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十六年九月十八,皇妃卫婉茹被册封为后,封后大典定于三日后举行,自孝纯皇后薨后空悬了十三年的后位终于有了主。
我谎称卧病需要休息,头日里已向夫子请了假,叫银笙和锦书在屋里守着,一大早便换上男装从后院翻墙而出。
到得东角门那儿,束元晦小朋友已经等得焦急了。
哎呀,我真怕你出不来了呢!奇怪?他围着我转了几个圈,你着男装还真像那么会事,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女的!快走快走,别让人发现了!我一把逮住他,快步离开凌府范围。
出了东角门,转到西街口,束元晦说:咱们先到天香楼吃饭,吃完饭再去。
你不是说去逛新开的暖阁,那儿有说书的唱戏的什么都有吗?难道那儿没饭吃?我问道。
天香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了,早饭我先带你尝尝这家的,吃完咱们再去暖阁,午饭在那儿吃。
这家伙一直鼓动我出来玩,要不是听他说新开了一家叫暖阁的客栈,里面的布局听起来和潞州的小楼相似,而且有的地方更新颖,我才不会跟他出来呢。
好吧!鉴于今日由这位公子买单,本人就是个吃白食的,姑且听他的吧。
来到天香楼,小二哥笑着迎了上来:两位公子可订了座没?小束同志高昂着头答道:楼上六号雅间!这数字好,顺,今儿运气可能不错,我心想。
没想到进入六号雅间,束连成、束潇然、端木偁、楚湘寒、凌云封都在那里坐着了。
七爷,你有说请那么多人吗?我问道。
怎么,云萱小姐不欢迎我们吗?小七没请我们,是我听说了邀大家来的,人多才乐嘛!束连成笑道。
想见的不想见的全在这儿了,这个多事的八婆平王!心里咒着,面上还得笑容可掬:平王爷说的什么话,有王爷和众位公子相陪,小弟我倍感荣幸。
转身又对凌云封说道:二哥何时出的门,早知二哥要来,就和二哥一道了,省得我又翻墙。
啊?你是翻墙出来的,那还让我在东角门等你,早说我就在墙外接你下来了。
束元晦说道。
我可不敢劳驾七爷,我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要是给人看见就不得了了,再看见还拐带了一个皇子,那罪名更大了。
众人失笑。
二哥说道:我也不知七爷约了你今儿逛京城,四妹妹,没想到你胆儿还挺大,敢背着爹偷溜出来。
二哥不会去告密吧?他要敢告密,咱们几个都不饶他!束连成说。
当然不会,以后四妹妹再想偷着出来,只管找我就是。
二哥嬉笑着说。
我这一身男装,扮得不像吗?你们怎么小姐妹妹的叫!受不了这些人,一点都不会配合。
是了,凌四公子!楚湘寒带头叫道。
凌府可没有个四公子,我娘亲姓夏,你们就称我夏公子吧!我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夏公子?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感觉束连成的话中带着一丝古怪,这么一看,除了生得比一般男子漂亮些,你这动作满老练的,倒看不出来……而且,你居然没有打耳洞!我笑了:我打小卧病在床,九死一生,我娘亲心疼我,再也不愿让我受一丁点痛苦,索性连耳洞也不打了。
我注意到这么说的时候,二哥的眼中划过一丝痛惜。
这个端木偁姓中带木,倒是印证了人如其名这句话,一直未发言,整一个榆木疙瘩。
和明珠在一起时不是会笑会说吗,哼!居然摆晚娘脸给我看。
说话间小二哥已经上得菜来,十二个菜,花色配得漂亮,鸡鸭鱼肉俱全,估计这里的菜名和我以前知道的叫法不一样,我也就不管了,反正我自己是不会上这儿来吃的,不需要知道菜名,有人请客,人家点什么就吃什么吧。
现在本人是男子,不用扮淑女。
看你的吃相,我一点也不会认为你是女子!束元晦皱着眉说道。
你虽然吃相像女子,我却知道你是个男子,放心吧,我不会叫你妹妹的。
我回道。
你怎么比你二哥还油滑?束元晦嘟囔道。
我爱吃油的,我二哥喜欢吃素,对吧,二哥?二哥哈哈大笑:是是是,七爷,你还是少惹她吧!和这些男人比,我饭量确实不算大,没几分钟就吃饱了。
只盼着他们快吃完了走人,这些人却又喝了半晌的茶才走。
站起来才发觉,他们一个比一个高,要不是本人有气质,跟在他们身边倒像是小厮。
束元晦还没长大,不过也有一米七几高,我蹭过去站在他旁边,这样比较不显眼。
还未到暖阁门口,就看见门侧围了一大群人,伸长了脖子朝里边张望。
走近才知道,原来是说书先生正在说书呢,故事精彩,引得人都聚门口了舍不得走。
我一看,咦,这不是潞州城的吴快嘴吗,居然混到京城来了,熟人啊熟人,我那会儿常去听他说书,还给他提供过不少素材呢。
大堂内坐着听书的,都是付了钱的,全坐满了,怪不得门外有那么多人,敢情是坐不下了!左右侧门出去是两个院落,一溜儿地排满了屋子,楼上正中搭着个大戏台,这时正有个姑娘在那儿弹着琵琶唱着曲儿,是我熟悉的潞州方言。
一切是那么熟悉,除了跑堂的不只是男子,还有一群妙龄女郎外,和小楼好像。
夏公子!真的是夏公子!随着尖叫声响起,我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围住了。
没想到我这个刚上任的夏公子这么有名,我那几个同伴是彻彻底底傻住了。
那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我问我什么时候来的,她们完全无视几位帅哥级的人物,把那几个自动排除在圈外。
我乐开了花,我这个假冒帅哥比他们受MM欢迎,对他们自尊心打击一定挺大。
我就说今天顺吧,果然,这不,碰到熟人了!想我夏公子在潞州城那是知名人物啊,一向是最为怜香惜玉的主儿,经常去四喜班捧常老板和班中众姑娘的场子,想她们不认识我都难啊。
不理外边那几个,先和众姑娘说说话。
公子,你何时来的天京城?我本是天京人士,在潞州有生意,如今搬回来了。
姐姐们怎么也来了,是小楼……公子多虑了,我们这次来是要进宫演出,不过班主说了,先在这儿落脚,如果我们在京城受欢迎的话就在这暖阁呆下去了。
念瑶师傅也来了吗?来了来了,还有三娘和恋舞姐姐也来了。
公子,我新学了一段曲儿,我一会儿唱给你听好不好?公子,你上回给我的胭脂水粉很好用还有没有?公子……公子……从前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信了,身边这声音岂是千万只鸭子能比得了的。
提起嗓门,我大叫一声:停……众女呆住了,趁着这间隙我赶紧说:姐姐们,小弟我今儿和朋友出来有事,改日再和众家姐姐叙旧啊?她们这才瞟到我的几个同伴,眼睛顿时变得更亮。
还好领头的琴姑娘说话了:咱们就别打扰夏公子了,你们还不知道公子的为人吗?既知道我们在这儿,公子总会来捧场的。
好了,有话改日再和公子说,都散了吧。
我终于松了口气。
抬起头对上二哥狡黠的笑:这-是-怎-么—回-事?夏公子?我早知道夏展瑶这个身份瞒不住,不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揭穿:二哥……那个……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等我们找到地方坐下,我简明扼要地把经过说了后,束连成若有所思,二哥一脸惊愕,束元晦一脸不信,楚湘寒一脸佩服,端木偁,一脸的……居然面无表情!那时我闲暇时经常去小楼听这些姑娘唱曲儿,混得久了就熟了。
四妹,凌家人一向说我混,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怕我要让位于你了!二哥你不会出卖我吧?夏展瑶毕竟和凌家没什么关系不是,没必要那么认真嘛!你就是因为这些,所以该学的都没学好,不然菊花宴上也不会……想想也不是全没学到,二哥又说道:那琴艺也是跟着这些人学的?二哥英明!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
听说夏公子和潞州惜芳楼的柳梦裳姑娘也有交情?这个端木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和你势不两立!你居然还逛青楼!!!二哥脸都绿了。
那个……嗯……你知道的,青楼姑娘需要大量的胭脂水粉是不是,……那个……做生意只要能赚钱……嘿嘿!天啊,你……你……你……二哥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既是女子,那柳姑娘应是跟了无名公子去了!端木偁悠悠地说道。
这个家伙,不会是喜欢柳姐姐吧?我存心气他,说道:无名公子相貌才情天下第一,他以三万两白银之资将柳姑娘赎出了惜芳楼,并发誓此生只娶柳姑娘一人,柳姑娘嫁给他不知道有多幸福呢!你见过他的样貌?柳姑娘嫁给他了?他急切地追问道。
他戴着面具,我当然没见过,不过柳姐姐早我一天离开潞州,她专程向我道别时,我听她提起的。
我听他和柳姑娘合奏过一首曲子,他吹箫,柳姑娘抚琴,配合绝妙,端的是无人能及,可惜两人自次日后双双绝迹江湖,此曲竟成绝响,再也听不到了!而且见此人施展过轻功,不在我之下。
无名公子,无名公子,确实不同凡响!柳姑娘嫁给她,也是一段佳话!此人要是知道我就是无名公子,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这番话就绝对不会说出口了。
精彩啊精彩,我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鼓掌!在暖阁吃过午饭后,我借故未时要去大娘那里抄经书而告辞而去。
走之前再三叮嘱他们不许告密,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威胁生效,全部应了。
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他们以为我说着好玩,其实我说的是真的,如果凌老爹知道了,我肯定提前离开凌家,不会犹豫。
最后是楚湘寒送我回去的,直接带着我飞过了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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