞快的切菜跺肉,气色看上去很不错,他便放下心来,那个,悠旃病了?他抿了抿嘴,含糊的问道。

恩,小白,一会你去看看他吧?哦。

小白有些不自在的应道。

怎么又病了?他身体还真差,弱死了。

嘟嚷着,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道:应该不是很严重吧?程萌羽摇了摇头,没接话,小白偷瞧了她一眼,见她眉宇间有些忧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严重?真是的,弱蚯蚓就是弱蚯蚓,麻烦死了。

没事,有何师傅呢,再说也派人去妖都请药师了,他不会有事的。

看来是严重了,小白轻恩了一声,师傅他怎么了?傻呆呆的。

程萌羽切菜的手顿了顿,随口道:大概是饿傻了吧。

转身从蒸格里端出一盘蒸饺递给小白,先去垫垫肚子,我这边还要弄一会儿。

小白端着蒸饺坐到厉风行身边,见他还在发呆,并且反常的没有扑过来抢食,不由得有些奇怪,推了推他,道:师傅?厉风行猛地回过神来,望着小白的目光有些心虚闪烁,回来了,诶,好香呀,是什么馅的?我先尝尝。

见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小白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正常了。

这时候伴随着一阵叮当的环佩声,杜小娇徐徐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她仰起下巴哼了哼,高声问道:梁清河呢?厉风行和小白充耳不闻,继续你一个我一个的将蒸饺往嘴里塞,杜小娇低咒了一声,对身后提着篮子的四个侍卫挥了挥手,走,我们上去。

他们上了楼,不过几秒时间就听到杜小娇的尖叫声响起,让我进去,我给小旃哥送吃的,干什么!你们真是放肆,别拦着我!程萌羽在厨房都听到她的尖叫了,心里一阵乱烦,抓着锅铲冲到二楼,一手叉腰一边用拿锅铲指着杜小娇大喝道:干什么你!要吵给我滚出去吵,别在这里影响悠旃休息。

来人!话音一落,五个矫健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身后,她挥动了一下锅铲,不耐烦的道:拖下去。

非常效率,包括之前杜小娇派来守门的两个侍卫,一共是七个肉粽,整整齐齐的被排放在大厅的墙边。

梁清河!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和你没完--吵死了。

小白不耐烦的嘀咕着,三个蒸饺瞬间没入杜小娇张大的嘴里,塞得满满的。

唔--杜小娇此刻那真是钗横鬓乱狼狈至极,疯狂地挣扎着,没一会就累得动弹不得,瘫软在墙角,汗水合着泪水在脸上横流,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等到程萌羽做满了一桌子的好菜,让小白端上楼送到悠旃房间里了,她才去解开了杜小娇身上的绳索。

这一解开可不得了,杜小娇将卡在嘴里的饺子一呕出来,就尖叫着扑向程萌羽,梁清河!我和你拼了!程萌羽闪到她身后,将她的双手绞在背上固定住,用细不可闻的音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就发疯吧你,悠旃都快被人害死了你知道吗,给我安静点!骗人!你少来!这个时候了你我还争什么呢?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骗子!不可能!杜小娇嘴上虽说不信,但挣扎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程萌羽见状松开钳制住她的手,说道:先吃饭,吃了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杜小娇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食不知味的匆匆吃了几口,就催着程萌羽快说,程萌羽带着她进了房间,布下隔音结界之后说道:其实悠旃并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什么?!杜小娇闻言脸色剧变。

何师傅说他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中了这种毒的人会一天天衰弱下去,如果靠近女子,更是会加快衰弱速度。

杜小娇怀疑的看着她道哪有这种毒药,你当我傻子呀?信不信随便你,我已经派人去请黎时未老师了,有他在的话,我想悠旃的毒应该很快就能解掉,只是……只是什么?听到黎时未老师的名字,杜小娇有些相信了,也开始慌神了,若小旃哥真有个万一,那她不是得守活寡了,不要,不要!程萌羽将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只是我怕那个下毒之人会再对悠旃下手。

他是谁?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杜小娇面色苍白的紧抓住程萌羽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那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呀!程萌羽在见到她面上真切的担忧与慌乱之时,微微有些怔忡,杜小娇是真的喜欢悠旃的吧,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但是……爱情也是自私的,她的男人,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对不起了,杜小娇。

程萌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他一定是我们身边亲近的人,才有可能接近这里并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悠旃下毒。

杜小娇闻言立刻道:我的侍从都很可靠的,不可能是我身边的人。

言下之意下毒的肯定是程萌羽的人了。

程萌羽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杜小娇有些讪讪地道:要不你把你那些可疑的手下都撤了?让我的人来照顾小旃哥。

程萌羽不客气的拒绝道:不行,你那些手下实力太差了。

杜小娇闻言立刻想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来,一边对程萌羽恨得牙痒痒,一边又埋怨自己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竟然全是些废物。

程萌羽可不管她高兴不高兴,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这几天稍微安静一点,不要去打扰悠旃休息,你也不想悠旃出事吧?杜小娇有些不情愿的想讨价还价,真的一面都不能见吗?我不靠近他远远地看看他也不行?不行!你也会与我一样?一步也不踏进他房间?当然,我也不会去打扰他。

那,那好吧,我还是会派两个侍卫守在那里的!杜小娇虽说信了一大半,但仍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难保不是她想独占小旃哥所施的诡计呢,哼,等着吧,她会让玖癸去查清楚的。

随便你。

程萌羽撇了撇嘴,又道:还有,他中毒的事你可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否则泄露出去打草惊蛇的话……知道了。

杜小娇急着回房找玖癸,也不想再多呆,我回房了。

竖着耳朵听着杜小娇房间的动静,确定她已经进了房间,程萌羽立刻将房门关好栓好,然后打开机关开始监视起杜小娇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杜小娇一回房就招来了上次那个侍女,想必这个侍女就是甲影的妹妹,曲悠嘉派去保护杜小娇的暗卫吧。

程萌羽仔细的观察了她一番,注意到她身材比较娇小,相貌也是一副标准的丫鬟脸,毫无特征。

可是,那侍女不经意所流露出来的气势和那双桀骜的眼睛,似乎有些眼熟呀……抬手看了一眼光滑的手背,她半眯着眼继续打量着那侍女的体型,难道是她?跳起来,她关上机关翻窗跑了出去,找到之前跟踪那女子的几个灭魔组组员的,她问道:师兄、师姐,查到刚刚那女子是哪个组的了吗?几个组员再见到她面色都有些尴尬,程萌羽倒是没注意这么多,只是一个劲的询问那女子的情况。

她是个少见的高手,我们不敢太过靠近,结果在你家附近把她跟丢了。

我家附近吗?程萌羽心里也有些数了,向他们道了谢,便匆匆赶了回去,此刻大厅里,厉风行和小白把一桌子菜扫荡完毕之后,正腆着肚子靠在椅子上休息。

见程萌羽从外面跑进来,小白直起身体,疑惑的看了她半晌,不对劲,神神秘秘匆匆忙忙,她又有事情瞒着他!看来最近忙于修炼,错过了不少事情。

小兔子……厉风行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为下午的事情说点什么。

虽然理智告诉程萌羽,之前的事情不是他的本意,一切都是意外,但不知为何,他那时候的表情让她觉得有些慌乱害怕,有的东西她真的不想去改变,改变了,也许会失去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恩、那个,铃兰这两天怎么都没过来……厉风行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铃兰,抓了抓头,道:右相派人过来催她回妖都,她正烦着呢。

是吗。

程萌羽低喃着。

诶,小兔子,我……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小白,你陪你师傅坐会,我先上去了。

程萌羽猛地跳起来,也不看厉风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冲去。

厉风行沮丧地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垮着双肩整个人彻底焉了,果然,被嫌弃了啊。

厉风行与悠旃最大的不同是,他要卤莽直接得多,若是悠旃的话,可能他已经蹲在墙角暗自神伤了,然后第二日仍然默默的站在程萌羽身后忧伤深情地注视着她。

而厉风行,可不是个能忍得住的人。

回到营里之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睡,怎么办?如果小兔子再也不理他了,以后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那……噩梦,绝对是噩梦。

猛地撑起身体,他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下帐子里的动静,在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熟睡了,他才悄然起身,偷偷摸出了营房。

程萌羽所在的小楼四周布满了守卫,不但有人界的侍卫,还有蔚蔚今日才派来的灭魔组组员,就算厉风行再厉害,想偷偷摸进去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大家都认识他,虽然奇怪他这个时候跑来有什么事情,却也没有出面阻止。

程萌羽一直没睡着,发生这么多事她神经再粗也有些不能负荷了,就在她抱着被子辗转不已的时候,窗户外传来的叩叩声让她轻轻一震,谁?不是吧,外面的守卫是死人呀?这样都有人摸进来。

是我。

听到是厉风行的声音,程萌羽捂住头只觉得头都大了,我已经睡了。

不理,叩叩声继续。

无奈,起身穿好衣服,程萌羽打开窗户,被猛凑过来的一颗鸟头吓了一跳。

诶,小鸟……好久没见过他的原形了,在桃花家里,他也是常常这个样子出现在她房间的窗户边的,还真是怀念呀,他对他们母子俩的好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小鸟,帮了他们太多太多了。

进来吧。

她的脸色柔和了不少。

厉风行摇了摇鸟头,拍着翅膀说道:不进去了,我就是有些话想说,不说出来我憋得难受!恩,你说。

程萌羽心里一阵狂跳,垂下头,她轻声道。

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厉风行伸直了鸟脖子,很是铿锵有力的宣布道。

程萌羽没说话,继续低垂着头,双手紧张的扭着衣摆,竭力控制关窗的冲动。

我知道你与悠旃两情相悦,我没有其他想法的,就是憋得难受,不吐不快。

耷拉着鸟头,他哀悼于自己无望的初恋,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呢,若是早几年,说不定……猛地摇了摇头,将那些浮想甩掉,他道:不过今天的事真的是意外,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不起。

我没怪你,小鸟,这些年真的很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们母子俩的今天,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小白最喜欢的师傅,永远都是。

见到小鸟这么坦然,程萌羽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那、我走了。

厉风行见她脸上有了笑容,也跟着松了口气,伸出翅膀挥了挥,他一个旋身消失在原地。

站在窗前,程萌羽静静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而飞出程萌羽视线之后,厉风行在空中的身体开始有些不稳的颠簸起来,懊恼的拍了拍翅膀,他嘟嚷着:真他妈的胆小,你还是不是男人呀,竟然用鸟身去表白,呸呸--※※※※※第二天程萌羽起了一个大早,给小白和他爸做了早餐,伺候他们吃完了,才与小白一起出门训练。

小白见她心情似乎还不错,原本想问清楚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为此作罢,算了,这些人就喜欢搞神秘,最后瞒不住了,总会告诉他的。

母子俩进了训练场,没走几步,程萌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总觉得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特别的奇怪,似乎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当她望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立刻调转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在这种怪异的气氛里挨过了一个早上,程萌羽忍不住拽着组员一一询问,但却屁都没问出来一个。

午休时间,她匆匆地往家里赶,准备回去给悠旃做饭,却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巷子里被人给拦住了。

这位师姐,有何贵干?拦她的人身材娇小一袭银甲,竟然是昨日和厉风行对招的女子,程萌羽有些意外,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还有急事要办,若有事的话晚点再来找我可以吗?家里的男人正嗷嗷待哺呢,现在没工夫理会她诶。

玖癸双手叉腰,一对略浓的眉毛挑得高高的,颇为无理地上下打量着程萌羽,良久才缓缓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公主,还望不吝赐教。

程萌羽只觉得有阵杀气扑面而来,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她仰起下巴微笑道:指教不敢当,不过我真的有事,等有空了我们再慢慢聊吧。

说完她快步从玖癸身边走过。

玖癸却不放过她,追上去大声道:我很好奇,人界女子不都以温顺守礼,贤良淑德闻名三界吗?何以清河公主却特立独行,不走平常路呢?佯或是人界的皇族都这么……水性杨花?最后那四个字她咬字分明,语气特别重。

程萌羽脚步微微一顿,却没停下来,她边走边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怒反笑的问道:你很好奇?轻哼了一声,她腻着声音笑咪咪地说道:你很好奇关我屁事,我为何要满足你的好奇心?自己慢慢想吧,脑子长来干什么的?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哦,对了,或许我不该唤你师姐,应该叫你玖癸?你大哥求我给你解药,但我看你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大碍,想必已经不需要解药了吧。

玖癸是谁?你认错人了。

玖癸面色微僵,却不承认自己就是玖癸。

悄悄观察着她的表情,程萌羽冷笑道:怎么?不敢承认?你对悠旃做的事我不会就那样算了的。

玖癸闻言亦是冷笑着道:不敢?还没什么事是我玖癸不敢的,我也想看看你要怎么和我算。

你放心,你会看到的。

程萌羽又道: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来猜猜看,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拦住我到底是为何事?玖癸心里一动,是呀,她这么生气是为什么,为小公子打抱不平?似乎并不是那样……妈的,跟跟杜小娇之流混久了连行事风格都被影响了,这个任务果然讨厌。

我猜,你是在嫉妒我吧?程萌羽半挑着眉毛,笑得很是可恶,给你一个忠告,嫉妒会让女人变丑哦。

诶,我到家了,还真是要谢谢你陪我聊天,让我心情都变愉快了,哈哈,回见了。

妈的。

玖癸狠狠地一拳击打在围墙上,将围墙硬生生砸出个洞来。

程萌羽听到巨响声,又伸出头来对玖癸笑道:一切损失我会找你哥赔偿的。

见玖癸气得差点燃烧,程萌羽非常有成就感,心情的确是变愉快了,不过这种愉悦持续到下午训练的时候便不复存在了。

八卦之风无处不在,她也喜欢听八卦,可是绯闻女主角是她自己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个墙窟窿也过大了吧,才半天时间,整个营地都飘散着她与小鸟在悠旃生病期间偷偷亲热的传言。

更让她郁闷无比的是,将这个传言带给她的是小白。

望着被小白揍得跟猪头一样拖到她面前的某小妖,程萌羽连问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走吧,他哪会知道是谁传的谣言出来。

小白抿着嘴,将小妖丢开,抱着双臂在树下站了许久,久到训练场上已经一片空旷了才终于冷着脸问道:你和师傅是怎么回事?程萌羽皱了皱鼻子,偷瞧了他一眼,然后高举双手乖乖答道:误会,谣言,我和他就是单纯的好朋友关系。

是吗?小白有些怀疑的望着她,虽然他觉得师傅与娘亲更配一些,又更有能力保护娘亲,但悠旃那么弱,身体又差,如果再被娘亲抛弃的话,应该活不了了吧……权衡之下,天枰开始向着悠旃倾斜……真的。

程萌羽见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维护悠旃的意思,心里一阵暗喜,不错不错,这父子俩开始像那么一回事了。

那回吧,我饿了。

※※※※※为了不让千兰她们起疑,晚餐照旧是唐师傅负责,悠旃因为病了吃得清淡,程萌羽单独给他开小灶也是合情合理的。

从昨日起,千兰、从蓉以及她们所接触的人都被严密的监视起来,因为摸不清楚她们的真实身份,更无法预测她们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来,程萌羽不想打草惊蛇,在什么都没查清楚的情况下,若引起她们的警觉让她们狗急跳墙是很危险的事情。

晚饭后,杜小娇才从她三哥那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找程萌羽,看她一脸的兴高采烈,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捡到宝了呢,但事实上她只是听说了关于程萌羽跟厉风行的绯闻。

找我有事?程萌羽问道。

梁清河,别装了,你和厉风行的事到处都传开了。

杜小娇脸上几乎笑出一朵花来,小旃哥一病倒你就与他纠缠不清,这样不太好吧?程萌羽一脸惊讶的望着她,道:小娇,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在诬蔑我知道吗。

什么诬蔑,有人亲眼看见你们俩抱在一起亲热,杜小娇笑道:你既然有了厉风行何必还与我争小旃哥呢,那个厉风行的家事也不错嘛,长得也端正,虽说比起小旃哥来逊色了一些,但与你还是很相配的啦。

谁亲眼看见的?你把那人给我叫来当面对质,我倒想看看是谁在诬蔑我。

程萌羽睨着杜小娇道厉风行是我的朋友,小白的师傅,我与之间清清白白,就算你闹到悠旃那里我也不怕!杜小娇见她态度这么强硬,就好像被泼了盆凉水,刚才的兴奋跑了一大半。

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慌张呢?她就真不怕小旃哥知道?清不清白小旃哥说了算,我会拆穿你的真面目的。

父亲知道她已经与悠旃有了夫妻之实后,便已经向曲家提出尽快让她与小旃哥完婚的要求,在那之前若能把梁清河从悠旃身边赶走的话,她就能独占小旃哥了。

随便你,不过在他毒没解之前,你休想靠近他一步。

程萌羽起身拉开房门,我要休息了,请吧。

杜小娇哼了哼,走到门口对她道:不靠近就不靠近,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

程萌羽懒得理她,关上门,有些虚脱的瘫软在床榻上,累呀,身体累心更累,抱着枕头,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响动惊醒了她,跳下床,她拉开窗户,见到窗户上贴着的信封之时,她面色一喜,来了,人界的消息。

关好窗,她急切的撕开信封,整整七大张纸,上面详细的罗列出了千兰与从蓉的生平,资料显示,这两个人的背景都非常清白,为内廷里的高级女官,平日里循规蹈矩从不与外廷的大臣结交,特别是千兰,头脑灵活能力出众,皇帝非常宠信她,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她来负责这次的任务。

从上述来看,千兰她们的身份竟然是没有任何可疑的?这怎么可能……程萌羽有些毛躁的继续翻页,后面又记载着四个技师的资料,同样的,没有可疑,不过……最后一页附有梁育书对这件事的看法以及一些分析,上面提到这次的事件看似没有章法目的不明,但做这个事情的人一直在对悠旃出手,可以这么来认为,悠旃目前代表的是妖界的曲家,杜小娇代表的是南宛,而程萌羽则代表人界,从现今妖界的局势来看,只有一个地方会同时与曲家、南宛以及人界扯上关系,那就是--北野境。

别看杜小娇人不怎么样,但她身后却是整个南宛,南宛并不大,表面上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边界洲县,但其所处的地理位置却是北野境能否自成一国的关键。

南宛归属于妖界,那么北野境仍旧是妖界的一个洲县,如果南宛归属于北野境,那么它将成为北野境最坚固的门户,而到了那时,妖界将一分为二,曲悠嘉接任妖王之后,仅仅只能掌握妖界五分之四的土地。

具可靠消息称,北野境的少主曾经不止一次的向杜小娇的父亲提亲,但都遭到了拒绝,杜老头当然不会头脑发热放弃与曲家的联姻去就北野境,并且他非常溺爱自己的小女儿,因此便趁机求来了杜小娇与悠旃的婚约,这样既对自己的仕途有力也满足了杜小娇的愿望。

偏偏这个时候杀出一个梁清河来,人界的皇帝也放话了,梁清河与悠旃的是必须要成亲的,只问曲悠嘉,还要不要钱?还要不要资助了?曲悠嘉很头痛呀,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悠旃两个都娶,那么就算软拿北野境拿不了,强攻下来也是没有难度的。

可惜悠旃是个倔人,最多也就答应敷衍杜小娇几个月,待北野境被拿下了,就立刻悔婚。

曲悠嘉撇不过他,只能答应,但从内心深处来说,他颇有些不以为然,多娶一个女人,便可以得到杜家的支持,这有什么不好。

十一年前,同为妖界候选人的曲悠嘉和邝东易与妖王一起到人界访问,在为期半月的访问中,一直负责邝东易起居的侍女名为千兰。

当看到信纸上最后一小段内容的时候,程萌羽猛地站起身来,将几张信纸翻来覆去的又看了一遍,试图寻找下文,可让她失望的是,这小段内容的确是整封信的结尾。

用力捏着信纸,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什么意思?哥也真是的,也不说清楚,这样一句话能代表什么?好吧,他们来假设一下:千兰,从背景上看,没有可疑之处,但她十一年前贴身照顾了邝东易半个月,是否在那时便与邝东易有了什么瓜葛?那么在十一年后,事关邝东易与北野境存亡之时,千兰恰好被派往妖界保护她和悠旃,并且顺利的接触到了整个事件最关键的杜小娇。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件,给悠旃下药,将悠旃搬到她房间,似乎都是为了促成他们的好事?这样做是为了激怒杜小娇吗?为了破坏曲家与杜家的联姻?那么她不得不说,玖癸,他妈的,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那晚的事情简直就是整个事件的催化剂,所有的矛盾都在那一夜升级了。

程萌羽烦躁得抓扯着头发,不行,有一件事情她一定得弄明白,悠旃没有碰杜小娇的话,那她身体上的那些痕迹,到底是她自己弄上去的,还是有其他人在里面做了手脚,如果是后者,那么事情就大条了……※※※※※甲影与黎时未老师是在第二日的上午抵达营地的,在对悠旃做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并不是中毒,而是一种延续发情期的补药,这种补药的成分并不复杂,但数量却比较稀少价格也昂贵,因为其中很重要的一味药生长在北野境内,可以说这种药一直是北野境在进行制作与销售。

黎时未又告诉他们,药呈粉末状,因此只能是下在食物或者水里面,通过气味和空气传播不太可能。

而这种补药只对妖族的男子有效,小白的半妖体质以及过小的年纪让他没有受到影响,遭殃的就只有悠旃和厉风行了。

什么补药?我看是春药吧。

程萌羽郁闷的嘀咕着。

不,的确是补药。

黎时未有些要笑不笑的轻咳了一声道:想必你还不太了解,发情期里的男妖让女方受孕的几率是平日的好几倍……程萌羽脸色猛地一变,看了一眼床榻上红着脸很是坐立不安的悠旃,又看了看正抚着肚皮一脸惊喜的杜小娇,切齿道:什、什么?!黎时未笑着轻拍了悠旃两下,小子,赶紧的成亲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意味深长的看了两女一眼,看得程萌羽心惊肉跳,看得杜小娇心花怒放。

抛给悠旃一个等会再找你算账的眼神,程萌羽唤来梁忠厚,让他立刻带人去把千兰以及与她关系较为密切的一干人全部软禁起来,既然已经知道不是毒药,只要停用悠旃的身体便会慢慢恢复,那么她也就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

小旃哥,黎老师说得对,我们快成亲吧,说不定小小旃已经在我肚子里了呢……程萌羽闭了闭眼,猛力深呼吸了一大口,告诫自己要冷静,而傻在一旁多时的厉风行还未从之前听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补药吗?让他近日来反常的原因只是因为补药吗?不,不是的,也许,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喜欢上小兔子了吧,不过……小小旃?厉风行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纠着眉头,有些凶狠地望向悠旃,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程萌羽心里一突,暗道一声要糟。

啊,小鸟,那个……给我解释清楚!厉风行一个箭步冲到床榻前,揪起悠旃的衣襟,一阵猛烈的摇晃。

你干什么?野蛮人!还不放手!杜小娇见状立刻惊叫起来。

厉大哥,一会单独谈好吗?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悠旃苦笑道。

程萌羽赶紧上前拽住厉风行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厉风行脸色稍霎,正欲松手,却听杜小娇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好一对奸夫淫妇。

在坐的众人只听得叮叮的两声脆响,两只闪着冷光的钢爪在瞬间擦过杜小娇的头颅然后没如她身后的墙壁,在已经吓傻了的杜小娇捂嘴痛哭之前,几缕发丝在空气中打了几个转,然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断发,又看了看连根没入石墙的钢爪,杜小娇原本红润的脸庞开始发青,然后溃败。

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扑到悠旃身边,紧抓住他的手嚎了起来,小旃哥!你看到了,他对我做了什么?他想杀了我!悠旃有些受不了她的嚎声,皱着眉试图将手抽回来,够了,小娇,你也不小了,说话做事之前还是多斟酌一下吧。

杜小娇见悠旃竟然不帮她反还告戒她说话要注意,心里很是委屈,环顾了四周,发现在场的人全都是一副对她不以为然的表情,更是让她难受到了极点。

怎么!我说错了吗?这两人,他们两个早就搞在一起了,不是奸夫淫妇又是什么?!杜小娇猛地转过头,用手指着程萌羽道。

啊,你这女人!你想死是不是!厉风行举起手就想揍人,程萌羽见状赶紧的将他使劲儿拖住。

小娇,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事要商量。

悠旃看她的眼神倏地冰冷起来,语气中满是警告。

我不!我不出去!小旃哥,你醒醒吧,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俩个抱在一起亲热,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你还要她?出去!悠旃沉声道。

杜小娇见他明显偏袒程萌羽的举动,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恨恨地瞪了程萌羽一眼,然后捂着脸呜咽着冲出了房间。

厉风行在听到杜小娇说有人亲眼见到他和程萌羽亲热的时候便已经彻底石化了,惊怒、羞愧、忐忑、担忧,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变换不停,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悠旃看了厉风行和程萌羽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半垂着睫毛,他也闭上嘴不说话了。

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程萌羽伸出手轻捏了悠旃一下,然后站起身道:有件事情我必须立刻去确认一下,你们先聊会吧,哦,对了,甲影,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过头对甲影道:你妹妹看上去很彪悍也很健康,解药似乎对她来说是多余的。

甲影脸色微僵,待她出去了,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恭身递到悠旃手上。

悠旃看了他一眼,抽出信笺,飞快的看了一遍,脸色随即大变。

他愤怒的将信纸撕得粉碎,然后将碎片全部狠狠地摔到甲影脸上,冷声道:滚出去!甲影僵硬的趴伏在地上,道:属下告退了。

紧抿着嘴唇,悠旃面色阴沉的靠在床榻上,胸口因过于激烈的情绪上下起伏着,黎时未见状暗叹了一声,与何师傅一起跟着甲影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厉风行和悠旃两人。

怎么回事?厉风行问道。

悠旃疲惫的揉着抽痛的额头,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厉风行有些急了,催促着道:快说呀!大哥通知我,我和杜小娇的婚期将订在一个月后。

厉风行的脸彻底的黑了,再次揪住悠旃的衣襟,低吼道:那你打算将小兔子置于何地?大哥说,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在那天同时与清河完婚。

嘲弄的笑了笑,他摇了摇头,我不会娶杜小娇的。

他的妻子只能是清河,别说他没碰过杜小娇,就算碰了,那又如何?说得倒轻巧,杜家现在是你说踢开就能踢开的?厉风行猛扯着头发,道:时候到了你那大哥恐怕绑也会将你绑回去成亲的。

还有,我问你,你碰过杜小娇了?悠旃沉默了一会,清冷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碰。

而同一时间里,程萌羽望着被封住妖力并上了脚镣的千兰,也问道:杜小娇身体上的那些痕迹是你弄出来的吧?还有那块玉佩,也是你拿走的?千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我不明白公主你在说什么。

告诉我真相,我就放你走,如何?公主,奴婢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却也不是能够随意污蔑囚禁的,请问公主有何证据证明奴婢是内奸呢?就算奴婢因为能力有限,没能发现并阻止小公子爬上杜小娇的床,那也不过是个失职之罪,又怎么会成了通敌卖国的叛逆大罪呢?奴婢不服。

程萌羽扬了扬眉毛,将头凑到她面前,轻声道:告诉我真相,我就放你走,邝东易他……千兰在听到邝东易三个字的时候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但面上却无多大变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邝东易?北野境现任洲主?他与我又有何关系?程萌羽又看了她半晌,最后耸了耸肩,道:好吧,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有的事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虽然会稍微费一些手脚,但只要检查一下就能真相大白,我想你作为宫里的女官,在这方面应该比我要了解得多一些吧?笑话,做没做过衣服脱了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提倡做这种检查。

千兰脸色微变,却仍然不松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不想离开,也不想见邝东易,那么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人界,我想一个灵力全失的废人,最终的归宿也就是老死人界吧?程萌羽哼笑了一声,抛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千兰在她走后,眼眶微红地望着脚镣出神了许久,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程萌羽有些挫败,虽然早就知道没这么容易问出真相,却还是让她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当她在回悠旃房间途中被杜小娇拦住的时候,她的心情更是变得阴郁无比。

一个月后我将和小旃哥成亲,我打算就这几日便与他一起启程回妖都。

杜小娇虽然刚刚从她三哥那得知了婚期,但她在最初的雀跃之后,心情又变得沉甸甸起来,还有什么比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人心里只有另外一个女人更让她难受的?不过难受归难受,一个月后他们将完婚是事实,就算是平妻,她也是先进门的一个。

程萌羽面色一冷,心里把曲悠嘉,玖癸这一干人挨个咒骂了一遍,这次新城的修筑离不开悠旃,他恐怕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你也许还没听说吧,就这两日我们将出发对目前选择出来的三处新城城址进行考察,并尽快的将最终地址确定下来。

扬了扬嘴角,程萌羽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过小娇你倒是可以先行一步回妖都着手准备婚礼。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人界最有名的珠宝店、衣铺,贵是贵了点,但一分钱一分货,你肯定会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杜小娇听着只觉得刺耳无比,知道人界有钱,梁家也是财大气粗,但那又如何,即将与小旃哥成亲的是她呀,运气好的话,有了小小旃,那她的地位便再也不可动摇了。

这样想着,一种盲目的自信让她瞬间就得瑟起来,他不会留在这里的,他会跟我,还有……抚摸着腹部,她得意的笑了笑,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妖都。

虽说妖族的繁衍能力比不上人族,但混血却更是不容易出生存活,梁清河当年能够平安生下曲悠嘉的儿子,那是她命大,好运可不会一二再再二三的出现。

程萌羽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做梦吧你。

还有曲悠嘉,既然他不讲信用,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全大局了,真当她是当年的软柿子,可以随便搓圆捏扁的?心里有了主意,当下她便止住了步伐,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找到蔚蔚,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于她,然后有些忐忑的半垂着头道:我知道我这样有些自私,悠旃作为曲家的一员,他的确是有义务在这个时候出一份力的,但,不包括出卖他的婚姻,你能能理解我们吗,师傅?蔚蔚翘着腿,晃悠着晃悠着,静静地听她说完之后,才开口道:身为妖界的一员,我不支持你的这种做法,但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你的师父,我能够理解。

因此我不会帮忙,也不会阻止。

这样就够了,谢谢你,师傅。

程萌羽轻轻地环抱住她,由衷的感谢道。

蔚蔚抚了抚她的头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递到她手上,后面的十式都在这里,有了前三式的基础,我想应该难不倒你了。

程萌羽有些感动的将头凑到她怀里蹭了蹭,谢谢你,师傅。

蔚蔚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走之前最好再去探一探,那个地方虽然隐蔽,却也非常危险,你要考虑清楚。

程萌羽轻恩了一声,说道:我会的,今晚我就出发,亲自跑一趟,我不会拿悠旃和小白的命开玩笑的。

我先去准备了。

跨出蔚蔚的房门,才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接着蔚蔚的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边,今晚要我陪你去吗?程萌羽欣喜的转过头,望着斜靠在门边的身影,却是拒绝道:不用了,师傅。

我真的很高兴,但你有你的立场,我不想让你难做。

好吧,注意安全。

蔚蔚不再多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便转身回房了。

望着她的背影,程萌羽深呼吸了一口,给自己打了打气,加油,如果计划可以顺利实施的话,什么鬼妖界的纷争,都将与他们无关了,就让曲悠嘉去收拾那些烂摊子吧。

※※※※※程萌羽有程萌羽的打算,悠旃又何尝没有呢,痛恨自己的无力,但他并不想就此妥协,妖都他是不会回去的,既然大哥不守信用,那么他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我不会与你成亲的,小娇。

当杜小娇再度踏进悠旃的房间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他冷酷的拒绝。

小旃哥……杜小娇有些虚软的坐倒在他床榻前,不可置信地道:你一定是病糊涂了吧?还是我听错了?对不起,我想我再也无法演下去了,从头到尾我就没想过要娶你,我只是敷衍,为了我大哥在敷衍你。

不--杜小娇抱头尖叫起来,敷衍?在你抱过我之后,你说一切都是敷衍?!那晚只是个误会,我真的没有碰过你……啪地一声,杜小娇失控的一巴掌煽在他脸上,将他的头打偏了过去,你想不承认?不负责?狂乱的抓起自己的衣襟大力的撕扯起来,悠旃不及阻止,眼看着她几下就把上衣撕得稀烂,露出还带着淡淡红痕的躯体来。

看呀!怎么不看!这些都是你,是你印上去的!曲悠旃,你不要逼我--(抚着破裂的嘴角,悠旃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不是我弄的,与我无关,还有,你再碰我一下试试?杜小娇几乎要疯了,失去理智的她哪还听得进去,只是扯着他的衣襟大吼大叫。

悠旃的忍耐已经到头了,伸出手将机关打开,不过一瞬间,杜小娇就已经被捆成一只大粽子,浑身插满了细针昏死过去。

悠旃从怀里摸出解毒的药丸塞在她嘴里,再次计算了一下药丸融化到她清醒的时间,确定已经足够他离开了,才满意的收拾起行李来。

就在悠旃背着行李刚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从蔚蔚那回来的程萌羽刚好与他碰个正着,悠旃,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说要多休息……你要去哪?看清他一副要出远门的造型,程萌羽低呼了一声。

嘘--悠旃看了看四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正要去找你。

这个时候程萌羽已经从敞开的房门口看到了屋内的情景,杜小娇衣不覆体被绳索缠绕的样子怎么感觉有点SM呢……她……程萌羽有些傻眼的指着杜小娇。

我与她摊牌了。

悠旃掀了掀嘴角,提着包袱对她笑道:我们该出发为新城选址了是吗?程萌羽抿着嘴想笑,正想答话,却在看到他脸上的红肿与嘴角的伤痕时顿住了,她打的?愤怒,她想都没想,几大步冲进房间,提起腿就想狠踹杜小娇两脚。

够了吧!玖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将程萌羽拦了下来。

够了?她凭什么打悠旃,还有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程萌羽挥退了赶过来的侍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事情变成这样都是你引起的,玖、癸!不管怎么样,做了就得负责任,小公子,你就不替大公子和整个曲家考虑吗?玖癸不搭理程萌羽,死死地盯着悠旃,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悠旃睨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甲影,出来。

甲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的看了玖癸一眼,小公子……立刻带着她滚回妖都,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悠旃低哼了一声,牵起程萌羽的手拂袖而去。

小公子!玖癸还不打算罢休,跳起来想追上去,却被甲影给狠狠扭住了,放开!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哥,他们这一走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甲影怒喝道:公主说得没错,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给我老实呆着!玖癸瞪大了眼,看了他半晌,然后冷笑道:分明是小公子被姓梁的女人给迷惑了,睡都睡了却不愿负责任,怪我么?凭什么怪我!甲影闻言气急败坏的给了她脆声声的一巴掌,你还说!玖癸捂着脸恨恨地瞪着他。

甲影见状立刻将她扯进悠旃的房间,关好门,俯在她耳边切齿道:我立刻将她秘密送回妖都,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替代她,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你闯出来的祸你自己担着。

玖癸眼里泛酸,狠狠地眨了眨眼,她咬牙道:凭什么,分明是小公子……她哪里错了,她所做的全是为大公子为曲家考虑,分明是小公子自私薄情,任性的不顾大局。

你还不懂?你以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永远只会是你做错了,也只能是你错了,明白吗!甲影将杜小娇身体上的暗器全都拔掉然后用被单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立刻就出发,你好自为之。

玖癸倔强的钉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动,我没错。

垂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现在就走吗?悠旃跟着程萌羽去了她的房间,帮她收拾起行李来。

不,待我亲自去探一探再说,否则我不放心。

程萌羽换上一袭轻甲,从悠旃手里接过防身的暗器和替身娃娃,全副武装,我会在晚饭前赶回来的,你不要想跟着去,我发誓我会非常小心,不会有任何危险。

堵住他的要求,她踮起脚尖给了他一记轻吻,然后一个闪身掠了出去。

出了营地,程萌羽就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淡水湖,在淡水湖北部有一个凹陷的盆地,盆地里覆盖着结满淡青色果子的高大树木,虽然那个魔人最终也没能撑下去,但他提供的线索却让探子找到了进入魔族营地的入口--就在这片长满阳阳果的树林里。

飞快的在树林里穿梭着,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寻找探子口中的巨型树木,一边保持高度的警戒,这片看似平静的林子吞噬了十多个高明的探子,并不若表面上那么安全。

终于,在她避开好几只魔兽,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了,一棵巨大的深紫色树木出现在她眼前,望着垂挂着纠结枝条的巨树,程萌羽浑身冒起了一粒粒的鸡皮,原因无他,任谁看见无数肥胖的枝条似有生命般蠕动都会有这种反映吧。

再仔细一看,她甚至发现被枝条缠绕的物体似乎有的呈人形,有的呈兽形……打了个寒战,她压下心头的翻腾,思考着该怎样才能爬到这棵看不见顶的大树顶端。

招出弓箭,她唰唰的射出六支箭,然后高高跃起试图踩着箭尖借力往上,却不想当她一靠近大树,那些恶心的枝条便向她围了过来,让她不得不立刻跳回到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响动引起了程萌羽的警觉,转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运气真够背的,一头幼年的地狱兽正流着口水对她龇牙咧嘴。

幼年的她倒是能勉强应付,但一向不会离开幼兽的兽爸爸恐怕就在附近……在心里尖叫了一声,她转过身拔腿就跑,妈呀,她是来找入口的,不是来塞魔兽牙缝的,先跑!她的逃跑举动让地狱兽兴奋起来,发出一声咆哮,地狱兽撒开腿狂追不舍,它的咆哮声很快引起了不远处的另一只地狱兽的共鸣,程萌羽听在耳里,只觉得魂都要吓飞了,要命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程萌羽将替身娃娃掏出来向后一抛,世界安静了。

幼年地狱兽扑在娃娃上一阵疯狂的撕咬,边咬边发出呜呜的低叫声,似乎啃得极其的欢畅,程萌羽心里一喜,正想撒丫子开溜,却瞟见巨树的枝干似乎正觊觎着那头近在咫尺的地狱兽。

顿下脚步,屏住呼吸,她悄悄地攀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棵铁芭树,伸出小半个脑袋来观望着那一树一兽。

替身娃娃坚持不了几分钟,但就是这短短的停留,便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当兽爸赶到的时候,幼年地狱兽已经被无数的枝叶缠绕得只能嗷嗷哀叫。

不同于无知的幼兽,成年地狱兽对这棵树都颇有些忌惮,平日是从不靠近这里的,但这会儿兽爸却管不了许多了,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向大树,夹杂着的腥风差点让躲藏在一边的程萌羽呕吐出来。

锋利的钢牙毫不留情的撕咬着大树蠕动的树枝,墨绿色的汁水四处喷溅,断裂的树枝掉落了一地,大树似乎有些抵挡不住这般猛烈地攻势了,但又不舍得到嘴的肥肉,因此在短暂的退缩之后,更多的枝叶缠绕上幼兽的躯体。

程萌羽见那一树一兽正拼得你死我活,顿觉机会来了,偷偷地在树干的另一面钉上数十支妖力箭,排列成竖直的一排阶梯,她如一阵轻烟般悄然借力而上,在幼年地狱兽凄厉的惨叫中攀上了几乎触及云端的树顶。

树顶光秃秃的远不像树干的繁茂纠结,明显是人工处理过的,五六平方的空平面上,只有黑色迷雾状的一个结界在阳光下闪烁,这应该就是探子所说的结界了。

结合魔人提供的线索以及探子的报告,大致明白魔族营地其实是一座修建在绿洲上的巨大城池,在绿洲之外则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沙漠中的一些小型绿洲也驻扎着大小不等的村落,虽说不若三界那么广阔,但也算是自成一格的独立世界了。

深呼吸了一口,程萌羽有些犹豫的走到结界口,虽然从一开始,她寻找魔族营地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净化露的配方,但此刻她的目的却不仅仅是找配方那么简单了,她现在是准备带自家男人和儿子一起去那边避风头,恶劣的沙漠气候以及各种未知的危险,他们能够顺利克服在那边安全生存下去吗?能够成功找到净化露的配方吗?心里没底,抚了抚胸口,她抬头望天,最后咬着呀向着结界微微一个跨步,拼了,十三侍卫和四个皇家技师,在哪也应该能够支撑一些时日吧,如果实在很危险,大不了又回来便是。

一阵难受的挤压之后,前一刻的清凉已经被灼热的高温所替代,幽暗的色彩也在瞬间变成了妖异艳丽的银白和血红。

这是一片无边的银白沙漠,灼人的风吹过,带起银色的尘埃,让血红的天空变得迷离起来,程萌羽惊诧的望这死寂空旷的世界,这里便是他们即将生活的地方吗?走动了几步,她便有些胆怯的又走回了结界口,害怕会有突发状况发生,也不敢冒险一个人独自在这个地方晃悠,她没多做停留便又转身进了结界,回到了糜泽。

赶在晚饭前回到了营地,招来梁家的十三侍卫和四个皇家技师,程萌羽将情况大致的交代了一下,然后便正色的道:各位请放心,一旦有危险,我们就立刻回来,我不会拿各位的安全开玩笑的。

众人闻言相视一笑,哪有半点惧色,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要大干一场。

四个技师更是自傲的笑道:活了这大半辈子,有什么没见过,会害怕那区区几个魔族?程萌羽见状不由得暗爽在心,心里那点不确定的游移瞬间就被驱散一空,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起在那边的生活了。

晚饭之后,程萌羽才知道甲影已经携着杜小娇回妖都去了,为了制造杜小娇还在糜泽的假象,暂时的迷惑北野境,甲影要玖癸留在这里假扮杜小娇,尽量的拖延时间。

至于杜小娇疯狂的情绪就得靠曲悠嘉去安抚了,以她对曲悠嘉的了解,他如果坚信悠旃已经碰了杜小娇的话,便不会轻易放过悠旃,毕竟舍弃杜家无疑于割肉。

看来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准备充分之后立刻就闪人。

要出远门?小白一进屋就傻眼了,房间里就跟被洗劫过似的,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此刻更是光秃秃一片空旷,地板上摆着的几个打好结的包裹告诉他,他们即将远行,回人界?收拾得这么彻底,应该是去很远的地方吧。

程萌羽一边将即将去魔族营地的消息告诉他,一边忐忑地打量他的表情。

魔族吗?我无所谓,去看看玩玩也行。

小白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面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那边应该有肉吃吧?拽住程萌羽的袖子,他问道。

有……有吧……程萌羽有些气虚的道,那片沙漠,似乎……很贫瘠呀,魔族长期肆虐糜泽的原因该不会就是因为那边太穷太贫瘠了吧……怀疑的望着她心虚的表情,小白猛地站起身来,抚着下巴低喃着:还是连夜猎几只魔兽当存粮比较保险,吃腌肉也比喝西北风强。

程萌羽张口结舌的望着他自顾自走出去的身影,不用了吧,马车会装不下的……悠旃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小白走下楼,他要去哪?都收拾好了?按了按额头,程萌羽讪笑着道:没有,他去准备干粮了。

悠旃点点头,道:不错,食物一定要备齐,据说那边很贫瘠?抚着下巴,他突然低喃着转身,我得多准备点上好的木材,听说沙漠里是没有树的。

望着他的背影,程萌羽抓了抓头,嘀咕着,那边的太阳似乎有点毒辣,找何师傅做点防晒的药膏吧。

除了物质上的准备之外,程萌羽让人将与千兰接触频繁的嫌疑人全数迷倒,然后拜托蔚蔚派可靠的人选将他们押解回人界,为了保险起见,就算剩余的几个侍卫看上去没什么可疑,但程萌羽还是将他们排除在这次魔界之行的人员之外了。

要说可靠,还是自己家的门人最可靠。

时间实在太赶,虽然已经非常效率了,但还是有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准备齐全,只能等安顿下来再想办法。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赶在起床号之前驾着三辆马车悄然离开了营地。

事实上在糜泽这种地方,马车真的不是一种合适的交通工具,但望着几乎撑爆掉的三个车厢,程萌羽有些汗颜的招呼侍卫们去前方清理挡路的灌木。

在这种状态下,一行人在接近正午之时才赶到了淡水湖,稍作休整之后,便待继续动身,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小鸟?‘‘师傅?‘‘厉大哥?‘望着风尘仆仆的厉风行,程萌羽猛地跳下马车,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昨夜向他告别的时候,他并没透露出要跟着一起去的意思呀。

厉风行抓了抓头皮,迟疑了一下才道:‘我的历练期还没结束,暂时不能过去帮你们,但是隔三岔五去看看你们还是可以的,安顿下来便让人带个口信。

‘看了程萌羽一眼,他挥了挥手,‘我回去了,你们一路小心。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闪身而去。

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程萌羽才收回视线,呼了一口气,她侧头看向身边的悠旃,在他温和的目光中缓缓将头埋进他怀里。

悠旃轻抚着她的头,柔声道:‘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轻恩了一声,程萌羽抬起头轻依在他怀里,对梁忠厚道:‘出发吧。

‘‘出发--!‘※※※※※别问是怎么将两辆巨型马车送进结界的,该过程肯定是非常纠结复杂的,当他们实实在在踏上那片银沙上的时候,沙子的温度远没有昨日那么炽热了,天空妖异的血红色已经变得深沉起来,傍晚了。

没有袅袅炊烟,只有一望无垠荒无人烟的银色沙漠,一行人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开始为下一步该怎么走发愁了。

盘腿坐在马车顶上,程萌羽半眯着眼看了看天空,说道:‘在这里做上记号,然后……‘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她笑道:‘既然都不认识路,就凭我女性的直觉来选择方向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向着结界的东边驰去。

充足的食物和水加上一群高手的护航,就算在这片陌生的沙漠里,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天一黑便扎营。

‘程萌羽说完便钻进马车,趴上悠旃的胸口,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一旁假寐的小白睁开眼睨了相拥的两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以前坐马车娘亲可是靠着他睡的诶,虽然衣服常常会被她的口水浸湿有些恶心,但……悠旃搂着程萌羽调整了一下姿势,抬眼正好撞到小白的目光,扬起一抹笑来,他向小白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他也可以靠着睡会。

小白移开视线,仰起精致的下巴,对悠旃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就他那身板,靠上去会摁着骨头吧。

悠旃见状有些失笑的垂下头,望着卷缩在他怀里显得异常娇小的程萌羽,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有说不出的幸福。

双手紧了紧,他将头轻轻靠在她的头侧,闭上眼,满足的补眠去了。

小白将飘移的视线拉回到相拥的二人身上,静静地注视着,良久,他轻轻的站起身来,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怎么不睡会?‘驾车的是梁忠厚和另外一个侍卫,除了他们俩之外,其他的侍卫以及四个技师都在后面的两辆马车上。

‘睡不着。

‘灵活的翻身上了车顶,小白学着刚才程萌羽的动作,盘腿坐在车顶,却被漫天的风沙迷得睁不开眼睛。

梁忠厚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伸手在车里摸出一个帏帽丢给他。

小白有些狼狈的将帽子戴上,抿了抿嘴,‘谢了。

‘‘银白色的沙漠还是第一次见到。

‘梁忠厚望着前方,有些出神的道。

‘唔。

‘小白仰着头,透过黑纱望着暗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天空也是第一次见到。

‘抚着胸口,感觉到体内那个微弱的意识隐隐的在躁动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喃着:‘到家了,很兴奋?‘感受着微热的风沙,他心里也开始泛起一丝期待和兴奋,魔族生活的地方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蓟都城戒日握着酒杯斜靠在软榻上,挥退一干美艳的魔女,然后挑着眉毛问着恭身在一旁的罗达,‘你的意思是,有一个结界口已经被人发现了?‘罗达应道:‘是的,据驻守在结界口的暗魔回报,那个结界口有生人进出,因为出口是在银色荒漠,探子追踪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可寻了。

‘戒日摩挲着毛茸茸的下巴,沉吟了片刻,道:‘派人把淡水湖附近的两个结界全部封闭。

‘他不得不庆幸,被人发现的是通往荒漠的结界口而不是通往他家后院那个……‘给我看好妮妮,别让我再发现家里有通往不明地点的结界口。

‘戒日仰头将酒倒入口中,语气中满是警告。

罗达面色不变,弯了弯腰,道:‘是,城主。

‘戒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派人在她房间外面修个大池子,告诉她,要玩水在家里玩,不许到处乱跑。

‘罗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向着戒日行了个礼,道:‘立刻去办,城主,关于妖界将在糜泽修筑新城的消息……‘‘不用管他们,他们想修便修,‘戒日舔了舔舌头,大笑道:‘一座圈养着新鲜妖族,满载财宝,工匠遍地的城池,还有围绕在外的无数魔兽,光是想想,我就已经热血沸腾了……‘‘那关于进出结界的妖族,需要派人在荒漠追踪一下吗?‘‘不用了,擅闯者恐怕此刻已经是一堆枯骨了。

‘戒日面上闪过一丝嗜血的笑容来,‘银色荒漠可不是踏青的地方。

‘干掉这一晚遇见的第四只伪骨架造型的高等魔兽,程萌羽一行人微微有些狼狈的相对无言,看来此地的确贫瘠,遇见高等魔兽的几率竟然比在糜泽还大,想必这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魔兽生活也很艰难呀……小白是其中最为窝火的一个,望着四具呈骨架造型的魔兽尸体,他郁闷不已的嘟嚷着,贫瘠,真是个贫瘠之地,白忙一场了。

程萌羽闻言有些好笑的丢给他一张手帕,把嘴上的油擦擦再说话吧。

不是才吃了东西吗。

这样吧,继续赶路,否则很可能不断地会有魔兽来袭。

断断续续的休息了几个时辰也足够了,虽然前路茫茫,动却也比不动的好。

三辆马车再次踏上了旅途,一路行来,竟与昨日一样,没有遇见一处的水源和一个人影,时间就在这银白的世界里悄然消逝着,当他们来到这片沙漠的第五个夜晚过去之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呈现出了丝焦灼与憔悴,特别是程萌羽的心理压力之大已经快要超出负荷了。

银白,不过六天,程萌羽已经对这种颜色有些反胃了,除了那些频繁活跃在黑夜中的骨架魔兽,程萌羽真的以为这个银白的世界是一个死的世界,没有任何的生命,无论是植物还是水源,人形还是兽形的活物,通通未见,甚至连声音都只有那些单调的风声。

在第四日程萌羽就脱下了灭魔组的制服,银色银色通通见鬼去吧。

换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裤,她试图让自己的视觉能够得到一定的救赎,为了让众人能够脱离这种压抑的死寂带来的不适,她提议大家坐在车顶唱唱歌透透气,却因为这样很浪费口水,而就此作罢,水还是节省着点用吧。

悠旃,难道我们还是必须回去吗……程萌羽有些艰难的道。

老实说,背负着十多条性命,她的压力真的很大,他们一家人死在一起倒也罢了,可连累这么一干无辜的人陪他们一起死,她自问没那么狠的心肠。

悠旃叹了口气,搂着她的腰道:我们总共带了一个半月的食物和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再走十日,仍然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就必须要调头了。

见她愁眉不展一脸的阴郁,他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了,无论什么情况,有我和小白陪着你呢。

恩,点点头,程萌羽收起心里的不安,抬头对他笑了笑,去找几个师傅商量下吧,听听他们的意见。

几个师傅的意见和悠旃的差不多,一个半月的干粮和水,让他们还能前行一段时日,既然来都来了,那么总得拼一拼吧,就这么回去总是不甘心的。

既然意见统一了,那么旅程仍然在继续,他们的马车在风沙的侵袭以及魔兽的袭击之下,日渐破落,悠旃见骨架魔兽的骨头和皮都相当的结实耐磨,甚至兽筋也是韧性十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和强大的创新精神,原来的木质马车渐渐变成了造型华丽的骨质大篷车,甚至还添加了不少的骨质弩车弓箭,凭借着这些弩车,收割魔兽更加得心应手,速度大大的提升。

而小白也在扒皮的过程中,发现这骨架魔兽瘦是瘦了点,但贴骨的肉质似乎相当的鲜嫩,缠着程萌羽做了一次烧烤排骨之后,他对狩猎开积极起来。

受到悠旃的启发,因为持续赶路而无聊得发狂的众人也开始废物利用,进行起变废为宝的活动来,一时间什么皮衣呀,新功能药丸补药呀,各种骨制器具和美味的食物纷纷出炉。

就在车身的木质部分几乎所剩无几的时候,当初定下的十日已到,这期间仍然没有发现人形活物,但值得庆幸的是,找到了一处水源并且在那里发现了除骨架魔兽之外的另一种魔兽。

相比生活在干涸沙漠里的骨架魔兽而言,这种霸占着水源的魔兽就显得异常的丰润了,不论是那光滑闪亮的鳞片还是那八颗巨大头颅上鲜艳欲滴的红色斑纹,都让这只八头巨蛇显得极其的威武不凡。

你们的同类诶,要不要与它套套近乎,让它让一半水源给我们呀。

程萌羽仰着头,虚着眼睛打量着前方那只身高十几米的巨型魔兽。

悠旃和小白闻言相视了一眼,俱都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种丑陋的家伙与他们有什么可比性吗?干掉它,水源就是我们的了。

小白冷哼了一声,杀气逼人。

悠旃温柔的望着八头蛇,由衷的感谢它即将为他们作出的种种贡献。

几个师傅也在用专业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那只巨型八头蛇。

很丰润,不错,今晚加菜。

眼珠子是好药材。

鳞片漂亮,做饰品很棒。

骨头应该是建帐篷的好材料。

程萌羽将视线落到巨蛇身下的小湖泊,虽然并不大,也就二十多平方米大的一个水潭,但那清澈的水波在阳光下闪着另她垂涎不已的光华,水,水,她好久没洗澡了。

虽然有清洁术的存在,但她近日来惨遭烈日和干旱毒害的皮肤已经开始呻吟阵阵,她、要、洗、澡!杀了它!宰了它!一伙竖眉红眼穿着怪异皮衣的人型生物疯狂的扑向了那只仍然悠哉哉泡澡的巨型八头蛇。

八头蛇的实力绝非泛泛,在水源这么稀少的沙漠里,它能够独霸一方肥水,那定然是这一带魔兽的佼佼者,但任凭它有多么能耐,今日遇到程萌羽着一行如狼似虎的危险份子,也只能悲催的交代在这里了,更为惨绝人寰的是,一代大哥大的下场不仅是死无全尸,可以说是每一分每一毫都被利用了个彻底。

所以说知识改变世界,科学改变生活,虽说他们一行不过二十人,但有五个发明欲望非常强烈的研究人员以及十多个动手能力超强的苦力,还真不愁没吃没住没穿呢……(很简易的一个小型营地,由三辆骨架大棚车以及三个帐篷所组成,一番布置下来,倒也十分舒适。

营地中心此刻燃起了篝火,大伙正热火朝天的瓜分着倒霉的八头蛇,而程萌羽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悠旃组装好一个大木桶,将烧好的水倒进去,准备好好地泡个热水澡以解连日的疲乏。

小白和悠旃在当完苦力之后便被无情的赶出了帐篷,我也要洗。

小白赖在门口死活不走,大有变回原形与她一同沐浴的意图。

去、去,多大的人了,不害臊。

程萌羽将他使劲往外面推。

我不。

小白抓着门沿试图挣扎。

悠旃见状轻咳了一声,道:小孩子嘛,喜欢粘着娘亲无可厚非……小白的动作一僵,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抬眼睨了悠旃一眼,谁是小孩子,哼!悻悻的掀开门帘,他在跨出去的一刹那又有些不甘心的伸手拽住悠旃的胳膊,出去,门口守着!悠旃一脸无辜的被他拖出帐篷,弱弱的道:我正准备出来的……父子俩就这样守在帐子门口大眼瞪小眼的当起了门神。

程萌羽这个澡是泡舒服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裤,她神清气爽的掀开门帘,走,吃饭去。

心情舒畅,原本她都快绝望了,但这个水源却给了她新的希望,将这里作为暂时性的落脚点的话,他们可以以此为中心向四周进行搜索,比起盲目的前进,这样更科学也更安全。

众人的情绪也都因为有了落脚点而高涨万分,大吃大喝的狂欢到深夜才渐渐消停,分派好守夜的人员,布置好防御的机关和结界之后,众人才放心的睡下。

沙漠里的夜晚非常寒冷,大风呼呼地卷着白色沙尘,黑色的夜空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小星星,不时有魔兽凄厉的嚎叫声远远传来,将寂静的沙漠衬托得格外空旷辽远。

这十数日来,程萌羽他们已经充分感受过了深夜里的沙漠是多么的危险,无数饥饿的魔兽在夜晚四处游荡,无论是同类还是异类,一切比之弱小的活物都是它们猎取的目标。

也许是占据了水源的缘故,他们遭受了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还要猛烈地攻击,来袭的魔兽络绎不绝,好在之前做足了防御工作,当防御结界被过于强横的力量给冲破之时,从熟睡中惊醒的众人也都纷纷起床做好了战斗准备。

几台弩车有节奏的交错发射,随着箭矢钉入血肉中的哧哧声,血光飞溅,惨号不断。

这是一场纯粹的杀戮,渐渐的营地四周的魔兽尸体越堆越高,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又引来了更多饥渴难耐的魔兽,但是当魔兽意识到与营地里的这些人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一种对强者的畏惧之心让它们开始变得胆怯不安,干脆便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死去的魔兽尸体作为果腹之用,停下无谓的攻击,一阵哄抢骚乱之后,便腆着肚皮逐渐退却了。

提着一把染满鲜血的大刀,程萌羽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猩红,看来澡是白洗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洗礼,她对这种血腥的画面几乎免疫,刚才情急之下甚至提刀挨个将被箭矢射成蜂窝却没死透的魔兽一一了结,尽管因此弄得一身粘稠、腥臭,她也没了以往反胃作呕的不良状态,看来有句话还说得真对,吐呀吐呀,就吐习惯了。

清河,你快来看看。

悠旃此刻也是狼狈无比,事实上,所有人都跟血人差不多,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

而刚刚才搭建好的帐篷此刻也全部东倒西歪破损严重,七架弩车损坏了三架,三辆马车因为停靠得比较靠后,损失得相对少一些。

怎么了?走到他面前,她疑惑的问道。

你快看看……悠旃指着他面前的一堆血肉模糊的物体,示意她注意看。

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魔兽尸体吗?没什么特别的,大概因为这具尸体比较靠近营地中心,魔兽没敢走近,所以才留了个整块儿。

你再仔细看看……啊--程萌羽定睛观察了一会,突然尖叫着连退了两大步,它在动!不是吧,灵异事件?都这样了还没死透?刀给我。

悠旃伸出手来。

我来就行了。

她说着就准备手起刀落将它彻底结果。

不,我来。

悠旃从她手里抢过大刀,蹲下身体在那魔兽面前很认真的比划着。

砍它脖子。

程萌羽以为他不知道魔兽的要害在哪里,便蹲在他身边,指着应该是脖子的地方提醒他。

悠旃摇了摇头,拿着刀轻轻的划开皮肉,然后伸出手在里面摸索起来,程萌羽见状立刻一脸恶心的望着他。

摸索,划开,切,割,拽……一连串的动作之后,一个血淋淋大约一人高的袋状物体被他剖了出来。

它在动?!是它在动?程萌羽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那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蠕动?一个猜想从她大脑里一闪而过:难道是只怀着宝宝的魔兽?悠旃点点头,拿起大刀,轻轻的在袋状物体上割了一刀。

一股恶心的绿色粘稠液体夹杂着另人作呕的腥臭从割破的口子里流淌而出,刚才还鼓鼓的袋子一下子就焉了一大半。

程萌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袋子,不停的猜测里面会出来个什么东西,会是只小号的骨架魔兽吗?々¤‰※……啊--程萌羽再次被惊吓到了,望着一双从袋子里伸出来的手,是的,是手,而不是爪子,她吓懵了;而那模糊的低语声,也绝非兽类的声音,走到悠旃身后,紧紧扯着他的袖子问道:怎么回事?里面装的是什么?应该是个人,魔人。

悠旃边说边割,直到将整个袋子都割破了才住手。

魔人?程萌羽惊诧的道:这不是魔兽吗,难道它其实是有人形态的?所以才生下了人形的宝宝?悠旃看了她半晌,突然摇头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你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魔兽的宝宝……这东西是魔兽体内装食物的部位。

悠旃戳了戳那袋状物体。

所以,他应该是不久前才被生吞进这只魔兽肚皮里的--魔人。

悠旃接着将划破的袋子一把掀开,露出其中被绿色黏液包裹的人形生物。

两桶水在这时很及时的泼了出来,将那人形生物上的粘液冲洗了个干净,程萌羽这才注意到身边多出一群围观群众出来。

哟,还真是个魔人。

黝黑干涸的皮肤,尖尖的耳朵,杂草一般枯黄的头发,瘦骨棱棱的身躯……整个一僵尸造型。

啊--突然那双干爪猛的张开,紧紧地抓住程萌羽的脚踝,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反射性的抬脚将他踢飞老远,程萌羽闪到悠旃身后,探个脑袋出来偷瞧。

那魔人低叫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声响,卷缩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动也不动了。

何师傅赶紧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么多天来,这还是他们所遇见的第一个魔人。

他没事吧?程萌羽有些紧张的问。

还算好……魔人真是强韧,这样都没事……接下来的后半夜,众人将营地打扫了一遍,该修补的帐篷和弩车也都修补好了,而那魔人依然没有清醒。

既然已经决定将这里当作暂时的落脚点,那么一个营地该有的防御系统以及房屋也是必须要有的,毕竟他们很可能会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

天蒙蒙亮,全体人员就已经开始修筑营地了,利用附近能找到沙砾黄土石头加上他们所带来的木材以及兽骨兽皮等工具,开始堆砌营墙。

由于水源附近并没有成片的大型植物,只有一些矮个的灌木,他们所在的位置几乎是处于阳光的暴晒之下,这一点让程萌羽非常苦恼,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土墙垒好之后让他们用兽皮牵一个大的遮阳棚出来。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做活儿,程萌羽与何师傅则在帐篷里守着那个昏迷不醒的魔人,他的存在告诉他们,附近,就在不远的某一个地方,一定有魔人的村子或者营地。

这个魔人睡得真够久的,直到晚饭时间,他才悠悠醒转,程萌羽严重怀疑他其实是被食物的香气给勾醒的,因为她的晚饭,一大块烤魔兽肉还没拿热乎就被那魔人给抢走了。

望着蹲在帐篷角落一边抱着肉块猛啃,一边对她龇牙咧嘴吼叫不休的魔人,程萌羽无奈的退出帐篷,探头对悠旃道:悠旃,那个魔人醒了,你带几块肉进来。

他们之中唯一会一点魔族语的就只有悠旃了,只能靠他了。

悠旃提着一块烤好的肉递给程萌羽,让她在旁边边吃边看就行了,自己则提了几块生肉向魔人走去。

你离他远一点,危险。

程萌羽有些不放心,那魔人虽说一皮包骨应该没太大杀伤力,但他的指甲可够长够锋利的,还有,快给他穿件衣服,真是的……之前因为给他清晰伤口把他给扒光了,这会那魔人的大象鼻子可是好不含蓄的在那晃悠……程萌羽将视线移开,心道,原来魔人的那里也没什么不同嘛……悠旃闻言,将肉块随手一放,手忙脚乱的在箱子里翻出一件袍子,递到那魔人面前,用生涩的魔人语说道:衣服,先披上吧。

那魔人将之前抢来的肉一口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防备的望着悠旃,在听到悠旃的话之后,他防备之色略减,却不接衣服,而是猛地扑向放在一边的肉块。

啪!的一声,程萌羽反射性的将他的爪子打掉,穿衣服!不穿别想吃。

魔人吃痛,一双金黄色的瞳眸冒出些须的火花来,∑¤‰¤!咆哮了一声,他抬起尖锐的指甲就往她脸上招呼过去。

程萌羽敏捷的一个闪身,轻松躲过他的攻击,然后拾起肉块在他面前晃悠,想吃东西的话,就给我安静下来。

对悠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翻译一下。

悠旃立刻将话翻译了一遍,然后又简略的将他们是从魔兽肚皮里将他救出的经过叙述了一遍,那魔人听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盘腿坐在刚才给他准备的被褥上面,他一边垂涎的盯着肉块,一边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询问他们的来历。

悠旃告诉他,他们是一个游移于三界的商队,以倒卖三界特产为生,这次无意间发现了通往魔族的结界,便起了倒卖魔族特产的心思,这才集结了一干好手来到了这里,希望他能够帮忙指指路,让他们能够顺利的抵达魔族的主城。

那魔人闻言,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了悠旃一眼,然后对着程萌羽拿着的肉块勾了勾指头。

表情和肢体语言世界通用,程萌羽见他一脸不给肉就没什么好谈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将肉块丢给他,嘀咕着:拽什么拽。

拿到食物,魔人立刻抱着狼吞虎咽起来。

程萌羽一脸恶心的望着他吃得鲜血淋漓的样子,心里暗暗警惕着,乖乖的,差点忘了这可是吃人的魔人,千万不能让他恢复力气,必须得限制他的行动,他们倒也罢了,这魔人的水准还近不了他们的身,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悠旃就难说了,她可不想从这家伙的胃里找到悠旃。

这魔人也真是能吃,手掌那么大一块块的肉,他硬是吃了十多块,那干扁的肚皮被撑成了一个皮球,冒着青筋,又恐怖又恶心。

悠旃见他吃饱了,表情似乎也柔和起来,立刻凑上前去询问其村庄所在以及他是否能够为他们带路,并许诺会有丰厚的报酬给他。

那魔人望着他,打了个嗝,然后耷拉着眼皮,嘀咕着:¤¤‰∪∷♂。

悠旃微微一怔,然后微笑着点点头,道:⌒⊙…№说完便拉着程萌羽转身走出帐篷。

他说什么?你拉我出来干嘛?程萌羽疑惑的问道。

悠旃笑道:他说他累了,想睡会。

什么?!程萌羽尖叫一声,他以为他谁呀,拽什么拽,若不是我们,他还在魔兽肚皮里呢!悠旃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程萌羽一边听一边点头,总算是把那怒火给压了下来。

好,就这么办!(接下来的时间,营地里的所有人包括程萌羽都各干各的事情,修土围子的修土围子,垒房子的垒房子,搭棚的搭棚,似乎都将帐篷里的魔兽给遗忘了,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众人都累极了,留下两个值夜的,所有人几乎是倒头就睡。

寂静的夜晚,鼾声阵阵,大伙都进入了梦香,大概是做了一整天的体力活,值夜的两个侍卫也靠在一边频频的打起瞌睡来。

黑暗的帐篷里,一双金黄色的瞳眸悄然睁开,轻轻转动了一下头颅,注意到帐篷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他立刻翻身而起,踮手踮脚的走到门口,他掀开门帘,探出头去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门口的两个侍卫头颅轻点,已经睡着了,便立刻闪身而出,将挂在四周的肉块洗劫一空之后,他以非常快的速度掠出营地,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不亮,众人便已经起身继续昨日的修筑,程萌羽望着刚刚才赶回来的梁忠厚,诧异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村子离这里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恩,不过……梁忠厚想到刚才的所见,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放下手里的活儿,程萌羽、悠旃还有小白跟着梁忠厚一起出现在了一处戈壁滩附近,眼前说是村庄,其实也不尽然,只是十数个比较集中的戈壁洞穴,从四周摆放的一些简陋石器以及兽骨来看,这个村庄的日子过得非常清贫,这里的环境的确不怎么样,除了一些矮小的灌木之外,没有水源,连个水坑都没有,这些魔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再靠近一点。

梁忠厚对他们招了招手,闪身向前。

他们立刻跟了上去,躲在梁忠厚找到的一个死角里,透过石缝往外打量,当程萌羽的视线落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几个魔人身上的时候,几乎惊呼起来,好丑!干涸枯瘦的身躯,比正常人要大的手脚和头颅,还有那错位的五官以及其上纠结的青筋……怎么回事?这些都是魔人?程萌羽将视线转回到梁忠厚面上,立刻觉得五官只能算端正的梁忠厚变得空前的帅气起来,再一看身边的悠旃和小白,几乎热泪盈眶了,她其实算不上外貌协会的正式成员,真的。

我想是的。

昨天金眼那个也不是这样的呀。

昨天的魔人虽说枯瘦憔悴了一些,但五官还算正常,一个村子出来的,差别怎么会如此巨大……虽然也听蔚蔚说过,低级魔人非常丑陋,但她在糜泽还真没见识过这种程度的,难道说,这里的魔人是属于低级中的低级品种?嘘,他过来了。

梁忠厚示意她立刻噤声。

顺着他的视线,程萌羽望着远远走过来的人影,不是昨天那个金色眸子的魔人还会有谁,此刻的他没有了昨日讨打的表情,正温和的与那几个丑陋的魔人交谈着。

悠旃从到了这里便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专注的打量着四周,当金眼魔人离开他们视线之后,他勾起一抹笑来,轻声道:我想与他谈谈。

※※※※※当黯修被五花大绑的丢到悠旃面前的时候,那双金眸再次喷薄出怒焰来,知道自己的村子已经曝露了,他愤怒的嘶吼着,要我带路就别伤害我的族人!悠旃闻言安抚的笑了笑,说道:别担心,我们只是求财,不会害命的。

抬眼看了看远处的那些魔人,他道:你们生活得似乎不太好。

被说到了痛处,黯修脸色一黯,接着恼羞成怒的大吼道:关你什么事!悠旃淡淡的道:不想让他们生活得更好吗?不想,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吗?不想住在像样的房子里吗?够了!黯修大喝了一声,死瞪着悠旃,颤抖着道:你以为你们有能力做到?你可知,并不是有吃有喝,这里的人就能存活下来的……还需要什么?需要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可以负责照顾你们村子里所有人的生活。

阳阳果!生长在潮湿之地的阳阳果。

黯修大声说道。

村子里的族人若没有了阳阳果,不出五天就会死亡,因此他们不得不将所有猎来的兽骨兽皮都拿去换阳阳果,也导致了他们越来越贫穷。

没问题。

什么……听到悠旃干脆的回答,黯修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我说没问题,无论是阳阳果还是其他的什么,我们都可以负担。

巨大的惊喜将黯修包围,但紧接着极度的怀疑让他又有些犹豫,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除了认识去蓟都城的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

日后你就知道了,只要你答应无条件服从我们,你的村子你的族人将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此刻的悠旃如同一个恶魔般利诱着黯修,黯修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为了族人妥协了。

给他松绑。

悠旃对小白点了点头。

小白睨了他一眼,撇撇嘴,抬手将绑住黯修的绳子割断。

你和他说了什么?程萌羽急切的问道。

悠旃道:只要我们给他们阳阳果,包他们吃住,他就任凭我们差遣。

……这么大一村子?程萌羽有些汗颜的指了指村子的方向,最起码也有三、四十号人吧,吃的倒也罢了,得修多少房子呀,还有阳阳果,他们也就带了几麻袋,够他们所需吗?另外,这么多魔人,万一暴动起来,还不把他们都吃了……放心。

悠旃安抚道,能坚持半个月就够了,只要进了城,就可以用钱买。

以飓风贪财的造型来看,金银珠宝在这里也是通用的。

看出程萌羽的担忧,他又道:这里的魔人与平常人无异,别怕。

梁忠厚也赞同的道:可行,安全上你请放心。

程萌羽闻言总算是安心了,也好,他们过去的话,修房子的苦力也有了。

接收了三十六个难民,他们的存粮显然支撑不了几天,因此程萌羽不得不抽出几个侍卫去附近狩猎。

值得庆信的是,三十六个难民中虽说有二十七个智力低下的低等魔人,但他们的行为能力并没丧失,不动脑筋只需出力气的活儿他们还是能够胜任的,有了他们的加入,一个小型村庄渐现雏形。

因为人口的增加,那么引来魔兽袭击的可能性也增加了,为了更好的抵御外来的侵袭,他们又将围墙加厚加高了一倍,并且又加紧制作了几台弩车以备不时之需。

黯修是整个村子里能力最强的魔人,其实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强健矫捷一些罢了,是丝毫法术都不会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竭尽全力的保护族人,无奈生存条件实在恶劣,族人仍然不断减少,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虽说这回他把自己卖给了外族人,但只要能保证族人衣食无忧,那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感激且心甘情愿的。

你放心,他们将会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的。

悠旃来到他身边,轻声道。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村子建好之后,我们会留下一半人手在这里的,你大可放心。

你们真的仅仅是来经商的?就这么简单?黯修并不十分相信悠旃的说辞,虽然他没去过三界,却也常常听城里人提起那些富饶奢华遍地是宝的世界,他们魔族是最贫瘠最落后的族类,又有什么东西是三界人能看得上眼的呢。

净化露。

悠旃小心的注意着黯修的表情。

净化露吗……黯修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听说过?黯修笑了笑,道:当然,净化露是每一个魔人的梦想。

静静的望着远方那些丑陋而笨拙的族人,他道:只需要几瓶,我们就不用生活在随时会因没有阳阳果而死去的恐惧之中。

转头对悠旃挑了挑眉,但是别说是几瓶,就是一瓶,对我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那玩意儿是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拥有的圣药,就算有贵族肯割爱,那也是价值连城,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的。

钱不是问题,只要有门路。

你认为我是有门路的人吗?我只认识进城的路……黯修苦笑道。

悠旃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低喃道:我们这样子就连蓟都城都进不了吧。

黯修看了他一眼,笑道:就算不看外形,就凭你们那股冲鼻的精肉味,也别瞒过任何魔人。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里并不是没有异族的存在。

黯修舔了舔嘴唇,道:贵族们或多或少会圈养一些异族……悠旃闻言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一双眸子闪烁着冻人的冷光。

黯修见状试图解释:不全是用来吃的,年轻美貌的异族价格非常昂贵的,用来食用未免可惜……见悠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黯修赶紧将话说完: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除了贵族圈养的,还有一些游移在大小城镇的杂耍班,一般会买一些异族来表演……你的意思是……悠旃抚了抚抽痛的额头,有些迟疑的问道。

伪装成杂耍班进城。

黯修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手,如果表演出色的话,就有机会进入贵族的府邸!悠旃静静的望了他数秒,然后翘起唇微笑着转身,你忙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诶,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呀?我觉得很不错呀,既能顺利进城,又能接近贵族!黯修对着悠旃越走越快的背影大吼着。

在远处的程萌羽看来,那个金眼正在无礼的对悠旃大吼大叫,并将脾气一向很好的悠旃气得拂袖而去,顿时只觉得怒从心起,砰的一下将手里举着的石头丢到地上,她卷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大步冲了过去。

有杀气,黯修的尖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猛地转过头,金色的眼眸锁定侧前方飞扑而来的娇小身影。

小样!竟敢欺负我男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吧?指尖停在他鼻尖一厘米处,她单手叉腰,柳眉倒竖的呵斥着。

警告你呀,不许对他无礼,再让我看见一次,有你好受的!你有没有功德心呀,光着身子到处晃,你好意思?……以下省略1000字。

黯修歪着头,缓缓伸出手抹了一把沾满唾液的脸庞,再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最后深呼吸了一大口,然后--☆#‰¤--!(说什么鸟语,听不懂!)石破天惊的一吼,震耳欲聋,程萌羽只觉得双耳嗡嗡的作响,待她恢复正常,那个不穿衣服的野蛮魔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气得她跳脚不已。

回帐篷里找到悠旃,见他似乎在发呆,她关切的道:悠旃,那金眼就是个野蛮人,你别放在心上,我看饿他个几日,他就老实了!悠旃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道:呃?什么?程萌羽见状,更是怜悯的轻抚着他,干脆你先别管了,让我先去收拾收拾他。

悠旃失笑道:他名字叫黯修,人还不错,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歪靠在他肩上,她凑上去眼巴巴的望着他。

将刚才黯修所说的告诉她,悠旃微微有些发愁,异族这么低下的地位,就算能接近贵族,又有何用?况且身怀妖力非常容易被识破身份,届时身处敌营,无疑是羊入虎口。

要不这样,程萌羽道,我们先不必急着进城,让金眼先去探路,将我们想了解的都打探清楚了,再作定夺如何?目前他们所知甚少,就连金眼也是个很少进城的乡巴佬,现在做什么决定都还太早了。

悠旃想想也是,他们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心里顿时一松,将视线移到近在咫尺的粉嫩唇瓣上,他凑上前去啾啾的啵了两下。

算起来,他们也有大半个月没亲热了,这对初尝了甜头的他们真是一种难熬的折磨,这会儿悠旃的主动让程萌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下,确定四周没有闲杂人员,她立刻伸出手臂拉过他的脖子,热情的凑了上去。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干坏事,正当两人抱作一团亲得正投入的时候,帐外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以程萌羽的耳力是能够事先发觉的,但此刻她却因大脑充血而忽略了这个声音,当门帘被掀开的时候,两人才后知后觉的慌忙分开。

看清进来的人是小白的时候,程萌羽和悠旃的面皮同时染上一抹深红,然后红晕蔓延至耳根,最后扩散到全身,两尾蒸熟的龙虾瞬间出笼。

小白疑惑的望着两尾坐立不安显得异常慌乱的‘龙虾’,你们……尴尬的理了理耳边的乱发,又伸手抚平衣服的皱折,程萌羽站起身,道:小白,找我什么事?没找你。

小白挑起眉,指着悠旃道:我找他。

这才想起这里好象是悠旃的帐篷,程萌羽干笑了两声,转头看着悠旃,不说话了。

悠旃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虽说脸上的高温还没完全褪去,起码脸色已经比较正常了,温和的望着小白,他问道:找我何事?小白抿了抿嘴,将视线从悠旃脸上移走望天,教我魔人语。

他讨厌听不懂话的无力感。

悠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一阵狂喜,清俊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来,连声道:好、好,现在吗?看了一眼程萌羽,他又道:清河一起学吧?程萌羽当然是希望他们父子俩能多多相处,但是学外语呀,完全不是她的长项,唉,年纪大了,记忆力也不若年轻人了,是不是需要撤退一下呢。

看出她一脸的退意,悠旃和小白同时伸出手一人拽住她一只袖子,别想逃。

于是,在劳动的闲暇之余,一家三口学起了外语,正所谓学习劳动两不误嘛。

认命的程萌羽只有努力在学习中挖掘乐趣,以求枯燥的语言学习能够变得好过一点,很快的,黯修便很倒霉的成为她最新挖掘出来的一大乐趣。

每天所学到的新词汇,程萌羽都会用到与黯修的口水战中,天天用她那半生不熟的魔人语把黯修气得暴跳如雷。

这样一番往来,倒引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半个月不到,以手势和表情为辅助,程萌羽与魔人的基本交流几乎不成问题了。

在与低等魔人接触过程中,程萌羽发现这些魔人丑是丑,呆是呆,但却憨憨的特别的质朴,渐渐的也可以忽略那些丑陋的外表,正常友善的与他们相处了,唯独对黯修她没个好脸色,原因很多:第一,这家伙是个暴露狂,最常见的装扮就是一小块破烂的兽皮恰恰的遮住象鼻子,那兽皮小到什么程度?小到他稍微抬抬腿就露馅的地步;第二,这禽兽经常性的随地乱搞男女关系,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滥交。

滥交到什么地步,村子里除开二十七个低等魔人,还有九个普通魔人,这其中又有五个都是魔女,而这五个全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这比例,啧啧,百分之一百。

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是来了兴致哪里都可以,好几次还被小白给撞见了,怕小白被他带坏,她已经严禁小白与他作任何接触了;第三,也是她最不能忍受的,这个杀千刀的还兼职拉皮条,居然敢怂恿悠旃去搞外遇,对象还是那些同样没有节操的魔女,是可忍孰不可忍,立刻将他拉黑,永远的敌人!不过架是要吵,营地也要建,准备去蓟都城的事宜也不能拉下,所有的事情同步进行,那当然是劳心又劳力,这大半个月来,所有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看营地已经修得跟个小型城堡一样了,考虑到阳阳果的数量也不多了,进城的事情终于正式摆上了议程。

据黯修所说,前往离此地最近的昆御城只需要半天的车程,他们以往每四日就会去那边换购阳阳果,说来他这么久没去,又突然的出现势必得引起怀疑呢,还得好生想一番说辞应对才行。

至于蓟都城,离这里则有五天的车程,他们一般是三个月去一次,主要是为了售卖一些比较珍贵的毛皮兽骨。

由于目前最紧急的是他们必须得进最近的城镇购买一大批的阳阳果,以备营地的魔人食用,附带的还可以打探一下消息并采购生活物资。

说起来倒是非常轻巧的,但实际做起来却有不少困难必须克服。

别的先不说,光是钱财方面就有不少的问题,他们携带的全是珠宝首饰一类的奢侈品,虽然魔族能够以物易物,但毕竟不是在主城,昆御城的小财主小贵族不一定吃得下,况且这类东西一拿出手,势必得引起他人的注意,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了。

经过多方面的考量,最终还是决定乔装成一个居无定所的杂耍班子出现在昆御城里,那样的话就算有一两件好东西也不足为奇,而大量采购物资也不会引起怀疑了。

原本商议此去的人选就在十三侍卫里挑,可偌大的一个杂耍班子,连几个样貌姣好的异族都没有,那也太不像样了,因此皮相最漂亮细腻的程萌羽和小白得到了进城的机会。

可怜的悠旃因为缺乏逃命技能,一同前往的请求被无情的驳回了。

看得出悠旃很担心,程萌羽用妖力将白皙的皮肤变得略黑,又让何师傅帮忙修饰了一番之后,一个皮肤黑黑样貌清秀的娇小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满意的照了照镜子,真是恰到好处的样貌,安全系数很高。

让小白以同样的方式修饰了一下,她拍拍胸脯对悠旃保证道,明日一早我们出发,保准下午就平安返回,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信忠厚呀,绝对不会有问题,你就安心吧。

老婆孩子要去狼窝虎口,悠旃怎么可能不担心,试图另寻他法,时间上却不允许再拖延,最终只能无奈的妥协了。

由于妖马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所,黯修他们村子唯一的兽拉车也于前不久葬身兽腹,因此他们还得抓紧时间制作一辆有魔族特色的步行工具,忙碌总算是让悠旃纷乱担忧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昆御城这个被银色沙漠所包围的城市带着强烈的异域风格,在程萌羽看来,这些带着弧线的建筑群与她想象中的差距不大,早在看过妮妮和飓风等人的打扮之后,她就有猜测过,是否他们居住的城市也是带印度风格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作为一个沙漠的中转城市,它无疑是非常热闹喧嚣的,但平心而论,这个城市的建筑常年被风沙侵蚀,又因上了些年月,看上去真的很破很粗糙。

街上的行人穿得五花八门的,有不少与黯修他们穿得非常类似,仅用很小块的兽皮遮住重点部位,再挂上一些兽骨做的装饰品,有的徒步,有的骑在形态各异的魔兽上,在宽广的集市上来来往往;还有一部分魔人的衣服款式与妮妮和飓风雷同,但那布料却相差甚远,妮妮和飓风在魔界的身份非常高那是毋庸置疑的,就凭那一箱子净化露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程萌羽早在进城的时候便半趴在篷车的窗户上,透过帘子开始打量这座城市了,与此同时,他们所乘坐的这辆巨型篷车也吸引了很多的眼球。

倒不是车子有多特别,引起他们注意的只不过是挂在车厢上的彩旗,照黯修所说,这种旗子是魔族杂耍团的标志,也是杂耍团能够相对安全的在各处游走的保障。

在沙漠中除了来自魔兽和恶劣环境的威胁,也不乏那些穷凶极恶的强盗团伙带来的危险,而唯一能够在这些强盗窝里顺利进出的非杂耍团莫属了。

原因无他,大多数魔族的生活质量都不高,平日的娱乐活动可谓非常贫乏,因此杂耍团在魔族可谓相当的受欢迎,就连强盗也不例外。

嘿,看呐,来了个杂耍团!诶诶,去问问班主,什么时候开场。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呀!他们的车子在集市停下,略略做了一些伪装的黯修掀开棚车的门帘跳下车,脚一落地,便被人团团围住了,班主?打算在哪摆场子呀?何时开始?问话的人是个很壮硕的汉子,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望着车帘,刚刚黯修掀帘子下车的一瞬间,他可是瞟到小半张姣好的异族面孔。

非常抱歉,我们只是进城购买物资的,因为时间的关系,没办法多作停留,恐怕不能为各位表演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嘘声。

打着哈哈,黯修连声道:抱歉抱歉,以后会有机会的。

冲出人群,他挤到卖阳阳果的商人旁边,丢给商人一个金指环,换购2000果子。

那商人抬眼看了看金环,在看清环上精细的雕刻工艺之后,眼前立刻一亮,一把将金环拖过去,他张口使劲咬了咬金环,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一旁的伙计,给他包上。

金环个头不大,但仅凭那工艺就能卖个好价钱,赚钱买卖。

买好阳阳果之后,黯修又回到车旁,敲了敲车箱,大声道:只给你们半刻钟采购私人用品,抓紧时间!话音一落,车厢里一阵兴奋的尖叫齐放,接着车帘子被人一把掀开,十几个男男女女从车厢里冲了出来,飞快的扑向街上的店铺。

程萌羽和小白用斗篷包住大半边脸,也跟着跳下车来,他们此刻的装束与平日在烈日下行走的沙漠旅人相差无几,因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除了那双死鱼眼的主人。

挽着小白,程萌羽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四下扫射着,对魔人的集市好奇至极,一路行来,发现了好多从没见过的巨型植物和豆子,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黯修勾了勾手指,当他不情不愿的走到身边,她伸出戴着兽皮手套显得有些臃肿的手指了指那些植物和豆子,悄声问道:这些是什么?能吃吗?天知道吃肉已经吃得她想吐了,她做梦都想吃点别的。

黯修看了一眼,道:南边绿洲较多,应该是那边运过来的,很贵。

他们能够温饱就不错了,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于昂贵奢侈。

捕捉到那一瞬间他眼里的黯然,程萌羽道:要不买点回去吧,让大伙都尝尝鲜。

不用了。

黯修一把拽住她将她往旁边拖,拉高音量道:这么贵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些人吃得起的。

小白见状,正想将她夺回来,便听到旁边一个张狂的声音高声道:老板,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本来别人买东西也不关他们的事,但那人买了东西之后将他们拦下,就与他们有关了。

有何事?黯修皱眉道。

那人指了指刚买下的一堆物品,他身边的狗腿子立刻帮他发言,只需要表演一场,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黯修望着面前这个生着一对死鱼眼的狗腿子,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半垂着头,他对正主儿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已经收了别人的订金,必须在今晚赶到那边去表演,还望……订金多少?爷帮你们赔,今天就给我留在这里,不许走。

那一脸傲慢的主子终于开口了,那嚣张的气焰,啧啧……不、不,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这位大人还请……按我说的做!贱民!黯修捏紧了拳头,躬身忍耐着:大人,还请不要为难我们……为难?恐怕你们还没见识过真正的为难是什么吧?话音一落,程萌羽和小白便感觉到从好几个方向传来的压力,诧异的相视一眼,这魔人身份不简单呀,有暗卫,还不止一个。

团长。

操着生涩的魔人语,程萌羽轻声道:既然这位大人这么有诚意的邀请我们表演,这样粗暴的拒绝他,是否太过伤人呢。

见黯修瞪大了眼愣愣的睁望着她看,她轻笑着接着说道:我们的目的原本就是求财,既然这位大人许诺给予我们更丰厚的报酬,又何乐而不为呢?别忘了,团里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话音一落,程萌羽便被黯修粗暴的拖到一边,你在搞什么?你知道那家伙打的什么主意?这种事情他见多了,那个显然是贵族杂碎恐怕是想吃一顿异族少女大餐吧,哪里是想看看杂耍表演那么简单。

放心。

程萌羽甩开他的手,小声道:这种程度我还可以应付。

那些暗卫的水平太低了,哼哼,在她看来,这完全是个契机呀,这次说不定会有大丰收哦。

那贵族见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个没完,不由得有些不耐烦的道:还商量什么?就这几大包东西已经够买好几个杂耍团了,没见过世面的贱民真是麻烦。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黯修也是清楚程萌羽他们的实力的,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安,暗道,她该不会是想去这杂碎家里行那抢劫之事吧……那么,大人,请给我们一点准备时间。

黯修微微一躬身,然后指着哪个死鱼眼道,准备好了还请这位管事带带路。

也行。

贵族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负,也不怕他们逃走,留下死鱼眼和一个暗卫便优哉游哉的回府了。

他亲自过来就是来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异族的,果然没让他失望,那股甜美鲜嫩的肉味绝对不会错,不但是异族,还是上品。

只是不知那斗篷下的样貌如何,如果还十分美貌的话,那今晚还可以先乐上一乐之后再来一饱口福。

来到大篷车旁,程萌羽突然转过头对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死鱼眼轻声道:管事大人,小女子有一个请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她的魔人语说得并不太熟练,嫩嫩柔柔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腔调,吐词也颇文雅,别有一番风情在,让死鱼眼心里泛起一丝酥麻来。

笑开了一口烂牙,死鱼眼伸出手来试图扯下那半掩着她脸庞的斗篷,什么请求,你说说看?程萌羽不动声色的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他的魔爪,眨了眨朦朦大眼,带着一丝恳求的道:刚刚与班主商量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既不会违背与另外一个大人的约定,又不会让刚刚那位大人失望。

死鱼眼轻哦了一声,问道:还有这样的方法?程萌羽点点头,说道:不是小女子自夸,小女子与舍弟身为本班的台柱,技艺方面都非常精湛,绝对不会让大人们失望的。

不知这次的表演能否就让我们姐弟俩前去呢,班主则带领其他的姐妹去另外一个大人那里表演,两边都不耽误,岂不是两全其美吗?死鱼眼闻言,看了一眼站在程萌羽身边的小白,虽然仅仅露出了小半张脸,却仍然可以看出是个俊秀的孩子。

他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却仍故作迟疑的道:这、恐怕不妥当吧,就你们两人能行吗?可以的,大人,表演道具有阿忠叔准备,就我们三个便足够了。

指了指大叔状的梁忠厚,程萌羽一脸哀求的望着死鱼眼。

那……好吧,可千万别搞砸了。

谢谢大人谢谢。

程萌羽作出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转头对黯修说道:班主,管事大人已经答应了,你快带他们赶过去吧,时间紧迫。

黯修此刻对她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女人装模作样的水平挺高的嘛,心里隐隐猜测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他不由得为即将倒霉的贵族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管事大人真是通情达理呀,还请好好照顾他们,不瞒大人说,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另外一个杂耍团里将他们买过来的……行了行了,带上东西快走吧。

管事大人,那我们明日一早就来领人,你们可别……知道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贱民,我们还能把他们怎么样呢。

是是,是小的多虑的,那小的就先行出发了。

滚滚,真是啰嗦。

当大篷车卷起滚滚尘烟消失在昆御城门外之时,程萌羽、小白、还有梁忠厚三人被死鱼眼领到一座巨型石门面前,望着门前的两具摆着淫秽姿势的裸女雕塑,程萌羽有些后悔没死命将小白赶回去,真怕跨进那里面会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我家主人可是城主大人的亲弟弟,在这里除了城主大人,便是我主人说了算,你们可得好好伺候他,不能有半点怠慢知道吗。

是是。

程萌羽一脸的诚惶诚恐。

还不把斗篷取下来,打算就这样无理的进去吗?程萌羽和小白立刻将斗篷除下,因为之前做了修饰,两人此刻的样貌只能算是清秀,尽管已经对肤色进行了处理,但比起常年在沙漠里经受暴晒的魔人来说,他们仍然算是白净的,此刻穿着一样的黑色粗布工夫装,一个较小玲珑,一个挺拔修长,虽不至于特别的让人惊艳,却也有几分吸引人之处。

死鱼眼见状非常满意,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多年不遇的极品货色了,半咽着口水,垂涎的想着,若主人能够赏赐一点残羹也好呀。

这个时候巨大的石门缓缓地开启了,出乎程萌羽的意料,本以为那么嚣张的贵族家里应该有很多的奴仆,但一路行来,只看到寥寥可数的几只,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建筑,发现不少的地方都因年久失修而变得有些破旧,程萌羽微微一皱眉,什么呀,感觉不怎么富有嘛,不会这么倒霉,第一票选中的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破落户?主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待传唤便是。

死鱼眼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交待一番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等等,大人,我们能不能在这附近转转?程萌羽急急的唤住他,可怜兮兮的请求着,我们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贵的大人府上表演,请允许我们见见世面吧。

死鱼眼迟疑了一下,但见她半仰着头,一脸恳请的可怜样,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主人的盘中餐,而这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就是转转也无所谓,便道:就这附近转转,可别跑太远了,否则冒犯了贵人们可是要命的。

是是,谢谢管事大人。

死鱼眼一走,程萌羽就对梁忠厚努了努嘴,梁忠厚立刻会意的闪身而去。

程萌羽又转头对小白说道:乖儿子,一会可别乱发脾气哦,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可以加餐了,吃肉吃腻了吧。

小白睨了她一眼,知道了。

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肉也可以吃腻的,的确需要换换口味了。

你打算怎么做?小白抱胸望着她。

程萌羽从怀里摸出一包巴掌大小的纸包出来,笑咪咪地道:据说能够迷倒任何一个种族的迷药,我给它命名为超级蒙汗药。

望着纸包上面很耸的‘蒙汗药’三个大字,小白怀疑的道:能行吗?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应该没问题吧。

用黯修做过实验,效果那是相当的好。

虽然对高级魔人有没有效果还不确定,但这种程度的货色应该很容易放倒吧。

小白继续持保留态度,又挑眉问道:那一会的表演……见他一幅不想掺和的表情,程萌羽继续笑咪咪地道:一会只需要你站在那里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是吗?白盯着她看了良久,看得她有些讪讪的了,才移开视线,哼了哼没说话。

程萌羽偷偷吐了吐舌头,暗道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倒是像谁去了?她和小白兔悠旃怎么生出这种极品来的,怪哉。

挂在小白身上,在附近的花园里转了转,说是花园,其实也就是个荒废的院子,除了一些干干的藤类植物,啥也没有呀,看了几眼,两人就没兴趣了,找了个地方坐下,程萌羽就靠在小白肩上打起瞌睡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萌羽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张开迷蒙的双眼,她擦了擦湿润的嘴角,先是对脸色黑黑的小白一阵傻笑,接着便端起笑脸对远远朝着他们走来的死鱼眼打了声招呼:管事大人!快快,准备好没有,立刻过去,大人等着呢。

死鱼眼擦了擦汗,连声催促着,发现少了一个人,他道,还有一个人呢,去哪了?哦,阿忠叔,他在房间里整理呢,我们这就去叫他。

勾起小白,她跳起来就往房间里冲。

时间掐得还算刚刚好,他们冲进房间没多久,梁忠厚就翻窗进来了,对程萌羽点了点头,程萌羽眼睛立刻一亮,一张清秀的脸上瞬间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来,小白默默的注视着她,暗道,见钱眼开便是这个样子吧……自从他们有钱之后,便很少看到她这个样子了,还真是怀念呀……死鱼眼这个时候也冲了进来,不停的催促,他们三人立刻带着道具跟着他急急的赶往那位贵族所在的主殿。

起初程萌羽还隐隐的有些担心会有闲杂人等掺和在其中不好办事,当看到修葺得比其他地方精致的大厅里,除了那个傲慢贵族之外就只有几个与死鱼眼打扮相当的侍从,她的心便彻底的放下了。

那贵族原本懒洋洋的斜靠在软榻上,在看清走进来那一高一矮两条身影之后,精神立刻为之一振,摩挲着下巴,他舔着嘴唇,感觉自己的唾液开始急剧的分泌,当两条身影走进之后,他更清楚地看到他们细腻的皮肤和清秀的五官,还有那匀称的身材……几乎是立刻的,他那除了吃就是做活塞运动的大脑便开始闪烁起大量猥亵淫秽的画面来……听说你们是团里的台柱?是的大人。

那就表演看看,表演得好重重有赏,说完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变得猥琐起来,但是若表演得不好的话,可是有惩罚的哦 ̄程萌羽鸡皮一冒,额上流下一滴冷汗下来,NND,这些魔人怎么个个都这种,与他相比,黯修真是可爱多了。

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转头对梁忠厚招了招手,梁忠厚立刻将抗在肩上的圆形木板靠在正对着贵族的墙边,仔细看的话,大圆木板上还有个小圆,上下重叠着,圆心处是用兽骨做的中轴,是可以转动的。

待梁忠厚将木板固定好之后,程萌羽牵起小白的手走到那木板面前,让他呈大字背靠着木板,再用木板上面的兽骨镣铐将他的四肢铐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梁忠厚拿出一面小鼓,开始有节奏的轻拍起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程萌羽微微一笑,从一边的兽皮袋里摸出一把两只手掌大小的兽骨弓,和一支装满骨箭的箭袋。

献丑了。

微微一抱拳,她拿出一块黑布蒙住双眼,抽出五支箭,以非常快的速度搭弓发射,只听见飕嗖嗖的几声,下一秒,五支骨箭已经钉在小白的头手以及大腿内侧,由于箭尾都系了红色的小布条,抖动起来刹是好看。

好!贵族大叫了一声,在魔人中,多数是以蛮横的武力来解决问题,粗暴的横扫一些,毫不留情的破坏,他们没有特别多的技巧,凭借的是绝对的力量,因此这种绝对精确,完全凭借技巧的表演反而会让他们耳目一新。

程萌羽没有一丝停顿,跳跃,翻滚,直射,跳射,只看见她娇小玲珑的身躯踩着时快时慢的鼓点,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在空中翻腾舞动。

小白身体周围的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远远看去,他一身黑衣,手脚被缚,清秀的脸庞在那一片红色之中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感来,就在这个时候,程萌羽伸手将布条取了下来,对梁忠厚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一边的梁忠厚立刻伸出手来,将小圆木板转动起来。

本来以程萌羽的水平,就是闭着眼睛射也不会射偏,但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还是尽量的保持低调。

饶是这样,要在这种飞速旋转的状态下让木板上的人毫发无伤,在这些没见过多大世面的魔人眼里,也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贵族魔人此刻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不停的叫着好,刚才旺盛的食欲和XX欲已经被新奇与震惊所替代,此刻的他只想看到更精彩更惊险的表演。

(NND,有完没完呀,再轻松的活儿一直不间断的重复也会烦死人的,应贵族魔人要求表演了N多的花样,持续了几乎两个时辰,别说是转得头昏眼花的小白,就是程萌羽的姿态也不再曼妙了,淡定的心也有些暴躁起来。

好在这种折磨因为贵族魔人准备外出开始丰富的夜生活而结束了。

而由于他们精彩的表演,使贵族魔人起了收藏之心,有意先圈养他们一些时日,因此派人将程萌羽他们安顿在一个还算精致的房间里。

夜深,府邸的主人带着成群的奴仆,乘着兽拉车外出狂欢,而剩下的奴仆们却在莫名的困倦中开始昏昏欲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座府邸在夜色中渐渐陷入沉寂。

所谓月黑风高好办事,三条鬼魅一般的身影在黑暗中来回穿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背上干瘪的包裹开始如同吹了气般渐渐的鼓胀起来,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洗劫搜刮之后,他们终于意犹未尽的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

当贵族魔人享受完只属于黑夜的狂欢盛宴之后,带着一群叫嚷着要见识异族高超技艺的狐朋狗友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东倒西歪呼呼大睡的奴仆和满室的狼籍。

当发现自己偌大的府邸已经被人洗劫一空,值钱的家当除了个头太过巨大的,其余的竟然无一幸免,贵族魔人当场就翻起白眼口吐白沫的栽倒在地。

任谁也没想到,便是这么一桩大型盗窃案,拉开了程萌羽一行人在魔界的犯罪之旅。

话说,程萌羽他们三个满载而归,别提心理有多舒爽了,包括一向对钱财没兴趣的小白,也在背上巨型包裹,站在被盗府邸的房顶上鸟瞰那显得万分凄凉破败的庭院之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程萌羽大概也没想到,便是这么一次突发奇想的洗劫行动,让小白原本还算正常的人生有了一丝丝的偏差……一路狂奔,行至与黯修他们约定好的地方,却发现除了之前的大篷车之外,旁边还停靠着一辆。

清河,小白!是悠旃的声音,程萌羽侧头一看,从车里扑出来的削瘦身影不是他还会是谁,此刻苍白着一张脸焦急万分的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她,你们怎么就单独行动了,不是说了下午就回来吗,你可知……可知当太阳都下山了,却迟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之时,他心里有多害怕多恐慌。

丢下手里的包裹,程萌羽猛地跳到他身上,双手挂着他的脖子,双腿八爪鱼一样环上他的腰杆,凑上前去啾啾的亲了他几大口,对不起,是我不好。

被她冲撞得倒退了好几步,悠旃稳了稳身体,扶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滑到她的屁屁上意思意思的拍了两巴掌,叹着气道:下次别这么自作主张的吓我了,唉……她又亲又抱又是示弱的,悠旃哪里还有招架之力,立刻就举白旗投降了。

看了蹲在一边正在清理战利品的小白一眼,他泛起一抹笑来,低喃着,没事就好。

见到他这个样子,程萌羽心疼得不行,又亲了亲他终于有了些血色的嘴唇,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悠旃的笑容才渐渐地又变得灿烂起来。

我说公主呀,你可真是有杀人于无形的好本事,多来这么几回,也别费力不尽的找净化露了,直接替他收尸得了。

何师傅这个时候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睨了程萌羽一眼,他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程萌羽闻言,只能讪讪的连称该死,鉴于她认罪态度良好,一旁又有悠旃在求情,何师傅总算是饶过了她。

好了,都别啰嗦了,快上车!这一行人中也就梁忠厚最为专业,这种地方是久留之地吗,追兵说不定马上就追来了,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经他一提醒,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急急的跳上车子,在赶车人挥动得霍霍作响的皮鞭声中,兽车摇晃着消失在茫茫银沙之中。

回到营地,一番清理下来,并没有找到一瓶净化露,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的程萌羽便被大伙的兴奋所感染,蹲在包裹前认真的挑挑拣拣,选出了一大把颜色艳丽的漂亮石头放进自己的小宝箱里,她渐渐的也开始眉开眼笑起来。

由于很多东西是他们见所未见的新奇玩意儿,最后还是靠黯修来把战利品分了个类。

再之后按照不同的用处,又将这些物资分别送到药师何师傅,木匠郑师傅,裁缝周师傅,以及厨师唐师傅手里,让他们自行处理。

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悠旃注意到她面上的疲惫,体贴的揽着她进了院子,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独院里,两层高的土房,一共有五个房间,一楼是小客厅和一个厨房,二楼三间卧房,面积不大,非常简陋,但是能睡在密封的房间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已经是现阶段最顶级的待遇了。

将程萌羽送到房门口,两人一番温存之后,悠旃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她走进房间,拉下厚重的兽皮门帘。

他突然小声的嘀咕着:再过不久发情期又要到了……程萌羽闻言猛的一怔,上回她听说发情期就等于危险期,一度担心自己会中头奖,倒不是她不想生,但现在这种颠簸流离的日子实在不适合宝宝的成长,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我们成亲吧,清河……我知道我很自私,在这里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象样的嫁衣和新房都没有,但是我想光明正大的拥有你,我、我想和你一起睡!心跳如雷的喊完最后一句话,悠旃呼呼的喘着气,涨红的脸皮烧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成亲我不反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睨着悠旃冷哼着道:一起睡,休想!小白……程萌羽很无语的低呼了一声。

(可是,成亲了本来就该睡一起的……悠旃不明所以的道。

不准。

小白蛮横的打断他,开玩笑,他都没能天天和娘亲一起睡……小白,程萌羽掀开门帘,踮起脚尖狠狠戳了戳他的脑门,别胡闹了,去休息吧。

吃痛的抚着额头,小白临走还不忘对悠旃说道:听到没有,不、准。

悠旃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黯,小白他讨厌我……程萌羽尴尬的道:也不是啦……那小子是在嫉妒吧,幼稚呀幼稚……这个时候还真是个幼稚的小朋友呀……成亲吧……悠旃轻轻拉起她的手,期盼的望着她。

程萌羽静静的望了他数秒,突然灿烂一笑,轻吐出两个字来:不要。

见他一脸怔忡似乎没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揪住悠旃嫩嫩的脸颊,坏心的道:怎么办呢悠旃,自从上次向你求婚被你拒绝之后,我脆弱的心灵受到很大的打击呀……悠旃闻言懊悔的呻吟了一声,完了,秋后算账来了。

清河,我错了……用最可怜的眼神望着她,悠旃企图博取她的同情。

揪住他的肉肉转了转,程萌羽温柔体贴的道:晚了,早点休息吧,亲爱的。

清河……腆着脸,他又试图以男色来诱惑她,可惜今天似乎失效了,程萌羽又加大力道揪了揪他的肉肉,给了他一个炫目的笑容,反将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晚安。

厚重的门帘将他和她隔成了两个世界,悠旃轻眨了两下眼,悻悻的决定明天起来再接再厉。

他前脚刚一走,程萌羽这边就裂着嘴在房间无声的狂笑起来,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笑呀,心里美得,别提了。

笑够了,她猛的跳起来,在房间里的几只大箱子里好一阵翻找,找到了……轻抚着一个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楠木箱子,她轻轻掀开盖子,将里面的玄色布料拿了出来,皇帝赏的好料子好首饰多不胜数,这几匹在其中也算是佼佼了,颜色的话,虽不是大红色,但按照人界与汉朝相仿的风俗,结婚的嫁衣便应该是玄色而不是大红色……咬着嘴唇,程萌羽有些犯难,布料是够两个人了,但她的针线活也生疏了不少,就算是两年前的手艺,她也没把握能够完美的搞定两件婚服呀。

虽说在这种环境下不应该讲究太多,但这辈子就嫁这么一次,没有父母哥哥在身边已经够委屈的了,说什么嫁衣也得做得像模像样的才行。

当然,周师傅的手艺是没话说的,可她想自己亲手缝制亲自准备……甜蜜的扬起嘴角,她抱着布匹笑咪咪的想着,先欺负欺负他,等把衣服做好了再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而另一边,悠旃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妖界的结婚风俗比起人界来说要简单得多,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有些难度呀……因为妖界崇尚力量,因此婚礼过程很直接很暴力,结婚当日男方须单枪匹马的闯进女方家里将她从她的父兄手上抢夺出来,运气不好的,常常是衣冠整齐的进去,却鼻青脸肿的出来。

与抢到的新娘子共骑一匹妖马回到自己家中,到了当天夜里再与女方家人以及男方的家人朋友一起共度欢宴;整个婚礼最重要的环节便在于两人在礼成之时必须交换信物,所交换的信物不是金银也不是珠宝,而是婚前各自猎取的妖兽内丹和毛皮,该妖兽捕获难度大小,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喜爱对方的程度深浅……趴在床榻上,悠旃看了看自己还有些削瘦的苍白手臂,有些闷闷地闭上眼,该怎么办呢,已经很委屈她了,若连交换的信物也无法给予的话,他还算是个男妖吗。

不行,绝对不行。

他小声的嘀咕着,在心里下了决定,他睡意渐起,没一会就陷入了沉睡。

从第二日起,两个人都闷房间里各忙各的,除了吃饭,碰个头都艰难,不是程萌羽跑周师傅那一窝就是大半日,便是悠旃跑郑师傅那边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嘛。

小白对于这种情况也非常郁闷,本来以为收获了那么多的战利品,程萌羽会给他做好多的好吃的,哪知道人影都见不着了,想去她房间找她,却发现她现在只要在房间里便会布下结界,进都不让进了。

他最开始还怀疑是悠旃搞了什么鬼,后来发现那两个人完全是各忙各的。

小白乖,跟着悠旃好好学外语呀,娘亲还有点事要忙……抛下这句话,她便旋风般的跑走了。

小白,我有点事要出去会儿,你们就和黯修多说说话,吵吵架,魔人语自然就熟练了。

没走几步,又在路上碰到形色匆匆的悠旃,对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提着个大箱子快步离去了。

小白单手叉腰,抿着嘴有些气鼓鼓的想着,这两人到底在忙些什么?哎哟,在忙些什么呀,跑那么快……远远的黯修穿着条短裤衩走了过来,这裤衩是程萌羽特地让人做的,强制性的让那些雄性魔人穿上,她是在不想天天看到走光的象鼻子四处乱晃。

诶,小白,你爹娘最近在忙什么?刚刚你娘跑得那个快呀,撞到人了都不知道,哎哟喂,撞就撞了,还踩了我一脚……指了指自己光脚上的鞋印,他有些切齿的道:别看你娘那么娇小,力气却挺大的。

小白睨了他一眼,不想理会他,闷闷的转过头就想走,臭娘亲,烦人,气人!问你呢,他们去哪了?不知道!气愤的低吼了一声,小白有些忿忿的,我也很忙,走了。

不行,他受够了,她承诺的好吃的,今天通通都得给他补上。

喂--黯修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边闪身而去,哎,搞什么呀!还有事情找你们呢,都跑那么快。

最近那个叫什么忠厚的异族天天带着人在新修的校场操练,那些奇怪的器械和训练方式看得他和族人眼馋不已,本来想找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们也加入到里面去,可这一家子忙得人影都见不着,偶尔看到一眼,转个身就又不见了。

上晚自习11点才到家,晚了一会,抱歉。

当结界被人强行冲开的同时,程萌羽手里的针猛地扎进血肉里,刺得她嘶叫了一声,看清来人,她诧异的低呼了一声,小白?反射性的将手里的布料塞到角落,她站起身来有些生气的呵斥道: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我是这样教你的吗?小白抿着嘴不说话,几大步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想将她塞在角落的布料扯出来看个清楚。

啪!爪子上瞬间出现一道红痕,火辣辣的,小白阴沉着脸,仍然固执的将那布料拖了出来。

小心点……程萌羽阻止不及,只能担心的望着布料,生恐他一用力将料子扯坏了。

给他做的?看那长袍的款式,就知道不是给自己的,最近这么神秘兮兮的整天见不着你人影,就是躲着给他做衣服?小白只觉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硬绑绑的问道: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是吗?程萌羽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哀叹了一声,好言好语的轻哄着他:你当然是最重要的,你是我儿子呀,乖,把东西给我,别弄坏了哦……结婚礼服呀,弄坏了可就没其他合适的料子了。

小白看她一脸紧张的盯着那块布,心里更是光火,手上的劲就使得大了些,只听嚓的一声轻响,他的动作猛的一僵,而那声音听在程萌羽耳朵里更是如青天霹雳,坏了?撕坏了?程萌羽瞪大眼,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你……小白被她凶恶的表情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已经多出一个破洞来的布料,他隐隐觉得似乎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但倔强的他却硬着头皮将布料随手扔在地上,冷哼道:不就一破料子吗……啪!世界安静了,两人都傻眼了。

打人的望着自己的手掌发愣,被打的抚着红红的脸颊也呆了。

你……小白后退了两步,瞪着她不可置信的低喃。

我……程萌羽不知所措的伸手想拉住他。

第一次,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煽他耳光,就为了一块儿破布!小白几乎是有些发狂了,瞪着她,眼睛开始微微泛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他猛的推开她,旋身就往外面狂奔。

小白--程萌羽焦急的跟在他身后,试图将他拦下来。

小白浑身的妖力大炽,横冲直撞的撞翻了好几个人,经过兽栏的时候干脆一把抢过训兽魔人手里的缰绳和皮鞭,然后跳上魔兽的脊背,喝--魔兽嘶吼的一声,扬起蹄子狂奔起来。

小白--程萌羽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骑着魔兽冲出了老远,她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不会驾御魔兽,抽出腰间小刀将栓着魔兽的绳索砍断,然后顺势跳到魔兽脊背之上,猛力给了魔兽一巴掌,魔兽吃痛,挣扎着狂冲了出去。

训兽的魔人见状挥着手一边追一边大喊着:危险,那头还没完全驯服……这么大的动静,在旁边操练的梁忠厚是第一个被惊动的,派了个侍卫去通知悠旃他们,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人追了过去。

小白负气而出,混乱的大脑根本没办法思考,只是凭着一股愤怒之气,疯狂的抽打着跨下的魔兽,这种粗暴的方式让魔兽也跟着发起狂来,速度顿时提升了好几倍。

小白,停下来……风沙带来了程萌羽有些颤抖的声音,小白微微一迟疑,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却让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程萌羽娇小的身体此刻几乎是挂在魔兽背上的,这头魔兽还没有配鞍绳,剧烈的颠簸下,她只能紧紧的抓住魔兽脖子出的皮毛来固定身体,这个样子的她能坚持着不掉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控制方向这些高难度动作她是没办法完成的。

她身下的魔兽还处于桀骜期,根本没有完全的被驯服,在狂奔中被她这么死死的扯住要害的毛皮不放,吃痛之下便开始又蹦又跳的疯狂挣扎起来。

啊--呀!它这么一挣扎,程萌羽一个不稳就骨碌碌的从它背上滚了下来,摔在滚烫的沙地里,吃了一嘴的沙子。

亏得她身手敏捷,没伤着筋骨,将头拔了出来,她半撑起身体,弯着腰呸呸的吐着沙。

野兽呼呼的低吼声在空旷的沙漠中,在她的耳边显得异常的清晰,半趴在地上的她突然僵直了,视线顺着声源望去,刚刚那曾经是她坐骑的魔兽,此刻正张着血喷大口,弓背磨爪的瞪着她--她反射性的翻身掠起,招出妖力弓缓慢的向后挪动着,魔兽被她偷跑的举动激怒了,猛的撑起身向她飞扑而来,程萌羽赶紧搭箭拉弓,一边加快奔跑的速度,一边侧身飞射出数只妖力箭来。

她射得刁钻,箭矢全中魔兽的脚掌,将它钉死在沙地上,本以为魔兽不可能再动弹,却不想剧痛和鲜血激起了魔兽的兽性,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声,鲜血飞溅,硬是将爪子拔了出来。

程萌羽见状深知魔兽狂暴了,对于这种燃烧自己生命的狂暴状态,硬碰硬无疑是不明智的,她不再恋战,转身向着小白消失的方向狂奔去。

梁忠厚带人赶来的时候,就只见到散落的点点血迹,因为风沙过大,很多痕迹都已经被银沙覆盖,空旷的大沙漠里,已经彻底失去了那母子俩的踪影。

分头去找……梁忠厚皱眉命令道,这对任性的母子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出去了,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半眯着眼看了看已经出现霞光的天空,梁忠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天色不早了,若是天黑以前还找不到人的话就危险了。

此刻的悠旃在得知母子俩相继冲出营地不知去向的消息之后,几乎晕厥,丢下手里还没来得及组装的零件,他冲出去揪住正和魔女鬼混的黯修,将他拖到兽车面前,快,你负责驾车。

爬进车厢,他低喝道。

搞什么!?你要去哪呀?黯修气哼哼的,任谁在那种时候被强行拖走都会发飙吧。

少废话,赶你的车。

黯修被他阴冷可怕的眼神吓得再也不敢多说废话,老实的驾车冲出了营地,心里直嘀咕,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这种可怕的眼神……(悠旃的兽车在半途上遇到了梁忠厚,焦急的跳下车,他跌跌撞撞的拽住梁忠厚,怎么样?梁忠厚摇了摇头,还没找到。

悠旃一阵哑然,抬头望了望泛灰的天色,他的脸色也跟着泛灰了,紧抿着嘴爬回车厢里,对黯修吼道:继续赶车。

梁忠厚出声阻止道:别,天快要黑了,公子你请回吧,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的。

悠旃猛的转头瞪着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命令道:上车。

梁忠厚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的弃了坐骑,跳上了兽车。

黯修见状,立刻识相的挥鞭继续赶路。

怔怔的望着窗外渐渐模糊昏暗的景色,悠旃突然开口道:他们为何突然跑出去……不清楚,好象是吵架了,公主是追着小小公子出去的。

因为吵架?悠旃微皱着眉,就这么任性的跑出去了吗?深呼吸了一口,悠旃的声音有些暗哑,以他们的能力,普通的魔兽应该伤不了他们吧。

梁忠厚看了他一眼,轻恩了一声,数量不多的话……一时间,车厢里陷入了死寂,很久很久都没人再吭声。

※※※※※小白骑着坐骑一路狂奔,将步行的程萌羽远远的抛在了后面,在他们分开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行进的方向已经出现很大的偏差,一个向西疾行,一个向北移动,天色渐渐昏暗起来,小白的头脑也渐渐地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彻底迷路了,他的脊梁泛起一阵阵凉意,夜晚的沙漠有多么的危险,他在前些日子已经充分的感受过了。

打起精神,他努力回忆自己一路上所经过的地方,刚刚似乎路过了一处戈壁,在哪个方向呢……就在他埋头苦想之际,胯下的坐骑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感觉到它的异样,小白警觉的四下打量着,当看到正对着他的黑暗中闪烁着的数十个绿色点光之时,他的身体猛地变得僵硬起来,呼吸渐渐地急促,他握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了青筋。

从喉头发出的咕噜声此起彼伏,腥臭味越来越浓烈,那些绿光也越发的清晰起来,它们靠近了……※※※※※天黑了,程萌羽在陌生的广阔沙漠中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她苦笑着,真是疯了,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的行为是在找死。

不但追不到小白,很可能她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返回,立刻原路返回。

所有的焦急后悔已经化作了眼泪挥洒在这无垠的沙漠之中,小白,他跑哪里去了,此刻是不是也与她一样,一个人在空旷得可怕的沙漠中行走呢,他会不会遇到魔兽遇到未知的什么危险呢……他会不会也像她此刻一样害怕呢……不停的奔跑,奔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双腿已经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当她被悠旃他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卷缩在悠旃温暖的怀抱里,她只是低泣着不断喊着小白的名字。

悠旃紧紧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带着泪痕的脸蛋,还有她有些苍白的唇瓣,他会没事的,不会有事,别哭,别哭了……※※※※※坐骑在长时间高强度的飞驰之后,终于抽搐着委顿而倒,偏偏这个时候,数十条体型娇小,速度却异常迅速的兽类身影咆哮着对他穷追不舍。

小白冷静的运起妖力,改用双腿飞奔,向着印象中所见过的戈壁行去,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运气了。

好多次,他几乎被那些魔兽赶上了,跑在前头的魔兽撕咬着他的背他的手臂,纵然妖力抵消了一些伤害,却仍是撕下了几大块肉去,他不得不庆幸这次所遇见的魔兽个头比较娇小,否则的话,就刚刚被咬那几口,别说是背上的肉了,大半个身体应该都没了吧。

痛笑着不停的奔跑,小白心道,若是娘亲看到此刻的自己,恐怕得哭死吧,自己也真是任性呀……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头脑渐渐地开始晕眩起来,步伐也开始变得缓慢,猛力的甩着头,他试图打起精神来,不能停,停下就是死,若他的骨头被人从魔兽肚皮里挖出来,娘亲会伤心死的。

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越来越模糊的双眼在扫过远方某一处之后微微的眯了起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混沌的大脑瞬间的清醒,那边,是戈壁群吗?那些形状怪异的高大风棱石,不是错觉吗?唔!略略的一个停顿让他的手臂又丢失了一块血肉,他闷哼了一声,泛红的双眼散发出暴戾的光芒,可以说是用尽了全身的妖力,他曲起的五爪狠狠的镶入撕走他血肉的魔兽头颅中,那魔兽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小白将它的尸体猛力掷向跟随在后的魔兽,短暂的阻断了它们的追击。

抓住它们停顿的瞬间,他飞速的闪身跳跃,几个起落就攀上了前方不远处陡峭的风棱石,与那些短腿魔兽拉开了距离。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魔兽们怎能善罢甘休,围在石头底部嚎叫着打着转,久久不肯散去。

小白趴在石头上,抬起眼皮吃力的向下看了一眼,确定它们上不来之后,他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暂时安全了,好累呀,睡一会儿吧。

※※※※※出动了全整个营地的人,搜索了整整一夜,仍然没有找到小白,程萌羽清醒之后就不让悠旃碰她了,只是抱着胸卷缩成一团发着呆。

清河,会找到的,他不会有事,你别这样。

悠旃担忧的望着她,喝点水吧,你从昨天就没喝水了。

小白,他什么都没带,没有水,没有食物……天快要亮了,天一亮,太阳也会出来,凉凉的银沙又会变得滚烫起来,她的小白……呜咽着,她抱住头,将自己缩得更小一团。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端投射而出,银色的沙漠被染得火红,离小白失踪已经整整五个时辰了。

半夜程萌羽就开始发起烧来,浑浑噩噩的呓语不断,悠旃守了她一夜,面色也是憔悴得不行。

这个时候驾车的黯修突然一声惊呼,接着一直匀速行驶的兽车来了个急刹车,悠旃猝不及防,差点因为惯性飞出车外,还好梁忠厚反应得快,伸手扶了他一把之后顺势跳出车厢,悠旃狼狈的抓着车门框,他掀开车窗帘,探出半个头问道:出了何事?找到小小公子的坐骑了……虽说尸体严重残缺,却仍能从沾满深褐色血迹的兽鞍上分辨出这具尸体就是小白的坐骑。

悠旃闻言脸色大变,急切的跳下兽车,他冲到尸首面前仔细的打量着,从尸体的状态上看,袭击它的应该是体型较小的魔兽,小体型魔兽攻击力稍弱,却喜欢群居,群居……悠旃脸色微黯,抬起头来四下里又打量了一圈,黯修,你对这一带熟悉吗?黯修点点头,道:还算熟,我估计他应该是碰到蚜兽了,坐骑在这里的话,他应该就在附近。

悠旃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言下之意小白的尸体肯定就在这附近,他摇了摇头,问道:附近有没有戈壁?或者是陡峭的砂岩?如果说小白能够侥幸活下来,那么只有三个可能,一:他把遇见的魔兽全部杀了;二:他躲在一个魔兽上不去的地方;三:他被人救走了。

而这三条中,可能性最大的便是第二条。

黯修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有一个戈壁滩,里面的风棱石又高又陡峭。

带路。

悠旃跳上车,大吼道:快点!黯修也不敢耽搁,赶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记忆中的风棱石群跑去,当他们冲进林立的畸形怪石群中,便隐隐听到嗷嗷的魔兽叫声,此起彼伏的似乎数量还不少。

悠旃与梁忠厚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顺着声音走。

他们的气味很快便引起了聚集在一起的数十头蚜兽的注意,它们既舍不得放弃守候了一夜的猎物,也不想错过新来的猎物,因此干脆兵分两路,一半向兽车扑去,一半则继续蹲守。

梁忠厚和悠旃在看到被围的风棱石上端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心里俱都是一喜,当下便将车里的一架弩车推到车门口,黯修,进来。

有了攻击力超强的弩车和梁忠厚的护航,这群蚜兽的下场可想而知,那风棱石上的果然是已经严重脱水,重伤昏迷的小白。

一个高烧一个重伤,母子俩就这么并排着给抬了回去。

中途程萌羽有清醒过来,在看到身边的小白之后,便安心的再次昏睡过去,俩人这一躺,七、八天就这么过去了,可苦了坚持照顾他们的悠旃,本来就削瘦的身体似乎更加的瘦弱了,好不容易养得有血色的脸颊也再度苍白起来,何师傅不知道在旁边碎碎念了多少回,让他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但固执的悠旃怎么也不肯离开他们,就是休息也要拉着程萌羽的手才能入睡,说来,这次他受到的惊吓也不小,却因为是三人中唯一一个还清醒的,只能苦苦的支撑。

小白这次受的其实也就是皮肉伤,虽然少了几大块肉,但因为有魔核在,恢复得倒也挺快的,不到十天就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反倒是程萌羽病得还要厉害一些,十天了也不见太大的起色,热度一直降不下去,时断时续的烧着,什么也吃不下,原本就娇小的身体就跟缩水似的,又小了一整圈。

何师傅,清河她到底怎么了,一直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悠旃轻握着她的小手,焦急的询问着何师傅。

其实就是水土不服加上那晚着了凉,之所以好不了,想必和这里的食物和气候有关……营地虽然有水源,却是寸绿不见的,气候也特别的干燥。

小白自从清醒之后就比之前更加沉默了,每天练完功就守在程萌羽床榻前不肯离开,此刻听完何师傅的分析之后,突然开口道:不是说南边的绿洲多吗,挪个地方养病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回妖界去也行。

妖界太远了,还能不能找到准确的位置都是个问题,再说她也经不起过多的颠簸。

我去把黯修叫来问问,让他带我们去离这里最近的绿洲。

悠旃冲出去将黯修给拖了进来。

最近的绿洲?一个是我们魔族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蓟都城,在东边,距这里五天车程;另外一个便是南边的固伦堡,距这里六天车程。

黯修建议道:虽然蓟都城非常繁华,新鲜玩意儿也最多,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固伦,蓟都守备森严,你们贸然进城恐怕会出乱子。

那好,立刻去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固伦。

※※※※※固伦是个非常美丽的城市,有密林有湖水,有肥沃的土地,还有修筑精美的宫殿式建筑,这个城市虽然也是个中转的商业城市,其面积却比昆御城要大一倍,也比昆御城要繁华得多。

在这个城市里,无论你是强盗还是土匪,无论你是人还是畜生,只要有钱,你就是大爷。

对于这一点,他们非常满意,钱,他们有的是。

这回他们可不是扮演的杂耍团,自从上次洗劫了昆御城那个贵族的府邸之后,不少魔族的杂耍团都经受了严厉盘查,为了避免惹到麻烦,黯修这次干脆扮演一个带着异族奴隶过来游玩的暴发户。

进城的第一天,直接用钱砸到一家小院作为落脚的地方,又购买了一大堆昂贵的绿色植物和美味坚果,准备用来做点清淡的食物给程萌羽补身体。

魔族的夜生活非常丰富,一般来说,彻夜狂欢之后,要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才会睡下,而那个时刻便是整个城市最安静也是防卫最薄弱的时刻。

(一条幽灵般的敏捷身影便在这个时刻游走于城市之中,他在各大府邸徘徊了许久,终于选定了今夜下手的目标--位于城南的一家富商的仓库。

用不知名的白烟迷倒了守卫之后,他掏出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匕首将门锁像切豆腐般切成两半,然后轻轻的推开了仓库大门。

从这座府邸所在的位置来看,该宅主人在固伦城还排不上号,只能算是九流的人物,而这里又仅仅只是一个仓库而不是隐蔽的宝库,因此这个贼人耗费手脚摸进这里似乎并不是求财而来,他钻进仓库之后,很快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搜刮完毕,抗着一个几乎是他体型三倍的鼓胀皮袋走了出来。

但是背上的重量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步伐,还是那么轻灵从容,只见他潇洒的一个旋身便跃上房顶,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悠旃守在程萌羽的床榻前头颅轻点,昏昏欲睡,待到天都大亮了,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然后伸手轻探程萌羽的额头,感觉温度似乎降了许多,他心里顿时欢喜起来,站起身,他欲到厨房给她做点吃的,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小心点。

扶住他的是正好进屋来的小白,虽然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但悠旃却毫不在意,只是对他笑道:腿麻了……你娘亲今日好多了,看来这里的确适合养病。

小白看了他一眼,撇过头道:你脸色真难看,还是去休息一下,免得,免得娘亲醒来被你吓到。

见悠旃闻言又是一阵傻笑,他翻了个白眼,扬了扬手里的篮子,说道: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一起吃点?要。

悠旃一阵狂点头,伸手接过小白递来的碗筷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娘,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小白坐在床榻边,伸出手轻摇了一下程萌羽。

程萌羽吃力的睁开沉重得眼皮,无神的双眸在看到小白的时候微微一亮,扬了扬嘴角,她笑道:小白……小白被她憔悴虚弱的样子搞得是心烦意乱,轻柔的将她扶了起来,他道:吃点东西。

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食物,程萌羽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不想吃。

吃什么都没味道,吃下去胃就难受得紧,给我喝点水就是了。

我做的,你敢不吃?小白脸色猛地一沉。

程萌羽立刻对悠旃投以求救的眼神,悠旃,我要喝水……悠旃闻言微微侧过身体,更加卖力投入的吃着小白牌爱心早餐,似乎没有听到她的求救之声。

吃!程萌羽只得含泪将卖相实在不怎么样的早餐咽进肚皮。

好吃吗?小白不动声色的问道。

程萌羽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吃。

其实她哪里吃得出味道来,只不过心里的确是甜孜孜的。

小白听到她的称赞,嘴角一阵抖动,想笑,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木着个脸僵硬的道: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搬房间。

搬房间?搬去哪?悠旃舔着嘴角,诧异的问道。

罗嗦,搬了就知道了。

小白对他将整个碗都舔得亮晶晶的行为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渐渐浓,这让他精致的脸庞变得帅气逼人,似乎还在铮铮的冒着耀眼金光。

程萌羽望着面前的两张帅脸,只觉得一个俊秀柔弱让人想瞬间扑倒他蹂躏再蹂躏,一个别扭霸道得可爱之极。

老天有眼呀,两个极品就这样落入她的怀抱,强烈的幸福感似乎存在治愈效果,让她觉得刚才的不适似乎都消失了一大半了。

老实说,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因为自己那一耳光,让三人受了这么多罪,她自责得很,愧疚之余也曾想过,自己与悠旃的婚事是不是伤害到小白了,是不是自己对小白的爱真的因为悠旃而略有减少呢,是不是应该为了小白而放弃悠旃,虽然很痛,但她的确这么想过,可以说她差点就钻了进了牛角尖。

现在看来,其实他们三个都还在磨合期间,为了成为真正的一家人,还得多多的相处多多的努力,虽然会有不适应也会有摩擦,但是每一个家庭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这个房间……程萌羽窝在悠旃的怀里,张大眼有些呆愣的掐了掐悠旃腰间的肉肉,我在做梦?很痛。

悠旃轻声道。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可这是在沙漠在魔界呢。

喜欢吗?小白对他们的反映很是满意,也不枉他忙活了一夜。

当然!虽然没有精细昂贵的材料,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看上去都好柔软好舒服哟。

整个房间其实是由两间房打通而成,其中最醒目的是里面那张超大的床榻,床榻上面摆放了三个圆鼓鼓兽皮枕头,造型看上去特别的可爱,而榻上的那块白色的柔毛毯看上去也异常的温暖舒适。

小白将程萌羽从悠旃怀里接过来放在床上,笑咪咪地道:这床够大够软吧,在固伦的这些日子,我们就睡这里。

话音一落,程萌羽和悠旃同时一僵,程萌羽眨了眨眼,问道:我们?这不是我的房间吗?当然是你的,也是我和……他的。

小白有些不甘心的指了指悠旃,真不想加上他,可是娘亲喜欢他,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我想过了,娘亲喜欢他要和他成亲我都没意见,但是你不能厚此薄彼,他有的我都得有,不许只给他一个人做衣服,也不准只和他一起睡。

小白理直气壮的要求道。

程萌羽抱着兽皮枕,有些傻眼的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悠旃,嗫嚅道:小白,这……就这么决定了。

小白站起来,在房间里一阵打量,少了什么就告诉我,我去准备。

你去准备?程萌羽像鹦鹉一样学他说话,这些都你买的?效率也太高了吧,这房间里除了已经布置好的大床之外,还堆了小山一样高的各式物品,大到家具小到装饰品全都应有尽有。

你安心的养病,其他的交给我。

小白睨了悠旃一眼,道:你就好好陪她逗她开心就行了。

……程萌羽和悠旃傻傻的望着形象似乎变得异常高大的小白,这情形怎么透着无限地诡异呢……心情开朗了,病自然好得快,来固伦一个星期,程萌羽的烧就彻底的退下来了,胃口也好许多,虽然短时间内那瘦下去的肉是长不回来了,不过在她看来,最近这种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造型颇惹人怜爱,如果有相机的话,估计她已经自恋的狂拍一气了……不过……她脸色有些阴郁的低头瞟了一眼自己小荷尖尖露的小胸胸,暗骂无良的老天,好不容易养大的波波就这么缩水了……又偷瞟了一旁正在嘟着嘴吹着药碗的悠旃,不知他介意不介意……悠旃认真的将药吹凉,一抬眼正好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望着她那瘦尖了的下巴和显得更大更可怜的晶莹双眸,只觉得心痛万分,怜惜的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他柔声道:喝完就给你吃糖,不苦的。

甜笑着点点头,她接过药碗,闭着气将药一口气喝完,再张开嘴等着他放糖进去。

悠旃笑着将糖放到她嘴里,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被她调皮的贝齿给轻轻咬住了,望着她无辜的望着他的样子,他的笑意渐渐加深,轻轻抽回手指,低下头用额头轻碰着她的,小胡子……她翘着的唇瓣上的药胡子可爱极了,他的唇轻轻下移,轻触着她的唇,灵巧的舌尖将她的药胡子舔了个干净,然后又沿着她的唇瓣扫荡了一遍,最后轻轻地探进她温热的口中与她的舌尖嬉戏起来。

两人此刻亲密的贴在一起,悠旃的手不老实的隔着薄薄的衣衫抚上她的小荷,为了贪图舒适,她都没穿内衣,此刻被他这么一摩挲,她轻颤着靠在他身上,手臂不由自主的挂上他的颈项以支撑虚软的身体。

小白……小白快回来了……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她半睁着迷蒙的双眼气喘吁吁的道。

悠旃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丝毫要放开她的意思,甚至是比刚才更激烈的吸着她的舌尖不放,爪子也顺着她的腰滑进她的衣服里,零距离的与小荷来了个亲密接触。

别……她虚弱的挣扎。

要……他不管不顾的继续,他要,他要……会被看见的……加大力道将他的脸推开,她媚眼如丝的勾了他一眼,另外找个时间吧……悠旃张大眼望着她,半张着微红的唇,白皙的鼻尖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很是委屈的道:你昨天、前天、大前天都这么说……程萌羽有些同情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孩子,以前没尝过腥倒也罢了,偏偏在初尝肉味之后就被硬逼着吃素……成亲,一起睡呀。

悠旃猛的楼住她的纤腰,将脑袋埋进她胸口,蠕动着耍赖:发情期要来了,忍不了了。

清河,清河……见他整个人都爬上床了,还这么孩子气的撒娇,程萌羽又好笑又好气,推着他的头,她娇嗔道:好痒,别闹了悠旃,小白真的快回来了。

趴在她胸口动也不动的装死,他打定主意就这么呆到小白进来为止,泥人也有土性的,他一定要争取到自己的权利。

哼了哼,悠旃含糊的道:回来就回来,就是要让他看到。

程萌羽无语的翻着白眼,上回小白提出三人一起睡,结果父子俩都被她给赶出去了,当天夜里,小白就变回原形溜上了床,因为是原形,所以她就容忍了这次的偷溜行动,偏偏第二天又被悠旃给发现了,被发现的后果是,床上又多出一条白色巨蟒来。

被两条滑不溜丢的大蛇各缠半边身体是多么可怖的事情,她当下就吓得寒毛直竖,尖叫一声将他们全部踹了出去。

为此,父子俩之间就杠上了,小白几乎是全天候的缠着她,盯着她,一旦悠旃试图靠近,小白就会立刻岔在他们中间,干扰他们说话,阻挡他们的交流。

悠旃惟有在小白雷打不动的操练时间才有机会靠近她亲近她,近日来是越发的饥渴难耐了,今日恐怕已经达到爆发的临界点了……时间差不多了,程萌羽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不久之后小白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跨进了院门,走过了回廊,吱嘎--门开了。

伸手半捂着脸,程萌羽狠狠地揪住悠旃手臂肉肉,转了一圈又半圈……闷哼了一声,悠旃继续将脸埋在她胸口上动也不动。

他在干嘛?小白睨着悠旃,半插着腰冷声问道。

他,他……回来了?悠旃猛的一个翻身,顿时变成他躺睡在她怀里的姿势,将正在招呼他手臂肉肉的小手拔下来亲了又亲,他挑眉说道:在和你娘亲热呢。

不等小白反应,他灿烂一笑,接着道:亲热懂吗,就是会生宝宝的事情,你……抬手指着小白,就是我和你娘亲热之后生下来的。

悠旃!程萌羽瞪大眼,慌张的拍下他的手,呵斥道:说什么呢你!小白闻言脸色一沉,瞪着悠旃道:果然……是你!他早就怀疑过,但父亲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也就没有刨根问底的去追究,今日他是想摊牌吗?摊牌之后想怎样?用亲生父亲的身份来压他吗?那也叫亲热吗?冰冷的望着悠旃,小白冷笑道:亲热之后,被丢进乱葬岗然后怀着我颠沛流离?悠旃面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痛意,我、我当时……他想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就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小白。

不用解释。

小白见他一脸的痛楚,眼神微闪,撇过头,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娘亲是我的,我陪了她十二年,你才陪了她多久?这个家伙,才出现不到两年,就抢走了娘亲大半的注意力,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娘亲的身边还有他的位置吗?我是讲道理的,小白突然道,我不是拿你以前的作为说事儿,也不喜欢欺负弱小。

悠旃脸色微一滞,眼里的痛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弱小?指的是他吗?一天十二个时辰,其中十一个时辰娘亲归我,剩下的一个时辰归你。

小白转头盯着他如是说道,便宜你了,就抓紧那一个时辰亲热吧,至于宝宝,如果你嫌一个时辰多了,可以再弄几个宝宝出来和你分那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悠旃撑起身体,坚定的伸出了两跟手指。

一个时辰,没得商量。

小白哼了哼。

一直处于紧张混乱状态的程萌羽傻眼的望着他们,本来还担心小白会接受不了,却不想他不但接受了,还……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就这样无视她的存在把她的时间瓜分了?什么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程萌羽柳眉一竖,用力猛推着悠旃的身体,你们是想造反了?将不停抗议的父子俩硬赶了出去,程萌羽砰的一下将门关了个严实,回到床榻上,她的唇角渐渐扬起,最后直接笑开了,她所害怕见到的场面没有出现,真是太好了,虽然现在父子俩似乎有点水火不容的趋势,但在她看来,小白对悠旃并不是完全没有好感的。

如果小白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恐怕会嗤之以鼻吧,再一次因为悠旃而被赶出门外,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瞪着悠旃,他道:都是你……悠旃眨眨眼,无辜的摊开双手道,表示和自己无关。

见小白转身要走,他突然拉住他,指了指院子,示意他们出去谈。

小白跟着他到了院子,单手叉腰问道:只有一个时辰,没得商量。

悠旃打着赤脚,穿着长袍,头发凌乱,双手背在腰后,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缓声道:不告而取谓之贼,强而取之谓之盗……小白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自然的侧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悠旃正色对他说道:别再那样了。

听黯修说,这些天城里已经开始严查了,若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会查到他们这里的。

知道了。

小白有些不情愿的道,大不了等风声过了再继续,想到最近收获到的东西,他瞟了悠旃一眼,从怀里摸出个小木盒子递给他,不许在娘亲面前多嘴。

悠旃接过盒子,打开盖子之后有些诧异的道:这是……啰嗦,只是顺手而已。

小白还有些不放心,拧着眉又重复道:不许让娘亲知道,听到没。

悠旃点点头,道:这次可以帮你保密,但不许再有下次了。

连这个东西都偷到了,看来他们需要尽快离开了。

沉吟了片刻,悠旃抬头对小白微笑道:想出去逛逛吗?小白不是很感兴趣的道:不想。

除了守备特别森严的几家大户,固伦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那就我和你娘亲去,你看家吧。

等等、今天天气不错,去逛逛也好。

小白利马改口道。

悠旃失笑的转身走回到程萌羽的房门口,轻敲着门道:清河,想出去逛逛吗?想!都快闷坏了,程萌羽猛的跳下床,飞快的将门拉开,生怕他反悔般连声道:要去!等着,我马上就好!将门砰地一下甩上,她从箱子里翻出衣服匆匆套上,随意的梳了两条小辫就算完事,这时候悠旃带着何师傅也过来了,帮他们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外貌,三人裹着兽皮斗篷就跟着穿得很爆发户的黯修和打扮成车夫的梁忠厚出门了。

固伦的集市除了贩卖的物品更加丰富之外,与昆御城的相去不远,因为本身就坐落在富饶的绿洲之上,这里的植物价格比昆御要低得多,他们以往对魔族倒是有些误解,总以为魔族的都是食肉不吃素的,其实他们只是比较偏好肉类而已,另外土地贫瘠植物稀少昂贵也让普通的魔人可望而不可即,久而久之,绿色植物便成了贵族富豪们的专属。

黯修,反正不缺钱,多去买点东西,过些日子装几车回去让大伙都补补。

程萌羽将车帘拉开一条小缝,凑在那里观察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和商铺,咦?前面好象堵车了。

黯修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说道:前面是买卖奴隶的地方,应该是刚到了新货,怎么样,要不要下去看看?奴隶?恩,奴隶,也不全是异族,还有部分是带罪的魔人,黯修放低音量道,这不才刚换了新老大不久么,总会有那么一些倒霉的……奴隶之印呀,一旦被烙下了奴隶之印,无论之前有多么高贵的身份,都将成为一摊烂泥,永远的生活在肮脏贫穷的最底层。

新老大?程萌羽若有所思的问道,是谁?当然是站在蓟都城顶端的那位,戒日城主了。

黯修在提到戒日这个名字的时候口气中颇有些崇拜畏惧,这位城主一向不被看好,很多贵族都觉得他不过是借着其岳父,也就是生活在神界那边的魔族首领的势,认为他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半点真本事。

偏偏一年多以前,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蓟都城的高等魔人清理了个遍,其果敢狠毒的手段让所有反对之声全部绝迹。

妖界这边的魔族一向都是四分五裂的,大小城主们向来是谁也不服谁的,拉帮结派窝里斗来斗去,整个魔族是乌烟瘴气,日益的落后衰败。

戒日上位后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就算之前还有人不服,也在尝到发展的甜头之后收起了异心,魔族可以说开始走向了春天。

程萌羽闻言,便想起糜泽的村民被俘,工匠被掳走的事情,还有那些矿山资源……与悠旃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心,如果魔族发展坐大,妖界恐怕再无宁日,届时内忧外患,曲悠嘉妖王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还是个问题呀。

下去看看吧。

程萌羽道。

跟在我身边,落单的异族可是很危险的。

黯修叮嘱道。

知道了。

将马车停到特定的位置,他们一行五人下车步行,一路上还真是人潮汹涌,四周喧闹无比,吼叫声,号哭声,叫骂声还有叫卖声交杂在一起,不是还传出魔兽的嚎叫,嘈杂之极,到最后他们之间都必须用力大吼才能够进行交流了。

(在踏进据说是固伦最大的奴隶市场的一刹那,程萌羽就后悔了,迄今为止,她从未见识过这种不把人当人的交易场面,所有奴隶的身体上除了颈项上套着的皮带之外便空无一物了,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站在高约一米的平台之上,供下面的买主们品头论足。

大部分的奴隶在辗转中已经对这种场面极度麻木了,张着呆滞的双眼,面如死灰的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少数则瑟瑟发抖的低泣不已。

这种场面在魔族是司空见惯,黯修面色平淡的望着那些奴隶,每当看到他们,他才会觉得,他与他的族人在沙漠里艰难度日也算是种幸福,至少他们是自由的,自少他们还有尊严,至少他们还算是个人。

程萌羽的手痒了几次,差点就扑到小白面前将他眼睛蒙住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她道:算了,不看了,我们回去吧。

进门就受这种刺激,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程萌羽已经开始打起退堂鼓了。

黯修莫名的望着她,来都来了,不看看再走?不看了,走吧走吧,里面的空气似乎不大好,挺闷的。

小白和悠旃一听她闷了,立刻都点头应道:那快出去吧。

就在几人跨进来又准备跨出去的时候,一道不甚清晰的咒骂声穿透四周的嘈杂传入程萌羽的耳中,她猛的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神色诧异的张望起来。

在找什么?悠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走到她身前,将她乱飘的视线给挡了个严实。

出神的伸手想将碍眼的人影给推开,程萌羽若有所思的道:我好象听到……玖葵的声音了?此话一出,除了黯修之外,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一懔,怎么可能?让开让开,别挡路!突如其来的嘈杂以及随之而来的冲撞,让站在程萌羽身后的小白一个踉跄撞上程萌羽,程萌羽又因为冲力跌进前方悠旃的怀里,悠旃最后还微退了小半步才恰恰站稳。

小白被撞得心头火起,侧头一看撞他的是一个两米多的巨汉,满脸的横肉,此刻正凶神恶煞的瞪眼望着他们,当下怒火更炽,抬手想拽着他一阵暴打。

程萌羽见事要糟,及时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黯修将视线落到巨汉身后的一行人身上,观察到那行人穿着华丽气势不凡,他暗道不好,猛的伸出手将程萌羽的腰一揽,大声道:毛病可真多,赶紧的给我滚回去找一找,东西拉哪里了,要是找不到,看爷怎么收拾你!一边将她往门外推,一边客气的对那行人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各位,你们请你们请……悠旃小白还有梁忠厚也立刻跨出去将路让了出来,那行人似乎也不欲计较,在巨汉的带领下径自走了进去。

众人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正准备立刻离开这里,冷不防一个略带傲慢的男性嗓音在他们耳边响起,站住。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就被四个魔人给包围了。

大人……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挡你的路的。

黯修有些慌乱的道。

一双白森森的手掌瞬间掀开了程萌羽的斗篷,程萌羽惊呼了一声,然后瑟瑟发抖的扑到黯修怀里,用生涩的魔人语求救似的叫道:主、主人……掀开她斗篷的魔人有一双火红的眼睛,惨白的面色以及银白的发色让他俊美的脸庞显得异常的妖异,将程萌羽懦弱又慌乱的清秀小脸尽受眼底,他冷哼了一声,一掌将她煽飞了老远,然后接过随从递来的洁白手帕擦了擦手,真是浪费了那双好眼睛。

小白已经出离愤怒了,若不是梁忠厚在身后死死地拽住他,恐怕他已经扑上去找那红眼拼命了。

悠旃虽说半低着头在苦苦的忍耐,但从那紧握得泛青的拳头以及大力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的情绪此刻有多么的激动。

终究是血肉之躯,被人这么狠狠煽飞了老远,程萌羽脸顿时就肿得老高,当下也不用演戏了,眼泪鼻涕来得也自然,哭得那个惨不忍睹呀,让原本还想将她那对好眼珠挖出来带回去收藏的红眼魔人顿时心生厌恶,严重的洁癖促使他无法再呆在这里,立刻就带着随从匆匆的进了拍卖场。

快走。

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悠旃给抱进怀里,程萌羽环住他的腰微微发着抖,含糊的低声催促道:快,立刻回去。

一行人就这么急匆匆地逃回家中,作为这次出行的提议者,悠旃简直是追悔莫及,原本只是想在闹市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在回营地前采购一批物资,又能让大病初愈的程萌羽散散心,一举三得的好事怎么回变成这样。

程萌羽脸上的伤就是皮肉伤,没多久就消肿了,可她却开始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无论是在市场听到的声音还是那个红眼魔人,都让她心底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悠旃,我们尽快回营地吧,固伦恐怕不太安全了。

不说其他的,就红眼魔人那几个随从就不是一般的魔人,几乎与他们实力相当了,那个红眼的实力更是看不穿看不透,刚才没有被他发现异常,还得归功于何师傅做的伪装。

至于玖葵……程萌羽有些犹豫,如果真是玖葵流落在此,他们不去搭救似乎太不仗义了,怎么说也是甲影的妹妹,可是遇到危险的红眼之后,她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样吧,让黯修去转转,能找到就买回来,找不到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说实话,悠旃对玖葵并无好感,在他看来,这许多事都她给搞出来的,若她不是甲影的妹妹,管她去死呀。

因为只听到声音,加上玖葵的样貌多变,根本搞不清楚她此刻是什么造型,程萌羽和悠旃只能让黯修回到市场上,每走到一个异族奴隶身边就低唤一声玖葵,原本这次拍卖的异族就不多,黯修再次过去的时候拍卖都已经接近尾声了,因此在对着那寥寥可数的异族轻唤玖葵两字无果之后,黯修空着双手归来了。

(仓库里的东西怎么办?小白听说第二天就赶回营地,利马将悠旃拖到一边,悄声问道。

因为程萌羽最近卧床休息,不常走动,因此仓库里的那一大堆战利品她无缘一见,小白也不敢让她发现,总觉得被她知道了会没好果子吃。

恐怕得筛选一下,那仓库……悠旃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那仓库似乎过于庞大了些。

小白闻言有些讪讪的偏过头,咕哝着:那些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可惜了。

虽不是什么值钱的,可都是按程萌羽的喜好挑选的,这都还没拿出来用就要丢掉,还真有些舍不得。

尽量塞吧,能带走多少算多少。

小白轻恩了一声,转头准备去仓库收拾东西,临走瞟了悠旃一眼,想到几日以前就踩好点的一座府邸有那么几瓶净化露,明日就要回去了,是否……对了,小白,悠旃在他身后轻唤住他,摸出怀里的盒子扬了扬,微笑着道:谢谢你……小白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哼道:说了只是顺手,罗嗦什么,我先过去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含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悠旃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几乎是飘进程萌羽房间里去的,进去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笑。

你傻笑什么?程萌羽撑着下巴,诧异的望着他。

谢谢你,清河。

悠旃轻轻环住她的腰,小白,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从小就这样别扭可爱吗?一提到小白小时候,程萌羽就来劲了,一双眼睛顿时亮晶晶的,手舞足蹈的开始给悠旃描述小白小时候有多可爱。

你知道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生了个蛋出来,蛋里还爬出会说话的小白蛇,我真是吓傻了……程萌羽窝在他怀里,轻笑着,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这些年多亏有小白陪着我。

怕他自责,她立刻接着道:你别听小白胡说,什么颠沛流离,他也太夸张了,我们以前过得可滋润了,不缺吃不缺穿的,村里人也对我们特别照顾……想到当初的不辞而别,她有些伤感的道,真有些怀念钱家村,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去看看。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抚这她的长发,会有机会的。

与他相识一笑,她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等可以穿过结界了,第一站先去我家见见我爹娘,然后去钱家村看看,恩,幻狸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到时候我们去神界找她玩吧……提到封幻狸,悠旃的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的嘀咕道:成年礼后,也不知道是他还是她……恩?什么?没,没什么……轻咳了一声,悠旃撑起身,道,该喝药了,我去把药热热。

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喝了吧。

一听要喝药,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悠旃只是对她笑笑,动作却是没停,程萌羽知道这药是跑不掉的了。

乖乖喝了药,她没躺一会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悠旃等她睡着了,才起身出去安排回营地的事情。

托小白的福,收拾东西还真是个浩大的工程,等到安排妥当了,也已经深夜了,悠旃打了个哈欠,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下了。

在整个院落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原本已经躺下的小白突然撑起身来,盘腿坐在床榻上沉思了半晌,他突然翻身而起,迅速的换上一袭黑衣,无声无息的闪身出了房间。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跟了上去,与他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深夜的闹市保持着一贯的喧嚣,络绎不绝的兽车载着外出寻欢的客人飞驰在宽阔的街道之上,肆意的笑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似乎在宣告今夜的狂欢即将开始。

此刻的闹市处处弥漫着奢侈糜烂的气息,大小宫殿建筑在灯火笼罩之下显得格外妖娆迷离,暗香浮动,畅快的、痛苦的尖叫、呻吟、哭泣、喘息声交织成一首堕落迷乱的乐章。

小白成功的潜入肥羊的府邸,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抄近路迅速返回,在路过一座奢华瑰丽无比的宫殿之时,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叫以及随之而来的咒骂呜咽声绊住了他的脚步,不是魔人语,而是他们的语言,声线也特别的耳熟……难道是玖葵?若是以他平日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偏偏下午程萌羽还特地叫黯修回去找人,这让小白有了些许的犹豫。

就在他这一停顿的当口,那尖叫声越发的凄厉破碎了,其中所透露出来的绝望与痛苦让小白的心猛地一凛,终究还是转身循着声音而去。

淡紫色的薄纱层层环绕,在半夜的凉风之中恣意的飘散,在那朦胧迷离的灯火和轻纱之中,隐隐的可以见到其中一男一女的身影。

小白屏住呼吸隐遁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微眯着眼将那两条身影好一阵打量。

那女的身形娇小,此刻全身赤裸的被捆绑悬吊在半空之中,而那一头银发的红眼魔人不是下午打了程萌羽的魔人还会是谁,此刻他倒是穿得非常整齐,老神在在的正拿着一条黝黑的皮鞭在那女子小麦色的身体上挥动着,随着缓慢而又有节奏的啪啪声,那女子原本还算光洁的身体已经遍布淤红色的鞭痕。

舒服吗?火红的双眼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微光,多漂亮的鞭痕,真是完美的杰作,怎么办?都有些不忍心破坏这幅美丽的图案了。

非常标准的汉语,温柔的语气似情人间的低语,却让柱子上的女子几乎发狂。

杀了我呀,杀了我……啧啧,这么漂亮的身体,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

红眼魔人眼里燃起了一簇暗色的火焰,缓步绕到她的身后,黑色的皮鞭像毒蛇一样从她的背部滑向股沟,那女子惊恐的挣扎着,试图摆脱那让人胆寒战栗的碰触,不要--害怕?那魔人似乎颇为享受她的惊惧,低笑着将鞭子丢在一旁,他道:不是很烈性吗,怎么害怕了?继续叫,继续骂呀。

滚开!别碰我,杀了我吧--那女子的意志力几乎崩溃了。

继续,就是这样,这种表情也很漂亮。

将下巴轻放在她的裸肩之上,他一手扶在她的腰际,一手掀开衣摆,猛地一个挺身,我来了哦啊--啊--被撕裂的痛苦加上无尽的屈辱绝望让那女子张大眼弓身惨叫不已,而那魔人却一脸享受的在她身后不停挺动。

小白被那诡异的场面惊呆了,望着两条已经交缠在一块的身影,他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和慌乱,猛地站直身体,他脚下一沉,‘咔’的一声,纤细的树枝应声而断。

暗道一声不好,他提起妖力化作一道轻烟逃窜而走。

红眼魔人拽住女子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轻瞟了一眼小白逃走的方向,他扬起嘴角低声吩咐着守候在暗处的侍卫:跟上去。

落荒而逃的小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缀上了,就在他翻回院子溜回房间之时,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魔人侍卫暗记下这座院落的位置之后悄然而退。

就在这个魔人即将回到他主人身边的时候,死亡悄然降临,来自于暗处的出乎意料的猛烈袭击让他一击毙命。

这个鲁莽的小子,差点就坏大事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半张脸庞俨然就是梁忠厚,若不是悠旃特地拜托他好好保护小白,他还真没发现小小公子竟然有这种嗜好,若公主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整夜整夜的外出为她搜刮各种她可能会喜爱的物品,不知会有什么表情呐。

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梁忠厚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是个高手,他原本没有十足把握一举成功,现在看来,运气似乎还不错。

相较于梁忠厚的庆幸,红眼魔人此刻的心情就不怎么舒坦了,异族少女所带来的愉悦在随从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红眼魔人冷笑着将已经人事不省的女子一把推开,单手叉腰,任侍女们为他擦身清理,一击毙命吗?是的。

随从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应该是异族所为。

无外伤,但头部骨骼尽碎,心脉俱断,这些伤痕与魔人的攻击方式造成的大不相同。

异族?红眼魔人猛哼了一声,看来我那妹夫还是和以前一样粗心大意呀,任由这些异族在自家后院这么放肆蹦跶,真的没关系吗?看了一眼地上那具瘫软的娇小身躯,他眼里闪过一丝异彩,近来光是处理那些叛乱者已经够他心烦的了,这些小事就让我这大舅子来帮他处理吧。

转告城主,立刻封城!是。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被人从窝里抱出来送上马车,尽管车里铺得非常舒适温暖,但程萌羽却是再无睡意了。

没什么,不想尽快回去吗?悠旃低着头,一把由妖力幻化的小刀在修长的手指上飞快的转动着。

程萌羽惊喜的翻身而起,你的妖力?悠旃笑道:恢复了一点,可以幻化体型较小的工具了。

现在是在做什么?将下巴放在他肩上,她好奇的望着他手里的兽骨。

悠旃看了一眼昏黑的夜空,若有所思的道:一会说不定用得到的小玩意儿。

出发吧。

梁忠厚站在车外说道,我们先走,后面的跟紧了。

刚才那具尸体尽管被他丢在很隐蔽的地方,但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此时不走,天一亮恐怕就走不了了。

小白呢?趴在大开的车窗上,程萌羽高声唤道。

来了。

话音一落,小白就钻了进来,不知为何,脸色不大好。

没睡好?拍拍膝盖,程萌羽示意他过来躺会儿,再睡会吧。

小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身边的悠旃一眼,面上闪过一丝怪异,走到角落,他靠在车厢上闭上眼,靠那么紧做什么,我就在这睡。

程萌羽和悠旃诧异的相视了一眼,今天真是怪了。

你们也是,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粘那么紧像话吗?程萌羽和悠旃立刻僵硬的分开些许,讪讪的望着他,这孩子是怎么了,在生起床气吗?小白突然对着悠旃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时辰,今天已经没有了。

说完也不看他们,只是抓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闭目养神去了。

黯修,快上来,准备出发了。

悠旃探头出去让还在整理物资的黯修加快速度。

好了好了,怎么这么急?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黯修嘀咕着爬上车来,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小白,突然堆起诡异的笑容贴在悠旃耳边轻声道:你儿子也到年龄了吧,要不要我介绍两个技术好的魔女好好引导引导他。

说什么呢?介绍什么?!悠旃还没反映过来,旁边的程萌羽已经狠狠给了他一拳,早就警告过你不许靠近我家小白,不许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假寐的小白那耳朵也灵敏得很,猛的张开眼死瞪着黯修,切齿道:闭嘴。

别害羞嘛,刚才你不是还在问我关于上次我和薰娜在小湖边做……黯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猛跳而起的小白给扑倒在地。

唔、唔……被扑倒还不说,整个脸部都被小白狠毒的摁在车厢地板上。

……程萌羽和悠旃望着那叠罗汉一样的两个人,有些不明所以,薰娜?谁呀?别听他胡说,我什么都没问。

小白将抱枕摁在黯修的脑袋上,企图封杀他所有的声音。

唔、唔……救命……小白,你快把他闷死了,快松手。

程萌羽见黯修的双手在空中乱挥,生恐小白手底失了分寸把人给弄死了,赶紧的伸手去拉开小白的手。

啊,憋死我了……大口喘着粗气,黯修颤抖着手指向小白,你、你够狠,不愧是她生出来的……别吵了,快出城门了,安静。

驾车的梁忠厚无奈的出声低喝着。

众人闻言立刻噤声,程萌羽将窗帘放下,微微拉开一条缝隙,偷偷向外张望,突然开口询问道:那些红衣人是干什么的?似乎有些不对劲,后方忽然多出几队步履整齐身作暗红色盔甲的魔人来……黯修一听红衣人,立刻凑上前去,向外定睛一看,他脸色大变,是城主府的亲卫队,怎么会郑重其事的列队出现在大街上?梁忠厚这时猛地大喝了一声,加速度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去,跟在他们身后的另外两辆马车见状也立刻加快了速度。

不好,要关城门了?固伦的城门是用粗大的铁链高高调起的,此刻已经开始缓缓下放了。

冲出去。

梁忠厚抽出鞭子狠狠抽打着魔兽。

悠旃摸出一堆兽骨做的骨筒,掀开门帘对他说道:让后面的车先冲,我们断后。

梁忠厚立刻长啸一声,对后面的车辆打了个手势:冲出去--!(三辆突然加速的车辆毫无疑问的引起了后面亲卫队的注意,红甲魔人通通在瞬间抽出武器高喝着追了上来,而城门口也因为这边的骚动开始加快关闭城门的动作。

悠旃见状立刻将手里的兽骨筒扔了出去,当兽骨筒落到后面追赶他们的人群中的时候,一阵绿色浓烟伴随着恶臭开始迅速蔓延,被烟雾瞬间笼罩的魔人全部被熏得泪流满面不停咳嗽,顿时乱作一团。

当前面两辆马车强行冲过城们之后,悠旃他们所在的马车也已经与城门口相距不远了,他一手握着一个兽骨筒,正准备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东西丢出去,就在这个时候,车身猛的一个颠簸,随着刺耳的碎裂声和剧烈的震动,一道闪光之后,马车的顶盖整齐的和车厢说了拜拜,砰的一声,砸落在黄沙地上溅起阵阵尘埃。

小白!程萌羽见状猛地跳了起来,与小白一起布下一个防御结界,希望能够稍稍的抵挡一二。

悠旃动作也不慢,与黯修一起将车内的弩车推了出来,对着那些企图跳上车的魔人一阵狂射,而梁忠厚一边驾驶着马车横冲直撞,一边警惕的扫射着四周,心里暗暗的做了最坏的打算,刚才削掉车顶的那股力量实在是太过蛮横强大,看来今日要逃出去势必会有一场恶战了。

啊?真是出乎意料的收获……隐藏在高处的一双红眼此刻正锁定在程萌羽清丽的脸庞之上,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他微咪着眼,低喃着:多美丽的眼睛,真想看到被恐惧和痛苦浸泡会焕发出怎样的光彩……话音一落,他的脸庞开始渐渐模糊起来,一层黑色的薄雾开始在他身体四周蔓延,很快的,他就被黑雾给完全包裹了。

而这个时候,三辆马车在城门关上的瞬间强行冲了出去,虽然在闯关的时候拉车的魔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但却不影响他们逃命的速度,当固伦城在他们视线中越来越小,远处的喧嚣嘈杂也渐渐淡去之时,神经极度紧绷的众人才终于有了些许的微笑。

梁忠厚没想到他们能够这么顺利的冲出重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一望无垠的沙漠,刚才那个高手没有追出来?或者是已经追出来了,只是他们没有发觉而已?尽管心头有些不安,但兽车还是向着回程的路飞速行驶着,不管怎么说,营地的人手和防御措施对付个把高等魔人应该还能凑合。

※※※※※※若说五天之前,梁忠厚还有些不安的话,五天之后眼看营地就在眼前了,他紧绷而疲惫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到家了!哟喝--程萌羽翻身跳上车顶,长开双臂开始高声大喝,这几日大伙都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总算是安心了。

小旃旃,来给姐亲一个。

放松之后就开始放肆了,她笑咪了眼,半弯着腰咧嘴对探出头来的悠旃一个飞吻。

总算恢复正常的小白难得没有泼他们冷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望向已经能够隐隐见到些许轮廓的营地,终于到家了。

就在大家全部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在远远的天际有那么一小团黑雾悄然的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被营地里的人热情迎进之后,黑雾也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飘进了营地。

还是这里好呀。

幸福的扑进自己的软床里,程萌羽就跟个暴发户一样,指挥着悠旃小白将从固伦带回来的各式物件摆放进新家里。

没错,新家,他们出去了,营地里可没闲着,此刻的规模比刚来的时候大多了,让他们惊奇的是,营地魔人的数量居然增加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走后没几天,营地就被游移到附近的一小伙强盗给偷袭了,当然,一群乌合之众没造成多大的伤害,相反的,他们顺利的收编了他们,有了劳动力,修筑的速度当然大大提升了,程萌羽他们两层的简陋小房子也变成三层的豪华大房子了,怎么说她也算是营长级别的人物嘛。

我和娘亲住二楼,你三楼。

小白一点机会都不给悠旃,径自下了决定。

悠旃哭丧着脸瞟了程萌羽一眼,见她趴在床上偷偷对他挤眉弄眼的,他立刻点头道:好。

程萌羽捂着嘴偷笑着,高声指挥道:快点,把那边那床毯子给我拿过来铺上。

小白和悠旃立刻屁颠屁颠的上前搬东西,趁小白不注意,程萌羽悄悄在悠旃耳边轻声说道:再忍耐几日。

婚服还需要几日才能完工,就再坚持坚持吧。

悠旃委屈的点点头,忍耐,当然要忍耐,不忍耐还能如何。

当小白下楼去搬东西的时候,程萌羽见悠旃可怜兮兮的也有些不忍,翻了个身,她摆了个诱惑的姿势,媚眼如丝的轻声问道:今天的一个时辰你打算什么时候用?悠旃的动作一顿,猛地将鞋子踢飞了出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床上将她狠狠扑倒,现在吧!屁!一个爆栗丢在他脑门上,程萌羽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作死呀,去去去……悻悻的爬起来,悠旃蹲在床头哀怨的掰着手指算道:五天没独处了,累积下来应该是五个时辰……程萌羽闻言顿时喷笑出来,抱着肚皮她蠕动着说道:这你要和小白算去,只要他愿意认账就行。

算什么?小白托起磊得比他还高的物件轻松的走了进来。

程萌羽立刻伸手指着悠旃。

咳……悠旃跳下床,背着手非常严肃的望着小白,整整五日没与你娘亲独处,按照我们的约定,今日为父将能与她独处五个时辰,此刻天色……他顿了顿,轻咳了一声,天色也不早了,你、你且速速退下吧。

话音一落,程萌羽就抱着肚子狂笑起来,哎哟……肚子好痛……小白面无表情的望着悠旃,砰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出了门他的嘴角渐渐弯了起来,走到楼下,他的肩膀开始耸动不已,待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空气里隐隐飘散着他的轻喃声,真是幼稚……(没想到小白竟然这么好说话,悠旃先是不敢相信的望着敞开的大门眨了眨眼睛,随后便兴高采烈的扑上床高叫着,歇息吧,清河。

走开--还没吃饭、没沐浴呢!程萌羽满头黑线的伸手撑住他的下巴。

将他赶下床,程萌羽起身拖着他出去吃了点东西,在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下脚步,侧头对他勾了勾指头道:去把这次带回来的大浴桶抬进房间……不等他反映,她踮起脚尖,抬起手臂挂上他的颈项,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胳膊来,然后烧点热水来……一起沐浴怎么样?悠旃的视线倏地一下热烈起来,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兴奋的潮红,猛点着头颅,他连声道:好、好主意……话音一落他就闪身冲了出去。

望着他急吼吼冲下楼的背影,程萌羽用手按了按自己跳得飞快的胸口,然后猛的推开房门扑到床上将头塞到枕头下低叫着:哎呀,我在说什么呀,我真是疯了……鸳鸯浴呀--是不是太香艳了一些。

紧张的咬着指甲,她抱着枕头仰躺在床上,考虑着是否要先换件衣服……桶来了--悠旃旋风般的抗着大木桶冲了进来,又转身冲了出去。

望着犹自还在晃悠的大门,程萌羽半撑起身体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呆子……有没有这么猴急呀……无意间扫过衣柜,她心里一动,跳下床去在衣柜里一阵翻找,找到了……打量着手里的浅蓝色吊带裙,她有些坏心眼的想着,不知道悠旃看到了会不会喷鼻血呀。

掩上门,她将屏风拉出来,开始悉悉索索的脱起衣服来,一边脱还一边哼着曲子,当带着淡淡馥香的衣衫一件件被丢在屏风旁边的篮子里的时候,一团黑雾从角落飘散而出,渐渐的聚集成一道模糊的人影来,人影飘在空中,无声的拿起最上面的那件小巧可爱的内衣,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人影微微垂下变得深沉起来的暗红眸子,嘴角的幅度越拉越大。

热水来了--提着两只冒着热气的大水桶,悠旃破门而入,却在进门的一瞬间顿住了脚步,怔怔的望落进篮子里的小巧内衣,又怔怔的将视线移向屏风。

来了?程萌羽探出半个头,伸出光裸的手臂对他招了招手,把门栓好,快进来……悠旃的视线立马粘在她光洁的肩头上,咽了咽口水,提着水桶绕过屏风走了进去,一边往浴桶里倒水,一边用热烈的眼神将对面那个浅蓝色的娇小身躯打量了个通透。

被他过于赤裸火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程萌羽轻啐了一口,俏脸微红的偏过头去,因为紧张,她光裸的小脚丫开始不安的相互摩挲着,一双小手也抓着裙摆一阵狂扭。

当他温暖的气息突然侵袭而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抿着笑,她挂在他的脖子上,两条腿轻环在他的腰际,帮我脱……粉润的唇瓣轻触着他红通通的耳朵,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她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

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悠旃凝视着跨坐在他大腿上的她,爱怜的伸手抚了抚她微红的脸颊,然后轻柔的为她解开发髻,任她那头浓密的长发倾泻而下。

望着她披散着黑发,睁大晶莹眸子有些怯怯的柔弱样子,他的睫毛轻轻一抖,突然凑上来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清河……低唤了她一声,他扶在她腰上的手猛一紧,然后凑上去用力封住她的唇,热烈的开始亲吻起她来。

程萌羽半仰着头,热情的回应着他,随着两人口舌的激烈交缠,室内的温度似乎也开始节节升高,唔,别,磨蹭了,水快凉了……总算程萌羽还保留了一些理智,伸出手抵在他胸口,轻推着他示意他快点放开。

凉了就凉了……悠旃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哪有心思去管水凉还是热,嘀咕着,他追着她的唇企图继续刚才的动作。

程萌羽翻了个白眼,凑上去咬了他唇上的肉肉一口,呆子,不想和我一起沐浴?悠旃的动作一顿,迷蒙的双眼猛地一亮,清醒了。

修长的手指轻颤着划过她赤裸的双肩,他作势欲撕,程萌羽见状立刻抓住他的手,没好气的道:不许乱撕。

他最要不得的习惯就是在这种时候超没耐心,每次都野蛮的将她的衣服给撕得粉碎。

一颗颗解。

她坏心眼的瞟了吊带裙上那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裙摆的一整排碎花布扣子。

悠旃没有错过她眼里的狡黠,有些无奈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然后可怜兮兮的伸出手笨拙的解了起来。

随着一颗颗布扣子的解放,她柔美纤细的光洁躯体就像一颗绽开的刀豆一样逐渐显露出来,在黑发和浅蓝的衣裙衬托下,她微带着一丝粉色光晕的身躯显得格外的娇嫩可口。

悠旃的喉头一阵蠕动,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手指更加迅速的动作着,终于在自己血管爆裂之前将她剥了个精光,将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进浴桶里,他伸手扯住自己的衣衫,就想使用蛮力一举解决掉障碍。

不许撕,趴在浴桶边,她抬手指了指前方,站在那边一件件的脱给我看。

悠旃先是一愣,然后白皙的面皮瞬间就被染红了,嗫嚅着:啊……脱嘛,我要看啦……她撒娇。

悠旃半垂下头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屈服在她哀求的眼波下,收拾了一下羞涩慌乱的心情,他挺直脊背,先是将发髻松开,披散开一头栗色的长发,然后开始缓慢的将衣衫一件件的解开脱下。

程萌羽望着他逐渐赤裸的修长身躯,兴奋的吹了下口哨,称赞道:身材不错!细腰翘臀,皮肤紧实,虽然稍稍瘦了点,但她喜欢呀,销魂……喔活活……(蒸汽氤氲,浴桶里相依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拥着程萌羽的娇小身体,悠旃将下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哀求道:清河,好难受呀……原来鸳鸯浴也不是那么享受的,下身的紧绷让他已经坐立不安了好久了,偏偏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还忒不安分,让他更是受尽折磨,好几次他都想不管不顾的上了,可惜有那心没那胆子,这不,乖乖的准备按吩咐给她擦背呢……要不我先给你擦背吧?程萌羽突然转头说道。

不、不用了……来嘛……说做就做,她蹦起来推着他的胸口,示意他快转过去。

无奈的转过身,悠旃紧抿着唇,用十二万分的忍耐来抑制下半身的冲动,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他苦笑着想到,以前他多希望她能像给小白洗头一样也给他也洗洗,可现在他只希望她能早点结束这种折磨。

当她的小手来到他的背部,只觉得手底的肌肉倏地紧绷起来,好玩的摩挲着他光滑的背部,渐渐地开始不安分的绕过他的双臂来到他的胸前、腹部……别……猛的伸出手抓住她的,他颤抖着低叫了一声。

低笑着,程萌羽环住他道:小气鬼,摸摸都不肯。

感觉到她的手还在那不安分的想伸到他的小弟弟那,他猛吸了口气,突然来了个大翻转将她压在木桶边缘,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紧绷上,他有些切齿的道:你点的火,你得负责。

程萌羽被溅了一头的水,轻甩着头颅,她睨着他只是笑。

悠旃看出她就是在逗他玩,嘀咕着,你可别后悔。

后悔?程萌羽没听清楚,凑过去问道:后悔什么?悠旃突然对她灿烂一笑,趁她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他猛的封住她的唇开始激烈的与她纠缠起来,大手也不客气的在她全身各大敏感点上来回,没多会儿,程萌羽就瘫软得无力反抗了。

当封闭的室内呻吟声、水声、撞击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屏风外有个不甚清晰地黑影悄然的出现在角落,野兽一般的红眼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来,从那模糊地脸部轮廓可以看到一抹残忍的笑意在渐渐地蔓延。

化作一小团烟雾从门缝钻了出去,然后快速的移动到营地外的一个隐蔽的位置,黑雾瞬间变换回人形,就在他恢复人形的一瞬间,在他身边凭空又多出两条人影来。

主人。

两条人影恭敬地趴在地上,这些异族都不是简单人物,还请……好不容易找到好玩的,无聊了这么久的我怎么能放手呢?轻笑着,过不了多久,我的收藏品中又将多出一双好眼睛了,你们自己玩去吧,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召唤你们的。

……是。

※※※※※※有完没完呀……程萌羽有些光火的转身瞪着悠旃。

没完……悠旃握住她的腰,就往她身上凑。

走开……欲哭无泪的抬腿想踢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两条腿抖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了,多少次了?这人就不知道节制两字怎么写。

你的身体……浑身是劲,好得很。

少贫……唔……悠旃望着她迷蒙瘫软的样子,有些调皮的笑着,就说了会后悔的,还不信?这回悠旃可谓是够本了,畅快淋漓的出清了大量存货,饶是最近服用了净化露身体有所恢复,他也有些吃不消了,青黑着眼圈,将同样狼狈的程萌羽抱在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没人打搅,两人酣睡了一整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空空的肚皮一声长一声短的高叫着,程萌羽抱着肚皮有些尴尬的看了偷笑的悠旃一眼,笑屁呀--视线转到一遍狼籍的床塌和凌乱的房间,她脸上一红,抬腿踢了踢悠旃,一会给我收拾干净,被小白看到了多不好。

好。

悠旃笑咪咪地应着,吃饱了心情真是愉快之极,要他干什么都行。

起来吧,饿死了。

她蹦起来就这么光溜溜的跳下床去找衣服穿,悠旃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咽了咽口水,赶紧将视线移到一边。

快点。

将他的衣服丢给他,她催促着。

悠旃赶紧的给自己套上,然后披散着头发走到她面前蹲下,梳头。

程萌羽飞快的给他梳好了发髻,她让他站起来,抬头对他好一阵打量,望着他清俊白皙的脸庞,她只觉得心里被他温柔的笑容填得满满的。

她踮起脚尖狠狠亲了他一大口,然后埋进他怀里嘟嚷着: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也好看,只准对我笑知道吗,知道吗。

悠旃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得低笑不已,拍拍她的头,他道:好了,我这么丑,也就你看得上说我好看,下去吧。

白了他一眼,程萌羽道:少来,你要是丑,杜小娇她……猛的打住,她拍了拍额头,哀叫道:疯了,提她干什么。

不过,妖界那边……大哥快要即位了吧。

悠旃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我们这边也基本稳定下来了,要不派人回去打听打听?顺便请小鸟他们过来参加婚礼。

好。

点点头,悠旃拥着她,先去吃饭吧,你饿坏了吧。

两人亲昵的下了楼,刚走到外面,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大伙的眼神都这么怪异呢。

好哇!真是看不出来……黯修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对悠旃竖起大拇指,他挤眉弄眼的调侃道,强!是个真男人。

什么?悠旃茫然的望着他。

少来了……坏笑着撞了撞他,黯修八婆的附在他耳边道:我们可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哈哈,来来,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她这么强悍的女人都哭叫着求饶的……啊--悠旃反应过来的同时,程萌羽也反应过来了,尖叫一声,她捂着脸冲回家中,昨天,居然忘了布下隔音结界!在这种空旷的沙漠就连窃窃低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她……现在嗓子都有些嘶哑,可见昨夜战况有多激烈,她没脸见人了!对于营地的众魔人来说,男女之事一向是他们津津乐道的内容,平日里因为异族的存在,他们穿上碍事的衣服,与情人们也不能再随时随地的想做就做了,虽然衣食无忧却也觉得生活少了些许的乐趣,那夜程萌羽和悠旃的动静顿时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曙光,原来,异族们也同样热衷此道呀。

而梁家的众侍卫以及几个师傅对此事的态度就很微妙了,大部分人想要表现出视若无睹的淡定,偏偏每次一看到目光躲闪一脸尴尬的程萌羽,臭着脸时刻保持恼怒状态的小白以及讪讪跟随的悠旃之后,众人就会立刻破功开始轻咳偷笑不已。

自觉丢脸丢到家的程萌羽唯有将怒火转移到流窜在附近的沙漠强盗身上,短短的一个月,就清剿收编了三个强盗团伙,在持续的发展壮大中,他们的婚礼也开始着手准备了。

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

大一点的灯笼挂在这边,小的那儿挂在里面去。

程萌羽穿着一袭薄衫,却仍热得满头大汗,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她低咒着这鬼天气,有些羡慕的望着那些穿得忒清凉的魔女,她也好想换成吊带裙呀。

清河,休息会儿吧。

悠旃穿得更多,却是一脸的清凉,半滴汗水都没有。

是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她低头抿了一口,立刻就眉开眼笑的叫道:恩,好冰好甜。

悠旃微微一笑,他的妖力有所恢复,简单的法术已经可以使用了,知道她怕热,当然义不容辞的承担起准备冰镇糖水的任务了。

找了个台阶坐下来,程萌羽半抬起头,任他体贴的为她擦汗,结界的事情怎么样了?悠旃摇了摇头,没有了,找不到结界了。

派了好几拨人去搜索,都是无功而返。

那怎么办呢……咬了咬唇,她有些忧虑的道:我们会不会回不去了?一年、两年都还好说,若是再也回不去了,那该怎么办呢。

我问过黯修了,野外的结界他从未见过,反倒是在蓟都城会有少量的结界,全是贵族们为方便出入他界而设的,虽然有重兵把守,要接近却也不是完全没机会的。

那……成亲之后我们想办法去趟蓟都城吧。

一听到成亲两字,悠旃的脸上就笑出一朵花来,想到近日来都没怎么看见小白,他问道:小白呢?跟着黯修他们出去了吧?还真别说,沙漠里的强盗虽然比较肉脚,但也多少有些不凡之处,要论在沙漠中的生存能力,强盗们自有一套应对魔兽和恶劣天气的方法,小白这些日子跟着他们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过……似乎学过了头,她怎么觉着他举手投足间多出了一丝匪气呢……在想什么?见她怔怔的出神,悠旃坐到她身边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小白最近都不来缠我了,有点奇怪。

悠旃闻言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有什么奇怪的,那是他长大了,怎么了?你很失落吗?白了他一眼,她没好气的道:是呀是呀,我失落得不得了,你就高兴吧,没人和你抢了。

抢也抢不走呀……悠旃猛的搂住她的腰,微笑着望着她,你可是我娘子,谁能抢得走?切……还不是呢。

她嘟嚷着,眼睛余光瞟到四周的魔人全部在旁边偷瞧他们,她立刻挺直背脊轻咳着推开他,你去忙你的吧,我、我继续做事去了。

悠旃似乎对四周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含笑着凑到她面前在她的唇瓣上啵了一口,那边的糖水你拿去分一分吧,我先走了。

知道了。

真是的,他以前不是很害羞吗,怎么最近越来越奔放了,反倒是她在那扭捏。

当悠旃修长的身躯渐渐消失在她视线中,躲在旁边偷看的一群魔女很八卦的开始议论起来,曲先生长得真是俊俏,就是身体似乎弱了点……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瘦归瘦,但那方面可不弱,那晚你没听见吗?嘻嘻……嘘……小声点,不过还真有点想和他做一次,听说他功夫可好了……是呀是呀,我们城主那晚不就被他弄得都求饶了吗。

真的呀?当然是真的,真是羡慕城主。

程萌羽咬着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哗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插腰愤怒的大吼着:都没事做了?再说,再说撕烂你们的嘴!是呀,她们口中哭着求饶的那个城主就是她,营地的规模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城堡了,她自然荣升成城主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她怎么就忘了布隔音结界呢……被她的怒吼惊得作鸟兽散的魔女们逃走前还不忘将悠旃带来的糖水给提走,让程萌羽有些啼笑皆非,无奈之余也开始考虑是不是为他们准备一些娱乐设施,免得这些无聊之人天天八卦她和悠旃的事。

嗤--角落的嗤笑声引起她的注意,她维持茶壶的造型转过身去对角落的人影怒目而视。

对不起、城、城主,我不是故意要笑的。

半眯着眼打量着从阴影中走出的人影,程萌羽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你是黯修带回来的那个……是的。

伤已经好了吗?程萌羽打量着他,发现他似乎已经无大碍了,不由得对魔人的愈合能力惊叹不已,要知道她对这个魔人印象深刻的原因可是他被带回来的时候被开肠破肚体无完肤的惨状。

好得差不多了……城主,我叫弥睚,特地过来感谢你的。

那魔人突然伸出手来作势要搂,吓得程萌羽猛地大退了一步。

干嘛?望着眼前那张笑得异常灿烂阳光的帅脸,程萌羽警惕的道。

城主,叫弥睚的魔人猛的拉住她的手,一口白牙亮晶晶的,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决定陪你睡一觉,你放心,我的功夫一定不会比曲先生差的。

(有那么一刹那,程萌羽以为自己幻听了,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她后退了一步,再次将这个名叫弥睚的魔人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救你的是黯修,我会帮你转告黯修的,希望他对你有兴趣……等等,别走!弥睚见她转身欲走,飞扑过去想拉她的衣角,却在一瞬间被天外飞来的一脚给踹出老远。

他谁呀?小白提着衣服打着赤膀走到她面前,低头睨着那个吃了满嘴泥沙的倒霉蛋。

程萌羽耸了耸肩,对弥睚说道:你的伤口恐怕又裂开了,回去休息吧,救你的人是黯修,你要报恩找他去。

你给我进来。

瞪了小白一眼,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呢。

从地上爬起来的弥睚在看到小白腹部的魔核之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飞快的垂下头退了下去,程萌羽也无暇注意他,只是拽着小白进了屋。

小伤口。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抬起还在滴血的胳膊任她为他疗伤,抢了一个商队,收获还不错。

程萌羽闻言动作一顿,抬头望着他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表情,有些疑惑自己的教育是否哪里出了错误,听听那口气,仿佛抢劫一个商队只不过是散步一样的休闲活动……程萌羽当然不知道小白早就已经是惯犯了,知情的悠旃和梁忠厚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而一干强盗出身的魔人就更别说了,只要有收获,使用何种手段都不重要,比起他们以往不留活口的作风,只带走货物已经很仁慈了好吧。

包扎好伤口之后,小白从裤兜里摸出个小包裹丢给程萌羽,替我带给悠旃。

没大没小,什么悠旃悠旃的,他是你老子。

程萌羽打开包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惊喜的叫了一声,净化露?哪来的?小白走到床塌前猛的一倒,四肢大张的躺在床上哼哼,抢的,去给我烧点水,我要洗澡。

一听是抢的,程萌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非常不妥,轻咳了一声,正色对小白说道:抢的呀,抢的……咳,不管怎么样,抢劫是个不好的习惯……以后别再……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指着她手里的东西小白淡淡的说道。

那倒也是……讪讪的小声嘀咕着,她趴在床沿上问道:抢的是贵族?全都杀了?没杀。

他接着道,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都没给他们留下,能安全走出沙漠的几率为零。

程萌羽沉默了数秒之后,挠着头小声道:下次……留点水和吃的吧,做人……要厚道。

小白睨着她,嘟嚷着,知道了,还要不要我洗澡了,要不等伤口烂掉好了。

程萌羽没好气的给了他个爆栗,这就去烧。

给他烧好水,伺候他洗了头,她才下楼继续刚才的事情,一直忙到晚饭之后,才终于空闲了下来。

这个时候小白又不知道野哪去了,悠旃也没回来,她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回房准备美美的泡个热水澡,解解疲乏。

虽然最近小白不像以前那么紧迫盯人了,悠旃却也算自觉,只是隔三差五的过来睡一次,倒也没敢太过猖狂,今晚这个时候还没过来,恐怕又在忙着进行他的那些机关研究了。

这些日子一边要搞城市建设一边又要筹备婚礼,那真是身心疲惫,仰躺在浴桶里,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半梦半醒之间,隐隐听到些许动静,紧接着感觉到唇上热热痒痒的,她迷糊的低喃着:悠旃?回来了……半仰着头,她眯着眼伸出双臂撒娇般的叫道:抱抱……当她的手触及到不同于悠旃细腻清爽的粗糙皮肤之时,她倏地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她双手妖力大炽,夹杂着凌厉的杀气向着来人攻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飞了出去,正好撞上新做的骨雕屏风,将之撞得四分五裂。

是你?飞快的扯过一件薄衫将身体裹住,程萌羽恶狠狠的将地上那人影的后脑勺踩在脚下,你怎么进来的?公主……这个时候侍卫们也被屋内的动静惊动了,砰砰的敲着门,发生什么事了公主?我、我是来为你送热水的……地上的人影挣扎着,顺便服侍你沐浴,城主,我只是想报答你……程萌羽脸都气青了,顾不得自己狼狈至极的造型,气冲冲的拉开门对着门口的几个侍卫怒吼道:怎么看的门,男人也随便给我放进来了?一直以来他们所住的地方守卫尽管算不上森严,但二、三楼他们的卧室所在却是严禁闲杂人等进出的。

被吼的侍卫们诧异的望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魔人,有些无措的辩解:他刚才裹着斗篷,拿着腰牌,我们以为……腰牌?程萌羽怒极反笑,弥睚是吧?莎莎的腰牌怎么回在你那里,不需要解释下吗?因为没有带侍女过来,她不得不挑选一个还算伶俐的魔女来帮忙处理一些琐事,莎莎是黯修介绍过来的,还算可靠,平日里凭着腰牌可以自由进出二、三楼。

我偷的。

弥睚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不知死活的对她裂嘴笑道:城主,我真的只是想报答你,我很会按摩的,你一定要试一试……对一旁显得有些沮丧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程萌羽冷声道:拖下去!在侍卫将挣扎不休的弥睚拖走之后,她神色冷厉的对剩下来的侍卫队长吼道:脑袋长屁股上去了?都什么眼神?这种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听到了没有!被她难得的恶劣态度惊得嗫嚅不已,侍卫队长赌咒发誓保证从此不会再犯了,才得以全身而退。

也无怪程萌羽会发飙,因为是在自己最私密的空间里,她的警惕性几乎是降至为零,先不说刚才有没有被那魔人轻薄,就算没有,就凭自己被他看光这一点,她就几乎抓狂。

经过这段插曲,她的心情简直就跟踩到狗屎一样阴郁,烦躁的坐在床上,她神色狰狞的考虑着是否要把那魔人一刀结果了。

悠旃回家的时候原本是准备回自己房间的,却在见到她房间里的灯光之时改变了主意,轻轻推开房门,他踮手踮脚的走了进去。

谁?!正在发呆的程萌羽猛的抬起头来大喝了一声,在看清来人是悠旃之时,她凌厉的眼神才柔和了起来。

怎么了?被她异于平常的态度吓了一跳,悠旃很快就注意到花了他不少时间雕刻的屏风此刻已经成为一堆碎片,散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程萌羽听他这么柔声一问,立刻就撇着嘴很是委屈的埋进他怀里,都怪黯修。

黯修?他怎么了,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

都怪他,什么人都往这里领,救的都什么人呀……黯修救的人?愣了一下,悠旃恍然道:十天前被黯修带回来的那个?银头发的?轻恩了一声,程萌羽眯着眼趴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轻抚。

他怎么得罪你了?别提了……向他怀里拱了拱,她闷闷的道:明天就让他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他。

悠旃搂着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歪倒在角落的木桶和一地的水渍,应道:你说了算,我们不提他了,休息吧?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的钻进她的裙底,她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洗澡没?悠旃眼珠子一转,笑答道:洗了。

怀疑的轻嗅了他一下,她睨着他道:撒谎。

悠旃慢条斯理的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术,笑咪咪的道:这不就洗了吗。

从容的布下隔音结界,悠旃将灯光熄灭,饿虎扑羊般将她扑倒在床,程萌羽意思意思的挣扎了两下之后,便愉悦的投入到有爱的滚床单运动中去了。

※※※※※※第二天一早,悠旃就让黯修去处理弥睚的事情了,将需要改进的机关搬到房间里,他尽量轻的鼓捣着,不时抬头看看她熟睡的脸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的宁静温馨。

不过这种宁静没保持多久就被人给打破了。

城主--城主哇,为什么要赶我走……城--主!别赶我走,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唔、唔,放开--悠旃抚了抚额头,站起身正准备下楼去处理,床上熟睡的某人却已经被下面的吵闹给惊醒了,猛地翻身而起,她怔怔的望着窗户,然后突然跳下床,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悠旃赶紧将她拉了回来,抱着她,他轻哄着:再睡会儿。

哪还睡得着,气死我了,你放开我,我要亲手将他丢出去,不,干脆一刀把他了解了。

好了好了,乖,再去睡会儿,你认为你这个样子出去我会不介意?悠旃将她放回被窝,给她掐好被角,不许乱跑。

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推门走了出去,下楼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黯修身边跪了个魔女似乎在哀求他什么,而那个叫弥睚的魔人被人五花大绑成一颗肉粽,嘴里还被人塞了一团烂布,此刻正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叫声。

修,请别赶走他,他这样出去一定会丧命的。

莎莎,难道你也想被赶出去?腰牌的事城主不予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可不能……不是的,修,我没有恶意的,弥睚也只是想让她快乐让她满足而已,这并没有错。

黯修有些无奈的道:当然,在我们看来,用身体取悦也是报恩的一种,可城主他们和我们不同,总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回去吧。

修……莎莎犹不死心的哀求着。

黯修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对侍卫们挥了挥手,他道:给他准备好足够干粮和水,去吧。

莎莎难过的看着弥睚被蒙上眼睛丢上兽车,当兽车缓缓向着城门口驶去之时,她有些激动得爬起来,对着程萌羽所在的方向尖叫道:城主,你不能这样,他只是想报恩而已,他没有错!曲先生?先生!注意到悠旃在看这边,莎莎眼睛一亮,猛地扑过来抱住悠旃的大腿,哀求道:求你留下弥睚吧,他是个很善良单纯的年轻人,他太年轻了,所以还不大懂事,求你们饶他这一次吧。

以前就识他?悠旃退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半垂着眸子,他淡淡的问道。

不、不认识。

那短短十日是什么让你相信他是一个善良单纯的人呢?我、我就是相信,大伙都很喜欢他,他的笑容就如同天边的骄阳一样灿烂耀眼,就从那笑容里,我也能看得出来,他不是坏人。

她的回答让四周围观的人群中爆出阵阵嗤笑,有不以为然的,却也有表示赞同的,一时间现场乱哄哄的嘈杂之极。

悠旃冷冷的看了一眼远方的兽车,突然扬起一抹似带着月光清辉般的笑容来,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妄图对女主人不轨的坏坯子。

若是在妖界,他的这种行为就算死上一百次也不能赎罪……曲先生……莎莎绝望的低叫着。

不过,念在是初犯,我就网开一面饶他这一回,悠旃扬了扬嘴角,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黯修!将他关进石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探望他。

当悠旃返回到家中,程萌羽倒还是乖巧的躺在床上,只是那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为什么?悠旃懒懒的躺靠在床榻上,伸手玩着她的长发,没什么理由,就是想看看骄阳一样灿烂耀眼的笑容能否照亮黑暗的石牢。

不放心放他出去?程萌羽可不相信他会这么无聊。

悠旃轻恩了一声,这个人来历不明,贸然放出去不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倒也是。

就算是收编来的魔人他们都不能完全放心,暗中都有派人监视,也用了不少的工具来监控他们,反倒是这个叫弥睚的,因为他来的时候伤势严重,对他就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她的确是冲动了,万一他并不是他所说的迷路的商人而是另有身份,放他出去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这一天,黯修找到程萌羽有些踌躇的道:城主,那个,三天后是你们的大喜日子,那个,我看弥睚一直很安分,也没什么可疑之处,你看是不是……放了他?程萌羽放下手中的秀活儿,抬头望着黯修。

黯修被她嘴角狰狞的笑容吓得打了个哆嗦,却还是陪着笑道:是呀是呀,关了半个月,也差不多了吧……其实他也没做什么是吧?程萌羽冷哼了一声,你们大概都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不尽人情吧?不、不……我最近很忙,忙着绣花,忙着准备婚礼,程萌羽低下头,继续绣着手里的荷包,这些琐事都是悠旃在处理,你找他去呀。

提起悠旃的态度,黯修后背的冷汗越发的密集了,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却是一听到弥睚两个字就变得冷酷非常,眼眸里的寒意让他只觉得遍体生寒,他哪里还敢造次。

他哪人呀?轻轻咬断线头,她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荷包,加上这个荷包,给小白准备的一套新衣算是全部完成了。

黯修愣了愣道:洛城,离我们这儿大概半个月车程。

他打算赖在我们这里不回洛城了?黯修叹了口气,怜悯的道:他也真是够倒霉的,原本家境就日益败落,这次倾尽家产到固伦购买了大批的珍贵货物想要力挽狂澜,却在半路遇上到了魔兽的袭击,货物没了,自己也在逃命途中与仅剩的几名护卫跑散了还受了重伤……偷瞧了程萌羽一眼,发现她似乎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的表示,黯修有些泄气的道:城主,既然连烧杀抢掠的强盗都收留,为何就不能接纳一个无害的商人呢?无害吗?若有所思的低喃着,程萌羽微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还是拒绝了黯修,还是暂时先关着吧,我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就是了。

黯修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最后只能无奈的出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小白就过来了,接过程萌羽递过来的包裹打开一看,顿时双眼就放光了,微扬起嘴角,他故作平静的道:看着还行,就是不知道穿上合不合身。

程萌羽含笑望着他,伸出手给他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发髻,柔声道:换上试试。

小白恩了声,居然破天荒的绕到屏风后面去换了衣服,程萌羽又是欣慰又有些失落的想着,儿子长大了呀。

当小白穿着一套新衣走出来的时候,程萌羽只觉得眼前一亮,哎哟喂,这么帅气的小子以后要祸害多少女人呀,比起来魔界以前,他可是有男人味多了,黑了不少,身子骨也壮实了一些,夹杂着皮毛皮革的一袭暗红色劲装和一些造型奇特的骨雕让他显得野性十足。

这些是什么?拨了拨手腕和腰际的骨雕,小白问道。

防身用的,你爹特地给你做的,喜欢吗?程萌羽帮他将衣襟抚平,细细的将那些小东西的使用方法讲解了一遍,我知道让你不外出是不可能的,可是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别隔三差五的带些伤回来,真当你老娘不心疼呀?能用暗器解决的就解决,你给我爱惜点身体。

男孩子长大了,又是在这种环境,她不能将他当温室小花一样养着供着,却在放他出去的同时高悬着心脏,为他担忧不已。

望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小白的扬起嘴角道:三天后他才是我爹,现在还不是。

哎呀,你这小子,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程萌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突然一击掌,鞋子鞋子,就说少了什么。

从柜子里抱出个包裹来,她献宝一样的打开,叫道:当当当当!看!这双毛皮靴可是花了她不少的时间,全手工缝制,既暖和柔软又帅气,等下次再有上好的毛皮她就做几双毛拖鞋来穿,恩恩,对了,给自己做一双UGG也不错,哈哈。

看,还有配套的新袜子,都换上换上。

将他摁在椅子上,她蹲下身帮他将新鞋袜都换上,起来走走,看看合不合脚。

小白此刻都已经被种种惊喜给震懵了,傻笑着起身走了两步,感觉到脚下软软的舒服极了,只觉得满心的喜悦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这里的天气可真是比变脸还变得快,就这几天功夫突然就从夏天变冬天了,程萌羽抖了抖,有些郁闷的望了望窗外,我听说这里的冬天可冷了……说来以前他们生活的地方都不大冷,一般来说最低也就几度吧,但是在魔界,将会持续的降雪甚至降冰雹三个月,届时整个魔界都将变成冰雪的世界,所有的沙漠都会被极冷的寒冰覆盖,大婚之后恐怕就要开始屯粮准备过冬了。

真是帅呆了,不愧是我儿子。

满意的称赞着他,见他走了几步之后就准备将衣服换下来,她拉着他的手道:穿着走吧,别换了,我抓紧时间再给你做两套,换着穿。

你们成亲之后再说吧,我还有衣服穿。

小白摇了摇头,最近他们有多忙他看在眼里的,喏,这是给悠旃的。

将皮袋子递到她手上,他走到屏风后将新衣服换了下来。

这么多?看见袋子里装了至少二十瓶净化露,程萌羽有些诧异。

恩,运气不错……含糊的低恩了一声,小白不想让她知道他最近有多亡命的在外面劫掠,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哦,对了,石牢里那个魔人是怎么回事?程萌羽面上飘过一丝不自在,就是个不太安分的魔人,关他几日应该就好了。

小白挑了挑眉,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杀了就是了。

虽说他经常外出,却也有听到一些关于那个魔人的事,在他看来,凡是得罪了他娘亲的都该一刀剁了。

诶,真是个麻烦,别提他了。

那个弥睚就是根刺,梗得她难受,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她心肠若硬一点也就罢了,直接让他消失那该多舒爽呀。

魔人们似乎对这件事有那么一些意见和看法,放还是不放,赶出去还是让他留下,还真是个伤脑筋的事情呢。

(没有家人参加的婚礼,自然是无法依照传统的流程来进行,又考虑到悠旃并不是人族,程萌羽也只将婚服的样式与人界的统一了一下,其他的就一切从简了。

当然从简只是说流程从简,婚礼的布置却是毫不含糊的,成亲的前一日,小城四周都已经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了,而他们的婚房也是早早就布置一新。

在几个师傅强烈的要求之下,程萌羽母子俩在师傅们的宅子里准备了一个房间作为待嫁之地,成亲当日悠旃得从他们的新家出发到这边来迎娶她。

这一天,天气清朗,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大清早的,程萌羽沐浴洁面之后,便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周师傅帮她梳妆,真是没想到周师傅不但做衣服在行,就连化妆梳头也是一把好手,那手巧的,让来帮忙的几个魔女看得眼红心动不已。

当然让她们最为羡慕眼红的还是程萌羽浑身上下的那袭行头,镶嵌着珍贵宝石的头冠散发出微光,六串晶莹浑圆的珍珠吊饰垂挂在她脸庞之前,衬托得她粉嫩的脸蛋更加的白皙柔美。

换上做工精致细腻的婚服之时,尽管喜欢艳丽色彩的魔女们对玄色不太感兴趣,却也不得不承认,穿上这袭玄色深衣的程萌羽真是清丽端庄,光华四射。

婚礼的仪式将在傍晚举行,在那之前,悠旃依照妖界的风俗独自外出捕猎去了,经过了这么久的准备,他完全有把握一举捕获这一带最美最强的魔兽作为新婚礼物送予他的新婚妻子。

身穿一袭利落的黑色软甲,他骑跨在披挂着重型铠甲的魔兽背上飞驰在银沙之中,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那头有着雪白皮毛的巨兽每天下午就会在五里之外的荆棘林捕食。

早早来到荆棘林,悠旃拿出工具迅速的在林间布置起来,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将荆棘林的每一寸土地都布满了机关,然后便在一处隐蔽之地埋伏起来。

当那头巨大的雪白魔兽踱着优雅的步伐出现在荆棘林中之时,静候多时的悠旃半眯着眼等待着它踩进陷阱的那一刹那。

当那双毛绒绒的肉垫碰触到第一个机关,那瞬间真是天女散花型的壮观之极,各式各样的套索和网子,劈天盖地的将巨兽缠绕笼罩,巨兽嚎叫着剧烈的挣扎起来,尖锐锋利的牙齿疯狂的撕咬着束缚身体的绳索。

巨兽的实力不容小觑,眨眼间,原本覆盖着他的绳索已经被它咬断挣脱了一半,悠旃冷眼旁观了许久,却是一直没有再动作,似乎根本就没看到绳索已经所剩无几了。

眼看那巨兽就要将绳索全部咬断了,但它挣扎的动作却很奇怪的慢了下来,渐渐的似乎变得无法动弹,只能狂躁不已的歪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悠旃见到它此刻的模样,唇边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他当然不会用普通的绳索了,如若近看,就会发现巨兽的身躯之上缠绕着粗细不一的绳索,最细的细如发丝,最粗的却有手腕那么粗,细的韧性极强,经它鲁莽的一番挣扎之后此刻几乎全部陷入它的肉里面,相互纠结交缠。

双手结印,一小团白光自悠旃的手掌升起,然后从他指尖幻化出螺丝钉一样有螺旋纹路的物件。

深呼吸了一口,悠旃轻轻的从藏身之处走了出去,几乎是立刻的,巨兽发现了他,示威警告的咆哮夹杂着腥气扑面而来。

站在巨兽伤害不了他的位置,悠旃半垂着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光,手里的一颗螺丝钉在他抬手的瞬间没入巨兽的头颅。

鲜血横飞,巨兽哀嚎了一声便开始抽搐起来,悠旃面无表情的继续将螺丝钉钉入它的头部和各个关节,当最后一颗没入它的体内之时,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上更是冒出了大颗的汗水。

深呼吸了一口,他挺直脊背,手指急动,飞速的结了一个又一个的印,双掌间的白色光晕渐渐地变大变亮,喝--一声大喝,他猛地一掌拍向巨兽已经僵硬的身躯,在手掌与巨兽躯体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烁之后化作无数密集如经脉状的白线隐没于它的四肢百骸之中,最后与刚才钉入体内的螺丝钉交接在一块。

悠旃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虚脱的坐倒在地,呼呼的喘个不停,休息了一会,喘过气来之后,他从丢在一边的包裹里抽出一套银白色的漂亮兽具,麻利的给巨兽穿戴起来。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咯。

含笑着将巨兽打量了个遍,在见到巨兽睁开眼睛缓缓站起温顺无比的样子,他知道傀儡术成功了。

欣喜的幻想着当她看到这匹美丽又温顺的巨兽会笑得多开心,他跳到坐骑背上,准备带着礼物回城了。

与此同时,在小城黑暗阴冷的石牢中,偷偷溜进牢房的莎莎正对弥睚的请求左右为难。

莎莎姐我求你了,就让我出去看一眼,我还从未见过异族的婚礼呢。

弥睚阳光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但他哀求的面孔也同样的有让人不忍拒绝的魅力,莎莎原本就怜悯他的遭遇,也对他颇有好感,这会儿被他这么苦苦哀求,还真是招架不住了。

真的就一眼,看完了我就立刻回来,拜托了,莎莎姐。

可是……因为上次钥匙的事情城主已经开始疏远她了,这次若是再……今天大家都很忙的,怎么会注意到我呢,我会藏得好好的,莎莎姐,求你。

终于,莎莎还是被他给说服了,偷偷顺走了黯修的钥匙,她将弥睚放了出来。

弥睚,你就呆在这里,千万别乱跑,我必须得走了,不然会被人怀疑的,千万别乱跑知道吗,等迎亲的队伍从这里走过,我就来带你回去。

将他安置在一个靠街的小阁楼上,她便匆匆离去了。

站在黑暗阁楼的小窗边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弥睚之前还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渐渐地沉寂模糊起来,呓语一般的声音在寂静的阁楼中飘散着:严寒将至,玩耍时间已经不多了呢,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是,主人。

(可算回来了--悠旃的身影一在城口出现,蹲在门口的黯修就跳了起来,在看清他身后那个雪白的身影之时,黯修瞪大眼,结结巴巴的叫道:这、这不是,这不是雪狮吗?这是雪狮!它叫雪狮吗?悠旃伸手轻抚着雪狮硕大的毛脑袋,眉眼间满是笑意,清河一定会喜欢你的。

不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这难道不是雪狮?黯修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只出没在银色荒漠,稀有珍贵却无比凶悍嗜血的猛兽与眼前温顺的任悠旃抚摸的这只……出入似乎过于巨大了吧。

可、可若说不是,那身代表性的雪色光滑皮毛又怎么说……没让其他人发现我出去了吧?没有,绝大多数人都在城主那边帮忙,你从后门进去。

感觉到雪狮吸引了过多的目光,悠旃把鞍绳交到一脸垂涎的黯修手上,你帮我牵到院子里,我先回去换衣服。

绕到自家后院,他刚溜回房间,就被房间里端坐的两条人影吓得几乎跳起来。

郑师傅,何师傅……公主让我们过来帮忙。

两个师傅对他的外出和此刻的造型不置一词,只是催促道:吉时将至,还请公子速速沐浴更衣。

男子沐浴换衣的速度就是不一样,不到半个时辰就搞定了,换上玄色婚服之后的悠旃气质卓越,清雅中带着庄重,此刻的他表现得非常沉稳淡定,面对四周魔人们的热情的祝福,他含笑温声而对,清俊的笑容差点没让四周的魔女们做出出格之事。

吉--时--到!悠旃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掀起了一丝涟漪,抑制不住的惊喜与紧张让他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衣冠,对身边的两为师父深深一礼,他跳上为程萌羽精心准备的兽车,出发--小城的规模可说是最最袖珍型的城池,因此迎亲队伍一出发,程萌羽这边就已经能够隐约的听到喜乐声了。

来了来了!除了新娘子之外,来帮忙的魔女们恐怕是最兴奋的了,长这么大别说是异族,就连魔族的婚礼他们也没见过。

魔族的男女关系特别的混乱随便,但在对待婚姻上却异常的严肃,男女间如果选择了婚姻,即代表在漫长的生命中,将只与他她携手共度,如若有违,将会有非常重的惩罚。

因此很少有魔人会选择婚姻,特别是在贫穷的地域,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见到一场婚礼。

程萌羽此刻的心脏也是怦怦直跳紧张得不行,他来了,来了,她就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妻子……望着镜中红晕布面的自己,她深呼吸了一口,缓缓的站起身,放下头冠上的珍珠帘,半垂着眼眸她低声道:小白,扶我出去。

小白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掌,扶着她走到门口,望着远远驶来的迎亲队伍,他有些不甘的嘀咕着:便宜他了……听到她的咕哝,程萌羽对他微微一笑,小白不愿意我嫁给他?那娘亲不嫁了可好?小白见她作势欲退,赶紧道:少来了,乖乖等着他吧。

此刻已经能够看到悠旃那张傻笑的脸了,如果这时候她跑了,他会哭吧?肯定会哭的,那他们一家人的脸可就丢光了。

看!那是不是雪狮!雪狮呀,是雪狮,我曾经远远的见过,天哪!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程萌羽疑惑的问道:雪狮?什么雪狮?还没等到回答,悠旃已经从兽车上缓步走了过来,望着身长玉立,俊秀异常的他那带着热烈的双眸,她亦报以同样的热烈和深情。

当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小白将她的手交到他手上,紧绷着脸严肃的道: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你就死定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在座的听个清楚,众人见到小白这个做儿子的似乎比他老子看上去还老成许多,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都有些忍俊不禁。

唐师傅、周师傅,忠厚叔,今捕获雪狮代表我爱她之心意,请将她放心的交予我,我发誓将爱她怜她一生,不离不弃。

这里就只有四位师傅和梁忠厚是长辈,何师傅,郑师傅平日与他交好,便作为他的亲人在新房那边等候,而他此刻必须征得作为她娘家亲人的唐师傅、周师傅,忠厚叔他们的首肯才能带走他的新娘,因此悠旃牵着她的手恭敬地对他们一礼,满是诚恳的许下诺言。

几位师傅满意的点着头,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便示意他可以带走他的新娘了,悠旃含笑着牵着娇羞的程萌羽走向兽车,她这才看清在他身后那拖着婚车的雪色巨兽竟是那么的美丽,有些欣喜有些责备更多的是担忧,她轻声道:没受伤吧?你、你可真是……要捕获这等巨兽,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万一、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让她和小白可怎么办。

喜欢吗?悠旃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我们妖族的男子在大婚当日是一定要捕获一头猛兽送予妻子的。

喜欢,很喜欢……蒙蒙的大眼似萦绕着一层雾气,将眼睛里的酸涩强压了下去,她握着小拳头猛敲了他两下,嗔道:下不为例,再有第二次,看我不……喔唷,雪狮呀,城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呀就是,别不知足了,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魔女们这会儿对程萌羽可真是眼红到最顶点了,什么嘛,这种温柔俊秀又能力非凡的男人简直就是极品,居然还在那嫌东嫌西的,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程萌羽闻言甜蜜又得意的半仰着小脸对她们做了个鬼脸,嫉妒死你们!血色的夕阳灿烂而艳丽,牵着手的一对璧人被夕阳渡上了一层金光,唯美得仿若神祗,四周观礼的众人此刻已经停止了喧哗,屏住呼吸安静的望着他们,生恐发出一点声音会打破这幅美丽的画卷。

(它真的很漂亮,谢谢你,在他的搀扶下上了兽车,程萌羽轻依在他的肩头低喃着。

你喜欢就好,悠旃有些迟疑的道,不过有些遗憾,在傀儡术的控制下它可能会有些迟钝愚笨,不但没有了它原本的威风气势,恐怕只能当做一般的坐骑……我喜欢!飞快的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在围观群众的起哄之中,她笑吟吟的道:还不快走,就不想早些娶到我吗?话音一落,四周的嘈声更甚,她今日心情好那是不用说的,脸皮的厚度也大大增加,对此也不以为忤,只当那些起哄躁动的都是在嫉妒她。

小白见她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想她继续丢人显眼,他走到车前,有些切齿的道:磨蹭什么。

悠旃好笑的轻摇了下头,手中缰绳一紧,雪狮便开始缓步而行,车轮滚滚,载着他和他的新娘向着他们共同的家缓缓驶去。

既然并没有按照特定的风俗来安排婚礼,程萌羽并没有老实的回新房呆着干等悠旃,拜完天地之后,两口子甜蜜而幸福的一起在招呼应邀前来的客人,说来参加婚礼的人也不少,整个小城目前一共也有两百来口人了,除了参与保安工作和外派的人员无法脱身参加,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场面很喜庆很热闹,悠旃已经喝了很多的酒,却只是红了脸颊,双眸仍然清澈,程萌羽先前还有些不放心他,生恐他醉死了过去,这种担忧在触及到他湿润的宽大袖口时被打消一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她对他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多宝贵的新婚之夜呀,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若浪费在一个醉鬼身上那多可惜。

就在大伙都喝得酒酣耳热之际,一个侍卫匆匆来到悠旃身边,伏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悠旃听完之后低声交代了那侍卫几句,就带着程萌羽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那侍卫退了出来,来到宴客厅的侧门对守卫说道:公子有令,将他立刻送回石牢。

别别,兄弟,大家都是魔人,何必呢,这么盛大的婚礼若不能亲眼见见,那真是会后悔一辈子的,求你们让我在门口远远的看一眼吧。

弥睚,别为难我们了,你知道的,城主……那么讨厌你……侧门的守卫都认识弥睚,也清楚他是如何得罪了城主的,虽然对城主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因为同情放他进去。

弥睚,你还是乖乖回石牢里去吧,等城主气消了,自然会放你出的。

弥睚哭丧着脸,扒在门沿上叫道:就看一眼,真的就一眼!死乞白赖的赖在门口不走,他的哀叫声一声比一声大,两个守卫担心声音过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猛地扑上去捂着他的嘴道:那好,就看一眼,看完了就跟我们回石牢。

见他张大眼连连点头,他们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找来绳子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在他嘴里塞了块烂布,才打开门让他进去。

弥睚进去之后,站在被黑色阴影笼罩的角落,静静地地打量着远处那两个很是亲密的人影,有那么一瞬间,他阳光一样的气质被一种深沉的浓黑所侵蚀,半瞌的眼眸激荡着阴狠与残酷。

看到了吧,快走了,别被人发现了。

两个守卫一左一右的挟住他就往门外拖。

就在越过门沿的瞬间,弥睚被钳制住的双臂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力量,两个侍卫猝不及防,硬生生被他击退了好几步,趁着这空挡,弥睚已经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宴会厅中,很是精准的在程萌羽的脚下来了个五体投地。

原本还热闹非常的宴会厅就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的眼睛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

望着扑倒在自己脚边的身影,程萌羽前一秒还笑逐颜开的脸庞瞬间就冷了下来,悠旃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等他们开口,追过来的侍卫惭愧的告了声罪,便一拥而上试图将这个瘟神拖下去。

无奈的是,弥睚的双手狠狠地抱住了程萌羽的双腿,一颗脑袋更是厚颜无耻的搁在了她的双腿之间,任凭他们怎么拉扯,他就是不松手。

他的动作让全场人都狠抽了一口凉气,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死人的眼神,这一次恐怕他真的要玩完了。

程萌羽眼里的杀意的确是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了,她藏在宽袖中的一双小手已经泛起了微微荧光,这个魔人是真的激起了她的杀机。

侍卫们此刻也已经被主子的脸色吓得够呛,老天爷,两位主子期盼已久的婚礼被搅了局,可全是他们的失职造成的,追究起来他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这样想着,侍卫们更是拼了命想赶紧的把人给拖出去,试图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也好将功补过争取减刑呀。

唔唔唔……在拉扯之中,不少人手里都使了暗劲,离得近的宾客都可以清楚地听到骨骼的咔咔之声,而那抱着新娘大腿的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紧,口中的烂布在拉扯之中也掉了出来,他的嘴巴一得到解放就开始嚎了:城主饶命饶命!我从未见过婚礼,只是想来沾沾喜气而已,你就饶了我吧,我没有冒犯之意,真的!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就赦免我的罪吧,发发慈悲呀城主……拖下去。

悠旃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若不是不想今日见血,他早就动手了。

他和程萌羽是忍住了,可小白忍不了呀,他不耐烦看侍卫和那疯子拉锯,也不愿意这个疯子继续抱他娘亲的大腿,大步走到他面前,小白抬手就是几记重拳。

弥睚原本阳光帅气的俊脸瞬间就跟猪头差不多了,半仰着头惨号不已,双手却是没有丝毫松动的钳制着程萌羽的腿,似乎打定主意不会放手了。

小白失控了,不知为何,在接触到那疯子眼眸里带着挑衅、轻视、阴狠、残忍以及更多的黑暗,他只觉得血液似乎都在沸腾,不管是他体内的另一个思维还是他此刻都升起了强烈的嗜血之心。

杀了他!杀了他!如雨点的拳头不断地招呼到弥睚的身体之上,伴随着他的由大变小的哀嚎,拳头击打皮肉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够了!小白!(程萌羽的呵斥声如一道惊雷将脑子已经一片模糊的小白炸了个清醒,望着那具瘫软在地血肉模糊的身影,又怔怔地将视线移到自己沾满鲜血的新衣之上,小白双眸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些许,紧接着他抿着唇冷声道:冒犯我娘的人都该死。

话音一落,整个宴会厅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程萌羽注意到四周的魔人的眼光里似乎多了些情绪,与悠旃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忠厚叔……梁忠厚弯腰探了探弥睚的鼻息,还没死。

带下去吧。

程萌羽试图将自己被弥睚握住的脚踝抽出来,却发现那手就跟钢爪一样深深的陷进她的骨肉里,很痛,真的很痛。

注意到她的异样,悠旃轻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缓缓将弥睚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微笑着环视了会场一周,他道:请见谅,美人在怀,实在难以自持,先失陪了。

几位师傅适时的将招待客人的任务接了下来,梁忠厚则与何师傅将弥睚带了下去,宴会厅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嘈杂,而各人的心里却似乎有什么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

※※※※※※娘亲,你、你没事吧?小白跟在悠旃身后,有些踌躇的问道。

窝在悠旃怀里,程萌羽有些恹恹地答道:没事。

她的婚礼,理应完美的婚礼竟然被弥睚那个疯子给破坏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将他剁成肉泥再做成包子喂魔兽。

我去杀了他。

不能杀,杀不得。

程萌羽叹了口气,看到刚刚魔人们的眼神了吗?看到黯修的眼神了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果然没错,在他们看来弥睚不过是个天真的弱者,而我们却是为一点点小事就大动干戈的异族,异族懂吗?真傻呀我,与这些魔族之间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悠旃……在他耳边低语了数句,她眼里闪过一丝冷酷,从刚才那些人的眼神里,她看到太多太多另她不安的东西了,尽快的……悠旃点点头,道:不要太操心了,都交给我来办。

小白,你过来。

程萌羽拉了拉悠旃的衣襟,示意他将她放下来。

你,刚才是怎么了?轻握住他的手,她关切的问。

没什么,就是他那双眼睛……小白的双眸里满是杀意,非常讨厌的一双眼睛。

悠旃见到他面上浮现出的暴利之气,皱眉道:小白,你失控了,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魔核,失控就意味着危险。

小白闭了闭眼,将体内的躁动压了下去,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经得悠旃的提醒,程萌羽才想起小白的体内还有那么一个定时炸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没了,她有些慌乱的道:发作了吗?没有。

小白摇了摇头,魔核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必要担心。

只是……小白有些出神的道:那疯子的眼睛,太讨厌了……悠旃闻言若有所思的道:那么,是弥睚有问题了?如果他真是如表面上看到的一样,一点点的魔力都没有的话,他又是怎么从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守卫手上挣脱的呢?或许……程萌羽甩了甩头,有些烦躁的道:今天就别再提他了。

好好,不提他了,小白你先……悠旃看了眼贴着大红囍字的大门,我、我和你娘亲……听出他在赶人,小白脸色猛地一沉,想发作,却又生生忍住了,愤愤的站起身来,他走到门口,磨蹭了半天,天都还没黑呢,不是还早么……成亲了就不要儿子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程萌羽原本阴郁的心情在听清他的嘀咕声之后顿时变得大好,好笑的轻唤了一声,小白……小白立刻站直了身体,转过头来巴巴的望着她。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们关严实。

哼!碰的一声,门关上了,紧接着便听到他气冲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悠旃莞尔一笑,坐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拥住,安静的新房内,两人静静地相依了许久,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和温度,所有的不安和负面情绪渐渐地消散一空。

娘子,清河……他不老实的手有些猴急的摸了过去。

程萌羽摇了摇头,推开他笑道:礼未成,莫要急。

悠旃有些疑惑眨了眨眼,这都进洞房了,礼还没成?看了一眼那对以红丝相牵相连的合卺杯,他恍然道:是啦。

人界的风俗嘛,以卺酌酒,新婿新妇合卺而饮,卺以红丝相牵相连,饮半卺杯交换而饮尽,他记起来了。

合卺之后,望着红烛下她那显得异常姣美的脸庞,悠旃心痒难耐,亲了亲她的鼻尖,又顺势含住她的唇瓣,一阵激烈的拥吻之后,他搂住她的纤腰就待将她扑倒在床。

没完,还没完呢……程萌羽气喘吁吁的将他推开。

悠旃委屈道:完了呀,就剩睡觉了。

程萌羽白了他一眼,抬腿踢了踢他,命令道:坐好。

迫于淫威,悠旃只得从她身上爬起来,乖乖的在床沿上坐好。

程萌羽满意的伸出手将他的头冠取了下来,解开他的发髻。

一边轻抚摸着他倾泻而下的栗色长发,她一边将另外只手伸进怀里一摸,摸出一把雪亮的小匕首来,匕首很是小巧,但那从那泛着寒光的刀锋可以看出,这把匕首非常的锋利。

悠旃瞪大眼,望着那把在自己面门上来回比划的锋利匕首,惶惶不安的猜测着人界的结婚风俗到底……银光夹杂着破空声,唰--僵化的悠旃望着空中飘散的几根断发,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好了!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束在一起,代表我们从此结发成为正式的夫妻。

程萌羽跳到他怀里,环住他的颈项甜腻的唤道:礼成了,亲爱的夫君,宽衣休息吧。

在小城规模开始变大之初,程萌羽他们就按郑师傅的意见,将小城划分为几个片区,他们自己人在一个片区,魔人们生活在一个片区,另外一个便是练兵操练的片区,在婚礼之前,几大片区之间并没有设置守卫也没限制人员的出入,婚礼之后,一切都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不知不觉间,各种结界以及机关将程萌羽他们所在的片区与其他两个片区隔离起来;而练兵操练的区域除了特别选拔出来的一批魔人,也成为普通魔人的禁地。

小城目前共计两百三十四人,除开程萌羽一家三口加上四个皇家技师,十三个侍卫之后,还剩两百一十四个魔人,其中低等魔人九十人,为修建城市的主要劳力;七十一个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作为外出扫荡劫掠的主力;最后的四十三人大多是身体素质稍弱的魔女和一些病弱的魔人,这一部分人则负责小城的日常生活,可称为后勤人员。

弥睚便是那四十三人中的一个,也就是说,他养好伤之后,便只能在魔人的生活片区里活动,每天无所事事的就跟着一群魔女打转。

在魔人的管理与分配方面,悠旃所展露出来的能力,让程萌羽感叹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坏蛋’,他不愧是姓曲的。

低等魔人智力非常低下,但体力却非常好,因此在修建一些秘密的机关暗道的时候,他们这种只会听话做事,不会做过多思考的魔人是最合适的人选;七十一个战斗人员全是收编的强盗,这些强盗崇拜力量迷恋金钱,只要用武力威慑他们,用利益诱惑他们,便能牢牢的将他们抓在手中,作为最便利的武器随心使用;那四十三人之中,的确有一部分是妇女和病人,但还有一类却是是像弥睚一般不稳定的人员,杀不得,关不得,探查不出什么异常,却又不能放心的利用,那么就只能将他们放在无足轻重的地头上乘凉了。

小白的表现更是让程萌羽暗自的揣测,曲家或是梁家的祖先是否有从事过土匪强盗头子这一类似的职业,这才多长的时间,除开负责训练他们的梁忠厚,他俨然已经成为七十一个强盗们的小头头了,曾经有不服他的,都已经被他的拳头打服气了,那些强盗们现在见了他无一不是乖得跟小猫一样。

总的来说,小白的气场也是一日比一日强烈。

保持望天状,程萌羽叹了口气,一家子就她最没用,若不是她还有现代的记忆,可以给他们一些建议和灵感,她真的会自惭形秽的。

好冷!有点走音的声线伴随着牙齿打架的咯咯声从门外传来,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小白佝偻个背冲了进来,程萌羽在他带进来的寒气中打了个摆子,关、关门!臭小子!小白也不待她喊,她话音落下之时,门已经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冷死了!鬼天气!鬼地方!小白颤抖着靠近火炉,贪婪的汲取着那诱人的热气。

程萌羽见他帽子和披风上的冰雪在室温下开始慢慢的融化,赶紧帮他解了下来,过冬所需的物资既然已经囤积得差不多了,你就别出再往外跑了,天气太冷了……真的冷,这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目前还是初寒,就已经到了撒尿成冰的地步,她真难以想象严寒会是什么造型,这种天气对于前世今生都生活在温暖之地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

妖力,用妖力御寒,其实就等同与燃烧妖力来换取热量,试问一个人有多少妖力能够用来这么浪费,说来说去,要保暖,还是得靠衣物、火炉、炕头。

接过她递来的热茶猛灌了一口,小白靠在热炕上没多一会儿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困意涌来,猛地甩了甩头,他极力的想保持清醒。

怎么了?没、就是有些困了……那睡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恩……睡意凶猛,就几句话的工夫,他已经闭上眼睡了过去。

程萌羽见状只得亲自动手将他的外套和鞋袜脱下来,再给他盖上厚实暖和的棉被。

坐回到火炉旁,她专心的缝着毛皮袄,天气这么冷,她必须加紧的再赶制一些衣物出来。

卧室里静悄悄的,火盆烧得旺旺的,偶尔火星溅起,发出噼啪的声音。

程萌羽的小脸因为缺氧变得红彤彤的,纤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大眼认真的望着手里的皮袄,小手走针如飞,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眼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习惯性的向炕上看了一眼,这一看,可把她吓得几乎跳起来。

小白?霍地一下站起来,她放下手里的皮袄针线,走过去将被子猛地掀开,果然……被窝的正中,一条碗口粗的银白色巨蟒盘踞成冰激凌状睡得正熟,大概是被子被掀开有冷气进入,蛇尾有些轻微的动了动,却是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程萌羽有些无语的提着被子,盖下去吧,又怕他一会给闷死了,不盖呢,又怕让他冷着了,最后干脆,将他的蛇头给拖到被子外面,能呼吸到空气就行。

好冷呀--清河--才给小白摆好姿势,这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孩子的爸挂着两管几乎成冰棍的鼻涕惨兮兮的冲了回来。

外面真的好冷呀……与小白如出一辙的动作,他扑到火盆边,陶醉而满足的叹了口气。

接过手绢,擦鼻涕,接过热水,灌下去暖身子,脱掉湿衣服,裹上厚毛毯,可怜的悠旃总算是活了过来,今日若不是要出去检验最近新建的机关暗道,他是绝对不会踏出这个房间半步的。

清河,真的很冷……他可怜兮兮的想博取同情,陪我动动吧……这种寒冷的天气就该脱得光光的与同样光光的娘子一起在热乎乎的炕上滚床单……想到这里,他的眼角眉梢都透出一丝春意来。

(程萌羽哪还不了解他的心思,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指了指炕,道:小声些,别吵醒小白。

小白?悠旃转过头一看,那颗蛇头……可不是他吗……垮着脸,他知道滚床单是没指望了,乖乖裹着毛毯就那样靠在火盆旁边的柱子上取暖,程萌羽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着,聊着聊着,发现那边没了回音,她抬首一看,哦哟,那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走过去轻拍着他的脸颊,炕上去睡,别着凉了。

悠旃迷糊的低语了几句,摇摇晃晃往炕上扑,程萌羽赶紧将小白移了移,给他挪了个空位出来。

父子俩睡得那个香呀,被窝里从一人一蛇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两蛇并挺,察觉到这一变化之后,程萌羽的手轻轻一顿,歪着头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们半晌,渐渐的,她的笑意淡了下来,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凝重,放下手中针线,她托着腮若有所思的低喃着:不会是……冬眠???被这个猜测吓得一个激灵,程萌羽敲了敲脑袋,嘀咕着:别胡思乱想了……也许变回原形睡觉暖和些呢,哈哈……多想了多想了……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挥出脑海,她继续她的制衣大业,一直忙到傍晚,楼下传来的声音告诉她,饭菜已经送来了。

悠旃,小白,起来了,开饭了!起来,天冷凉得快,不想吃冰块就给我快点起来。

乖,起来,吃了再睡……挫败的坐在床沿上,程萌羽咬着唇,突然大力掀开被子,心道,这是在逼我使出杀手锏呀。

大招一出,两蛇顿时一改软绵绵的慵懒睡姿,很是矫捷的在瞬间盘踞成团,于是,热炕上两坨冒着热气的银色便便新鲜出炉了。

程萌羽见状不由得啼笑皆非,猛扑上床去对着两坨便便又是掐又是揉的一阵蹂躏,总算将两人给折腾醒了。

清醒是清醒了,却臭着两张脸好不哀怨。

耷拉着头,父子俩如同嚼蜡般解决了晚饭就准备回房歇息,小白就算睡意如潮,但脑子可不迷糊,知道自己房间里的炉子才烧没多久,肯定不如程萌羽他们房间暖和,因此很自觉地跟在程萌羽身后企图继续霸占他们的热炕。

悠旃也不是省油的灯,见状拦在门口微笑着道:小白,送到这里就行了,天冷,早点休息。

语气里那是饱含着对小白的爱护和疼惜,如果关门的动作稍微慢点那就更显真诚了。

听到门外小白气急败坏的脚步声远去了,扒在门沿上的悠旃才笑咪咪的转过身,清河--抬脚将飞扑过来的他给踹到一边,程萌羽道:累了就先睡,我还有事情要做。

趴在毛绒绒的毛皮地毯上,悠旃翻了个滚,看了一眼她身边堆积如山的皮料,道:今天就别做了,休息一下吧。

摇了摇头,她道: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得赶紧的……悠旃爬到她身旁,看她一双小手飞针走线,看着看着,头就就摆她大腿上去了,那我陪你……你先睡吧……不,我陪你。

趴在她的腿上,大手环上她的纤腰,轻轻摩挲着。

很痒……拍开他的手,她推了推他的脑袋,别捣蛋。

清河,你说会有宝宝吗?成亲之时正赶上他的发情期,可以说那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销魂的一次……想到香艳之处,他喉头一阵滚动,咽了咽口水,搭在她大腿上的爪子悄悄钻进她的裙摆,顺着她光滑细腻的小腿开始缓缓上爬。

注意力被宝宝两个字吸引了,程萌羽没有喝止他的流氓举动,低喃着:宝宝?是啦,成亲那几日身边的这条淫蛇正巧发情了,照当时那种折腾,倒是有可能会怀上……生个女孩吧,清河。

悠旃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我们家还从来没有过女孩呢。

手在摸哪里!一个爆栗丢到他头上,程萌羽啐道:哪那么容易怀上,你看你家那几个哥哥,有那么多女人,也没见蹦出一个蛋来呀。

那不一样嘛,我把精华都献给了你一个…………一定会是个女孩,长得和你一样漂亮……程萌羽无力的道:请问,你的手在摸哪里?可不可以不要一边温情脉脉的谈论小孩,一边猥琐无比的非礼她的胸部……放开,我还要做事呢,你真是……悠旃埋在她的胸前含糊不清的道:既然娘子担心怀不上,为夫只能拼了命的努力耕耘……走开,淫蛇……唔唔……※※※※※※炉火旺旺,程萌羽从熟睡的悠旃怀里挣了出来,有些虚软的抬手撩了撩汗湿的长发,任一头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胸前,遮挡住那起伏的春光。

半仰着头靠在床头,清丽的脸庞带着一丝情事后的慵懒,禽兽呀……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从红肿的唇瓣中轻泄而出,她泄愤般伸手狠掐了他脸颊一下,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更是来气,爽完了立刻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什么人呀,这还是当初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吗?完全就是条大淫蛇嘛。

手上的触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她的手猛地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悲剧就发生了--试问大冷的天儿,不着寸缕的身躯与一条冰凉的大蛇亲密接触,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女性,会有什么反应?哆嗦?那是必然的,冷呀!鸡皮?那是必定会立正站好的;惊悚?是有那么一点点;愤怒?那是相当的愤怒!悠旃,你这个混蛋!赶快放开我!让她怎么保持冷静?让她怎么能不抓狂呀!爽完就睡也就罢了,变回原形也就可以原谅,变回原形缠着一丝不挂的她不放那就是罪大恶极!愤怒的程萌羽伸出手臂,五指一张一合再猛地一拽……啊--(程萌羽发誓她的确是随便乱扯的一块鳞片,她真没想到当他吃痛变回人形的时候会捂在那么尴尬的地方。

好痛……悠旃光着身子翻身坐在炕上,双手放在双腿间哭丧着脸哀叫道:清河,你干嘛拔、拔我的……胡说,我哪有……程萌羽老脸一红,叉着腰恶人先告状的嚷道:你刚刚变回原形死缠着我不放,你还好意思说?!悠旃眨了眨眼,诧异道:原形?没有呀。

什么没有!难道还是我说谎了!揪住他的耳朵,程萌羽怒道: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准随便的变回原形。

我真的不知道……委屈的搓了搓被她拔过的地方,他偷瞧了她一眼,嘀咕道:这不是累着了吗……累个屁,警告你,再这样你就过去跟小白睡,别想再上我的床。

悠旃闻言哪敢有异议,赌咒发誓绝不再犯,好说歹说总算将她劝进了被窝,抱着她柔软温暖的身躯,他微微有些不安的回想着这几日身体的异样之处,除了容易疲倦之外,今日似乎真的两次变回了原形,每次都是在熟睡之时变身的……暗暗决定明日让何师傅给看看,是否是身体出了问题。

他最近服用了这么多净化露,身体已经日益的强健起来,妖力也在稳定的恢复中,照道理说,不应该出现精神不济的情况,更不该不受控制的变回原形。

明日我去何师傅那一趟,你别担心。

轻握住她的手,他轻声道。

恩……环住他的腰,她将头往他胸口凑了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吧。

恩……伸出手将床头用来照明的宝石取下来放进盒子,没多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便在黑暗寂静的卧室里微微起伏,就在两人相拥陷入沉睡之后,紧闭的窗户缝中溢出一缕黑色的轻烟,轻烟扭曲着在黑暗中扩散,渐渐的形成一团模糊的人影,人影轻飘飘的移至炕头,一双火红的眼眸阴冷的凝视着炕上相拥的两人--程萌羽紧闭的双眸不知何时悄然睁开,眼珠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视线穿过熟睡的悠旃--一片黑暗,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可为何她会感觉到一股让她不安的陌生气息呢?再次闭上双眼,她缩进悠旃为她敞开的怀抱,汲取着他给予的温暖,不安的心渐渐的沉静下来。

※※※※※※半个月后,寒冬来临便动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懂吗?冰冷的嗓音中透露出来的阴毒让人脊背发凉,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恭敬地趴伏在地,是的……身影踌躇了片刻,微微抬起头来注视着前方雾一般模糊的人形身影,主人,这里条件恶劣又危险,请您……多嘴!啪的一声脆响,地上的人影闷哼了一声,顾不上耷拉下来的左肩,他将身体伏得更低,继续道:戒日城主已经派人来了好几次……不必理会他,舔了舔嘴唇,艳丽的唇瓣轻轻翘起,快了,我的收藏品中即将添加一个美丽的新玩具,届时再去拜访拜访我那妹夫……他摆了摆手,好了,去吧,趁结界消失前离开。

最近这里的防御加强了许多,就连我也不方便随意走动了。

地上的人影踌躇了一下,问道:主人,那个异族女奴桀骜难驯,近日伤了多人了,您看?丢给笙女去调教。

清淡描写的说完,模糊的雾型人影便化作轻烟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出现在一间简陋的斗室中,望着房间的床榻上那具气息全无的英俊皮囊,低喃道: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一件收藏品,为何她却不喜欢?抚了抚脸庞,血红的眸子闪烁着,那个瘦小的异族男子有什么好……哼!雾影在瞬间附着上床榻上的身躯,暗光微闪,那具了无声息的身躯微微一震,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叹,随着那重新起伏的胸膛,均匀的呼吸声开始在小小的斗室中回荡。

黑暗中,如太阳一般耀眼的脸庞上,一双褐色眸子缓缓睁开,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大冬天的,程萌羽一点都不想离开温暖的卧室,却因为冬衣的事不得不去魔人住宅区走一遭。

两百多人用作抵御严寒的冬衣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鉴于魔女们的制衣技术低劣,她不得不开了个速成缝纫班,召集一批手脚麻利的魔女来完成这个任务。

根据魔人的身材,她将冬衣划分为三个型号,制作出大中小三个板型,召集好人手之后就让他们按板型裁剪缝制,既简单又有效率。

在一群魔女之中,弥睚想不突出都不行,程萌羽踏进房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了。

城主……弥睚小媳妇一般端坐在小板凳上,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此刻显得特别无辜。

程萌羽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清清喉咙道:大家都知道冬衣的事情马虎不得,我希望大家都认真、效率一点,务必要在两日之内将两百套冬衣赶制出来,好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了,开工吧!一声令下,三十多个人按不同的分工开始干活了,程萌羽在这个小型工厂里来回走动着,不停的给遇到困难的魔人解答问题,这个时候,四周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闷笑声,她抬起头,顺着捂嘴偷笑的魔女们的视线一看,只见弥睚弯着背坐在小凳上,如临大敌般拿着细针笨拙的戳着手上的皮革,那样子说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轻咳了一声,程萌羽对他说道:你回去吧,不用做了。

城主,别赶我走,我可以做好的,我、我不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弥睚抱紧手上的皮毛,一脸的恳求,那样子倒让程萌羽不好拒绝了。

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她不置可否的牵了牵嘴角,转过身去继续给其他人讲解方法,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她的无视让弥睚的褐色双眸瞬间闪过一丝狰狞,却又在垂眸间将之立刻隐藏起来,低下头,他用缝衣针狠狠地猛戳着毛皮,直戳得那块毛皮千疮百孔了,才猛惊觉,自己被她漠视的态度给气得失控了。

(弥睚,神界魔族首领的独子,论单体战斗力,与戒日在仲伯之间,放眼整个三界,也算是佼佼了,三界中也就一些有些年岁的高手可以与之一搏,好在魔族的高等魔人并不多,如他们那般实力的更是凤毛麟角,否则现今的局势还真不好说了。

弥睚这个人,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变态;四个字形容:非常变态;六个字形容……好了,意会意会。

阴狠、毒辣、残忍、嗜血、傲慢自大他是样样都占,不过这年头,有这些特质的人那多了去了,也算不得什么,偏偏他洁癖与收集癖集于一身,性格也极其的诡异,魔界的生活对他而言特别的无聊,为了找乐子,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就拿这次来说吧,最初是想收藏程萌羽的一双好眼睛,他跟来了,偷窥了人家数月,见过程萌羽的各种风情之后,他对她整个人都产生了浓厚兴趣。

在将她列为最新的收藏品之后,他忍受这里的简陋肮脏,过了有生以来最清心寡欲的几个月,这对有深度洁癖并且无女不欢的他来说,不可谓不用心,就因为他这么用心,这个玩具他更是势在必得了。

弥睚脾气反复无常,高兴和不高兴都可以成为他杀人的原因,没人敢轻易惹他,更别说给他气受了,并不完全因为他的身份,他本身的强大和变态也是一个原因,试问一个做事随心所欲毫无顾虑的疯子,又掌握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人都敢招惹的么。

弥睚不是第一次这么生气,曾经让他生气的不是已经变成了他的收藏品,就是已经化作天地间的一缕尘埃了,除了程萌羽,只除了程萌羽,让他气得这么憋屈还好好活着的除了她还真别无分号。

弥睚自己也奇怪,他原本是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到底哪根筋不对要亲自来接近她?其实他只需要暗中监视他们,暗中调派好人手就可以轻易的将她带走,偏偏……偏偏执拗的……放下手中破烂的皮革,他若无其事的换了一张皮革继续蹂躏,余光却不无怨毒的瞟着她的背影,哼,半个月后……预想着半月后即将获取的胜利果实,他的心情总算渐渐地好转起来,手中的缝衣针机械化的在皮革上穿行,半个时辰之后,一条缝好的袖子成型了。

城主,这是我做的,你看能行吗?弥睚的脸加上此刻期盼的表情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杀伤力,双手捧着皮衣,他微弯着腰注视着她,褐色的瞳孔闪烁着温润的光,看上去就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小鹿。

程萌羽对弱小又美好的事物特别的偏爱,唯独对弥睚这朵太阳花一样的美男丝毫不不假辞色,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皮革,她实事求是的道:做工太过粗糙,这么多绽线的地方,恐怕达不到最好的保暖效果。

顿了顿,她睨着他道: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添乱了,皮革有限,经不得你这么浪费。

弥睚闻言脸色微变,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他有些切齿的道: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可恶……程萌羽对他微微一笑,非常大方宽容的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弥睚见她一幅施恩的嘴脸,差点没气得内伤,将皮衣递到她面前,他将脸凑到她面前,开足双眸的电力,深望着她道:弥睚愚钝之极,还望城主不吝赐教。

程萌羽笑吟吟的接过,找了跟小凳子坐下,赐教不敢当,针线活就是图个熟练细心,来来,大家都看好了。

轻拍着双手,她示意大伙都过来看她示范。

她的手纤细小巧,透着淡粉色的指甲圆润可爱,单是这双手就让弥睚特别有收藏欲望,再看她的小手灵巧的在皮革上飞针走线,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在翩然起舞,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别样的美感。

她半垂着头,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认真的侧面显得恬静而安详,弥睚怔怔的望着她,没来由的,纷乱狂躁从未得到过平静的心绪开始渐渐沉淀、沉淀……看吧,很简单吧!她清脆的声音就好似落地的珠串一般将弥睚唤醒,有些怔忡的回味着那昙花一现的平静,却发现已经找不着刚才的那种感觉了,恼怒的看了她一眼,他火大的伸手将她手中皮革拖走,看上去似乎并不难,我试试。

程萌羽懒得计较他的无理,站起身来,她又巡视了一周,见大部分的魔人都已经上了手,便安心的闪人了,留下满腹杀意不得宣泄的弥睚独自在那郁闷。

从魔人住宅区回家的途中,突然就下起冰雹了,程萌羽被砸得跳脚,顶着妖力盾,她一路狂奔,以平日少见的速度逃窜而回。

回到房间,她轻轻走到炕前,坏心的将冰凉的小手伸进被窝里。

啊--最近变得超级怕冷的悠旃立刻配合的发出一声尖叫,双目圆瞪,清醒了。

懒鬼,不是说要去何师傅那里吗,起来啦。

再、再睡会吧。

将她的冰手丢出被窝,他飞快的将被角压了个严实。

起来啦,快吃午饭了,你给我起来。

扑到他身上,她冰凉的小手见缝插针的往被窝里钻,冰得悠旃一边躲一边嗷嗷的狂叫。

好好,我起来了,你先去把火盆烧起来吧。

伸出手试了试房间的温度,发觉与被窝里还是相差甚远的,他抖了几抖,烧一会我就起来,好冷--听到他牙齿打架的声音,在一看他皱成一团的俊脸,程萌羽总算是良心发现了,跳下床,她将火盆烧好,又爬到床上:天气的确很冷,但是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冷……悠旃伸出半个脑袋来,可怜兮兮的哀叫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比一天怕冷,又犯困得不行。

拿他没有办法,程萌羽只得道:那等温暖一点了你再起来吧,我去看看小白。

来到小白的房间,她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迷糊的嘀咕声,便知道里面那个应该也没起来,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房间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虽然暖和却显得很是闷人,程萌羽皱了皱眉头,走到炕前推了推小白,小白?怎么火盆一直烧着也不开窗呢,这样闷着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恩……小白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又没声响了。

程萌羽拍了拍他的脑袋,起来了,都正午了,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能睡。

不吃了……蠕动了两下,他嫌她吵,干脆将头埋进被子里。

起来,乖,吃过饭我们去何师傅那走一趟。

……小白?动起来,衣服都给你烘热了,快点。

……程萌羽面目有些狰狞的伸出冰凉的双手,对准被窝的缝隙--臭娘亲!小白恼怒的大吼,冷死了!滚起来!耐心用尽的程萌羽怒吼道。

小白黑着脸呻吟了一声,最终还是屈服了,接过烘热的衣服,他企图钻进被窝里换,却被程萌羽毫不留情的揪了出来,没规矩,下来穿!不情愿的跳下床,他哆嗦着道:你自己还不是再被窝里穿的,还说我……再说!威胁般的抬了抬手,小白立刻老实了。

梳洗好了就过来。

搞定了小白,程萌羽返回到房间,发现悠旃居然又睡着了。

滚起来,你怎么比小白还不如。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在悠旃的哀嚎和她的怒吼声中,一家人总算是吃到了热气腾腾的午饭。

吃过饭之后,一家三口来到何师傅家里,将最近父子俩怕冷嗜睡的症状详细的交代了一遍。

何师傅做了一些检查,并没查出什么异样来,沉吟了片刻,他道:公主,妖族与我们不同,不同的本体,所具有的习性也不同,我在想,这些异常是否与公子他们本体的习性有关呢?众所周知蛇类都有冬眠的习性,公子他们的本体也是蛇……不会,以往从未有过。

悠旃第一个发出质疑,他可从来没听说还有冬眠这种事情。

妖界的气候可有如此寒冷?窗外冰雹砸出来的咚咚声让大伙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里的气候的确是恶劣非常。

那倒没有。

妖界的天气可温暖了。

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何师傅说得肯定,程萌羽他们想想也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一时间大伙都在相互的目光里看到了大大的不妙。

照你们所说的,这种症状是渐渐的在加重,那么不排除你们将陷入长时间的沉睡,那可就麻烦大了。

悠旃和小白这一睡,各项工程都得停工,万一这期间要是……何师傅担心的事情也就是程萌羽他们所担心的,目前也只能看何师傅是否能够配出消除或者缓解这种症状的药剂了。

你们回吧,今天起我就开始闭关炼药。

告别了何师傅,一家三口揣着满腹的不安回到家中,挤在热炕上开始想起对策来。

(我觉得吧……程萌羽缓缓的说道,你们如果能忍着冻,什么都解决了。

悠旃和小白的脸色同时一僵。

程萌羽越想越觉得在理,兴奋地道:发现没有,你们每次犯困都是在非常温暖的室内,要不今天试试,把火盆和热炕都给撤了?父子俩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幅画面来:冰凉湿冷的房间里,他们流着鼻涕蜷缩着身体在刺骨的寒冷中瑟瑟发抖……免谈!小白冷哼。

清河……你、你就舍得……悠旃可怜巴巴的搂住她的腰。

就这么决定了!程萌羽可不管他们,今天起你们都去客房睡。

父子俩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却也深知,他们若陷入那个什么冬眠一睡不醒的话,大家都会有危险。

于是当天夜里,他们郁闷的住进了冷飕飕的客房,忍受着寒冷,俩人无眠到天亮。

就这样坚持了三天,父子俩各顶着两个超级黑眼圈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冰冷的床榻上呻吟:要出人命了……的确,困是不犯困了,可全身的妖力却因身体自动控温而不断地被流失消耗,不过三天,他们就彻底的歇菜了。

程萌羽见他们状态不佳,心里也担心得很,这不,天还没亮就过端着热腾腾的早饭过来了,进了房间之后,只看见一大一小的两条银蛇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之上,任她怎么呼唤拍打都一动不动,这可将她魂都吓飞了,哐当一声手里的盘子摔落在地,热粥四溅,小白!悠旃--你们别吓我呀!醒醒!醒醒!就在她几乎哭着晕厥的当口,小白半死不活的呻吟声拉回了她仅剩的理智:冷啊……冷?冷!程萌羽猛跳起来,不知道哪来的蛮力,将父子俩一手拖一个,拖进自己温暖的房间里。

一阵鸡飞狗跳的忙活,在被窝里渐渐恢复了体温和知觉的父子俩总算是变回了人形,面对钗横鬓乱双眸红肿的程萌羽两人心里都特别不是滋味。

程萌羽受的惊吓不小,先是摸摸小白,又抱抱悠旃,确定两人都是活生生的,她心口的大石才落了下来,一屁股坐在热炕上,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那个肝肠寸断呀,吓、吓死我了……瞧瞧她都干什么了,差点就把老公儿子一起冻死了……越想越自责,越想越后怕,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任悠旃小白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别哭了,清河……将她娇小的身体搂在怀里像抱娃娃一样抱着,悠旃轻柔的抚摩着她的发丝,乖,没事了,我们另外再想办法啊,别哭别哭……在他的安抚下,程萌羽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趴在他胸口抽抽搭搭了许久,才终于抬起头来,红着一对兔子眼道:是我不好,我考虑得不周到……没事,就是有些脱力,休息个三五日就好了。

悠旃温和的道。

我们好得很,别哭了!小白也在一旁粗声粗气的道。

见他们除了眼圈黑一点面容憔悴一点,似乎没什么大碍,程萌羽才放心的下床重新热了些吃食来,守着他们吃光了之后,她才道: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等吧……悠旃叹了口气,等着何师傅的救命药,却又不能干等,总得有个应对之策才行呀。

这样吧,悠旃这三天也没闲着,该考虑的他都考虑过了,严寒时期原本就要封城,他和小白抓紧时间将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了,封城期间就算少了他们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安全方面,为了以防不测他也会尽快的完善各个机关密室,密室和密道就提前动工吧,图纸我已经画好了。

画好了?程萌羽接过他递过来的图纸,草草的看了一遍,有些惊叹的抱着悠旃狠亲了一大口道:亲爱的!你真是个天才!怎么说呢,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上,魔人的数量又远远超过他们,万一发生个窝里反,暴动什么的,有条退路总是好的。

明天起就让几个师傅过来开工。

这个密道可不是传统意义上在地底挖坑的那种密道,而是一条错综复杂的传诵结界,必须数十个高手联手打通,为了保证密道的安全和保密性,悠旃还必须沿途布置各种机关,以防外人闯入。

接下来的日子,可有得他们忙的了,除了闭关炼药的何师傅,所有人都秘密的轮班在密道里忙活,开通一个结界并不简单,以他们现有的能力和时间,也只能开通二十里左右距离的随即传送结界。

按程萌羽的话来说,聊胜于无了,若真到了逃命的当口,别说二十里,就是两里都关键得很。

就在密道开建的第二十一天,悠旃和小白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每日平均清醒的时间不到三个时辰,而这个时候何师傅出关了,带给他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抑制冬眠症状的药制出来了。

坏消息却是,缺少药材,只够抑制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望着手中的小瓷瓶,程萌羽郁闷的道:两个时辰能干什么……悠旃将瓷瓶从她手里轻轻抽出来,微笑着道:别想了,也许我们根本就用不上这个呢。

将瓷瓶顺手放进怀里,他牵起她的手道:再一个时辰我恐怕又要睡过去了,我们抓紧时间……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让她记熟密道内所有机关的启动点,这些点他甚至没来得及在图纸上标注,他最近实在是太忙太累了……程萌羽也清楚时间宝贵,丝毫不敢分心的跟在他身后默记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一个时辰就在弹指间溜走了,悠旃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当最后一个机关点从他口中吐出的同时,他的双眸终于紧紧的粘在一起。

肩上突然一重,程萌羽踉跄着伸手扶住他靠过来的身体,有些郁郁的叹了口气。

(将悠旃扶回房间安顿好,程萌羽还得若无其事的到魔人区晃悠,因为即将封城,所有的劫掠活动都已经停止,她这几日主要的工作就是与黯修一起发放储备的物资。

说罢。

程萌羽站在屋檐下,望着昏暗的天空中飞舞的鹅毛大雪,一路上不是没看到黯修一脸的欲言又止,但她的心情就如同这里恶劣的天气一般,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听他放屁。

没什么,就是多日不见悠旃,他最近很忙?黯修问得小心翼翼,他并不是一个细腻的人,却也不傻,婚礼之后小城的变化以及他们对他的微妙态度,他怎么可能没感觉呢。

天冷,他身体又不太好,我让他在家休息。

程萌羽不咸不淡的回答。

是因为弥睚吗?黯修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程萌羽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觉得弥睚是个怎么样的人?黯修犹豫了一下,道:弥睚,虽然有些鲁莽,却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程萌羽闻言冷笑了一声:你们觉得他单纯鲁莽不过是无心之过?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尽管冒犯了我,惹恼了我,但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我没有宽宏大量一笑了之便是我心胸狭窄,是吗?不待黯修回答,程萌羽接着说道:他与你们是一个族类,而我们,不过是异族,永远都是异族!黯修有些狼狈的否认道:不、不是……叹了口气,程萌羽道:黯修,当初我们说好的只要你答应无条件服从我们,你的族人将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们会继续履行这个承诺的,其他的你不必多说,也不必多管。

黯修明白她的意思,他们之间只剩下银货两讫的交易,再没有别的了。

金色的眼眸渐渐的黯淡下来,我明白,代我向悠……曲先生问好……我先回去了。

望着他没入漫天的风雪之中的身影,程萌羽有些伤感的轻嘘了一声,紧了紧斗篷的带子,她忍着刺骨的寒风也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她现在只想尽快的回到温暖的房间泡上一壶热茶好好休息休息。

可惜天不从人愿,没跑多远,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城主!快去看看吧,打起来了!什么?谁打起来了?!程萌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簇着到了城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嘈杂声,由于风雪过大,她虽然看见城外有N条人影在雪地里纠缠,却是完全无法分辨谁是谁。

守卫呢?叫梁师傅了吗?程萌羽并没有准备上前,开玩笑,这些亡命之徒下手可狠着呢,她上去顶个什么用,被误伤了算谁的呀。

守卫已经搭进去了……梁师傅还没……搭话的魔人一听到梁师傅三字就发憷,如果能够选择,他情愿找小白来被他揍一顿也不愿意找梁师傅,城主,怎么没看见小白呢?哦,他在帮他爹做事,诶你!你立刻去找梁师傅过来。

把人支过去找梁师傅,程萌羽又站了一会,见那些人打得特别的投入,四周劝架的不但没劝停,反而有不少又被牵扯进战局,惨号声、叫骂声、怒吼声以及拳头击打在骨头之上的闷响声交杂在一起,场面越来越混乱失控。

咬着手指,程萌羽有些焦急,这么闹下去肯定出事!想到刚刚支过去的人可能连梁忠厚的面都见不着,她呼的一个转身,与其在这里瞎等,不如自己回去叫人。

刚走了两步,一个被打飞的人影从左侧撞了过来,她敏捷的旋身躲过,却在落地的时候发现疯狗一样的人群跟着那人一起过来了,自己此刻所站之地在瞬间成为战场的中心,程萌羽这小身板格斗技巧比不得这些身强体壮又常年舔刀口的魔人,也经不得这些人的拳脚,这一点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因此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混战,她就顶着妖力护盾,在人群里滑溜的躲闪着,只求能够尽快钻出去。

天知道这些不爱卫生的魔人有多臭,夹杂着血腥味,实在令人作呕。

无奈她的个子实在太过娇小,根本无法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钻来钻去,始终没能逃出生天。

……嘈杂中似乎有人在耳边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一双冰凉的大手将她的握住。

程萌羽先是一惊,接着第一个反应,甩开!甩开是甩开了,却又立刻被握住,如此再三,程萌羽有些怒了,皱着眉歪过头想看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来……那声音就在她耳边,虽然有些模糊,却也让她听清楚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忍了,瞎子摸鱼一般跟着那人,总算在她憋气憋死之前冲出了人群。

甩开那人的手,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喘过来了之后,才有空打量那人。

怎么是你。

看清身边之人竟是她最讨厌的弥睚,程萌羽脸色猛地一沉。

我刚刚在旁边看到你被卷进去了,就……见他一脸的惶恐,程萌羽撇了撇嘴道:那还得谢谢你罗,你继续看你的热闹,我走了。

等等……猛地拉住她的手,弥睚见她一双大眼狠狠地瞪着他的手,又赶紧的将手放开,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打架好象是因为有人私藏净化露被发现……净化露?挑了挑眉头,程萌羽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知道了,别再跟着我。

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身影,弥睚勾了勾嘴角,温润的双眸在瞬间变得邪气逼人。

※※※※※※私藏净化露?梁忠厚听程萌羽说完之后有些吃惊,虽然抢来的净化露大部分都给了悠旃,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是分发下去的,否则光凭财宝又怎么能喂饱这些恶狼呢。

正因为每次都有分发,所以谁要是敢私藏,就只有被赶出去一个下场。

走吧,去看看。

梁忠厚跟在程萌羽身后出了密道,快步向着城外走去,待他们走到混战地点,发现雪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被大雪覆盖了大半的身影,斑斑血迹夹杂在白雪中,显得异常惨烈,别是已经挺尸了吧……给我停手!(声音不大,却很有效果。

在场的哪一个没受过梁忠厚收拾,对他的声音简直是深入骨髓的熟悉,几乎是反射性的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回事。

语气淡淡的,但却让人脊椎爬满了凉意。

梁师傅,他们私藏净化露,这事怎么的也得有个说法吧!开口的是一个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魔人,此刻正怨毒的瞪着被他揪着衣领的魔人。

见梁师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被揪着衣领的魔人狠狠的将自己胸口上的手拍了下来,怒吼道:放屁,你们这是栽赃!梁师傅不再看他们,而是对一旁狼狈不堪的几个守卫道:把受伤的都抬回去,葛维,你来说。

守卫们立刻有序的将雪地里已经被掩埋得差不多的雪人挖出来迅速拖走,而被点到名的葛维则详细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叙述了一遍。

除开最近折损的人手,目前剩下的六十六个魔人分别来自三个沙漠强盗团伙,在同一片沙漠求生存,相互可以说是积怨已深。

被收编之后,明面上相安无事,暗里却因为利益分配互相掐架较劲,其中最引人垂涎的便是每次买卖之后奖励的一瓶净化露,不错,六十六个人只有一瓶,粥少僧多,竞争自然是激烈。

净化露这玩意儿的确是金贵,沙漠里来往的商队不少,有能力有条件带着这玩意儿的却不多,这些为数不多的商队实力如何可想而知,放在以前,他们中的任何一方都没能力拿下这种商队,净化露于他们如同浮云,现今却是不同了,浮云不但手到擒来,并且还有机会分得一羹,那还不拼了老命去表现呀。

悠旃脑子转得快,规定当次行动表现最好的团便能够获得一瓶净化露,下发之后,团内再自行分配。

这种分配方式也真够毒的,别说三个团伙之间别想有和睦相处的一天,就是各团内部都因此渐渐的生出嫌隙来。

这次的事件是怎么发生的呢,我们暂且将三个团分别以A、B、C来称呼,话说B团的X君迄今为止还没机会获得过净化露,但在他与A团W君干架的时候,被扯坏的衣襟里掉出了一瓶净化露,W君见状大惊,立刻揪着他就要去见梁忠厚,X君当然不肯就范,奋力挣扎并且大呼这是陷害,接下来事情就就跟滚雪球一样,越闹越大,A团B团连带看戏的C团都在混乱中被牵扯进去,最终变成了一场大型混战。

而之前开口说话的两个魔人便是W君和X君了,此刻在梁忠厚的威压之下,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东西呢?梁忠厚问道。

在这、这……旁边立刻有人将赃物递上。

程萌羽接过那瓶净化露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这些人归梁忠厚管,她就不必插嘴了。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其他人都给我去校场……梁忠厚顿了顿,脸上绽开一丝可以称作狰狞的笑容来,老规矩!全套做足。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部发出一声惨叫,全套做足,不死也脱层皮,何况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混战,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更是雪上加霜,还有此刻的天气……大大不妙呀不妙,可是再不妙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异议,耷拉着头相互搀扶着迅速离去,路过两个罪魁祸首的时候,都不忘用最怨毒的眼光招呼他们。

梁忠厚将两个祸首带回去又详细的询问了好几遍,问清楚了他们是因为无意的碰撞而发生口角大打出手的,两人一个坚持要他们按规矩处理,一个却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说到激动之处,几乎又打起来。

最后无法,干脆将两人都关了禁闭,世界总算是安静了。

忠厚叔,你怎么看?梁忠厚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总觉得奇怪。

这瓶净化露也出现得太蹊跷,这场混战也来得莫名其妙的。

我去校场看看,你先回去。

想了想,梁忠厚还是决定先去校场那边看看。

程萌羽点点头,那好。

回到密道,她一路上复习着悠旃告诉她的启动点,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好些地方她都记得比较模糊,担心时间拖久了会忘记,她走进房间之后,拿起图纸准备对照着做些标注。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顿,迟疑的看了看图纸,有些不确定的回想着,这个图纸,刚才似乎并不是放在这个地方的……悠旃睡过去了,她顺手将图纸塞哪的?似乎并没有放在桌上呀?敲了敲额头,她暗骂自己的破记性。

想不起来就算了,她也不在意,趴在桌上飞快的在图纸上做起记号来。

不知道写了多久,当她从桌上撑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双因呵欠而变得湿辘辘的双眼突然像见鬼一般鼓了出来。

灰白着一张脸,她走到正对着她的墙角,弯下腰,死死的瞪着墙面上那些成片的小点点。

确认了这些小点的确是无数没入墙面的银针,她咬着嘴唇呼地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图纸就推门狂奔而出。

有生人进来过!她心急如焚,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有--生--人--进--来--过--!所谓的密道,不过是一个布有结界的地底庭院,庭院的过道布满了各式的机关,而庭院里的六个房间表面上是作为囤积物资以及各人休息之用,其实即将完工的传送结界便是建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的。

就因为如此,如果不是按一定的方法进房间,房间里的机关就会被触发,360度无死角的毒针会在一瞬间将来人射成个马蜂窝。

看墙面的情况,来人竟然只触发了四分之一的机关,并且毫发无伤的躲过,又悄然无声的离开了……要怎样的高手才能做到?!程萌羽向着密道口狂奔,她甚至不敢去查看其余五个房间,万一,万一那个神出鬼没的高手此刻就跟在她身后呢……这样想着,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四下张望起来,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到最大限度,妖力疯狂的外泄,如同伸长的触角,四处探寻着者的气息,没有,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慌乱之中,程萌羽用最快的速度将大伙召集起来, 来到魔界之后,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各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人或者事,为了自保,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小城,却又因人手不够,不得不与虎谋皮与魔族的强盗们合作,在小城建设逐渐完善之后,又建立了传送结界以防万一。

做了这么多,大伙不上不下的心总算是放稳了,哪里能够料到,竟然有人能够在密道里出入若无人之境,这、这……望着墙面上的密集针孔,大伙一时间相对无言。

先不论这个人是谁,他是否有同伙,他的目的何在,何师傅悠悠的道: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加快动作,争取在这一两日将结界完工,同时将所有机关都做一次修改,别忘了,密道机关的图纸很可能已经为他所获。

这期间,我会寸步不离的。

梁忠厚道,我想我们刚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梁忠厚是他们之中灵力最高的一个,那人恐怕对他还是有所忌惮,才会使计将他骗走。

那好吧,就这么办。

程萌羽有些黯然,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悠旃和小白在身边,她真有些害怕了。

余下的事情她无法插手,机关也必须等悠旃清醒了才动得了,郁郁的回到家,先去小白房间坐了会儿,直到天色渐晚,她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到床榻前坐下,她伸出手轻抚着悠旃熟睡的脸庞,悲哀的发现她的手再凉也没能让他惊醒。

低落的趴在他身上,感觉着他平稳的呼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慌乱彷徨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悠旃的身体较之刚来那会儿已经好太多了,按他的意思,大可不必再呆在魔界。

她当然也是赞同的,可回家的路已经迷失了,要去蓟都城找结界口,也得等到寒冬之后了……轻叹了一声,她紧紧抱住悠旃,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 ※ ※ ※ ※悠旃清醒之后,知道有人闯入了密道,却是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弯腰将墙上的针孔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他的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怎么?程萌羽注意到他的表情,心情没来由的开始阴转晴朗了。

有两根……比了个二字,他笑道:不必担心,我虽然没料到会有这种高手,但并非一点防范都没有……程萌羽惊笑道:你是说,中了两根?悠旃但笑不语,牵着她的手道:走,去把机关的位置都挪一挪。

程萌羽安心了,乖乖的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忙上忙下,再不见前一日的消沉。

而那位倒霉的中了两根毒针的某人就没这么好心情了。

位于沙漠某处的临时行宫内,弥睚躺在软榻上,任由一裸着上身的美艳女子给他包扎伤口,大概是他身上的戾气太过,那女子给吓得颤抖不止,手下就没了轻重。

滚!弥睚抬腿将她踹出老远,都给我滚!他真是烦透了,看了一眼绿得诡异的大腿,他低咒了一声,原本今日就能得到她了!可恶!他有多久没受过伤了?!越想越怒,他阴沉着脸,血红的眸子闪烁着一丝狠意,迅魃!戒日那边什么情况?早在几日之前,他就派人向戒日透露了关于沙漠盗匪的情报,不出意外,他们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名唤迅魃的是一高大的棕发男子,闻言即刻回答道:戒日城主的人马最迟明日下午抵达。

很好,半眯着眼,弥睚笑得狰狞,那么明日就按原定计划实行,下去准备。

迅魃领命而出,他身边的另一个黑发男子则躬身道:主人,你的伤……药师来没有!提到伤口,弥睚顿时觉得大腿上奇痒难耐,更糟糕的是,那诡异的绿似乎还在扩散中……还、还没……那还不快去催!一阵鸡飞狗跳,终于药师来了,看了半晌,却是束手无策,这毒,解不了。

大怒之下,将那倒霉的药师一掌了结了,弥睚化作一团黑雾一路疾行,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入太阳花男的皮囊里,一阳光美男立刻复活,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广场上。

这个时候,城内正挨家挨户的在检查。

出什么事了?弥睚站在广场上,悄声问道。

旁边的一大嫂好心的为他解惑,听说是遭了小偷,正在查呢。

查?怎么查?脱了衣服检查吗?弥睚想得并没错,挨个检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可惜,弥睚的皮囊是完好无损的,查不到他身上去,嫌疑洗清。

程萌羽他们没查着人,心里不免有些郁闷,危机意识迫使他们加快了传送结界的修建速度,保守估计,明日的正午就能完工了。

※ ※ ※ ※ ※ ※悠旃,针上的毒厉害吗?程萌羽在悠旃昏睡前还不忘追问。

死不了人,不过……悠旃的笑容有些诡异。

不过什么?程萌羽注意到他的表情,心里顿时一阵兴奋。

若平心静气的躺个十天半月那是丁点事情都没有。

程萌羽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耻下问的道:那若是他静不下来,也躺不住呢?悠旃坏笑着打了个呵欠:毒性会随着气血的翻腾而渐渐蔓延。

怎么个症状呢?痒,奇痒无比。

那毒性蔓延发作了,还有法子救吗?程萌羽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被挠得浑身溃烂的身影来,打了个寒战,她赶紧将不河蟹的画面挥去。

悠旃靠在她的肩膀上,迷糊的嘀咕着:没有……毒性只能持续半个月,发作之后只要能硬撑过半个月就没事了。

注意到他睡着了,程萌羽拖过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我家小旃旃也是个蛇蝎美人呀,生生将人痒死的毒药也被他制出来了。

还无药可解,啧啧,那个倒霉的神秘人纵是一身本事,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凄惨。

(而凄惨的某人这会儿的确是不怎么好过,抛下皮囊再次回到行宫,他旺盛的火气几乎将行宫都给炸了,这钻心的痒让他心里跟火烧似的,让他难受得想杀人!都是些废物!尽管那些倒霉的药师的残肢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大厅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睚郁郁地斜靠在软榻上,一双血红的双眸此刻爆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恶毒,曲悠旃,看我届时怎么折磨你……※※※※※※第二日,正当程萌羽他们为结界的圆满竣工而兴奋不已的时候,却听巡逻兵来报,一队不明人马正在快速向小城行来。

程萌羽的心紧了紧,这种季节,别说是人,就是魔兽都不敢在沙漠中行走了,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是路过还是冲着他们来的?手心传来的一抹温热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耳边是悠旃轻柔的低语,别担心。

恩,点点头,她瞪了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小白一眼,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

他屁股翘一下她就知道他要拉屎,以他此刻的状态,她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出去。

小白闻言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歪倒在地,拜这该死的体质所赐,他这些日子在家闷得都要长毛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瞪了悠旃一眼,当他儿子好的没享受到,怎么就遇到些倒霉事儿?臭小子!一个巨大的爆栗打得他眼冒金星,程萌羽恶狠狠地教训道:我告诉你,臭小子,他是你老子,没他哪来你?!你再瞪下他试试!小白哪还敢,见她是真动气了,他赶紧收回视线,悻悻的嘀咕道:知道了!哼,就知道袒护你男人……程萌羽抬手作势欲打,嘴角却再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悠旃在一旁只是笑个不停,程萌羽是没见过小白在外面的样子,那么张扬桀骜的一个孩子,他何曾把谁放在眼里了,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能这么任意的将他搓圆捏扁了。

温柔的望着还在斗嘴的母子俩,悠旃清朗的眉眼间掠过一丝坚定之色,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定会护他们母子周全的。

就在这时,梁忠厚神色凝重的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那队人马身着青灰色铠甲,有人认出那是蓟都城城主亲卫队。

悠旃眉头微皱,道:城主亲卫队?剿匪吗?不应该是这个时候……他们抢劫了那么多贵族,若一直没有动静那才是不正常呢,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有算到会在这种时候。

最少有一百人,并且都是高手……梁忠厚的声音低了下去,能够在这么恶劣的气候下踏青一般悠闲的出现在这里,已经很能说明来人的实力了。

瞬间的静默之后,悠旃站起身来沉声道:准备封城!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长空,一声接着一声,守卫们迅速的关闭城门之后便与其他魔人一起有序的退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然后紧锁房门,开启地下室的通道。

在号角声结束之时,小城已经彻底的沉寂下来,除了偶尔卷起阵阵沙尘的呼呼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这个时候十数条身影鬼魅一般穿行于空旷的街道和房屋之间,所过之处,不断地林立起锋利的骨刺、骨盾墙以及骨质的弩机。

这些骨质的凶器由经过特殊的炼化之后的兽骨制成,无论是从坚硬程度还是锋利程度上都不会比金属的武器逊色半分,而那上面闪烁的幽蓝冷光更是见血封喉。

短短的一刻钟,一座普通的沙漠小城变身为一座杀机遍布的死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刚刚抵达的亲卫队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扎营!为首的骑士见状一声令下,一百多个高手开始麻利的在小城外围扎了营,不过片刻,银沙中开出了一顶顶土黄色的小帐篷。

扎营之后,这队人马便不再有其他的动作了,到了后来甚至开始生火煮饭,一幅准备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架势。

他们打算跟我们耗下去?程萌羽有些惊讶,大老远的跑别人地头上搞持久战?悠旃沉吟了片刻,突然脸色一变,难道并不止这么一队人马?此话一出,在座的齐齐变了颜色。

公主,我看这情况不大对劲,对付区区的一个强盗团伙,他们派这么多高手来是不是过于兴师动众了?不好,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悠旃与程萌羽相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不管来了多少人,想破城都得付出代价,我就赌他们不敢轻易拿那么多高手的性命当儿戏,若我赌赢了,我们可顺利渡过严寒,全城的人尚有一线生机,若输了……他目光微微一闪,立刻弃城,但求自保。

※※※※※※悠旃的确是错估了敌人,他们最大的失败便是是从头至尾都没弄清楚敌人到底是谁,因此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弥睚在他们身边潜伏了这么久,除了一些机关的细节他不清楚,其他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才略施手段骗来了这一百多个高手。

这一百来号人的确是戒日手下的精英卫队,戒日当然是爱惜他们的,可对弥睚而言,这些人不过是一团团行走的血肉,此次前来就只有一个用处,给他的人垫背。

啊哈,垫背,当然。

弩机有节奏的发射声,密集的箭矢破空而出,刺入血肉的嗤嗤声,机械般飞速旋转的镰刀,狂喷的鲜血,飞溅的残肢碎肉,凄厉的惨号声以及愤怒的咆哮……这是异常震撼视听的杀戮盛宴。

这场盛宴中,唯一享受着的恐怕就只有化身为黑雾正在空中兴致勃勃观看的弥睚了。

真美呀……可惜如此美景转瞬即逝……破城了。

迅魃,动手。

轻飘飘的抛下一句,黑雾化作一团黑影向着地面飞扑而去,就让他珍藏的皮囊去演完最后的一出戏吧。

(破城了--快逃呀,大家快逃!城市里的机关在亲卫队不计损失的疯狂攻击下逐渐瘫痪,不知从哪传来的高呼声让原本安静躲避在房间地下室的魔人们开始慌不择路的蜂拥而出。

剁碎了他们,为弟兄们报仇!经历了一场血腥洗礼之后,仅剩的六十多个亲卫队通红着双眼,面目狰狞的冲进人群展开了一场屠杀,普通的魔人哪是他们的对手,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只要被亲卫队追上的无一不是被肢解而死。

强盗们此刻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尽管还有几分还手之力,却也经不住卫队们疯狂的绞杀。

地狱,残肢碎肉四下飞溅,凄厉的惨号中夹杂着哭喊声,无限的恐惧和绝望之中,魔人们疯狂的向着城外逃窜……悠旃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闭了闭眼,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若安静的呆在地下室,也许还有条生路,可现在……再次睁开的双眼只剩下冷酷和坚定,抿着唇,他紧握着程萌羽的手,牵着她疾步而行,立刻进密道,在我启动结界之后,务必在半刻钟内全部进入结界,每半刻钟传送地点就会变动一次。

一行二十人匆匆的进了密道,就在封闭密道进口的同时,被屠杀的人群中突然暴出一声大喊,大家跟我走!我知道有条密道可以逃生!弥睚?!混乱中有人认出喊叫之人是那个得罪过城主的漂亮男人。

走!跟我走!快--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时候,逃生密道四个字就像一道曙光,在这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众魔人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便再也不肯放开了。

跟随弥睚逃到程萌羽他们的住所附近之时,二百多魔人已经死伤了尽一半人了。

那些无耻的异族已经将我们抛下独自逃生了!他妈的,异族就是异族!根本不能相信他们!弥睚带着魔人们冲进程萌羽他们所住的小楼,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地下室。

与魔人们的地下室不同,程萌羽家底楼的这个,不但进口处比他们的大数倍,下到地下室里面,那才让人震撼,整整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堆积着各种物资和宝物,在场的都是识货的人,这些可是他们几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呀,说不动心,那是假的,那些交错的视线中闪烁的全是赤果果的贪婪呀。

可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身后的惨叫声一直在持续,屠夫们磨刀霍霍,被追赶的小羊羔纵然再喜欢那些嫩绿鲜美的青草也只能强忍住欲望,逃命要紧。

各位,他们就是从这里逃走的,只要砸开了这个,我们就能逃出去了!弥睚走到地下室的正中,用力跺了跺脚,咚咚的空响声敲出了生的希望。

※※※※※※结界开启,二十人已经进去了六人,程萌羽一家三口此刻都跨坐在雪狮之上,雪狮巨大的身躯堪堪能从房门穿过,正准备驾驭着雪狮踏入结界的当口,密道入口过大的动静让他们停下了动作。

不好!密道被人发现了!听声音似乎是城里的魔人……这个时候外面的杀戮、惨号声已经近在咫尺了,甚至是濒死前指甲抠动门板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的清晰,更别说那些似乎用生命呼喊出来的悲泣。

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呀--开门呀,里面有没有人呀,救救我们!程萌羽环在小白腰上的手在颤抖,咬着嘴唇,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终于她转过头望向悠旃,有些干涩的说道:要不,我们走前把机关撤了吧,也算是留给他们一条生路。

悠旃望着结界前的计时沙漏,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

程萌羽话音一落,几个师傅全都脸色大变的叫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快走!随什么后!程萌羽扯了扯悠旃的衣袖,哀求道悠旃,就当是为自己,我怕以后会睡不着觉……悠旃的脸又白了白,额上冒出许多细小的汗珠来,他又看了计时器一眼,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跳下雪狮,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服下,然后转头对几个师傅说道,你们带小白和清河先过去,这里有我和忠厚叔,出不了大事的,若时间过了还不见我们过来,就立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一个月后我们在蓟都城附近的岩镇汇合。

不,我和你一起速度会快很多的。

就在几个师傅无奈的牵着雪狮走进结界的瞬间,程萌羽冷不防从雪狮背上跳了下来,不顾悠旃难看的脸色,与他一起快速的拆起机关来。

第一个半刻钟过去了,悠旃和程萌羽的脸色都有些黯然,当熟睡的小白清醒过来,发现他们都不在身边,会很愤怒也很慌乱吧。

第二个半刻钟过去了一大半的时候,密道的门被疯狂的魔人砸得个稀烂,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大开的破洞蔓延开来。

别动!别再往前了--程萌羽雪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惶之色来,入口处的机关还没来得及关闭……细小的嗖嗖声无间断的持续着,从破洞踏入密道的五个魔人在瞬间被扎成了筛子,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毙命了,更可怖的是,那些牛毛一般的冷光并没有因为闯入者的死亡而停止发射,洞外的魔人只能呆滞的望着那五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在他们面前变成一堆肉酱。

啊--毒妇!你们这些恶毒的异族!冲过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们就能逃出去了!拼了!汹涌的人群顶着密集的机关向他们冲来,悠旃抓住程萌羽的手腕,旋身就跑,走,后面的机关已经撤了,他们冲过来就会没事了。

程萌羽已经被刚才的血腥惨剧惊呆了,侧过头望着那些满是憎恨的目光以及破败的残肢,机械化的跟着悠旃奔跑着……忠厚叔,走!紧握住程萌羽的手,悠旃在梁忠厚闪进结界的瞬间也拖着程萌羽跳了进去。

电光火石之间,突如其来的银色冷光一闪而逝,噗的一声低响--(程萌羽只觉手腕猛的一松,紧接着腰间一阵剧痛,一股蛮横强悍的力量将她向后撕扯,张开双手,她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满目惊愕与痛苦的悠旃消失在结界中。

呆呆的将视线移到地上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一声尖锐凄厉的尖叫从喉头爆射而出,冲出口腔的却只剩下沙哑破碎的嗬嗬声。

这时候冲过机关的魔人都被这突发状况惊呆了,无论是那只断掌还是被轻易擒获的程萌羽都令他们大敢意外,这一些竟然都出自那个天真软弱的弥睚之手?就在他们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程萌羽的表情变了,从之前绝望死寂变得春暖花开,无神的双眸也在瞬间恢复了神采。

哼!竟然还有这一手……弥睚望着那只被他斩落的苍白手掌逐渐的变为一只木制手掌,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大腿部持续的瘙痒让他对悠旃恨之入骨,刚才出刀那是用了全力想要废了他,哪里想到他竟然还留有后手。

不过……望着怀里的程萌羽,他勾起嘴角,心情莫名的愉快起来,终于逮住她的。

惊吓之后,程萌羽压下心里还没完全退却的痛意,挣扎着大骂道:弥睚,早知道你他X的不是好人!当初就该杀了你!一边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弥睚,一边挣扎着,程萌羽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手环,在心里倒数着沙漏的时间,一、二……弥睚被她那些精彩万分缺德无必的咒骂气得光火不已,惩罚般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大有将她的纤腰折成两半的架势,你给我老实点……威胁的话语还没说完,弥睚就感觉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反射性的想一掌将她打飞出去,却在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狯之时猛的将手收了回来。

想跑?他笑得狰狞,将几乎没入胸口的匕首拔出来丢在地上,那冒着鲜血的伤口在匕首拔出的瞬间就快速愈合了,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他钢爪一般的手指扭住她作怪的手轻轻一掰,咔地一声脆响,纤细的手臂以怪异的角度垂落在一侧,程萌羽脸色苍白,咬着唇恁是没吭声。

看你怎么跑……弥睚笑得开怀而天真,脆响一声接着一声,在他怀中的程萌羽半瞌着双眸,光洁的额头此刻布满了细汗,尽管痛得几乎晕厥,却还是一声未吭。

弥睚被她的态度激得恼怒非常,低哼了一声,他看了余下的魔人一眼,带着一抹让人战栗的残忍笑意踏进了结界。

在结界挤压程萌羽的瞬间,她似乎隐约听到了无数凄厉的惨叫声齐声响起,那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吗?感觉到有什么轻轻落在脸庞上,冰凉冰凉的,她勉力的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一望无垠的冰雪世界,下雪了,也好,就让那座已经被鲜血淹没的残破之城静静地消失在冰雪之中吧。

悠旃,此刻你也在看着同样的雪景吗,幸好你没事,幸好忠厚叔与你在一起……望着她突然柔和下来的面容,弥睚眯着眼狠狠地将她摔了出去。

啊……被人猛力的砸在雪地上,扭曲的四肢在撞击中产生了剧烈的疼痛,饶是程萌羽再怎么忍耐,还是痛得低叫了一声。

然后折磨并没有结束,她只觉得头皮一紧,柔顺的黑发被人蛮横的拽住。

刚刚那表情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弥睚狠狠地煽了她几耳光,直煽得她面目红肿满嘴鲜血。

死……变态,我诅咒你……生儿子没X眼……她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异光,低笑着道:有、有本事就杀了我呀,你这个猪猡!弥睚闻言不怒反笑,杀你?我怎么舍得?自从那次见过你沐浴时的娇态之后,我可天天都在想你,想你若是在我身下辗转承欢会是怎样的销魂……你他X的住口!弥睚似乎很满意她失控的摸样,半撑在她面前,他的手猛粗鲁的覆上她胸前的小巧,在她的咒骂尖叫声中大力的揉搓起来,就在他的手摸上她的腰带之时,心脏突然一阵麻痹,紧接着一阵撕裂的疼痛以心脏为中心开始向全身蔓延。

你,刚才那匕首……弥睚心里恨得要死,接连两次栽在毒上,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不恼,望着她美目中毫不掩饰的憎恨和不屑,他心念数转,不过瞬间就有了应对之策。

匕首有毒?!他掐上她的脖子,面目狰狞的叫道:别得意,就是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噗!他的叫喊声戞然而止,一支银色的小箭齐齐的没入他的眉心,那双圆瞪的双眸满是不可置信,你……他的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

噗!第二支箭瞬间没入了他的胸膛,紧接着是手臂,是双腿,那些凭空出现的银色小箭夹杂着破空声气势如虹的将他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了雪地之上,粘稠的血液潺潺的流出又瞬间的被那饥渴的雪地吸得一干二净。

程萌羽仰躺在雪地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没有手又怎样,妖力所化之箭不用弓弦也能发射。

弥睚的呼吸停止了,她轻吁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上双眸,提聚妖力迅速修复着受损的四肢,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的妖力几乎用尽之时,远处的异响让她猛地睁开双眼,一队不下三十人的队伍在渐渐向这边靠近……程萌羽焦虑非常,但被折断的腿骨又岂是这么容易治愈的,自知逃走无望,她干脆停下了动作,闭上眼静静地屏息等待。

此刻的她以及弥睚的尸体都几乎被大雪所覆盖,她只能带着侥幸之心,祈祷来者能够远远的路过,祈祷来者不会发现……主人,那边有人--过去看看。

暗叹了一声,程萌羽紧闭双眸,任来人将她从雪堆里挖出来,当她身处于温暖的车厢之中,她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再也忍不住张开双眼,与一双妖异的血红眼眸四目相接。

(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被大雪覆盖的破败小城再无往日的喧嚣,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密道里,悠旃满头是汗的站在腥臭无比的残肢中,苍白的脸庞上满是惊惶之色。

公主不在这里。

梁忠厚的脸色也非常不好,搜寻完整个密道,确定程萌羽并不在这里之后,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凝重的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从长计议吧,还有你的伤……悠旃闻言有些茫然环顾着四周,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的手腕上,尽管有了改良的替身木偶帮他抵挡了大部分的伤害,但他的手腕在那猛烈的一击之下,仍然是被切断了三分之一,加上一出结界他就疯了似的往回赶,根本顾不上疗伤,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此刻可谓是虚弱之极。

摇晃着身躯,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望着梁忠厚说道:再等等吧,她也许逃走了,也许已经回来找我们了……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他眼中的光彩渐渐地黯淡下去,自嘲的勾起嘴唇,他踉跄的走到结界前,嘶哑着声音:走吧。

在第二次跨进这个结界的瞬间,他不无侥幸的幻想,会不会正好被传送到她身边呢,会不会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微笑的脸庞呢……挤压感之后,带着期待睁开了双眼,却在触及到那茫茫的一片白色之后,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很冷……刺骨的冷……梁忠厚及时的扶住了他滑倒的身体,叹了口气,带着他迅速的消失在大雪之中。

※※※※※※程萌羽靠在马车角落,半瞌着双眼,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对面那个与阴影完美融合的男子。

血红的双眸,惨白的肤色,艳丽的嘴唇,精致的轮廓,银白的长发让他妖异俊美得有些惊心动魄的,相貌都还是其次的,此刻他专注的把玩着的物件却是让程萌羽浑身发冷,小心肝怦怦乱跳的罪魁祸首--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若她没看错的话,里面那漂浮在某种液体中的是一颗眼珠!漂亮吗?那男子突然看向她,轻扬了一下手中的瓶子,这我曾经最喜欢的一件收藏品。

他的语气种带着一种怀念,带着微笑似乎回忆起当初得到这件收藏品之时的喜悦。

程萌羽却觉得异常的诡异,事实上,当她被带上马车,她看到这个男子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了,当时在固伦见过的那个看不出深浅的贵族魔人,想起他当时煽了做过伪装的她一耳光,还说了句什么来着……真是浪费了一双好眼睛。

这一刻她多痛恨自己的记性这么好,这一刻她多怕呀浑身轻颤着,她偷偷抚了抚竖直的寒毛,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哀嚎,完了,遇到个恋物癖的变态,还不是普通的恋物癖,他喜欢收藏眼珠呀眼珠!那男子似乎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爱怜的抚摸着瓶子,他继续说道:当然,我现在仍然喜欢它,可是却不是最喜欢的了,因为……轻顿了一下,他突然突然伸出手臂抬起她的下巴,对着满脸惊恐的她笑道:我今天见到了一双更美的,真美,那样的晶莹剔透,我真喜欢。

程萌羽此刻已经万分的确定眼前这个男子是个变态,还不是一般的变态……不、不、不,很一般很一般,我的眼睛真的很一般,与你、你手上那颗差、差远了……嘘。

他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柔声道:不要谦虚,你的眼睛真的很美,以前难道都没人赞美过你吗?没有,没有,我真的很普通……不等头皮发麻的程萌羽说完,他突然收敛住笑容,有些傲慢的打断她:我说美就是美,难道你在怀疑我的鉴赏能力?不敢,不敢,这位大人,谢谢您的援手,我的伤其实没什么大碍,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打扰您,不如就此别过……她忍住钻心的疼痛,扶着车厢就想站起来,NND,这种程度的伤不够启动怀里的替身木偶的条件,却让她吃足了苦头。

好。

他答得干脆,干脆得程萌羽都以为自己幻听了?却又听他低喊到:停车。

当马车停稳之后,程萌羽一瘸一拐的走到车门口,巍巍的推开车门,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撑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并没有出声阻止,她暗暗咬了咬牙,正要跳车,却听他悠悠的道:我这个人,并不大方,甚至是小气的,若有人欠了我什么,我必定要他百倍偿还。

程萌羽的身体抖了抖,却还是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算你便宜点,救命之恩呢,就用一双眼珠来偿还,不过分吧。

话音一落,程萌羽就发现自己在瞬间失去了自由,不知从哪冒出两个壮汉来一左一右的钳制住她的胳膊,然后就看到一穿得很省布料的妖艳魔女捧着一把匕首和两个水晶瓶子过来了。

那把一看就很锋利的匕首在她眼前放大,她想挣扎,却只得到钻心的疼痛。

别怕,笙女的技术很好,不会很痛的,忍忍就过去了。

程萌羽承认她被吓到了,就算有替身木偶,这一刀子剜下来,无论是她还是木偶都将少掉两个零件。

但让她向这个变态求饶,她却是做不到的,自知挣扎无望,她唯有紧咬住嘴唇,闭上双眼,倔强的等待剧痛的来临。

望着她倔强的小脸,一直望着她的血红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来,他走下车,来到她身边,俯视了她半晌,突然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的脸庞。

我改变主意了,这么美的眼珠或许呆在原来的位置会更合适。

程萌羽闻言心里一喜,却又听到他:还是将整个都一起收藏吧。

大手一挥,他潇洒的一个转身,笙女,她就交给你了。

(当笙女将程萌羽迅速架走之后,血红眼眸的主人——弥睚再也绷不住了,跳进马车,他面目有些扭曲的扒下自己的裤子,死死地望着那片已经扩散到大腿的绿色,先前套着皮囊也就罢了, 眼不见为净,可这会儿这么直观的看着自己绿油油的腿,那真是让他无法忍受,更让他狂躁得想杀人的便是那发作起来钻心的瘙痒。

请了不知道多少个药师,却没一个有能耐的。

翻了个身,他实在痒得受不了了,呼地一下坐起来,招来迅魃交代了几句,便化作一朵黑云闪身而去,还是先行一步回蓟都找高级药师比较稳妥,至于曲悠旃他们,哼,只要他们此刻还在荒漠,就别想再活着走出去!※※※※※※程萌羽很焦虑,被关在车厢里已经三天了,这期间,她受伤的四肢已经好利索了,试图找机会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人给软禁了,除了正常的排泄她根本无法踏出这车厢一步。

喂!笙女!你们家主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呀?又到了吃饭时间,笙女将饭菜往车厢里一放,就转身欲走,程萌羽见状立刻扑过去想拽住她。

扑了个空!好吧,被关进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尝试过用暴力的手段将笙女制服,却在出手的瞬间就绝望的发现,这个笙女比她强多了,她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哎哎,别走,笙女!你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吧,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去与主人汇合。

汇合?去哪里汇合?无可奉告。

抛下这句话,笙女再也不看她,径直下了马车。

X的!混蛋!当车门再次无情的关闭落锁之后,程萌羽气得对车厢狂踢了两脚,当然,痛在她身,这特质的门窗可真硬。

怎么办,卷缩在角落,她苦恼的揪住头发,小白,悠旃,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找到安全的落脚点了吗,他们肯定也在担心她吧……一想到小白醒来发现她和悠旃不见了会有的反应,她就难受得紧,再一想到悠旃,她的心就更痛了,她以为他们一家再也不会分开了,哪里想到会有这一天,这都怪那个弥睚!或者说这都怪蓟都城的那个戒日城主,他也真够看得起他们的呀,派了那么一个高手来当卧底。

郁郁的抱头静坐了一会,她收起低落的情绪,跳起来对着车门砰砰的捶打起来,目前当务之急,是如何逃出去,不管怎样,她必须想办法在一个月之内,赶到岩镇去与他们汇合。

停车!我尿急,放我下去——※※※※※※蓟都城 城主府这是一个狂欢之夜,戒日城主举办了一个豪华的盛宴来招待他的大舅子,神界魔族的准接班人——计魇,当然,他还有一个化名,叫弥睚。

计魇,你的气色看上去不大好,是食物不合你的胃口?还是她们太过平庸扫了你的兴致?斜靠在软榻上,戒日不无嘲弄的问道,天知道他有多想将这个一向与他不对盘的大舅子狠揍一顿,哼,若不是看在死去的计娜的份上……一百多精英雄赳赳的出去,却只有三十一人平安归来,真他妈的混账!计魇略带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意,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尽管事实的确是如此,但妹夫你也不用太自责,我理解你的难处。

戒日闻言哈哈大笑,一双大掌将计魇的肩膀拍得啪啪响,你能理解就好,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的确是比不得你们那儿,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滚吧快滚!最好立刻滚回去!你在赶我?计魇瞄了他一眼,有些幽幽的道:我那妹妹若还在世……戒日的脸抽了抽,我他妈的不是怕招待不周嘛……我中毒了。

看着自己的手指,计魇冷不防开口打断他的话,我可是在你地头上出的事,老头子若知道了,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毒又不是他下的,戒日有些火大,少拿老头子来压我,这里是妖界!计魇耸了耸肩,我那可怜的妹妹,当初真是瞎了眼……戒日再也忍不住了,重重地将酒杯放到小几上,闭嘴,你敢再提她一次,看我不……他这一下子来得突兀,让参加宴会的贵族们都同时安静下来,将诧异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给我找个能耐的药师来。

计魇此刻痒得难受,早就不耐烦坐在这了,呼地一下站起身来,仰起骄傲的下巴,挺着笔直的脊背高调退场了。

他一走,戒日也气呼呼地冲了出去,好好的一场宴会就在混乱中悄悄落幕了。

生气归生气,戒日还是将城里最好的药师都请了过来。

可惜事与愿违,药师们虽然得出共同的结论,这毒不致命,却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制出解药,气得计魇跳起来就想将他们一个个都砍了。

戒日早防到他这一手,抬手将他拦下,一边示意药师们赶紧滚下去,一边无奈的道:我让罗达尽快赶回来。

计魇闻言冷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瘙痒上转移,计魇语气中带了一丝难得的柔和,妮妮呢?提到宝贝女儿,戒日也有了丝笑意,她睡了,我没叫醒她。

计魇闻言有些失望,她醒了就让她立刻过来,晚了可就没礼物了。

一听到礼物两字,戒日有些警觉的道:礼物就免了,不必这么客气。

计魇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妮妮宝贝儿的。

戒日气结,他承认比不上他们的财大气粗,可在妮妮的吃穿用度上从未小气过,别以为用这些糖衣炮弹就能将他女儿抢走!荒漠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戒日转移话题开始说起正事来。

那边的事你别插手,我的仇我自己报。

计魇冷笑道,等我把曲悠旃给碎尸万段了,你倒是可以拿他的零件去妖界找他大哥换点零花钱。

(什么?戒日猛地跳了起来,你说曲悠旃?曲悠嘉那个宝贝弟弟?你要杀他?那不行,那太浪费了,若能活捉了他……他舔了舔嘴角,又摸了摸腰间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妖王最在意的弟弟,这个筹码可太大了……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紧:那个梁清河是否与他在一起?梁育书与他的那次交易,可真是让他尝到了甜头,虽说损失了不少的血液,但那也是物超所值了!他现在缺的就是钱,缺的就是技术,这两样人界都有,若是……梁清河?望着戒日饿狼一样饥渴的眼神,计魇懒洋洋的道:在我手上。

她是我的收藏品。

收藏品?!戒日裂着嘴,气急败坏的咆哮道,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知道她值多少钱吗,你这是暴殄天物!他当然知道计魇的变态爱好,也见过不少他的收藏品,一想到梁清河已经变成了那些皮囊中的一员,他似乎已经听见了金币飞走的声音。

我不缺钱。

老子缺!只要一提到钱,戒日就狂躁起来。

与我何干,我要休息了,你快滚吧。

哼笑了一声,计魇打了个呵欠,赶了几天的路,他累了。

将犹不罢休的戒日赶了出去,计魇倒头就睡,临睡前,想到他的收藏品过不了几日便会抵达,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来……※※※※※※程萌羽此刻正靠在车厢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车身猛地一震,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车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了,站在车门口的笙女轻唤道:梁小姐,天气太过恶劣恐怕无法继续赶路了,我们暂且在这里避一避。

跳下车,程萌羽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寒战,随即迅速的拉紧衣领,努力将脖子缩回毛领里。

这时,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她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脚底在一瞬间腾空而起,啊--尖叫倏地卡在喉头,在她反应之前,笙女及时拽住了她的手腕。

天昏地暗,空旷的荒漠回荡着如千万之恶鬼在嘶吼嚎叫的可怕风声。

轰隆--隆--天空闪过道泛着红光的巨大闪电,就如一道被撕裂的巨大口子,吐出了倾盆的暴雨和冰雹。

飓风!不!是飓风群--快走!笙女的惊叫被巨响淹没了大半,程萌羽虽然没听清楚,却也被眼前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情景吓得乖乖跟在她身后飞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飞速向他们席卷而来的黑影是一团团咆哮旋转的黑色龙卷风……离他们几步之遥处有两座呈半球型的建筑物,他们冲进去的瞬间,就听到魔兽的悲鸣声和让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在建筑物的大门关闭的过程中,程萌羽清楚地看见了来不及冲进来的那辆兽车被飓风粉碎的全过程。

压下胃部涌起了一阵酸液,无边的恐慌犹如爆发的洪水般瞬间将她的理智淹没,她下意识的抓紧了笙女的手腕,死死的抓紧,那力道就好像要将手指镶嵌进笙女的骨肉之中似地。

她的小白和悠旃将怎么度过这个可怕的夜晚呢……她不敢往下想……魂不守舍地跟着笙女进了房间,她卷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地,咬住手指,任眼泪疯狂的流淌,他们都错了,这个时节的荒漠比他们想象中的可怕一百倍,发怒的大自然可以摧毁一切!小白,悠旃……她几乎连唤他们的勇气都流失了,恐惧,几乎让她窒息,她好害怕……各种可怕的想法和画面开始在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放映着,她脆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

轰隆--又是一连串的巨大雷鸣,震得她的心颤抖不已,掀开被子,她猛地坐起身来,踉跄着跳下床,开始在不算大的陋室里神经质的来回走动着,犹如一只困兽。

我要逃,我必须逃,我要找到他们找到他们……她火红的双颊透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眸亮得惊人。

推开房门,门口竟然没有守卫,想必笙女也知道她不敢再这种天气下逃跑。

她开始仔细的打量着四周,这里很干净,半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有人长期打扫的结果。

房间以及回廊的布置虽然很简单,却很上档次。

就在这时,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心里微微一动,放轻脚步,向着声音的来处走去,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脚步,她小心翼翼的缩在墙角,竖着耳朵仔细倾听。

你们怎么没死,你们全都该死,你和你那下流的主人怎么不去死,啊--疯狂的嘶吼夹杂着恶毒无比的诅咒,声音的主人被吊在一个升着两个大火盆的房间里,全身赤裸着,一头乱发将她的脸挡了一大半,但程萌羽还是能从那模糊的轮廓中看出她是个美貌的女子。

按住胸口,程萌羽压下心里的震惊,妖族,这是一个妖族女子,她的声音尽管已经嘶哑了,却还是让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熟悉……你这么不听话,就不怕被永远的吊在这里吗?那女子闻言,非但没收声,反而骂得更凶了,你们不得好死,肮脏的禽兽,贱人!笙女不再说话,只是缓缓抽出腰间的皮鞭,缓慢而有力的抽打起那女子来。

那女子也烈性,仅微微停顿了一下,便接着咒骂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在鞭打她一样。

妖族,这种烈性,还有那耳熟的嗓音--玖葵?在她的惊叫声响起的同时,那女子的叫骂声也戛然而止,抬起被乱发覆盖的头颅,乱发中那双充满仇恨的眸子死死地看了过来。

是--你!梁清河!是--你!玖葵突然动了,她疯狂的挣扎着,随着她凄厉的嘶叫声,她被束缚的双手突然红光大作,绳索断裂的瞬间,她化作一道白光向她飞扑而来。

快,非常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但让程萌羽猝不及防,就连笙女都没能反映过来。

(被人压在身下狠掐着脖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程萌羽涨红了脸,聚集妖力开始大力挣扎。

这一挣扎,身上的重量立刻就消失了,玖葵被她轻易地掀翻在地,好半天斗没爬起来。

在程萌羽的印象中,玖葵是个可以与小鸟水平相当的高手,见她如此轻易的被自己掀翻在地,她不由得有些诧异。

你们认识?笙女一脸的狐疑的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的扫视。

程萌羽的身份她是知道的,但这个小女奴却是个几乎没什么妖力的普通妖族,怎会是一副与她颇有旧怨的样子?玖葵的目光微闪,继续扭曲着脸对着程萌羽大声喝骂着:你高兴了!赶走了我家小姐,又让我沦落到如此境地,你一定很得意吧!程萌羽皱眉道,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还不够格来左右我的情绪。

梁清河,你不得好死,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诅咒你--玖葵披头散发的扑向程萌羽,举着拳头一脸要与她拼命的泼妇架势,显得极端的业余。

程萌羽见状心里微微一动,半眯着眼,她反手一巴掌将玖葵煽出了老远,然后低哼道:疯婆子,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不可理喻!轻蔑的看了玖葵一眼,她转身拂袖而去。

回到房间,她将房门猛力一摔,贴在墙上倾听了一会,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在了,才终于虚脱般靠在门上缓缓下滑,玖葵到底经历过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她没兴趣将别人的不幸变成自己的包袱,但是全身赤裸的玖葵让她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如果不快点逃走的话,她很可能会步上玖葵的后尘。

不过,玖葵的出现,让她的逃亡计划又多出几分把握来……抚了抚脑后的发髻,她咬着嘴唇,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荒漠的天气变幻无常,望着眼前安静得如同熟睡的孩子一般的银白世界,程萌羽叹了口气,谁知道下一秒,那些能够撕碎任何物体的飓风群会不会突然出现呢。

上车吧。

笙女走到她身边,指了指身后的玖葵,没有多余的兽车,只能委屈你和她挤一挤。

玖葵穿着一袭颇为暴露的薄纱衣裤,双手被锁链缚住,每动一下,就发出叮当的脆响。

由于没有妖力护体,她被冻得跟落水狗似的颤抖不已,见程萌羽在看她,她的双眸顿时冒出一团火焰来,蠕动了一下嘴唇,想是要破口大骂,却又在出口的瞬间生生的忍住了。

程萌羽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掀了掀嘴皮,在玖葵憎恨的目光中跳上兽车,扯过柔软的毛毯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闭上眼假寐起来。

玖葵被她的悠闲刺激得不轻,没多会儿,就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你倒是很适应这种生活嘛。

程萌羽裹着毯子,一动也不动。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丧门星,因为你,南宛归顺了北野境,曲家元气大伤,大公子努力多年却只得到个残缺的妖界……玖葵俯身在她耳边切齿低咒着。

程萌羽猛地睁开眼,淡淡的看着她道,我很累,我需要休息,麻烦你安静一点。

玖葵怒道:梁清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现在和我有什么不同?同样是被他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的玩物,你并不比我高贵多少。

你也有今天,梁清河,这就是你的报应。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曲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那你怎么还不死?程萌羽突然出声打断她,被肮脏的魔人玩弄之后,你为何还继续活在这世上呢,你应该自杀以示清白呀。

玖葵猛地一噎,涨红了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有力气对我叫嚣,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该怎么逃出去。

程萌羽突然对她笑了笑,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我知道你也想逃。

不等她有所反应,她轻哼了一声,转过身用毯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口水吧。

玖葵瞪大满布红丝的双眸,就那样死死的盯着程萌羽的后背,似乎想将她盯出个洞来,她得承认,在听到逃字的时候,她有些心动了,她不想再被那个恶魔凌辱,她的一生不能就这么完了……以她目前的状态,能逃出去的几率是零,若是与梁清河联手,说不定……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紧紧地抓住。

权衡利弊之下,玖葵在第二日对程萌羽抛出了橄榄枝,我们合作。

不待程萌羽回答,她急切的道:把我身上的禁制解开,只要妖力恢复了,我有七层把握可以杀了笙女。

禁制?废话!若不是厉风行把我的妖力给封了……提到厉风行玖葵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来。

那我解不了。

摇了摇头,程萌羽实话实说。

那你能干什么!玖葵气急败坏的道。

程萌羽的脸色微微一沉,至少比废物一样的你有用。

你!玖葵只觉得废物两字异常刺耳,一气之下,音量骤然拉高。

大概是她们的动静过大,车门突然大开,笙女探了半个头进来问道:没事吧?这话是问程萌羽的,相比之下,作为主人费尽心思搞到手的珍贵收藏品,程萌羽的地位比陪主人睡觉的女奴可要高多了。

没事。

笙女,我有些害怕,昨夜的飓风群若是再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会不会……程萌羽一脸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眼睛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笙女的表情。

笙女安抚道:不必担心,最多三日我们就到蓟都了,期间还有一个行宫可供我们落脚休息,请放心。

是吗,那、那就好。

程萌羽笑了笑,又有些欲言又止的问道:笙女呀,你家主人……是蓟都的贵族?笙女神秘的笑了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视线落到玖葵身上,说道:你给我老实点,若伤了小姐一根寒毛,你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知道。

玖葵脸色一变,僵硬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望着笙女的背影,玖葵满目的怨毒,这些日子她所经历的不堪,日日夜夜都在她脑海里翻腾,似乎在提醒着她,仅仅是逃出去还不够,她还要报仇……转目看了正埋头沉思的程萌羽一眼,她嘴角划出一丝扭曲的笑来,你打算怎么做?一旦进了城,要逃走恐怕就更难了……程萌羽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哎了一声倒在厚厚的毛毯上,擦着眼角的泪珠说道:让我再想想……将自己包成一个蚕蛹,她就那么缩在毛毯里思考起来。

玖葵耐着性子等待了一会,等来的却是她的酣睡声,有些愕然的凑过头去看了程萌羽半晌,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

一时间玖葵只觉得有种荒诞的感觉浮上心头,视线在扫过她纤细的脖子上时微微一顿,玖葵双眸泛起一丝厉色,张开五指,她缓缓伸出了双手--叮当手上的锁链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对玖葵而言却是有如雷鸣,她的手猛地一滞,然后整个人颓然的靠着车厢缓缓下滑。

阴沉地瞪着那张含笑恬静的睡脸,五指卡卡的张开合拢了数次,暴戾的情绪才得以渐渐的平息下来。

又过了一会,车厢里除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再无半点声响。

她们是被一个猛烈的颠簸给惊醒的,睁开眼就看到笙女拉开车门已经候在外面了。

整理了一下衣物,程萌羽睡眼惺忪的站起来,却因起得太猛一个踉跄跌倒在玖葵身上,压得玖葵直哼哼,毫无歉意的爬起来,她跳下车,无视身后玖葵的骂骂咧咧,跟在笙女身后快步而行。

这座行宫仍然是那种圆圆的跟龟壳似的白沙色建筑,要说与之前那个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眼前的行宫规模要大了许多,六七个半圆建筑放在一块儿还是颇具规模。

进了行宫,程萌羽和玖葵所享受的待遇就有了明显的区别了,程萌羽被领进了一间舒适温暖的大房间,这个房间不但配套设施齐全,还有两个美貌侍女负责侍候她,当然这些都不是程萌羽想要的,她的眼里只那个盛满热水的巨型木桶。

你们下去吧。

她皱眉望着两个似乎打算在她面前站个天荒地老的侍女,我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接着用生涩的汉语说道:是笙女吩咐我们来服侍你的,我们不能出去。

程萌羽瞪了她们半晌,最后轻哼了一声道:随便你们。

将她们当成两根门柱,不再理会她们,程萌羽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动作迅速的扒掉全身的衣物,然后抬手拆下发髻,在一头墨黑的长发披散而下的同时,一颗红色药丸滑落到她手心,她瞬间握紧手掌,然后轻灵的跨进木桶。

舒服的浸泡在热水中,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连带头脑也清晰了不少,她一边玩着水,一边想着玖葵,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玖葵当然是没有热水澡洗的,她不过是个陪睡的女奴,没那资格享受。

此刻她如同往日的许多天一样,浑身赤裸的被吊挂在空旷的房间里接受笙女的调教。

主人虽然喜欢你的烈性,但你还是要把你那双爪子适当的收一收,否则……笙女手里的皮鞭啪地一下落在玖葵赤裸的胸脯上,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玖葵咬牙忍住火辣辣的疼痛,睁大眼狠狠地瞪着笙女,犹豫的心也在瞬间落定,咬破含在嘴里的药囊,任那苦涩的药汁流进食道,她恨恨地想到,梁清河,你最好别骗我,否则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

泡在木桶里的程萌羽轻轻的打了个寒战,抬了抬下巴,她瞪着那两侍女,去给我打点热水来,还有,我要穿自己的衣服,不要那些破布。

大冷的天居然给她套类似比基尼一样的衣服,有病呀,就算外套是用最上等的毛皮制成的大衣也不行。

那两侍女倒是很效率的给她换了热水,破布也换成了一袭白色丝绸罩衫,而程萌羽的之前的衣物包括首饰却全都被收走了。

用妖力将长发蒸干,她心神不定地揉捏着好不容易保下来的替身娃娃,也不知道玖葵有没有准时服下那药囊……※※※※※※第二日,一行人离开了行宫,继续向着蓟都前进。

在行宫补充了兽车,玖葵就被转移了,程萌羽独霸整个豪华车厢,心里一直是忐忑的,那药效只实验过一次,也不知道稳不稳定……正午吃饭的时候,听说玖葵病了,浑身发热浮肿。

程萌羽轻吁了一口气,却又担心起玖葵的态度来,吃了那药的症状,就跟被毁容似的,只希望她的忍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玖葵躺在马车里,抬手摸了摸凹凸不平让人头皮发麻的小疙瘩,一时间只觉得两眼发黑,不用照镜子,只需看看惨不忍睹的手臂,她就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像一个恐怖的怪物,一个浑身长满鲜红色红疙瘩的怪物。

她被梁清河给摆了一道。

玖葵简直不敢相信,梁清河竟然这么歹毒,给她的竟然是毁容的毒药?懊悔、惊惶、恐惧、愤怒、不甘……各种情绪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汹涌咆哮着将她淹没,张开嘴,她发出了一声刺耳凄厉的惊叫:啊--啊--笙女在看到玖葵的一瞬间也被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一个时辰之前,她不过是微微有些浮肿,而此刻的她却被那些亮晶晶的红点所覆盖,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恐怖恶心。

就在笙女已经开始考虑要怎么处理玖葵的时候,有侍女过来禀报,程萌羽那边似乎也有些不妥了。

陪睡的女奴无关紧要,随便怎么处理都无所谓,但主人花费了颇多心力才弄到手的珍贵收藏品却是万万不能有事的,特别是不能在她手上出事,一直以来都显得很淡定的笙女头一回有些惊慌失措。

(而原本尖叫着要发疯的玖葵却在听闻了程萌羽的情况时安静了下来,蜷缩在角落,她突然咯咯的低笑起来,呵呵呵……梁清河,你也有今日……正要转身出去的笙女闻言一个箭步冲到玖葵面前,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贱人,是不是你--我?哈!你以为这是毒?玖葵抬手抹了一把脸,望着手上的血迹,她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有机会下毒?我身体里的哪一个地方你没有检查过?可能吗?哈哈,好笑,太好笑了!的确,在将这个女奴送给主人享用之前,她浑身上下就已经经专人检查过,可以确定她毫无威胁性,之后的她更是连穿衣服的权利都没有,更没机会与外人接触,的确是不太可能藏毒并且下毒的。

报应,这都是报应,哈哈!玖葵不再搭理他们,只是抱着头在一边低笑。

而这个时候整个车队都已经停止了前进,当又有人来报,说是程萌羽那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玖葵更是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嗤笑声。

笙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对着身边的一侍女说道:看好她!其他人跟我来。

带着满腹的焦虑,笙女走进程萌羽的马车。

这个时候,程萌羽已经有些轻微的浮肿了,一张小脸红通通的,见到笙女,她就用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儿对着她道:笙女!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玖葵那死丫头害我的?!我就知道,那丫头就是想为她小姐报仇,她以为毁了我的脸,我相公就会喜欢她小姐?做梦!做梦!笙女无奈的道:抱歉,并不确定到底是否是中毒,那女奴,就是那叫玖葵的,她目前的情况比你还要严重……什么意思?比我还严重,难道我这个样子还不够可怕?比我还严重……程萌羽撑起身来,紧张的抓住笙女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笙女见她有些失控,正想安抚安抚她,别担心……话音在看到程萌羽右手背上的红疙瘩之后嘎然而止,那颗红艳艳的小疙瘩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笙女的心猛地一突,飞快地移开视线,她道:明日傍晚我们就能抵达蓟都,届时找个高级药师看看应该就没事了。

程萌羽这个时候也发现了手背上的红疙瘩,松开手,她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疑惑的道:魔界也有蚊虫?她说着伸出左手,在看到左手手背上冒出来的三颗鲜红的小疙瘩之时,她的脸色突然大变。

颤抖着手卷起袖子,毫无意外的发现,这些鲜红的小疙瘩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从她皮肤里冒了出来,手臂、腿部、身体,还有脸上……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她喉咙里钻了出来:热疫……这是热疫!一定是她传染我的--那个肮脏坯子!传染两字一出,笙女的脸色也跟着大变了,热疫她没听过,但传染她却是知道的,魔族的身体素质虽然很好,却也一样会生病,甚至因为生活环境恶劣,更容易发生疫情。

这些疫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会传染,往往一个村庄或者部落就因为有一两人得病,由于没有及早的发现并采取妥当措施,从而导致整个村庄的人都被传染最终全盘毁灭的悲剧。

传染性的疫病,就好比荒漠里的飓风群一样,都是轻易收割人命的刽子手,是外力无法与之抗衡的恐怖存在。

笙女虽说是个颇有城府的人物,却因为一日之内受到过多的惊吓,而接连的失了常态,她冲下马车的速度真是让程萌羽自叹不如,静静地躺在车厢里,程萌羽抬起手来遮挡住双眼,嘴角轻轻牵出一丝笑意来。

车外的骚动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当玖葵裹在一张旧毛毯中被人如烫手山芋般丢进马车之后,车厢里两个被红疙瘩覆盖的小怪物并排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了许久,终于,玖葵出声打破了沉默,接下来该如何……放心,如果他们足够重视我的话,就不敢动你,说不得还需要用你试药呢。

程萌羽抚摩着脸上逐渐多起来的凹凸,强忍住阵阵的反胃,她当然知道这个药囊会让她变成个什么样子,当初她可是被那样子恶心得好几日没吃好饭。

重视?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那倒没有。

笙女曾经试探的问过她,她除了名字给的真名以外,其他的都随口的敷衍了一下,后来与玖葵碰了面,她也是含糊的告诉笙女,玖葵是她情敌的丫鬟。

那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们不会一把火烧了我们俩?你以为你是谁呀,脱去那个身份,你有什么值得别人重视的。

玖葵就是看不惯她,也不是顶美的,却祸害得妖界分裂,就是一个祸水!原本程萌羽的确是不太肯定自己的分量,她不过是那个红眼魔人捡到后心血来潮要收为收藏品的普通异族,充其量就是与那浸泡在小瓶子里的眼珠一样的物件。

但与玖葵这个陪睡女奴的待遇相互一比较,再观察他们对她的态度,她发现收藏品似乎颇为珍贵,属于要小心轻放的易碎品范畴,那些个服侍她的侍女虽说不搭理她,但对她的身体却是极其呵护的……想了想那红眼魔人收藏的眼珠,她有些了然,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样子,难道说那红眼变态是打算这样来处理她?不过她此刻这副惨不忍睹的造型,已经不适合做收藏品了吧……凭什么,凭我是他看中的收藏品……程萌羽揉了揉额头,我想怎么的也得试着给咱治治吧。

玖葵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神情,那变态的收藏品她也见过几件,不是眼珠就是手呀,骨头呀,倒是不知道他还收藏整件的。

上下打量了一下程萌羽,玖葵心情大好,嗤笑道:怪不得,原来你是去当那种藏品的,难怪……(对玖葵的幸灾乐祸不置可否,程萌羽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这个样子是你的本来面貌?不错,没有了妖力,我连幻化的能力都失去了。

玖葵轻嘲地道:我真是低估了厉风行,本以为我们的能力在仲伯之间,却不想他竟然有办法封了我的妖力。

程萌羽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玖葵一向尖刻,却在提到厉风行的时候颇有些异样,没有恶毒的诅咒,语气甚至是温和的。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妖力,你就能任意的幻化?程萌羽目光微闪,若她能有玖葵的百变能力,她何愁不能逃出去,要知道,用妖力改变一下肤色和发色倒是简单,但要改变样貌,并且不会被人发现破绽,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了。

玖葵道:当然。

顿了顿,她讥诮的望着程萌羽:怎么?你想学?程萌羽暗自咬了咬牙,将垂涎之色压了下去,故作不屑的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学不学都一样。

玖葵本来还想借机讽刺奚落她几句,却没想到她竟然敢看不起她的绝技,一时间只气得头顶冒烟,哼,本来还想教你两招,既然看不上,那我也不多事了。

话是这么说,她当然是没想过要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一个仇人,不错,仇人!程萌羽原本也不指望玖葵会教她,轻轻吐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是没办法改变样貌的,事实上她和玖葵所服下的药丸便是何师傅所制的失败易容丸。

虽说有一定的易容效果,当初却因为长红疙瘩的副作用,而被她丢弃在角落。

逃亡之前她多了个心眼,特地找出来藏在发髻里,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这个易容丸说来就是个山寨的效果,不过是让五官因为皮肤的肿胀而随机的有些轻微的变化,比如嘴唇变大,鼻尖变圆润,脸庞变大,皮肤变粗糙,虽说不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候仅仅只需要一些轻微的变化,就能让一个美女变成一个毫不起眼的丑丫头。

她必须得想一想,进城之后该如何应对,红疙瘩大概会保持个五六日,消散之日,她容貌的变化就会被发现,她必须抓准时机逃出去,否则,恐怕她最少也得丢掉一双眼珠子了。

至于玖葵……只要她不乱来,那么她也会想办法带她一起逃,但若玖葵有半点害她之心,那就怪不得她了。

程萌羽这边心念急转,认真的思索着对策,而玖葵那边也在为如何全身而退而发愁。

一时间谁也不想再多说半句,兽车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两人时不时的发发呆,又时不时的相互套套话,各怀鬼胎斗嘴斗智之中,时光飞逝,一天一夜转眼间就过去了,车队展开防御结界,迎着猛烈的冰雹前进。

前方高大巍峨的巨型沙城逐渐展露在他们面前。

程萌羽不能不惊叹,就算经历过了人界的繁华,妖界的雄伟壮观,她也必须得承认,这座城市并不比人界与妖界的都城逊色半分。

作为一切的一切都比其他两界落后许多的妖魔界(为了区分,且将妖界的魔族聚集地称为妖魔界,以此类推,神界和人界的魔族聚集地便称为神魔界、人魔界),能够在气候这么反常恶劣的沙漠之中造出这么一座带着勃发生机的城市,本身就代表了妖魔界的实力。

那是一片笼罩在淡红色结界中的巨大绿洲,绿洲之中林立着无数顶着穹隆的建筑物,不时可见体型各异的飞鸟、走兽在其间穿梭。

蓟都到了。

笙女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两套黑色斗篷从车厢外面递了进来。

程萌羽与玖葵将眼睛从窗缝中移开,接过斗篷穿上,程萌羽张开嘴无声的说道:见机行事。

然后拉下纱巾将脸给遮了个严实。

从刚刚进城门并没有像城门口其他车辆一样接受检查的情况来看,红眼魔人的贵族身份毋庸置疑了,而此刻兽车飞驰在喧闹繁华得大街上,经过了相对比较吵杂破旧的街区,四周的建筑物逐渐的变得精致华丽起来,而行人却变得越来越少,毫无疑问,兽车正载着他们驶往贵族街区。

不知过了多久,兽车逐渐的减速,最终静止。

程萌羽和玖葵相视了一眼,都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此刻所在之地仅仅是一个侧门,从侧门的豪华程度以及规模来看,这里很可能是那个地方。

请下车。

笙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车门哗地一下大打而开,突如其来的刺目阳光让程萌羽她们有一瞬间的眩晕。

压下内心的焦虑,程萌羽轻灵的翻身下了兽车,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哪?笙女?请跟我来。

笙女并不回答她,虽然竭力的想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与她们保持了足足三步的距离。

程萌羽见状有些好笑,看来她编造出来的‘热疫’还真是吓到了不少人呢。

配合的跟着笙女进了门,在门内的庭院中停靠着一俩华丽的粉红色纱轿,两个应该是轿夫的巨汉和四个穿着很是暴露的美貌侍女正静候在旁边。

请上轿。

这话是对程萌羽说的,笙女伸出的手正好将玖葵隔开。

程萌羽耸了耸肩,看也不看玖葵一眼,径自上轿了,留下玖葵在原地低咒不已。

一路上程萌羽不停追问红眼的身份,眼睛却是半刻也没闲着,努力地将所经之地的路线记在心里,她双手紧握,只觉得后背一阵湿冷。

这里,就是妖魔界的主人,戒日城主的城主府,那个红眼到底是谁--啊哈,我的收藏品终于抵达了……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让人难忘的变态声音就好象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一样,那么突兀。

轿子瞬间停住了,轿夫、侍女,包括笙女都恭敬地趴倒在地。

程萌羽的身体猛地一僵,挺直了脊背,她抬眼一看,隔在层层轻纱外的男人,红眼银发,不是那个喜欢收集器官的变态还会是谁。

(计魇站在那里,望着那层层轻纱内倔强的娇小身影,血红的双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大有用视线就将她拆吃入腹的架势。

那恼人的瘙痒近日来莫名的好转,除却一片逐渐在消散的翠绿,他的身体已无大碍,魔人的欲望原本就强烈,他已经憋了太久了……艳红的舌尖轻轻舔过嘴角,他微眯着双眼,缓缓地走到轿前,就在他欲抬手将碍事的轻纱扯开的瞬间,趴到在一边的笙女颤抖着声音说道:主人--请恕罪,小姐她……话音未落,笙女就被计魇一脚踹出去老远,却是哼都不敢哼一声。

刺耳的裂帛声响起,粉色的纱帐瞬间化为碎片,在风中摇曳。

程萌羽被计魇妖异面容下隐隐透出的阴鹫给吓得有些僵硬,捏了捏微微有些汗湿的手心,她望着他平静的道:我病了,似乎会传染。

抬起手,她一把扯下面纱,然后再脱下斗篷,坦然的亮出那一身红艳艳亮晶晶的小疙瘩。

计魇是个洁癖男,所以他的败退全在情理之中,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他败得太过难看了些。

程萌羽有些愕然的望着地上散发着异味的呕吐物,突然抽搐般捂住自己的肚皮蜷缩在轿子里大笑起来,不用怀疑,这些污物在一分钟前还老实的呆在红眼魔人的胃里,恩,看情形,似乎他才刚用过膳不久呀,哈哈。

相较与她的幸灾乐祸,看到刚刚那一幕的其他人此刻已经面如死灰了的瘫软在一旁了,这位大人身份何等的尊贵,又是何等残忍无情,他怎么会允许见过他失态至此的卑贱之人继续活在这世间呢。

等程萌羽笑够了,已经身处于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房间里了。

躺在软软的大床上,她安静的任来往的似乎是药师的魔人为她诊断,望着他们惶惶不安地进来又惊恐地匆匆逃离,她撇着嘴,一颗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看来魔族的药师水平并不高,都被她恐怖的样子彻底迷惑,应该也见过了有同样症状的玖葵,因此这病会传染的说法已经毫不怀疑了。

你不怕吗?她问站在床边的笙女。

……怕?或许,但主人的手段比这个更可怕一百倍……你出去吧,我睡会儿。

闭上眼,程萌羽翻了个身,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笙女见她睡了,又在床边站了会儿,才轻轻地退了出去。

※※※※※※不知睡了多久,程萌羽再次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似乎也因渗进房间的阳光而变得舒畅起来,伸了个懒腰,她张望了一下,发现空荡的房间里并无他人。

心里微微一动,她跳下床来,赤足走到门边,推开房门,她先是探出半个脑袋,发现门口并无人看守。

笙女?有人吗?试探的轻唤了两声,仍然无人回应,程萌羽有些纳闷,更多的却是惊喜,正好,趁这机会出去溜达溜达,熟悉下地形。

转身回去穿好鞋,再戴上面巾,她悄然摸了出去,穿过长长的回廊,她来到一条旋转楼梯前,刚抬起脚来,准备迅速冲下楼梯,就听得楼梯下的花园内,传来阵阵的喧闹声。

妮妮小姐,慢点跑,别摔着了……你们这些笨猪,快、快跟上,别让妮妮小姐受伤了!扔给我扔给我--清脆娇嫩的童音夹杂着细碎的铃音,艳阳下一个粉蓝色的小身影在欢快的蹦跳着,随着她的每一次跳跃,一颗垂吊着串串银铃的七色彩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

程萌羽缩回脑袋,隐藏在角落,张大眼仔细的将远处那个蹦跳的粉蓝色身影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蓬松的银发,尖尖的耳朵,小巧的犄角,圆圆的棕色大眼,这,这不是那个小魔人吗?妮妮,没错。

咬着指甲,程萌羽心里隐隐的有了些猜测,虽然早就知道飓风和妮妮在妖魔族的地位应该不低,但住在城主府,难道说……她正想得入神,并没发现铃音渐近,就在彩球被再次被抛起的瞬间,面对对着楼梯准备接球的妮妮发现了缩在角落的她。

停下脚步,妮妮半仰着头,指着躲藏在大花盆后的程萌羽,好奇的问道,那是谁?为何躲在那里?吵杂的花园倏然安静下来,无人理会的彩球颓然的从半空中掉落,‘铛’地一声砸在翠绿的草地上,声音不大,却如雷鸣般震醒了众人。

妮妮小姐!那、那人生病了,别靠近她。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妮妮小姐回去!包围在妮妮身边的侍女们此刻可谓是惊慌失措,慌乱的拥簇着妮妮往花园外走,留下的几个侍女却只是怯怯地站在楼梯口,面色恐惧的望着程萌羽暴露在外的手掌上的那些骇人的红疙瘩。

程萌羽看了一眼那还在频频回头的小身影,缓缓地站起身来,神色自若的拍了拍裙摆,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请恕罪,小姐请先回房吧,奴婢们立刻去准备。

侍女之中一个明显是管事的女子恭敬地说道。

那好吧,程萌羽点了点头,视线掠过躲在管事身边显得特别怯弱的一年轻侍女,抬手一指,一会就让她给我送进来吧。

说完,也不管那个被点名的侍女是如何的惊恐,径自转身回房了。

过了没多久,敲门声响起,程萌羽趴在桌上懒洋洋的道:进来。

撑着下巴,她安静地看着那侍女抖着手给她布菜,该怎么称呼你呢?小佩……那侍女的视线在落在程萌羽已经取下面纱的脸庞时,就已经抖得几乎抓不住筷子了。

程萌羽似乎根本没发现她的异状,微笑着道:小佩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养病期间,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夹了一筷菜放进嘴里,她眼睛一亮,问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味道不错。

小佩?你怎么了?你似乎很害怕?放下筷子,程萌羽伸出手想去拉小佩。

小佩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猛地退了两大步,抱紧餐盘,她背抵在门板上,惊惧地道:求、求你……程萌羽笑了笑,缓缓的收回手臂,继续品尝着菜肴,过了一会,她似不经意的问道:小佩呀,刚刚那个小女孩好可爱,她是谁呀?妮妮小姐,城主的掌上明珠。

提到妮妮,小佩就忍不住微笑起来,那是他们的小公主。

(妮妮在魔族的身份非常高贵,她的母亲是神魔界首领的女儿,而她的父亲,是妖魔界的首领,甚至与人魔界贵族也有些渊源。

母亲早逝的她虽说有些娇气,却非常单纯可爱,她的父亲、外公包括计魇这个变态都十分疼爱她,虽说在疼爱她的方式上有些另类,但称呼她为小公主那是毫不夸张的。

当她被侍女们送回自己的宫殿没多久,她的父亲,戒日城主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来到她的房间。

爸比?妮妮放下手里的布娃娃,抬头对戒日甜甜一笑。

妮妮呀,晚膳去你舅舅那……戒日心中的不快被妮妮灿烂的笑容给清扫一空,有些讨好的将脸凑到妮妮面前,他涎着脸说道。

可惜,想来是计魇太过变态可怕,舅舅两字刚一落,妮妮就小嘴一扁,哭了。

不要,坏舅舅喜欢欺负妮妮,妮妮不要和他一起吃饭。

妮妮一边抽抽搭搭的说,一边悄悄抬眼观察着戒日的反应。

戒日见宝贝女儿哭的可怜,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在偏殿发疯的计魇,他的心肠立刻就硬了起来,那疯子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仅仅一个下午,就杀了不下十个侍人,而这个数目还在不断的增加中,虽说现在死十个八个无关紧要的侍人无所谓,但难保不会殃及池鱼,祸害到他的亲信心腹头上去。

想起不久前折损的精英卫队,他只觉得肉疼不已,就算事后计魇给了他丰厚的赔偿金,他照样会疼。

妮妮乖哟,去陪你舅舅吃顿饭,等罗达回来了,让他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戒日抛出的诱饵及其有效,妮妮一听可以出去玩,那双大眼就瓦亮瓦亮的跟灯泡似的。

成交!※※※※※※计魇心情很不好,后果很严重。

怎么说?!都哑巴了?半卧在软榻上,他火红的双眸布满杀机,都是些废物,留你们何用?!用字刚说完,跪在地上的身影的脑袋就已经不在原位了,刚刚才清理干净的房间再次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见同伴毙命当场,瑟瑟发抖的药师为求保命,硬着头皮呜咽着道:此疫病、此疫病能治,就是、就是有的药材可能不适合异族的体质,因此、因此……能治?能、能!若能用另一个异族试药……需要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药师脸色发白,抖着手比了个三,几乎是带着哭腔在道:三、三日……计魇冷笑了一声,指尖动了动,却又突然紧握成拳,治不好她,你们就自己洗干净了去喂魔花吧。

见那些药师还傻不拉几的杵在那,他怒道:还不快滚下去!药师们顿时如蒙大赦,相互搀扶着逃也似地退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能多活一日算一日,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计魇单手撑着额头,对瘫软在脚下的笙女问道:你说,那女奴与梁清河是旧识?笙女此刻的样子非常憔悴,双眸的神采已经消失殆尽,巍巍地抬起头,她道:似乎颇有些旧怨,按小姐的说法,那女奴是觊觎她相公的狐狸精的心腹。

哦?计魇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来,刻薄的想道,竟然还有别的女人觊觎曲悠旃?难道妖界的女子都瞎了狗眼?似乎,那女奴之所以会沦落至此,也是因为梁小姐的缘故……主人,这疫病来得蹊跷,你看……计魇当然也知道这病来得过于蹊跷,他多疑的性格让他并不十分相信疫病之说,但请了这么多药师,却无一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想到这里,他好不容易熄下去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真是些废物,该死的!该死的红疙瘩,该死的梁清河!该死--他竟然在那么多卑贱之人面前出了糗!虽然见过他失态的人全部已经当了魔花的食物,但在看到那些可怕的红疙瘩之时的惊恐、慌乱、恶心、窘迫似乎还萦绕在他心间,让他……咬了咬牙,他在心理狠狠地想道:梁清河,若让我发现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就别怪我无情了。

但是隐隐的,他又希望是她做了手脚,若真是疫病……去打听一下,罗达几时能到。

他冷不防道。

是。

笙女起身,步履蹒跚的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迟疑了一下,有些试探地问道:主人,今晚需要叫人来服侍你吗……主人已经有些日子没碰过女人了。

计魇并没回答她,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笙女立刻闭上嘴,哆嗦着往外退。

派人将她们盯紧了,若再出差错……哼。

是,主人。

笙女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他眼前,此刻房间里已经再无他人,计魇望着满室的血迹,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站起身,他抬腿将房间里仅剩的一张桌子一脚踢飞。

舅舅--属于妮妮的清脆嗓音远远的传来,计魇的动作猛地一顿,快步走到房间外面,他在门外的小花园里将妮妮拦了下来。

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一把抱起妮妮,他笑问道。

好臭!被他身上的血腥熏得难受,妮妮皱起小脸,生气的推开他的脸,挣扎着想跳出他的怀抱,臭舅舅!真讨厌!计魇给了自己一个清洁术,然后宠溺的揪住她肉肉的脸颊,小宝贝儿,你真可爱,来来,舅舅准备了很多礼物给你。

妮妮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舅舅,但却喜欢礼物,因此很大度的原谅了他的毛手毛脚。

在见到计魇给她准备的一大堆礼物之后,她很没良心的一头扎了进去,欢乐的淘着宝,却将送礼物的人给华丽丽的遗忘了。

计魇也不恼,只是坐在一旁笑望着她,不时手痒的捏她两把,胸中郁气渐消。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妮妮具有一定的治愈能力,与妮妮用过晚膳之后,计魇彻底的恢复了心情,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之后,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再去会会程萌羽。

(计魇再次出现的时候,程萌羽正卷着被子里呼呼大睡,当他的手轻抚在她脸颊上的瞬间,她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却恁是动也没动,任凭那抹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凉久久地停留在那里。

敌不动,我不动,她忍,她倒要看看这个变态到底想干什么。

呕--冰凉散去,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被冲撞开的房门仍在吱嘎作响……程萌羽悄然睁开双眼,眨了眨,再眨了眨……扑哧--不行了,她抱紧肚皮笑得那个上气不接下气呀,那变态是在挑战自我挑战极限吗,这也太搞了吧。

娱乐,这绝对是来娱乐她的。

笑够了?不知何时,计魇竟然去而复返,依在门口,神色阴鹫地瞪着她。

程萌羽的笑声猛地一下噎在喉咙里,沉默了片刻,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来,轻靠在床榻上,垂首望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掌,低声说道:我已身染重病,于你已经毫无用处,何不放我离去……计魇尽量避开那些红疙瘩,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双眼,不放过她面上的一丝表情,你的眼珠仍然很漂亮。

程萌羽闻言银牙暗咬,心里早把他咒骂了千百回了,但面上却只是带着一丝晦暗和脆弱,我、我只想在死前见我相公和儿子一面……就不能……别做梦了!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这里。

计魇粗暴的打断她,他不信,她会这么容易染上疫病!你!你这变态!我又没让你救,你凭什么扣押我!程萌羽没想到他这么蛮横,只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你挺精神的嘛。

计魇阴阳怪气的道。

程萌羽心头一颤,暗道,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怎么,没话说?计魇步步紧逼。

程萌羽咬着唇,纤长的睫毛轻颤着,晶莹的泪珠在其间若隐若现,看上去好不可怜,罢了,随便你怎么想,若我有什么不测,还请你高抬贵手,将我的尸身火化了带到荒漠去葬了吧,至于我的眼睛,你喜欢就拿去,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

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她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娇小的身躯显得异常的单薄可怜。

计魇被她那双泪眼一扫,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异样来,一时间竟破天荒的有些手足无措,但是这种无措并没有停留多久,他很快就有所警觉,若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若他这段时日没有在暗处观察她,或许他已经放松了警惕。

放心,你死不了的。

他抛下这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程萌羽僵硬的躺了许久,才终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因为刚才的紧绷而有些酸痛。

皱着眉,她一边咬着指甲一边寻思着,那变态似乎根本就不信她染了病,这是何故呢?一个弱小的异族染上疫病并不罕见,如此可怕的症状以及药师们的诊断结果为何都不能打消他的疑虑?是他本性多疑,还是……她的心倏地一惊,有股寒意顺着脊背缓缓上爬,还是,她的身份早就已经……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药效最多再支撑个三五日,她却连身在何处都不甚明了,届时就算混出了这个园子,也逃不出城主府,就算走了狗屎运侥幸逃了出去,能不能出城也是个问题。

暗叹了一口气,她疲惫的揉了揉抽痛的额头,前景堪忧呀。

看来得想办法先联系上玖葵。

※※※※※※就在程萌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联系玖葵的时候,玖葵却在几个时辰之后被送到了她隔壁的房间,紧接着她们所在的楼层就跟菜市场附体似的噪杂起来。

各色各样的人物络绎不绝的穿行于两个房间,与之前走马观花式的诊断不同,这次的药师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望、闻、问、切,检查得格外仔细。

检查之后药师们交头接耳的研究了一阵子,似乎制定出了一套治疗方案,原本在程萌羽房间的药师全部一窝蜂转移到了玖葵那边,开始用她试药了。

程萌羽被这阵仗搞得提心吊胆,一对耳朵竖得高高的,凝神听着隔壁的响动。

留在房间里服侍她的小佩见她神色紧张,一双大眼不断地瞟向房门,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病情,犹豫了一下,小佩端了杯茶水过来,待她接住之后,飞快的退开两米,才嗫嚅着道:他们是城里最好的药师,会治好的……程萌羽闻言微微一笑,却在见到小佩躲闪的眼神时敛住了笑容,差点忘了,此刻的摸样笑起来简直要恶心死人……希望如此吧。

程萌羽叹了口气。

啊--属于玖葵的哀叫陡然从隔壁传了过来,程萌羽手里的茶碗一个不稳,泼了自己一身。

去看看怎么了?她命令道。

小佩有些踌躇,却在程萌羽凶狠的目光下不得不妥协。

没一会,小佩就回来了,脸色发白,双眼充满了恐惧,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药师们在治疗……治疗?什么治疗会让玖葵都忍不住痛苦不断的哀叫?程萌羽有些坐不住了,她跳下床,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我去看看。

小姐,别去!小佩惊呼一声,拦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让开!程萌羽一把推开她,冲到隔壁房间,抬腿想踹门呢,又怕万一惊吓到药师,危害到玖葵的性命,最后只得悻悻地扒在门缝上往里张望。

刚将眼睛凑过去,迎面而来一股刺鼻的臭味就将她熏得头昏脑胀,连带眼睛也开始酸涩起来,眨了眨眼,她努力睁大眼仔细的打量起来。

只见数十个药师有条不紊地来往穿行于房间之中,一派忙碌的景象,她注意到,这间屋子里的摆设与她的房间迥异,没有日常的家具,有的只是一些造型奇特怪异的物件。

玖葵在哪里?寻着她的呻吟声,程萌羽将视线投向了对着她的几个药师,心里暗暗祈祷他们能挪动挪动位置,被他们这么一挡,她什么都看不见呀。

在看什么?(耳边传来的温热湿润,让程萌羽浑身的鸡皮倏地起立站好,僵硬的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她干脆挺直了脊背,大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计魇嘴角微翘,满脸讥讽地跟在她身后,室内的药师们见状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躬身向他行礼。

这一行礼,被他们围在其中的玖葵便立刻进入了程萌羽的视线,对上玖葵弥漫着惊惧痛苦的双眸,程萌羽只觉得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一阵干涩。

垂下头,她颤抖着后退了两步,你们就是这样治疗的?她冷不防地尖叫着扑到计魇身边对他一阵扭打,这种治疗!我宁愿死也不--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计魇原本想躲开,却在瞬间的犹豫之后顿住了身形,任由她扯住他的衣衫。

你们这些疯子!神经病!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别想那样对待我--别想!你不就是要我的眼珠吗,给你!给你还不行吗?我要死要活是我的事情,就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程萌羽突然伸出五指向自己的眼窝插去,其利落狠绝大大出乎了计魇的预料,待他伸手钳制住她的时候,她的眼框已经见了红。

干什么!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死活我说了算!计魇有些紧张的揪住程萌羽的头发,想看看她眼睛有没有受伤,目光却在触及到那些混合着血液的红色疙瘩的时候猛地一闪,反射性地松手将她推了出去。

程萌羽一个踉跄扑到在地,似乎被摔得不轻,挣扎了好几次才狼狈的爬了起来,张大双眼死瞪着计魇,好像并没感觉到从眼眶撕裂般的剧痛一般。

反倒是计魇被她瞪得移开了视线,略略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先回房吧,我让药师给你看看眼睛,若是损伤了就不好了。

++程萌羽听出他声音里的示弱,越发的觉得他的态度有问题了,压下心里的异样,她蹒跚的走了几步,突然加快速度撞开门冲了出去,一旁的小佩低呼了一声,立刻跟了上去,呆滞的众人只听见哒哒的一连串脚步声之后,巨大的摔门声尾随而至。

而后,房间里的空气逐渐地凝固起来。

计魇单手叉腰,皱着眉静静的望着程萌羽离去的方向数秒,然后突然转过头来横了众药师一眼,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治疗方法?药师们不知所措的对视了一眼,正想说话,便被计魇的冷哼吓得扑通扑通地全跪下了。

废物。

计魇掏出雪白的手帕轻拭着沾染了她血迹的手背,心里无端升起一丝烦闷来,连带语气里都透露出一丝森冷来。

药师们此刻趴在地上面面相觑,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好不容易找到个可行的方法,却又不许他们用,这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呀,一时间众人如丧考妣。

你,过去瞧瞧她的眼睛。

被点到名的药师立刻如释重负般的急奔而去。

你们,给我继续!抛下这句话,计魇就沉着脸出去了。

似乎没想那煞星竟然什么都没做就走了,药师们瘫软在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喜极而泣的爬起来,他们一窝蜂上前,将玖葵给团团围住。

玖葵此刻全身赤裸,裸露在外的红疙瘩上都扎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黑色触角,而触角的主人则是一只只晶莹剔透显得脉络分明的黑色甲虫,只见那些黑色甲虫约半个巴掌大小,背部的花纹艳丽得让人头皮发麻,随着甲虫翅膀有节奏的扇动以及玖葵的惨叫,可以看见甲虫逐渐的膨胀,繁杂艳丽的花纹在膨胀中就好似活了一般蠕动着。

拆了吧。

叹着气,药师们带着不舍,将这些珍贵的甲虫小心翼翼的挨个取了下来,如果能忍受住被吸食时的痛苦,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可惜……钻心的疼痛在甲虫被拔出的一瞬间消失无踪,玖葵有些痉挛的身体渐渐的平复下来,静静地仰躺在那里,木然的双眸逐渐的恢复了神采。

望着那些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药师,她突然无声的低笑起来,越笑,目光越冰冷,最终,在嘴角留下一个诡异的弧度。

※※※※※※程萌羽端坐在凳子上,面色沉静地任由药师为她包扎双眸,小佩则在一旁用探究的目光一直偷偷打量着她。

小佩,程萌羽待药师走后,才轻轻开口说道:带我过去看看刚才那女子,我有点事想问问她。

小佩闻言惊慌的跪倒在地:别,小姐,你就饶了我吧!若再出点什么事,她只能是死路一条。

程萌羽呼地一下站起来,眼睛都要瞎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望着半张脸都包裹着白纱的的她,小佩嗫嚅了半晌,总算是上前了一步,巍巍地扶住她,将她带到玖葵所在的房间门口,然后飞快的放开她,道:我、我就在门外帮你把风……程萌羽轻恩了一声,轻轻推开门,感觉到房里众人瞬间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她在心里微微苦笑了一下,你们都出去下行吗,我和她有些事情要谈。

刚刚的情形药师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本能的就认为此女与那煞星颇有瓜葛,因此她话音刚一落,他们就忙不迭的听话离去,完了还体贴的将门给关得严严实实。

程萌羽走到玖葵身边,侧耳倾听了半晌,确定三米内没有他人了,才开口问道:没事吧?玖葵冷笑了一声,干涩的嗓音带着明显的讥讽,贱命一条,死不了。

程萌羽脑海里闪现出刚刚看到的画面,心里有些微颤,带着丝歉意,她轻声道:再忍几日吧……我们一定可以……玖葵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毒,一定可以?希望吧。

我们?不、不,只有我而已,没有你。

放心,最多五日。

程萌羽虽然同情玖葵,但对易容丸的药效还是三缄其口并没透露半分,只是尽可能的安抚着她。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也是相对无言,程萌羽怕那变态再度出现,没呆多久就匆匆的回房了。

这次程萌羽将小佩一起给打发出去了,躺在床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白纱,因忍受剧痛而一直紧抿的嘴唇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一丝笑意浮现在嘴角。

唉……不过片刻,新一波的剧痛再次袭击了她,她痛苦呻吟了一声,咬住泛白的嘴唇,暗暗地咒骂着自己,真是自讨苦吃,干嘛下手这么重。

(计魇沉着脸坐在那里,身体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一旁原本开心吃着甜食的妮妮都吓得有些忐忑起来。

爸比……拉了拉戒日的衣摆,妮妮怯怯的道:舅舅好可怕……戒日揉了揉她蓬松的卷发,皱眉对计魇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目前妖魔界百废待兴,他忙得跟陀螺一样团团转,实在没空搭理这个变态的大舅子了。

计魇斜眼看了他一眼,罗达呢,什么时候到。

快了……戒日含糊的道。

他回来了我就走。

计魇啪地一下放下手里的食物,站起身来道:哦,对了,梁清河可是我的收藏品,你那些关于钱财的主意少往她身上打。

戒日闻言火气也腾地一下上来了,猛地一拍桌子,他吼道:计魇!不要太过分了!这里可是老子的地盘,再说这次折损了老子这么多人手……我的赔偿还不够?计魇凉凉的打断他的咆哮,别跟我算这些,我那妹妹……话音未落,一道猛烈的劲风划破空气向他袭来,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猝不及防之下计魇只能狼狈的撑在桌角一个急旋,堪堪避过这一击,第二击就尾随而至了,计魇目光一闪,干脆抬手硬接,肢体交错的瞬间,只听刺耳地一声巨响,房间里除了妮妮和她抱在手里的饭碗完好无损之外,所有的摆设均在瞬间变成了碎片。

戒日的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瞪着计魇,满目的痛意,别再提计娜,我承认,是我……他的视线在落到一旁茫然注视他的妮妮时,猛地顿住了,偏过头,他近乎凶狠地对计魇吼道:尽快离开吧,否则……你也知道我们妖魔界目前的情况!说罢抱起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的妮妮转身就走。

计魇目送他们离开,脸上的表情也阴郁得可怕。

主人……闪身进来的笙女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计魇靠在门沿上,薄唇轻轻一掀,哦?带她过来。

※※※※※※感觉到红疙瘩已经有了结痂的迹象,程萌羽几乎夜不能寐,怀疑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她思前想后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将计划提前。

这天一早,药师来为她的眼睛换药之前,她就将小佩先支了出去,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交握的双手却已经蓄满了十层的妖力,在药师换完药转身的一刹那间,猝然起身发难,闪电般的紧捂住药师的嘴,一记强有力的手刀狠狠切向药师的颈项。

药师瞬间软到在地。

扯下裹住双眼的纱布,她趴在门上静静的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确定门外除了两个守卫之外再无他人,她的心才微微一定。

走到药师身前,迅速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然后将他丢上床用被子严严盖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飞快的换上药师的衣服,轻灵的攀上房檐,扯着嗓子低声尖叫起来:啊--干什么!不要……在声音拔高的一刹那,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好似被谁给掐住脖子了一样。

紧接着,她伸手轻轻一挥,一道劲风将桌上的陶瓷器皿打落下地,哐啷的一声脆响划破寂静,成功引来了门外的守卫。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两道矫捷的身影扑了进来。

程萌羽倒挂在那里,半眯着眼,左手的妖力弓闪烁着一丝冷光,右手上的4支妖力箭轻轻搭上弓弦--嗖嗖--四道光影一闪而逝,没入两守卫的身体,两守卫闷哼了一声,同时软到。

程萌羽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一个翻身跃下,利落的将侍卫塞到床下面藏好之后,飞快地冲出房间。

对着玖葵所在的房门挥出三道劲风,有节奏的三声咚咚声响过之后,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多明日,你就安全了……与玖葵擦身而过的瞬间,程萌羽轻轻在她耳边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闪身离去,她只能给玖葵创造一个逃跑的契机,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玖葵裹紧斗篷,望着那条渐渐远去的轻盈身影,她冷哼了一声,对着空气说道:我说得没错吧,可以放我离开了吗?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一个冰冷的男性嗓音响起:带她出去。

感觉到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玖葵的眼睛猛地一亮,静静地跟在那人的身后,她低垂着头,拽住斗篷的手因为重获自由的巨大喜悦而微微颤抖。

在踏出城主府的一刹那,她微微一回头,最后看了城主府一眼,心道,梁清河,自求多福吧。

※※※※※※程萌羽将药师帽拉得低低的,盖住了大半张脸,顺着记忆中,妮妮退出去的方向,一路疾走,非常幸运的竟然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就算偶尔碰见几个侍人,却也在她的低级幻术的干扰下有惊无险的避了开去。

瞎转了好久,并没找到妮妮的宫殿,她也不气馁,借着渐渐暗淡的天色钻进了一座冷清破旧的宫殿之中,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龟缩起来。

只要她能够在这个宫殿里藏到易容丸生效的那一刻,她就安全了。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带和无尽的紧张与疲惫,程萌羽迎来了清晨的初阳,轻轻抬起手掌,她注视着在阳光下显得黝黑而粗糙的皮肤,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了。

找出昨日顺手牵羊的一套侍女服换上,再用妖力将自己墨黑的长发改成深棕色,因为无法看到自己此刻的摸样,她在踏出宫殿的时候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直到在破宫殿外面的一个回廊上碰见了一行衣着相对精美的侍女之后,她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东兰殿的人怎么还在这里瞎晃?快跟我们过去。

为首的美艳侍女不由分说的拖着她就走,一边走还不忘数落她,新来的?以后不要随便乱跑了知道吗,最近府里乱得很,稍不注意就会丢了小命……唯唯诺诺的应着,她低着头跟着她们身后,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花园和静谧的回廊,最后止步于一座巨大精美的白色水晶宫殿之前。

(大型喷泉程萌羽并不是没见过,但在妖魔界能够见到如此大的池塘如此清澈的池水以及在飞溅的晶莹水珠映衬下的似锦繁花,就不得不让程萌羽咂舌了。

还愣着干什么?端过去呀!一个果盘猛的塞进她手里,来人还一边摇头叹道:新人就是笨手笨脚的。

程萌羽捧着果盘,硬着头皮跟在和她装束雷同的一干侍女身后徐徐走到喷泉前的草坪之上,学着其他侍女的动作,她将果盘放到草坪正中上的那块花纹繁丽的餐布上之后,就默默的随着她们退到一旁,低垂着头,一幅恭敬乖顺的样子。

妮妮小姐,休息会儿吧?妮妮小姐,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水果,快过来吃点吧。

妮妮精致的小脸此刻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有些气喘吁吁的跑到餐布前,抓起一个还挂着晶莹水珠的水果就往嘴里塞。

听着嚓嚓的脆响声,再瞟了一眼妮妮手上饱满多汁的果子,程萌羽暗暗的咽了咽口水,她几乎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她不由得想起当初作为人质的妮妮小脏鬼一样的造型,有句话说得还真对,风水轮流转呀。

不好吃!咬了几口,妮妮就皱着眉将果子丢到一旁,鼓着腮帮生起气来,罗达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听说城里最近新进了好多小玩意儿,坏爸比却不许我出去!想到家里还有个可怕的舅舅,妮妮更是又郁闷又伤心。

大人很快就回回来了,并且还会给妮妮小姐带好多礼物。

说话之人正是刚才将程萌羽拽过来的那美艳侍女,此刻正坐到妮妮身边,柔声安抚着她。

妮妮耷拉着尖尖的小耳朵,扯了扯那侍女的裙子,很是可怜的哀求道:伊娜,带我出去玩会儿吧,就一个时辰……伊娜大概已经对妮妮扮可怜的招数免疫了,闻言只是笑笑道:小姐乖哦,等罗达大人回来了,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妮妮见丝毫不能博取她的同情,有些气恼的跳起来,跺脚道:臭罗达走了这么久,连个口信都没有,肯定是把我忘了!我不管,我要出去玩!立刻,现在就要出去!伊娜见她开始撒泼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哄道:这样吧,我派人去城里将新到的小玩意儿都给你买回来,我们就在家里玩好吗?妮妮也清楚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嘟着嘴道:那还不快去。

伊娜叫来一侍女长,吩咐她带几个人出府将需要的东西尽快买回来。

那侍女长想也没想,抬手往程萌羽所在的方向一指,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程萌羽双拳一握,对这突如其来的好运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强压下内心的激荡,她埋头跟了上去。

止步!就在她们一行人穿过空旷的大道抵达城主府大门之时,一声粗野的爆吼打断了她们前进的步伐。

萨鲁大人。

侍女长识得来人是亲卫队的卫队长萨鲁,立刻停了下来,对他轻轻一礼,将腰间的骨牌取下来递到他面前:伊娜让我们出去办点事情,还请大人放行。

萨鲁是个两米多的光头巨汉,一脸的彪悍,此刻正瞪大一双利眼将她们一行人来回的打量着,半晌,他才开口道:昨夜有奸细混进府内,任何人不得出府,得罪了!萨鲁大人!侍女长看了一眼大门两旁那几队身作黑色甲胃的卫兵,面带难色的踮起脚尖在萨鲁耳边低语了数句。

程萌羽耳尖的听见她提到了妮妮,偷偷抬头瞟了一眼那个叫萨鲁的,发现他有些狰狞的面孔竟然渐渐的柔和起来。

这样啊,那……萨鲁锐利的目光在几个侍女身上又扫荡了数次,在看到最为娇小的程萌羽之时,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而后他猛的上前一步,有些粗暴的抬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了许久。

大、大人……程萌羽任由他捏住自己的下巴,惊惶而怯弱的望着他,小身板抖个不停,看上去煞是可怜。

萨鲁突然放开她,转头对侍女长抱拳说道: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放行--侍女长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瞪了已经哭得涕泪横流的程萌羽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的怯弱丢了她们的脸面。

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帕子,程萌羽一边擦泪,一边吸着鼻子,脚下却是半点不慢的跟在她们身后,当城主府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的一瞬间,她的高悬的心总算是回归原位。

载着她们的兽车飞驰在大道之上,颠簸了许久,只听得外界越来越喧闹,想必已经进入了闹市地段。

当兽车在最繁华的街区停靠之后,程萌羽就趁大家认真为妮妮挑选玩具的当口混进了拥挤的人潮之中。

在人头攒动的闹市之中,她凭借身体娇小的优势滑溜的钻动着,没多一会就已经远离了一干侍女。

在市区疾行了一大段路,盘算着找间平民的住所暂时蹲点,她开始往相对僻静的小巷子里钻,就在她确定了一个目标,准备翻墙而入的时候,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剧烈波动让她浑身一紧,紧接着本能的自救反应让她灵巧的旋身避过,并且瞬间回以一个力道十足的回旋踢。

来者猝不及防被她踢了个正着,砰地一声,沉重得躯体飞出去老远,砸在小道的土墙上,泥石碎片哗哗的掉了一地。

程萌羽双脚一落地,还没看清楚袭击她的到底是何人,来自四个不同方向的劲风同时将她包抄,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另一道强大犀利的攻击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带着不容她躲避的势头袭来。

不好!程萌羽狼狈的避开了四个方向的攻击,却避不开最为强大的那股力量,只觉得脖子猛地一紧,似乎被什么冰凉滑腻的物体给紧紧缠住,伴随着剧烈的挤压感和窒息感,她感觉到自己被甩了出去。

一声巨响,她的头颅重重地撞上坚硬的墙面,钝痛之后,温热的液体开始喷薄而出,仰躺在地,迷茫的望着头顶的一方天空,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坠入黑暗的瞬间,似乎看见了一双凌厉非常却又透出丝丝妖娆之色的暗红色瞳眸……(头痛欲裂,程萌羽是被痛醒的,捂住头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她缓缓张开眼,盯着映入眼帘的俗艳帐子,她的额角微微一跳,昏迷前的零碎片段从她脑海里一一闪过。

醒了?显得颇为生涩的魔人语来自一个高挑俏丽的异族,放下手里端着的药碗,她微笑着探头进来。

程萌羽点点头,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仍旧显得粗糙的皮肤,心头暗松,紧接着抬头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那异族女子,从外貌上看,她那头青焰色的长发就将她从人族排除了,那么是妖族还是神族?异族女子轻柔的扶起她,在她腰间塞进一个小垫子,然后舀起一勺药来轻轻吹凉,你的伤不轻,需得好生的歇息几日方可痊愈。

程萌羽闻言微微一皱眉,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来想干什么?她都已经易容成这样了,竟然还会在刚刚脱离虎口之后就又被不明人员偷袭,这算什么事儿?这年头高手就这么不值钱?随便走走就能碰见一个,她几乎是连还手之力都没就被摆平了……你是神族?半眯着眼,程萌羽有些试探的问道,虽说这女子隐藏得非常好,半点气息都不外透,但她直觉的认为他们应该不是妖族。

异族女子闻言只是笑笑,将勺子递到她嘴边,见她歪过头去毫不领情,却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听说昨夜城主府闹了贼,今日下午蓟都已经封城了。

程萌羽微微一皱眉,没说话。

你说,若把你送回城主府,你会怎么样?程萌羽猛地转过头瞪着她,你们想怎么样?城主府地形图,若你答应,我们拿到图立刻放你走,绝对不会为难你。

地形图?程萌羽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诞之感,难道说她是因为之前身着一袭城主府侍女服才被这伙人给盯上的?可以。

她的干脆让异族女子有些讶异的抬了抬眼。

不过,我要你们将我安全的送出城。

程萌羽笑得有些狡黠,既然已经封城了,那就算你们放了我,单凭我的能力,要逃出去太难太难了,你们不若就送佛送到西吧。

这……你若做不了主,可以先去问问你家主人的意思。

程萌羽笑咪咪的道,动作可要快,否则时间长了地形图还能不能完整画出来,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异族女子只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便抬手布下一个结界,推门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程萌羽翘起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笑脸猛地一垮,心虚的想道,她之前哪来的国际时间记什么鸟地形,要真画得出地形图才真是有鬼了……管他的,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她很是忐忑的等待着那女子的消息之时,她注意到自己身处的房间有些异样,房间的布置俗艳也就罢了,为何那些个摆设全是些男女赤果果相抱交媾的……她刚觉察到一丝不对,四周渐渐变得喧嚣嘈杂的环境引起了她的注意,竖着耳朵倾听了好半晌,最终从那些放浪的尖叫、调笑中判断出她所在之地应该是一个风月场所……想必是到了开张营业的时间,之前的宁静已经彻底被打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似乎近在咫尺,不时还有醉酒的魔人在门外踉跄中撞击在房门上,发出刺耳的哐啷声。

程萌羽紧张的直起身体,僵硬的端坐床榻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玩她,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拍得啪啪作响,一个喘着粗气的男声道:妈的,这破门怎么打不开?!又是一连串歇斯底里的摇门声,那男声最后不耐的狠捶了一下房门,一边骂娘,一边粗声道:小骚货,等不及了?爷立刻就让你舒爽舒爽!讨厌……一个女声娇滴滴呜咽了一声,而后开始随着门板有节奏的撞击声呻吟娇喘起来……目瞪口呆的望着不断震动的房门,程萌羽的脸一阵阵的发烧,幸好,那异族女子出门的时候布了结界,否则这幕活春宫说不定就要在她眼皮下赤果果的上演了,届时她很难说在环绕立体声的现场直播下会不会抓狂暴走……闭着眼,她捂住耳朵蜷缩在角落,努力忽略那些让人作呕的淫声浪语。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的响动仍然在继续,她渐渐的觉出点不对了,警觉地睁开眼,她缓缓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瞳眸。

一丝迷茫之色从程萌羽眼底闪过,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和同色系的眸子,他的身材修长高挑,身着一袭质地上乘的艳红色衣袍,却不显得女气,反而异常的和谐,似乎天生就适合这种热烈的色彩,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用凌厉的眼神打量着她,你不是魔人……妖族?有些慵懒韵味的磁性嗓音从他口中流溢出来,在察觉到程萌羽因他的话而显得有些慌乱之后,他眼角微挑,淡淡的笑纹让他的凌厉中透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妖娆和艳丽,看得程萌羽更是心惊肉跳了,真是见鬼了,分明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为何会给她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呢?说,你是什么人?混进城主府有何目的?出乎意料细致的蜜色手指轻掐着她的下巴,他微微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睛。

程萌羽反射性的抬手使劲推开他的手,有些忿忿的怒视着他道:少动手动脚的!被她充满怒气的大眼一瞪,那男子微微一愣,有些怔忡的道,你……你什么你,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你们的身份也与我无关,总之你们若想要图纸就将我安全送出城,否则一些免谈!撇过头去不看他,程萌羽冷冷地道。

成交。

当真?两日之内就送你出城,注意到她面上飞快闪现的疑似心虚的表情,那男子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玩味起来,微微一笑,他有些试探地问道:那图纸能否尽快绘制……急什么!出城之日就给你们。

程萌羽粗声粗气的吼道。

那好吧……男子低低的笑声轻响而起,程萌羽看着他的笑容,越发觉得有一种诡异熟悉感,暗自嘀咕了一声见鬼,她正想和那男子套套近乎,却在开口的瞬间发现房间里突然又多出一条身影来,那人不知对男子说了些什么,男子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看了程萌羽一眼,他对那侍人低声交代了几句,而后对她笑道:待会他们会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好生养伤。

他走了之后,程萌羽就被转移到一个清净又舒适的房间里去了,吃着美味的佳肴,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向刚才那女子套着话。

美女,你的发色很特别呀,这种发色只有神族才有吧?美女,我叫小羽,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喂呀喂的称呼你吧?炘镜。

在她的攻势下那女子显然有些不堪其扰,脸色微僵的吐出两个字来,便转身欲走,可惜程萌羽不放过她,拽住她的衣袖恁是不放手。

炘镜呀,你是什么属性的神族呀?金?木?水?火?还是土?啊,我看你这么有气质,应该是水属性的吧?炘镜姐姐,你长得真漂亮,是不是你们神族的都这么漂亮?啧啧,特别是火皇的小公主,那可真是个大美人呀……你见过我们公主? 炘镜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后悔了,懊悔的抿住嘴唇,她瞪了笑得特灿烂的程萌羽一眼,挣脱了被她拽住的衣袖,走人了。

程萌羽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的道:是火皇的人?那男子难道是……(幻狸的哥哥?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没找到丝毫关于幻狸家人的信息,她有些挫败的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安慰自己说,就算到时候拿不出图纸,报出幻狸的名字应该还是管点用吧?怎么说她们也姐妹一场,嘿嘿……这样想着,她顿时觉得安全感骤生,悬着的心渐渐安定之后,老公儿子的脸就开始在脑子里晃来晃去的了,这些日子一门心思想着怎么逃跑,她尽量的不去担忧他们的安危,却每每在静谧的夜晚悲从中来,从骨子里升起的疲惫时刻在啃噬着她。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这个世界的变态就不能少一点吗,就不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平平顺顺的过过舒心日子吗?轻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低落的靠在墙边,唇瓣微启,轻轻的低唤着:小白,悠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暗红的双眸盯着刚刚跨进一楼大厅的银发男子,脸色有些阴霾,计魇那魔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不择食了?连这种二流的妓馆也不放过?主人,你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在神魔界与那只血眸银发的变态打过不少交道,没想到来到妖魔界又给碰上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走。

在大厅里那双血红眼眸注意到他之前,他们的身影悄然消失于暗处。

计魇此刻的心情用糟糕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到嘴的肥肉飞走了不说,他甚至连抢食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跟头可栽大了!以他的脾气,城主府因为这事自然又是鸡飞狗跳了一番,府里的食人花的肚子似乎又肥硕了许多,城主大人为此也终于暴走了。

事实证明,变态如计魇之流在暴走的戒日手中也一样讨不到好,脸上的伤倒是已经不留痕迹了,但内伤……看来必须尽快找到梁清河回神魔界了,这个妹夫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不动声色的看了身边的跟班一眼,计魇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冻人的冷意:确定是这里吗?是、是……给我搜。

当见到他的人悄然隐没在人群中之后,计魇再也不能忍受劣质香粉对自己的荼毒,他掏出洁白的手绢轻轻掩住鼻子,厌恶的看了一眼恶俗的大厅,然后转身就走,一直走到离该妓院足够远的位置才停下来。

静静的站在喧闹街角的拐角之处,他抬头望着显得有些浑浊的天空,真是个麻烦,也许还是做成皮囊比较好。

※※※※※※他们在找人?是在找她吗?她到底是谁,为何带会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呢?是的,主人,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说话之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得,作为一个隐藏在妖魔界长达数百年的卧底,他对于自己所拥有的这间二流妓馆的暗道还是很有信心的。

继续打探北野境使者抵达的准确时间以及落脚处在哪里,最好能在他进入城主府之前就杀了他。

暗红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气,而后似想到了什么,他眉宇间的凌厉微微一松,早日将曲悠嘉那黑心蛇的事情办完,你主子我就无债一身轻了。

密室里的那个女子你们不要怠慢,好吃好喝的供着,若刺杀失败,还用得上她一二。

交代完毕之后,他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表示自己很累需要休息了,卧底同志大概已经很习惯这位主子的风格了,平静的接受了他此刻所显现出的慵懒和妖媚,转身,离开……※※※※※※窝在密室里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的程萌羽并不知道计魇以及他的手下曾离她那么近,虽说自己被绑架了,关起来了,但也许是犯案人与魔界非友好的关系,也许是犯案人与好姐妹幻狸可能存在的渊源,她反倒自在起来了。

两日一瞬而过,在这两日里,她的皮肤开始逐渐的恢复,那些神族却似乎已经将她遗忘了,除了吃饭时间能够见到比哑巴还哑巴的炘镜,其他时间房间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就在她为这种情况开始感到不安焦躁的时候,约定日的夜晚,形色匆匆的炘镜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推门而入,快,穿上跟我走。

程萌羽并没有睡着,几乎是在炘镜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就翻身跳下了床,接过斗篷,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对眼珠,她紧紧的跟在炘镜的身后。

炘镜对她的配合感到很是满意,一边疾走一边道:我们已经不需要你的地形图了,不过我家主子既然答应过要送你出城,那就一定会做到,你的运气实在不错。

对于这种结果程萌羽是没想到的,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她问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城了?跟着炘镜在黑暗而窄小的通道里走了好久,又爬了长长的一排阶梯,最终两人停止在一个透着丝丝幽光的洞口之下。

封城了,只能从传送结界走,你爬出去之后,会看见紫色和黑色的两个结界口,紫色的是通往西边淮城的结界口,黑色的是通往神界的结界口,要去哪你自己决定。

炘镜说完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你似乎还不能穿越异界……程萌羽脸皮微微一热,轻咳道:我又不是神族,干嘛去神界呀……好吧,她承认她很菜,以她的妖力的确是不能在三界自由穿行。

妖魔界与妖界,神魔界与神界,人魔界与人界之间的穿越,都是属于本地传送类型,普通人都是可以无障碍穿越的,但要跨界的话,比如妖魔界去到神魔界或是人魔界;妖界去到神界或者人界就属于跨界,这种情况必须要有强大的妖力作为通关的钥匙。

当初她从人界去到妖界,还是靠曲悠嘉给她灌注的妖力,据说曲悠嘉还因此虚脱了好些天呢。

好了,你上去吧。

将从洞口垂钓而下的绳索递到程萌羽手里,见她很快就要抵达洞口了,炘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开口的瞬间脸色大变。

(瞧瞧,我抓住了什么……一双惨白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此刻正如钢爪一样牢牢的锁住程萌羽瘦弱的双肩。

程萌羽先是一惊,待看清大手主人之后,只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了一声阴魂不散,她大力的挣扎起来:放手!梁清河,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真没想你男人刚一死,就立刻又有新的姘头来救你,啧啧,不赖呀……你说什么?程萌羽猛地一僵,紧接着死拽住他的手腕,尖声道:你说谁死了?!计魇似乎在享受她的失态,嘴角高翘,他嘲弄的道:我说,你那没用的男人,曲悠旃已经永远的被埋葬在死亡冰原之上了!啧啧,真是没用,早知如此,我根本不必让你出府。

程萌羽闻言倏地一惊,敢情她自以为很成功的逃亡根本就是个笑话,从头到尾她就一直在这个变态的监视之下,若她真的去岩镇与悠旃小白汇合,岂不是……你到底是谁?你为何会……程萌羽死瞪着他:他才不会有事的,你这个骗子--哼,骗子?计魇目光一闪,正想说什么,却在瞬间感觉到两道不容小觑的力量从洞口之下激射而出。

电光火石间,他为求自保不得不松开紧锁住程萌羽的双手,疾退之下不忘凌厉地作出反击。

在他松手的瞬间洞下的炘镜飞跃而起将程萌羽接个正着。

谢谢……程萌羽压下内心的纷乱,对炘镜笑了笑,有些担忧的道:上面那个变态,恩,似乎很厉害,你家主人不会有事吧?炘镜闻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程萌羽是见识过炘镜主人的厉害的,他带着一个帮手的情况之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心里略略的一松之后便开始担心起悠旃他们了,炘镜呀,你听过死亡冰原吗?炘镜摇头道:没听说过。

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程萌羽揪着衣摆变得有些心神不宁,变态的话她虽然并不十分相信,但若真有个万一……悠旃……压下心里涌现的撕裂疼痛,她拍拍脸颊,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胡思乱想。

转过头发现炘镜一直在向洞口张望,她心里一动,说道:炘镜,我们上去看看吧?不待她回答,她就伸手一拽绳索,灵巧的攀了上去,炘镜不及阻止,只得跟在她身后也跃了出去。

这一出去不打紧,一看清和变态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程萌羽心里顿时一阵狂喜,小鸟?!小兔子,小鸟挥舞着钢爪一边朝着计魇猛烈的攻击,一边大吼道:是小兔子吗?小鸟!是我!你小心--没事,我们还能应付!计魇见状冷笑了一声,血红的眼眸杀机浓烈,动作越发的凌厉了,小鸟这边的压力立刻就大了起来。

炘镜,带她先走。

听到主人的要求,炘镜二话没说,拽住程萌羽的手腕就飞掠向紫色的结界口。

计魇几乎是与炘镜同时动作,将拦截他的两人撞飞出老远,他幻化为一团黑雾,穿过一切阻拦闪现至程萌羽身边将她紧紧缠绕起来,炘镜只觉得手上一空,刚才还在她身边的程萌羽就已经被一股怪力拖至一旁的黑色结界口前。

放开我--小兔子!清河!她归我了……不过眨眼间,除了袅袅余音和结界上还没消退的微澜之外,眼前已经空无一物了。

妈的!小兔子--小鸟第一反应就是扑向结界。

等等!放手!封幻狸!你他妈的给老子放手!风行,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揉了揉眉心,封幻狸的脸色也是一片灰败。

滚开,老子管不了那么多!厉风行微微一顿之后便猛的甩开他的手,道:该杀的人我也杀了,剩下的善后工作原本就是你的事!说罢一个旋身就冲入了结界。

主人……炘镜担忧的望着封幻狸,这个在成年礼上毅然选择成为男性并打败了大皇子成为火皇的男人,这个只有一半神族血统的混血,无论是在受人排挤的幼年,还是被送往妖界和亲之时,他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那双一直都显得坚定的双眸何曾如此黯淡过……剩下的事情你去处理……封幻狸突然说道。

炘镜双唇微张,吃惊的低呼:主人--封幻狸勾眼角微挑,撩着头发笑道:这点小事有你足矣。

摆了摆手,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头也不回的踏入了结界。

※※※※※※异界的传送,程萌羽不是没经历过,那种挤压感的确是让人不太舒服,但绝没有这次这么……痛苦……冷汗顺着发际缓流而下,她埋着头双手环腰蜷缩成一小团,试图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强烈不适。

恢复成人型的计魇可不管她的异样,像抓小鸡一样捏住她的脖子将她举起来,眉眼间满是厌恶:你这个样子可真丑,真是太不乖了,还是尽快做成皮囊的好。

程萌羽只觉得头昏脑胀,耳朵嗡嗡作响,吃力的抬了抬眼皮,她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放开……放开?冷笑了一声,计魇手上不自觉地用力一掐,将她硬生生掐昏了过去,然后带着她飞速的离去。

站住--厉风行这时候正从结界中冲出来,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计魇在踏出结界的时候就发现此地竟位于神界的主城附近,虽然一向自负,但刚刚为了带走并不能通过结界的程萌羽,他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身处敌人大本营,他并不想恋战。

因此尽管他对于身后来自于厉风行的咆哮叫骂很是恼怒,却也只能压住火气向离他最近的结界一路狂奔。

就在他掠进一片葱郁的大树林的瞬间,一张大网由天而降,饶是他反应迅速也还是被罩了个当头。

随着一声细碎的轻笑声,五条身影从林间步了出来。

看看,网里的这是谁呀?笑声的主人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小美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计魇咯咯笑。

哟,这不是我们的老朋友计大魔头吗?金发美人身旁的褐发男子摸了摸下巴的胡渣,一脸的坏笑。

幻狸呀,你叫我们来真是叫对了,下次再有好玩的事情也一定要叫上我。

绿头发的青年个子不算高,一脸跃跃欲试的想去接近计魇。

他身边的黑发冷硬青年见状不动声色的拦下他的动作,将他拉离计魇的攻击范围。

一群天真的小鬼,就凭你们也能拦下我?愤怒如岩浆喷薄而出,计魇何曾受过如此大辱,只气得须发直竖,一双血红的眼珠几乎喷出火来。

将昏迷的程萌羽丢在一旁,他化作黑雾从镂空的网洞中飞蹿而出,在脱网的瞬间五道暗光分别袭向五人。

他的实力五人都非常清楚,也并没奢望单凭他们五人之力能够留下他来,避开他的攻击之后,五人默契十足的与他缠斗起来,试图拉开他与程萌羽的距离,以便能够顺利的将人救出来。

计魇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他们的企图,但是以他此刻的状态应付五人已是不易,当厉风行跟个拼命三郎似的杀过来的时候,他面上浮现出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恶毒之色来,注意到他表情的封幻狸暗道声不好,在计魇向昏迷的程萌羽发难的瞬间挥鞭而出--黑鞭与黑雾剧烈的碰撞而后紧紧的交缠,随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只见一股绿烟袅袅升起,黑鞭瞬间被腐蚀了大半,而鞭子的主人,封幻狸也哒哒哒地猛退了几大步。

鲜血从封幻狸的嘴角缓缓溢出,看了一眼在刚刚那电光火石间被厉风行救走的程萌羽,封幻狸嘴角微挑,笑着说道:计魇,还要继续下去吗?计魇可谓是怒到极点了,怨毒地瞪着他们,切齿道:这事没完……最后再看了一眼被厉风行抱在怀里的娇小身躯,他留下一声森冷的低哼声,化作一团黑雾呼啸而去。

过了好半晌,确定他真的已经离开了,在场的几位都不约而同的暗松了口气。

没事吧,幻狸!封幻狸苦笑了一下,抬手将嘴角的鲜血拭去,正想说话,却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随后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口中汹涌而出。

幻狸!先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